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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天吾 递过来的礼物(2)

 
回过神来,他已赤身裸体。深绘里也赤身裸体。完全赤裸,一丝不挂。她的-乳-房描绘出完美的半球形,无可非议的半球形。-乳-头不太大,还很柔 软,正在静静摸索必将到来的完美形态。只有-乳-房很大,已经成熟。不知为何,看上去好像几乎不受重力的影响。两只-乳-头优美地朝向上方,仿佛追逐着陽 光的藤蔓植物的嫩芽。其次,天吾注意到她没有-阴-毛。原本应该长-阴-毛的地方,只有光滑白皙的肌肤裸露无遗。肌肤的白皙越发强调了它的毫不设防。她两 腿岔开,可以看见大腿根部的性*器官。和耳朵一样,看上去就像刚完工一般。也许那真是刚完工的。刚完工的耳朵和刚完工的性*器官很相似,天吾想。它们似乎 向着空中,小心翼翼地在聆听什么。比如说在远方鸣响的微弱的铃声。
 
天吾仰卧在床上,脸朝天花板。深绘里骑在他身上。他的勃起还在持续,雷声也在持续。雷声究竟要轰鸣到什么时候?雷鸣这样持续不已,天空现在难道不会被撕成碎片吗?补天之类的事,只怕谁也无法做到吧。
 
我刚才睡着了。天吾想起来。勃起状态不变,就这么睡着了。此时仍然硬硬地勃起着。在沉睡期间,勃起也会一直持续吗?还是在一度复原之后,又重新 勃起了,就像“第二次某某内阁”一样?到底睡了多长时间?不不,别管这种事了。总而言之(中断过也好没中断也好)勃起还在持续,看不出有任何消退的迹象。 索尼和雪儿、三位数乘法运算,还有那复杂的算式,都没起到让它消退的作用。
 
“没关系。”深绘里说。她张开双腿,将刚完工的性*器官对准他的腹部,看不出觉得羞耻的样子。“翘起来不是坏事。”她说。
 
“身体不能动。”天吾说。这是实情。他努力想爬起来,却连一根手指都举不起来。身体有感觉,能感到深绘里的体重,也能感到自己坚挺地勃起着。但他的身体仿佛被什么东西固定住了,沉重、僵硬。
 
“你没必要动。”深绘里说。
 
“我有必要动。”天吾答道,“因为这是我的身体。”
 
深绘里未发一言。
 
自己的话是否像正式的声音那样振动了空气,天吾都心里没底。
 
没有嘴角的肌肉按照他的意图运动、语言在那里成形的真实感。他想说的话,似乎大致传达给了深绘里。不过两人的交流中,有一种类似通过接触不良的长途电话交谈的含混。至少对不必聆听的话,深绘里可以不去聆听,天吾却做不到。
 
“不要担心。”深绘里说,并慢慢向下移动身体。这个动作的意思十分明显。她的眼睛里蕴藏着一种光芒,那光芒的色*彩从未见过。
 
这样刚完工的纤小性*器里,很难想象他那成*人的-阴-茎能插得进去。
 
太大,又太硬,疼痛肯定不小。但回过神来,他已经完整地进入深绘里的身体,甚至没有丝毫的阻力。它插入时,深绘里连脸色*都没有一丝变化。只是呼吸略有些紊乱,上下颤动的-乳-房的节奏出现了五六秒微妙的变化。除此之外,仿佛一切都很自然,很普通,就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深绘里深深地接纳了天吾,天吾深深地被深绘里接纳,两人就这样静止不动了。天吾仍然无法动弹,深绘里则闭着眼睛,在他身上像一根避雷针般将身体挺得笔直,停止了动作。嘴巴半张,能看见嘴唇在微微地动,仿佛微波荡漾。那似乎在空中摸索,要形成某种话语。
 
但此外没有别的动作了。她似乎要保持着这个姿势,迎接某种事态发生。
 
深深的无力感揪住了天吾。接下去即将有事发生,自己却不知道那是什么,更不能根据自身意志去控制。身体没有感觉,不能动弹,-阴-茎却依然有感 觉。不对,那说是感觉,不如说更接近观念。总之它宣告他进入了深绘里体内,宣告勃起呈现着完美的形态。不戴避孕套行不行?天吾不安起来。万一怀孕就麻烦 了。年长的女朋友对避孕极其严格,天吾也被弄得习惯了这种严格。
 
他拼命设法思考别的事情,但实际上什么也无法思考。他身处混沌中。在那混沌中,时间似乎是停止的。但时间不可能停止。这种状态在原理上是不可能 的,恐怕只是不均匀。长期看来,时间是按照规定的速度向前推进。这确切无误。但如果只拿出一部分来看,也存在不均匀的可能性*。身处时间这种局部的松弛之 中,事物的顺序与概率便几乎没有任何价值。
 
“天吾君。”深绘里呼唤道。她这么喊他,还是第一次。“天吾君。”
 
