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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2)

我此时几乎无法保持应有的镇静,以便感谢仁慈的上苍把我从毁灭的魔爪中夺出来——事实如此。我实际上变得哑口无言,想到此种情况便深受打击,无法表达我的内心感受。因为感情在这样的时刻无疑会万分激动不安,难以一时恢复正常的状态。

这段时间可怜的死囚犯们一直准备着被处死,人们所称的罪犯忏悔牧师忙个不停,让他们要服从对自己的判决——瞧,整个这期间我都直打哆嗦,即使我处于前一天的那种状况也只能哆嗦得这么厉害了。我颤一抖得真是惊人,不安到了极点,好象我患了疟疾一般,所以我说出的话和脸上的表情都让我显得像个疯子。犯人一被全部押进囚车离开后——我是没有勇气看他们的——我就不由自主、一精一神错乱地一阵哭叫,这样持续了很长时间,简直不知所措。我即便使出浑身力量和勇气也无法予以阻止。

我就这样哭叫了近两小时,我相信直到他们都已离开这个世界;然后我感到一种带着卑微、悔恨与庄严的欣慰,这的确是一种狂喜或充满感激的心情,我怀着此种心情度过了大半天。

晚上仁慈的牧师又来看我,向我讲着通常那些美好的话语。他祝贺我获得了一段可以忏悔的时间,而那6个可怜的人已成定局,他们现在不可能再得到拯救。他极力敦促我保持自己面临来世时对于人生之事所怀有的看法,最后告诉我不要认为一切都已过去,他说缓刑并非赦免,对结果如何他无法负责。然而我得到了这个宽恕,有了更多的时间,我应该对这段时间善加利用。

这次谈话使我心里感到某种忧伤,似乎我等待着此事仍然会有一个悲惨的结局——不过他对此没有把握,而我当时也没问他。他已说过他会竭尽全力促成一个好的结局,他希望有这种可能,但不会让我确定无疑。结果表明他那样说是有理由的。

大约过了两周,我不无理由地又担忧着自己的名字在随后的开庭期将出现在死刑令中。在提出希望流放的谦卑的请求之后,好不容易我才幸免一死。我注意到自己的名声很不好,人们普遍认为我是个惯犯,尽管他们在这一点上对我并不十分公正。从法律的意义上说我并不是一个惯犯,无论法官如何看待我,因我以前从未接受过他们的审判。所以他们并不能指控我是惯犯,但首席法官仍乐于按照他认为恰当的方式对我的案子作出裁决。

我现在的确肯定可以活命了,不过法庭下令将我流放,那种情况也是残酷的。瞧,流放本身就无情,只是相对看起来要好些。因此我对这个判决以及我必须作出的选择无话可说。我们宁可选择别的任何方式也不会选择死亡,尤其当死亡伴随着令人难过的前景时——正如我的情况。

好心的牧师本来与我素不相识,但通过他的努力我得以被缓期执行,他为此也真诚地感到痛心。他说他希望在良好开导的影响下我已结束了往昔的日子,希望我没有忘记自己先前的痛苦,置身在那些被流放的可鄙的人群中别再次放一荡起来;他说如果我在他们当中不会变得又像过去一样邪恶的话,我必须得到仁慈的上帝暗中非同寻常的帮助。

我已好一段时间没提到女管家了,她曾病得很危险,几乎临近死亡,像我因受到判决临近死亡那样——她成了一个相当虔诚的忏悔者。瞧,我既没提到她,整个这段时间也没见到她。不过她现在已康复,刚好能出来了,所以她便来看我。

我把自己的情况告诉她,说我时而担忧时而充满希望,焦虑不安。我又说自己是怎样幸免一死的,根据什么条件。当牧师对我与那些通常被流放的可恶家伙混在一起又会走上邪恶表示担心时,她也在场。我自己心里确实也产生了一种忧思,知道那帮可怕的坏蛋总会被一起送走,于是我对女管家说这位好心牧师的担忧不无理由。“唔,唔,”她说,“不过我希望你不要受到那些可怕的让人儆省的家伙引一诱。”等牧师一走后她就告诉我她不会让我失去信心的,也许可以找到什么方式途径让我受到特殊处理,这一点她将随后再进一步和我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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