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拂袖怨无良 伤心远引 存身非善地 怵目重围
并安详卓立,朗声向鬼谷子喝道:“少爷就看看你这老贼有多大能耐,快上!”
他青衫飘飘,对敌仍不失温文儒雅。益之以少年英俊,毫无惧色。别的不说,就凭这一份从容不迫气慨,此时双方观战之人,亦不由不暗陪心折。
尤其老怪麻江,胸中无限困惑。
他就想不透,此子数月之前,曾为自己所擒,艺业并不高明。何以事隔未久,一个败军之将,竟有如此大胆,分明必是身有所恃。
加上适才那一剑之威,他心头仍有余悸,所以半点都不敢大意。
于是一面凝神行功,一面点点头,慢条斯理答道:“嗯!你这小子总算有种!”
且立又一声断喝道:“小辈留神接招,老夫就暂且僭先了!”
只见他身随话起,双臂陡然一振,两只枯瘦的鬼争,弯屈如钩,一阴一阳,闪电般的疾出。
乍看用的招式仿佛“怒龙探爪”。
可是掌到中途,却忽地又变抓为点。左手骈指划出一缕奇寒劲气,丝丝作啸。右手幻成无数指影,虚实莫测,分罩燕凌云“肩井”、“璇机”、以及“中庭”、“巨阙”诸大要穴。
不仅招式凌厉狠辣,快不可言。
尤其诡谲绝伦,暗藏变化,极沉极稳,火候精纯无比,委实名不虚传。
也显然他还存有,一份试探之心,意欲先查清眼前人根底,再下杀手。
惟其如此。
所以燕凌云依旧气定神闲,不接不避。
直待对方近身尺许,才蓦地六合潜踪步与鬼影身法并用,滴溜溜一转,闪向一侧。
并摇头轻蔑的一笑道:“你这老贼,大约只不过如此,少爷也奉让三招!”
而且他这种话,乃是先行后说。第一招已成事实,绝不同大言欺人。
因此鬼谷老怪,不禁又惊又愧,登时一言不发,暗道:“我就再试这小鬼!”
更说时迟那时快,踊身直扑,宛加一阵旋风,连出“五鬼夺魂”、“天罗地网”两招拿手绝活。双掌陡挥,吞吐劈啪齐施。
一时场中冷焰如潮,卷起两丈方圆一团尘雾,遮空盖地,朦胧一片,好不猛恶!
最是此际魔女阙寒香,为意中人耽忧,芳心吃惊得如小鹿蹦蹦乱跳。
自然落魂羽士斐元,更认定师兄必能得手了。
但事实却不然?
只见刹时之间,沙落尘消。
燕凌云依旧面不改色,卓立原地。
反是鬼谷老怪,满脸惊容,绿豆眼死盯在对手身上,不住的打量。
不消说,他必是被我们小书生那种玄妙身形步法所震骇了。
是以千手观音阙寒香,顿时倒抽一口冷气,不禁快乐得咯咯一笑道:“麻江老贼,我燕哥哥这才叫做真才实学呢!”
同时这样一来,也无异为铁姥姥罗姑婆,出了一口怨气。
但觑她,似乎老怀无限欣慰,不停的慨叹自语道:“果然燕哥儿,人间奇才!即此已青出于蓝,死鬼有灵,当亦瞑目了。”
因为在场的,惟有地对燕凌云,所知最多,并由六合潜踪步,联想到当年爱侣纪灵,故有此说。
燕凌云亦好像颇感兴奋,神采焕发。
原来在他心目中,虽觉近来屡经阵仗,所习“万象归元宝簇”,确有奇效。
只是因慑于金陵独龙岗之失,还拿不定是否可以招御玄阴诸鬼。
所以这头几招,表面说是奉让。其实乃是以功用历试不爽的,“鬼影身法”和“六合潜踪步”严守,先行考验自己。
并经适才证明,发觉对方不如预想之甚,毫无可惧。
也恍悟本身数月来所体会的无师之学,果有长进。前此寒梅处士冷老,以及今日铁姥姥之言,皆非虚语。
惟其如此,所以他不由精神陡长,立刻向满心惊疑不定的鬼谷老怪轻喝道:“老贼仔细,现在少爷还手啦!”