她重复道,就像练习外语单词的发音。为什么忽然改用名字来呼唤我了?天吾觉得奇怪。随即,深绘里缓缓俯下身,凑近他的脸,将嘴唇贴在了他的嘴唇 上。微张的嘴唇大大地张开,她柔软的舌头进入了天吾口中,发出好闻的香味。它执拗地探寻着不成词句的语言,以及上面刻着的密码。天吾的舌头也在无意中回应 它的动作。仿佛两条年轻的蛇刚从冬眠中苏醒过来,凭借着彼此的气味,在春天的草原上相互缠绵,相互贪求。
 
然后深绘里伸出右手,攥住天吾的左手。她紧紧地、牢牢地包着天吾的手,纤小的指甲掐进了他的手心。随即,她结束了激烈的亲吻,抬起身子。“闭上眼睛。”
 
天吾按照她说的,闭上双眼。那里出现了一个深而微暗的空间,异常深邃,望去似乎一直通向地心。其中射入了令人想起薄暮时分的暗示性*的光线。在 漫长的一日之后来访的和煦温馨的薄暮。能看见许多小碎片般的东西浮在光线里。或许是尘埃,也可能是花粉,还可能是别的东西。不一会儿,纵深徐徐缩短,光线 变亮,周围的东西逐渐清晰起来。
 
回过神来,他十岁,在小学的教室里。这是真正的时间、真正的场所、真正的光线、真正的十岁的他。他真的能呼吸那里的空气,嗅着涂了清漆的木材和 黑板擦上粉笔的气味。教室里只有他和那位少女两人,看不到其他孩子的身影。她敏捷而大胆地抓住了这个偶然的机会。或许她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总之,少女站 在那里,伸出右手,握住了天吾的左手。她的眼睛直直地凝视着天吾的双眼。
 
口中焦渴难耐,所有的水分都消失了。这件事太突然,所以他不知该怎么做才好,该怎么说才好,只是呆立不动,听任少女握着他的手。随即在腰的内 侧,感到一阵微弱然而深刻的疼痛。这是从未体验过的疼痛,是一种像远方传来的海涛声般的痛。同时,现实的声音也传人了耳中。从洞开的窗口飞进来的孩子们的 呼喊声。足球被踢起来的声音。球棒击打垒球的声音。低年级女生在诉说什么的尖叫声。竖笛在生涩地练习合奏《夏日最后的玫瑰》。这是放学后。
 
天吾想用同样的力度去握少女的手,手却使不出力气。固然是因为少女的手力量太强,但他的身体也不能随意地动。怎么回事?连~根手指都动不了,仿佛中了咒一样。
 
时间好像停止了,天吾想。他静静地呼吸,侧耳倾听自己的呼吸声。涛声在继续。等回过神来,所有现实的声音都消失了。而腰内侧的疼过渡为另一种更 有限的方式。其间混杂着独特的麻痹感。这种麻痹感变成了细细的粉末,混入鲜红炽热的血液中,借着勤劳的心脏提供的风箱之力,沿着血管被忠实地送往全身,在 胸中形成了一朵小而紧密的云。它改变呼吸的节奏,让心脏的跳动更加强劲。
 
天吾想,肯定会有一天——还要再等些时间——我终会理解这件事的意义和目的。为此,我必须尽量准确、明了地将它保存在意识中。
 
现在的他,还只是个擅长数学的十岁少年。新的门就在眼前,他却不知道那后面是什么在等待自己。他无力又无知,情感混乱,还很怯懦。
 
连他自己都明白这些。少女也不指望此刻在这里得到理解。她渴望的只是将自己的情感明确地传递给天吾而已。这装在坚固的小盒子里,用清洁的包装纸包好,用细绳牢牢扎紧。她将这样一个礼物亲手递给了天吾。
 
少女无声地表示,这个礼物不必此刻就在这里打开,等时机到来再打开就行。现在你只要收下它。
 
天吾想,她已经懂了许多事情。而他还不懂。在这新的领域中,是她掌握着主动权。这里有新的规则、目标和力学。天吾一无所知,她却无所不知。
 
终于,少女放开了握着天吾左手的右手,一言未发,甚至连头也没回,便疾步走出教室。天吾被独自留在宽敞的教室里。从洞开的窗户传来孩子们的声音。
 
就在下一个瞬间,天吾知道自己射精了。猛烈的射精持续了片刻。
 
许多精液猛烈地喷射出来。到底射到哪儿去了?天吾用混乱的大脑思索。在放学后的小学教室里这样射精不合适,被人看见了会无比尴尬。
 
但那里已经不是小学教室了。回过神来,天吾是在深绘里的体内,冲着她的子宫射精。他不想干这种事,却无法遏制。一切都发生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外。
 
“不用担心。”稍后,深绘里用一如既往的平板声音说,“我不会怀孕。因为我没有月经。”
 
天吾睁开眼睛看着深绘里。她仍然骑在他身上,俯视着他。她那对形状理想的-乳-房就在他眼前。它们重复着安定而规则的呼吸。
 
这就是到猫城去吗?天吾想问。所谓猫城,到底是怎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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