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门服务的合理收费(2)
幸亏其他人把捉奸者暂时拉走了,“野老公”之类全方位高音广播暂时消停。但从人们交头接耳指指点点来看,王八蛋的威慑和捣乱已有效果,真是一石激起 千层粪——乡长不能保证没有人信谣,没有人看险,没有人恶作剧,没有人但求自保。即算有些人愿意帮他擦粪,即算是擦干净了,他也会臭烘烘的余味难消吧?
他开上小面包皮车来到医院,发现自己并不是想来这里。一打方向盘改了道,在路上蹭过一堆乱糟糟的茅竹,刮出了车侧面板上刺耳的声音。走进老三家门时,他一把散发耷拉在额前,看上去已经老去十多岁。
老三提来一壶茶,做出很着急的样子:“不得了,你还真是白脸皮、尖鼻子,同他家三娃仔比较配套的。”
“胡说!我坐得端行得正,怕什么怕?验个血,验个dna,一切就会真相大白!”
“但要是她说你摸了她,掐了她,抱了她,如何验?再说,野老公也不一定都下种,没下种的不一定不是野老公吧?”
“她她她……总不能无中生有吧?”
“你们两个人的事,何为无,何为有,如何说得清?”
“何大万同志,你这样说太没良心!”
“我是想帮你啊。不过这事……还真是个死案。”
大学生此时肯定想起了烈士和冤狱,恨不能扒开自己的胸口,一腔冤屈和一生清白苍天可证。他是一头掉进陷阱的咆哮雄狮,走过来又走过去,每一步都踏着悲愤,最后指着门外大骂:“小人——刁民——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老三很想大笑,实在忍不住,假装去了一趟厕所。他甚至假装接了个电话,说自己坚决不相信乡长犯错误,坚决又坚决地不相信乡长有野种,坚决更坚决地不 相信乡长夫人会寻死寻活……其实这都是高声大气说给乡长听的,让他知道电话那头的流言沸腾已到了何种程度。刁民?哈哈——乡长大人现在也知道刁民了?恐怕 还不知道刁泥鳅、刁老鼠、刁虱子吧?平时下指示的时候,你指挥棒敲得嘣嘣响,就没想到下面一堆乱麻,一个刺窝,一个大泥坑,具体办事有多难?一辆汽车冲过 来冲过去威风凛凛,一副黑眼镜摘下来戴上去牛气冲天,你小胖子也有被一根烂绳子绊倒的时候?
他从厕所出来,发现乡长已经走了,震怒和绝望的发动机声远去。他再次幸灾乐祸地大笑,哼着小调去后山割牛草,只是割到第二捆时,忍不住还是打了个电话给国少爷。他为什么多出这一事,事后自己也不大明白。
他以两包皮烟为许诺,让国少爷去眯子家跑一趟。一两个时辰以后,善眯子果然就慌慌地来敲门了。
“……你看现在的人无聊不无聊!” 他一进门就口水四射地告急,“街上那个郑瞎子、罗瘸子,还有那两个白粉鬼,都无皮无血地要来认亲子!”
老三知道国少爷已经把事做到位了,只是佯装不知,故意好奇:“看不出,你家慧梅还有这么大的本事?”
“听他们放屁!我家慧梅,好规矩的人,怎么会同那些家伙扯皮绊?她到镇上卖几次菜,都是拉她嫂子一起去的。”
“管他呢。只要有人来认账,就有人帮你交罚款,你不就省钱了?你反正是个不要脸只要钱的货。”
善眯子一跺脚:“他们还要抱娃走!”
“抱娃?那倒也是……”老三挠一挠脑袋,“这事有点难办了。你想啊,你下了黄瓜种,黄瓜就是你的。你下了萝卜种,萝卜就是你的。照我们山里的规矩, 我山上的竹子要是跑根到了你山上,在你山上当了一回野老公,长出来的竹子还是我的。是不是?因此的所以,还有的而且,你家那个三娃……”
“慧梅是我的啊!她十月怀胎,东藏西躲,做贼一样,容易么?”
“慧梅当然也有贡献,那是事实。国少爷没告诉你么,那些街痞子说了,不抱娃走也可以,但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
“唉,我还不好怎么说。”
“说,你只管说。”
“那我就说了?”
“爷哎,你要急死我了。”
“配种费。”
善眯子没怎么听明白。
“他们要收配种费。明白了吧?你想呵,良种站来上门服务,配一头猪是多少钱?配一头牛是多少钱?今年就不是去年那个价吧?这配人,价格就更不好谈 了。像郑瞎子、罗瘸子那样的还好说,一般品种,要架子没架子,要肉膘没肉膘,要面相没面相。碰到任乡长那号大学生,高级干部,威武得像戏台上的,天乖乖, 这个数恐怕还得翻一倍啊……”
老三晃了晃三个指头,吓得善眯子结结巴巴,半边脸抽搐:“如何能这样打比方?我家慧梅又不是一只猪,一头牛……”
“你到处喊喊叫叫出她的丑,未必是把她当人。”
要不是主人赶快给客人灌下一杯茶,再掐掐人中,揪揪耳朵,善眯子两眼翻白,差一点就瘫倒在门槛上了。
善眯子这天回家还真是走不动了,真是一步三喘了。第二天,任乡长高兴地给老三打来电话,说善眯子已老老实实交了罚款,什么话也不说,不知被什么魔法 给制服了。他想问问情况。老三不是不想说情况,但一听电话里得意的口气,重新出现的拉腔拉调,就一阵“喂喂喂”,似乎手机没电或信号不强。
他关上手机时冷笑一声:“卢州的鱼只能卢州人钓的,你懂个屁啊?”
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让莉疯子带两个婆娘去看住慧梅。那女人失了面子,又没省下钱,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微信扫码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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