随即双臂一起,身如行云流水。众人只觉二目一花,他便连攻了三招。
尤其麻江老魔头,眼见燕凌云身随掌进,轻灵美妙,如同天花乱坠,满场都是臂影手影来袭,直指要害,凌厉无以名状。
亏得他早有戒心,蓄势以备,马上展出独门“五鬼阴风掌”招架还攻,拚作一团。
并且双方全是一个字“快”!
但觑扬中立刻风起云涌,宛如龙腾虎跃,电闪雷奔。别说招式,便是他们身影,也无法分辨,其激烈可知。
也顷刻就是七八十个回合。
始则鬼谷老怪,还想凭藉自己丰富经验,先摸情对方掌法来路,加以克制取胜。
可是谁知,留神暗查了半晌,反越看越糊涂。
最是人家不拘一格,时而一式“武当七禽掌”,时而一记“少林隔山打牛神拳”,时而苗岭“冶焰穿心指”,时而“天山撩阴脚”。时而……。
一言以蔽之,简直五花八门,不竭如江河,信手挥来,都是妙着。那一派艺业都有,又不像任何一派。
加上忽刚忽柔,忽奇忽正,变幻不测,不知其始,更不知其终。仿佛天上浮云,地下流水,得隙即乘。既自然,又威猛。
一时老怪五鬼阴风掌,穷于应付,别说想占上风,渐渐连下风,都难固守了。
至此,鬼谷子麻江,才由惊而骇,暗道:“此子不除,落魂崖必将永无宁日!”
于是马上故伎重施,决心以自己几十年精纯内功,痛下毒手。
且立刻身形由快而慢,在煞气护身下,陡聚十成真力。
正当燕凌云一式“云封五岳”玫到。
便猝然开声吐气,在一响如雷的巨喝下,双掌猛挟一蓬排山倒海寒流,硬封硬接,连身直扑。
不论威势劲力,悉为武林少见,其毒辣,不言可喻。
照说这一手,乃集老怪毕生修为之功,燕凌云怎能当得?
可是事实却有例外。
只听场中砰的一声巨震,在一阵飞砂走石之中。
反是鬼谷老怪,身如断线风筝,倒飞岭下。
也不知他是被伤,抑是自忖不敌,趁机脱逃。
同时落魂羽士斐元,亦勃然变色,慌不迭,转身便如一溜轻烟,疾飞赶去。
恰好峰下乃是一片松柏密林,众人视界被掩,难见分晓。
再看燕凌云,竟然稳立如山,若无其事的向下朗声喝道:“老贼们休慌,少爷绝不追打落水狗,放心好了,将来括苍山再算总账!”
想得到,他如此威势,一旁梵净山师徒,其惊可知。
当然主人方面,兴奋自不用说。
且因二鬼被逐,立刻隐身附近的诸葛师徒,以及红绫女葛飞琼,悉皆纷纷走出,来到削壁之下会合。
不过绝圣祖师孙无忌,虽眼见彼此已经形势逆转,但仍不甘未战自退,立刻越众而出,向金花魔母沉声道:“咱们的事,现在该了断啦!”
这时适值燕凌云,尚在场中。
是以闻言不由迅即插口道:“日前玉屏之事,小生业已查清。杀人盗令,确系苗岭门下所为。且冒名之人,已经区区手惩,自绝而死,只恶徒丧门神蓝春在逃。至于火化绝圣观,乃另有其人。追本穷源,尊骂也难辞其咎。若非贵山结伙七煞帮,暗谋我公孙大哥和金陵白姑娘,拦路寻仇在下,绝无此祸呢!”
随又探手囊中,取出得自魔童闵灵怀中的龙虎令,抛向孙无忌,然后正色道:“阁下休得见疑,小生来此也为了断过节,对苗岭派绝无偏袒。最好反躬自省,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区区看在焚观份上,亦不再计好友被害导源之仇如何?”
他这番话,本是心存忠厚之语。
但孙无忌,却手接龙虎令,冷冷的答道:“如此说来,我绝圣观被焚,是你姓燕的同伴所为了?”
并巨目向诸葛玄师徒一扫,又道:“本人别的全可不计,只这位偷袭梵净山的高人,却必需一会!”
显然他是心疑神机妙算一行,故作此语。
此际燕凌云,实不便直告乃是凌云燕所为。
因而略作沉吟,顿时一抬脸,目视孙无忌,淡淡的答道:“这位纵火人,就是在下,孙观主意欲如何?”
