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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牛河 如何之冷,如何之不冷,神就(3)

他那膨胀欲裂的脑子里,是中央林间里小小的一栋人家,和两个小女儿。还想到养过的狗。他从来没有喜欢过那条身长腿短的小狗,狗也一次都没有喜欢 过牛河。脑子笨,总是叫个不停的狗。还经常咬破长绒地毯,在干净的走廊里小便。和他小时候养过的聪明的杂种狗不一样。不管怎样,牛河人生的最后浮想起来 的,却是在那草坪上四处奔跑的小狗的身影。

Tamaru眼角看见,牛河被捆住的躯体像是抛到了地面上的巨大的鱼,在榻榻米上激烈的挣扎着。只要身体向后反向束缚住,不管怎样的激烈,也不 用担心声音传到隔壁去。这样的死法当然非常痛苦,他是很清楚的。可是就杀人来说,这是最简便而干净的方法。不会听见惨叫,也不会流血。他的眼睛盯着TAG Heuer潜水表的秒针。经过三分钟后,牛河手脚激烈的挣扎停止。之后像是什么共振似的,卜噜卜噜细细地痉挛,最后也突然静止。之后再有三分 钟,Tamaru盯着秒针。然后伸手在脖子上探取脉搏,确认牛河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生命特征。微微能闻到小便的味道。牛河又一次失禁了。膀胱现在已经完全打 开。不能谴责什么。就是这样的痛苦。

他从脖子上解下橡胶轮胎,从脸上剥下塑料袋。塑料袋完全被吞进了嘴里。牛河两只眼睛大大的睁着,张着嘴歪向一边死掉了。脏乎乎的一口乱牙全都露 了出来,还能看见长着绿色*苔藓的舌头。像是蒙克的画中描绘的表情。本来就十分歪斜的脑袋如今更加强调了这份异形状。应该是十分痛苦吧。

“对不住呀。”Tamaru说。“我也不是喜欢才这么做的。”

Tamaru两手的手指舒缓牛河脸上的肌肉,调整下颚的关节,这样脸多少看起来舒服了一些。用厨房的毛巾擦去了嘴角周围的唾液。虽然花些时间,外表却强了不少。至少不是让人想立马闭上眼睛的程度。可是眼皮却怎么也合不上。

“莎士比亚是这么写的。”Tamaru对着那颗歪斜而沉重的脑袋平静地说道。“今日死去,明日即不需死亡。我们相互,以尽可能良好的面貌相见吧。”

是亨利四世还是理查德三世,想不出这句台词的出处。可是对Tamaru而言不是这么重要的问题,牛河现如今也不会想要知道正确的引用。 Tamaru解开绑住牛河手脚的绳子。为了不在皮肤上留下痕迹,Tamaru用的是柔软的绳子,特殊的捆绑方法。他将绳子,套在脸上的塑料袋和圈住脖子的 橡胶轮胎收集起,放进准备好的塑料包里。查看了牛河的行李,将他拍下的照片一张不剩的拿走了。相机三脚架也放进包里带走。不弄清楚他在这里监视谁会很麻烦 的。究竟是在监视着谁呢。结果,川奈天吾这个名字浮起,他的可能性*很大。写着细小文字的手册也回收了。没有留下任何重要的东西。只留下了睡袋和食品和替 换的衣服,钱包和钥匙,然后是牛河可怜的尸体。最后Tamaru从牛河钱包中几张印着【新日本学术艺术振兴会专任理事】头衔的名片中取出一张,装进了自己 的口袋。

“对不住呀。”Tamaru临走时再一次对牛河说道。

Tamaru走进车站附近的公用电话亭,插入电话卡,拨下牛河说的电话号码。是市内的号码。大概在涉谷区。六次铃响之后对方接起电话。

ramaru略去前言,告知高圆寺公寓的地址和房间号。

“记下来吗?”他说。

“能请您再重复一次吗?”

Tamaru重复道。对方记下,然后复述。

“那里有牛河先生在。”Tamaru说。“知道牛河先生的事吧?”

“牛河先生?”对方说。

Tamaru无视对方的发言继续道。“牛河先生在这里,可惜已经失去了呼吸。外表看来不是自然死亡。钱包里有几张【新日本学术艺术振兴会专任理 事】的名片。警察发现这个的话,弄清楚你们之间的联系也是早晚的事。在这样的节骨眼大概会很麻烦。尽早处理比较好吧。这样的事您最上手了不是吗?”

“您是?”对方说。

“亲切的通报者。”Tamaru说。“我这边也不喜欢警察。和你们一样。”

“不是自然死亡?”

“至少不是老死,也不是安稳的死。”

对方沉默了一会。“那么,那个牛河先生在那个地方究竟在做些什么呢?”