此言一出,不禁听得绝圣祖师一愕!心想:“这小子难道有分身法不成!分明彼时他同自己尚在玉屏境内哩!”
也正于此时,忽见一条倩影,突由峰腰飞落场中,戟指孙无忌娇叱道:“火焚梵净山,乃我凌云燕所为,姑娘不稀罕别人相代受过!”
原来地也赶到了啊!
且立又秀眉一扬喝道:“尔等快交出金陵白女侠,否则姑娘一个不饶!”
她声色俱厉,一味指斥梵净山诸人,连对燕凌云,正眼都不一觑。
无疑她是已经伤透了芳心了。
这时唯一兴奋的,莫过于千手观音阙寒香。
只见她,一看清来人是谁,赶忙飞扑上前,一抱拖住女侠凌云燕,急呼道:“凌姊姊,凤妹已被雪山二老救去,收作门下,是燕哥亲听天罡叟所言,绝不会有差,你千里迢迢西来快歇歇再说!”
同时绝圣祖师孙无忌,也一沉脸喝道:“丫头何人门下,如此大胆,无端纵火梵净山圣地,情理难容,老夫今天非和你算清这笔账不可!”
大概凌云燕,乃是有一肚子怨气无处发泄,所以仅对千手观音点点头,依旧闻言向孙无忌冷笑道:“哼!无端纵火?那尔等因何拦路陪使迷魂圈套,掳劫行人,以致公孙大侠丧命荒郊,我那白家妹
妹不知生死。这一笔账,姑娘又该向谁去算?”
她言辞锋利,毫不示弱。
反是孙无忌,被地抢自得无言可答。
半晌,才厉声高喝道:“好个利口丫头,那姓白的女娃,明明公西黄老儿,曾当老夫之面,向你们自己人亲口所说,又与我梵净山何干?”
本来这一阵纷争,一旁主人金花魔母,始终插言不上。
至此,她才接口向绝圣祖师微笑道:“孙观主莫怪老身直言,玉屏惨剧,设非有舍间叛徒从中作祟。若果仅是掳辱我苗岭佳宾,公孙大侠和白姑娘一事,别说他们年轻人难忍,即便本门,也绝不干休。务望将心此心,最好大家勿伤和气为是!”
更一指凌云燕,又道:“我不妨明告,这位女侠,乃黄山天都仙客,凌老爱孙,为小女义姊,此次因故千里迢迢西来,绝非妄生是非之人,观主当不难明鉴!”
究竟生姜还是老的辣!她口气极和缓,话语不卑不亢,恰到好处。
加上孙无忌,也是一个老江湖,目睹眼前之局,如不借机下台,必难讨好。
是故迅即念然答道:“也罢!反正论剑之期不远,老夫就届时再找天都老儿理论!”
并马上转身就走,在从人簇拥下,飞纵离山。
于是这一场龙争虎斗,立告风平浪静。
最是主人眼觑两路强敌,有的是锻羽而逃,有的是知难而退,断魂寨未折一兵一卒,喜不自胜。
且见新来的女侠凌云燕,一身紫缎劲装背插长剑。清丽绝俗,美艳如仙,如论姿容,似乎较爱女与葛飞琼,犹胜一筹,果不虚传。
因此金花魔母,不禁暗暗点头,老眼不住在三女和她心目中的快婿身上打转,时而紧聚眉峰,时而开颜微笑。
说来这也不过片刻之间的事。
恰当地,心拟肃客回寨再叙之际
却忽觑燕凌云,倏然双手一拱道:“晚辈身有要事,将来或当再重拜贵山!”
接着铁姥姥罗姑婆,以及神机妙算诸葛玄一行,亦随之纷纷告别。
如此一来,顿使身为主人的老魔娘,欲留无由,满脸惆怅!
此际,千手观音阙寒香,正与好友双手对握,喁喁寒喧。
见状不由立感芳心如有所失,粉脸一片黯然!
反是女侠凌云燕,马上小嘴一撇道:“走了清净,没的叫人烦心!”
不过话虽如此,但她仍然侧面狠狠的瞅了我们小书生一眼。
这种表情,是爱是怨,局外人实不得而知。
同时一旁红绫女葛飞琼,目睹个郎对凌阙二女,似乎成见极深,连一句普通客套,都不肯出口,暗中甚不以为然。
足以妙目一瞟心上人,立刻对乃师娇笑道:“徒儿意欲暂伴香妹月余,并就机向凌女侠请益,请恩师先行回山吧!”
更不待答言,便盈盈走向场中。
分明地是存心要做一道感情上的桥梁,俾免彼此互走极端。
自然,红绫女这种举动,乃是阙寒香最所欢迎。
但见她,闻言赶忙娇呼道:“琼姊姊快来嘛!”
尤其葛姑娘豪爽大方,一走近就先向凌云燕颔首亲切的笑道:“自从小孤山,与凌女侠失之交臂,衷心无时不在向往之中,今日相逢,实深慰渴镶,快何如之!”
她本是一番好意,这几句话也是实情。
但不想凌云燕,却连正眼都不一看,冷冷的答道:“葛姑娘好说,凌云燕只不过是黄山一个野丫头,何敢有当称誉?”
并立又秀眉一蹙,向千手观音低语道:“既然凤妹妹无恙,我就安心了,反正姊姊已觑破世情,也不想惊动伯母,就此告别!”
随即微一颔首,始终对红绫女睬都不睬,便玉肩一晃,宛如一道紫虹,一纵十余丈,飞下峰去。
这位姑娘,性情简直亚赛三伏天的雷雨,说变就变。
一时只把上前致意的葛飞琼,僵得目瞪口呆,芳心老大不自在。
阙寒香也无可奈何,连声嗟叹!
亏得红绫女气度恢宏,顿时就雨过天青。
且一把紧握千手观音柔荑,温慰道:“香妹别难过,姊姊自有道理。”
原是嘛!在三女之中,她乃情场上的胜利者。也唯有她,设能看开一二,才可以起调和作用。
亦由此足证天下事确是十分微妙,有幸与不幸。如论才貌,恐怕葛飞琼要在燕凌云所识诸女之间,屈居末位。
但得承伊人青睐不渝的,却偏偏是地。
本来女孩儿家天性就是善妒,如此不平,这又怎怪一向自负不凡的女侠凌云燕,伤透了芳心啊!
也正因为红绫女,不随众告退这种出奇的举动。
是以燕凌云,不知她什么葫芦卖什么药,暗中怏怏,欲行又止,意欲订个后会之期,并未即时离山。
因而适才女侠凌云燕这一幕,又被他看在眼中,不住的摇头。
当然葛飞琼,冰雪聪明,立知其意。赶忙变计手携阙寒香娇呼道:“云弟弟!你不妨先行,到玉屏安葬公孙大哥,姊姊如果追赶不上,咱们准定一个月内,黄山会合,不见不散好了!”于是燕凌云,迅朗答声:“好!”马上便一举手,纵身飞下断魂岭,随众而去。
暂按下他们双方不提。
且说女侠凌云燕,她本在玉屏和铜仁境内,多方搜寻玉观音白凤英下落。
但无如人生地不熟,始终查不出一点线索。
是以暗中思量,反正云雾山已经不远,假如会合阙寒香,借苗岭之力,必能事半功倍,有个结果。
也恰好与梵净山一行,前脚后脚,到达断魂岭。
并且她自从暗中观战,直至现身。虽说口出念言,那也只不过是女孩儿家娇叹之语,其实仍有委曲求全之想。
然则何以又痛心万状的立即离去呢?