“这个不清楚。详细的情况只有询问牛河先生,不过刚才也说过了,他不在能够做出回答的状态。”

对方停了一会。“你恐怕是和来到酒店套房的年轻女人有关的人吧?”

“这是无可奉告的问题。”

“我是见过那位女性*的人。这样说的话就明白了。有想要转告她的事。”

“在听着呢。”

“我们没有加害于她的打算。”对方说。

“倒是能理解你们拼命的搜查她的下落。”

“正是。我们一直在寻找她的下落。”

“可是说什么没有加害于她的打算。”Tamaru说。“根据是?”

回答之前是短暂的沉默。

“简单说来在某个时刻状况发生了变化。当然,周围的人都深深的哀悼领袖的死。但是这已经结束了,是已经完结了的案件。领袖的身体抱着病恙,在某种意义上是自己寻求着终止符的到来。所以作为我们对于这件事,也不想再追究青豆小姐。我们现在寻求的是和她对话。”

“关于什么?”

“关于共同的利害关系。”

“可是这不过是你们的一面之词。对于你们来说有必要和她谈话,可是她却不一定这么要求。”

“应该有能谈话的余地的。我们这边能提供给你们不少东西。比如自由和安全。还有知识和情报。不能在中立的场所好好交谈吗。什么地方都行。到你们 指定的场所去。保障百分之百的安全。不仅仅是她,和这件事有关的全体人员的安全都能得到保障。谁也不需要再逃跑了。应该是对双方都不坏的事吧。”

“这是你说的。”Tamaru说道。“可是没有足以信用这个提案的根据。”

“总之请您这么传达给青豆小姐。”对方忍耐心强的说道。“事态非常紧急,我们也还有一些可以出让的余地。关于信赖性*,如果需要一些具体的根据,我们会考虑的。只要向这里打电话,任何时间都能联系上。”

“不能再说的简单一些吗。为什么你们这么需要她呢。究竟发生了什么导致情况变化了呢。”

对方小小的呼吸着。然后说道。“我们不再能听到声音了。对我们来说是丰裕的井。不能够失去的东西。能说的只有这么多。”

“那么为了维持这口井,你们需要青豆。”

“三言两语说不明白。于此有关的事,只能说到这里。”

“深田绘里子怎么样,你们已经不再需要她了吗?”

“我们在现今的这个时间不需要深田绘里子。她在哪里做什么都没关系。她的使命已经结束了。”

“怎样的使命?”

“有些微妙的来龙去脉。”对方停了一会说道。“对不起,现在无法将详细的事情讲明。”

“好好考虑你们的立场比较好。”Tamaru说。“现在游戏的发球方在这边。我们可以自由的联络你们,你们却不行。我们是谁你们也不清楚。不是吗?”

“正是。主导权现在在对方。也不知道你们是谁。可是不管怎样,这不是能在电话里交谈的事。现在说的这些,我已经说的太过了。恐怕在我被赋予的权限以上。”

Tamaru短暂的沉默着。“好吧,关于提案会考虑看看的。这边也有商谈的必要。也许之后再联系你。”

“等着您的电话。”对方说。“虽然是重复的话,这份提案对于哪一方来说都不是一件坏事。”

“如果我们无视这份提案或者拒绝呢?”

“那样的话,我们只能照我们的方式去做。我们多少有些力量,也许事情会毫不留情的变得十分粗暴,也许会给周围的人带去麻烦。不管你们是谁,也不可能毫发无损的全身而退。这恐怕对双方都称不上是愉快的发展吧。”

“也许是那样。不过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需要花时间吧。而且借用你的话来说,事态非常紧急。”

对方的男人轻轻咳嗽着。“也许是会花时间。或者说,也许不会那么的花时间。”

“不实际的干一下是不会知道的。”

“正是。”对方说。“那么,还有一件必须指明的重要的要点。借用你的比喻,确实你们掌握着游戏的发球权。可是这个游戏最基本的规则恐怕你们还不清楚。”

“不实际干一下是不会知道的。”

“实际干了的话,干的不好也许会变成不甚有趣的事。”

“彼此彼此。”Tamaru说。

包含着多种暗示的短暂的沉默。

“那么,牛河先生的事怎么样?”Tamaru问道。

“会尽早到那里去。哪怕是今天晚上。”

“房间没有上锁哦。”

“对此表示感谢。”对方说。

“话说,你们会对牛河先生的死表示深深的哀悼吗?”

“不论是谁,在这里都会对人的死进行深深的悼念。”

“悼念一下比较好。是很能干的男人。”

“但是还不足够。是这样的吧?”

"任何地方都没有能永远活着的能干的人。"

“你是这么想的。”对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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