第一,乃是白凤英下落,在她耳听各方语气看来,明明燕凌云早已得悉。之所以玉屏之夜半点口风不透,显然有意要令自己受一番焦虑奔波之苦,也曲此足证,斯人毫无情义可言。
第二,地自从露面,心上人始终冷漠无言,不会正眼一觑,视如陌路之人。
于是芳心立刻越想越左,一时好像天地之间,不但人人绝情,彷佛连山川草木,都无生气,以致肝肠寸断,不愿再留。
含着满眼热泪,专拣荒山野岭飞奔,一口气就是几十里。
直至夕阳西下,来到一座到处怪石嵯峨的峰头。
这时她也深感心力交瘁,于是一声长叹!便找了一块清洁的磐石,坐下歇息。
同时思潮起伏,爱恨交织,不禁泪如涌泉,流个不祝尤其极端不念,自己那一点比不上红绫女葛飞琼,竟不值人家一顾!加上地自幼娇生惯养,从无逆境。而且这一回千里奔波,祈受伊人白眼,较之前几次出于自己主动大是不同。
换句话说,也就是打击比任何都重,无异一片痴情,悉付流水了。
因而愈想愈伤心,茫茫然,连夜幕低垂,全无所知。自然饥渴就更不在意了。如此也不知经过多久,突地附近倏发一阵异声,把地惊醒。并本能的,迅郎立起,闪身藏到一处星光暗影的石隙查看。但听有一种彷佛吹竹之音,由远处渐渐接近。更一眨眼,又陡见四周石笋上,黑影幢幢,似乎有许多奇形怪状之人,在那里散布成阵。是以女侠凌云燕,顿时暗中一懔!且未容地转念,又忽闻一声凄厉长啸。从对崖凌空十余丈,飞来一个宽袍大袖长髯之人。
最是来者形像穿戴,极似昼间于断魂岭所见,那位梵净山主,自称绝圣祖师的孙无忌到此。
就事实而论,也确有可能。利时并觑来人,岸立直石之上,亮声高喝道:“贱婢还不快出价死,等待何时?”由此更是证明,必是梵净山徒,追蹑至此无疑。于是女侠凌云燕,不禁立刻念火中烧,心想:“姑娱难道还怕你们这班狗贼不成?”随即展目四顾,准备看清下手,先给对方一个下马威再说。不料正于此时,她还未及有祈举动。却蓦见身旁不远另一座石隙内,呼的一声,飞出一位长发披肩,貌相丑不可言的黑衣妇人。
看出洞之势,好像功力甚高,不是庸流。
而且这位怪妇人,纵身就落在凌云燕适才小憩的磐石上,目射xx精光,向来人发出一阵尖锐如午夜鸟啼似的冷笑道:“今天正是年初望五,亏得你这老鬼还不曾忘记,能准时前来送死?”并话衫衫袖微扬,身形随之一旋,向五六丈外四周,洒出一圈腥臭扑鼻,宛如虫蝎,磷光点点之物。
然后又咯咯一声怪笑,戟指对方长髯老汉续道:“木如风老鬼,你别以为今年带几只猴儿前来,就能奈何于我,哼!那才是作梦呢!”至此,女侠凌云燕,才恍悟乃是自己多疑,来人并非梵净山贼党。
于是马上又缩身石隙,暂作壁上观。
只听那姓木的老汉,闻言也喋喋一笑道:“黑妞贱婢!你大不了仗持这点的虫蛊家当,稍时就识得厉害了!”接着又沉声喝道:“我劝你还是乖乖的,把那本‘九阴真诀’献出,换取一命?”且立向石上诸怪物一指道:“喏!否则我这‘蛇涎磷火阵’一发,就叫你死活都难了!”
此言一出,不禁听得暗中女侠凌云燕大吃一惊!因为她,曾听乃祖说过,昔年蛮荒之中,有一位极厉害的魔头,名叫“百毒神君”。除武功怪异,不可一世外!
尤其经他秘方调制的一种蛇涎磷火暗器,其毒无比,威力绝伦,只要略沾稍许,便能蔓延全身,将人烧得骨化形销,不死不止。
也显然这一对怪男女,必和他有关,或者就是百毒神君的传人,也未可知。
同时听他们口气,分明不是善良之辈。
如今女侠凌云燕,又无巧不巧,偏偏适逢其会,身在彼辈相斗的阵势核心。稍一失差,便难免有池鱼之灾。
马上现身,更必启怪妇之疑,成为众矢之的,尤非所宜。
因此凌云燕,立刻心头十分沉重,赶忙暗聚真气护身,戒备待变。
并见黑衣丑妇,闻言略作沉吟,又嘿嘿冷笑道:“负心老鬼!你别忘了自己身上还有鸳鸯蛊呢?反正我死你也不能独活,要想九阴真诀,哼!可没那么便宜。除非先把盖赛花那狐狸精兽来,让我千刀万刮雪恨,守有商量余地呢!”敢情他们过去还是一对床头人啊!她这种话,好像极有效用。
一时听得对方半晌无言,显然乃是投鼠忌器,惟恐两败俱伤,拿不定主意。
并且也恰于此际,忽听有人呵呵一笑道:“二位本是多年恩爱夫妻,何苦为一些小事反目。今天贫道专程奉访,大约乃是天意作成我斐元,来做一次和事佬了。”
想不到落魂羽士,也在此间现身,而且他们还是相识呢!如此一来,女侠凌云燕,可就十分势孤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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