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尼庵溅血起风云(3)
紫薇冷丁冒出一句话道:"人是姑一娘一我杀的!"两名劲装汉子立即半侧身对着紫薇,黝一黑面孔的横眉竖目地道:"臭一娘一们,你想代这小子顶罪!"白净面皮的紧接着道:"这小子的剑还没回鞘,你竟然说人是你杀的,你能空手杀人?哼!"紫薇若无其事地道:"很难说!"黝一黑面孔的歪起头道:"臭一娘一们,你长的还真像个女人样,等宰了这小子,就有你的乐子。"白净面皮的侧回身面对宫燕秋。
黝一黑汉子的那句下流话勾起了宫燕秋的杀机,他眸子迸射一出两道栗人的煞光,握剑的手指紧了紧,正准备上前。
紫薇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可怕,尤其那对本来就带着野一性一的眸子,变成了可怖的狼眼,任谁接触到这对眸子,都会打心眼里冒出寒气,仿佛那不是眼睛,尤其是像她这种美艳的女人。
这种眼神,应该出现在野兽身上。
黝一黑汉子还想说什么,但只是嘴皮子动了动,没发出声音,他被那眼神震住了。
紫薇从牙齿缝里迸出声音道:"是你自己找死!"举步便向前欺。
黝一黑汉子脸上泛起狠劲,手中剑一扬,迅疾无比地朝紫薇劈去,荡起了数道一精一芒光,一望而知身手不赖。
紫薇毫不迟滞,不知用的是什么身法,闪过了剑锋,直一逼一对方身前,像是对方故意给她留的空门。
"哇!"地一声惨叫,紫薇的手停在对方的心窝位置。
同一时间,白净面皮发剑攻向官燕秋,金铁交鸣声中,白净面皮倒退了两步,正好退到黝一黑汉子的身边。
"啊!"半声嗥响。
紫薇的手按在白净面皮的背心,紧接着黝一黑汉子栽了下去。
白净面皮两眼瞪的老大。脸孔扭曲,胸部上挺,一阵痉一挛,歪了下去。
紫薇的手还没收回。
"呀!"发出惊叫的是宫燕秋。
他发现紫薇手中的杀人利器,既非短剑,也不是匕首,而是一把八寸长短裁衣用的剪刀,用剪刀作兵刃武林中前未之闻,剪刀并没列入武器之林,的确是邪门。
紫薇好整以暇地在尸体上擦去了剪刀上的血渍,然后藏在衣袖里,吐口气,眸子里凶光黯了下去,望着宫燕秋道:"一浪一子,你不怪我杀人了吧!"宫燕秋无言以对。
这两名汉子的行径确是可杀,他自己不久前才说过,江湖人不杀人便是被人杀。如果他责备她手段太残忍,便等于打自己的嘴巴。
因为这两名汉子已经起意杀人,所以她之杀人变成了自卫。
他徐徐回剑入鞘。
"一浪一子,我们该走了?""我看你还是请便吧!"宫燕秋冷漠地回答。
"你不屑跟我一路?""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紫薇深深望了宫燕秋一眼,再不开口,转身离去。
宫燕秋望着她娇健中带着婀娜的背影,心里在想:"可一爱一的女人、可怖的复仇使女、到底是什么来路?看她的身法手法,功力已可列入一流中的上流,为什么会选剪刀作为兵刃呢?呆了一阵,宫燕秋步离现场。
到了凉亭边,三匹坐骑仍在原地不安地踏着蹄子,有马在,死者定然会被他们自己人发觉,不愁没人善后。
于是,他坦然上路。
日头已经偏西,余威仍在,但已不若午间一逼一人。
他没什么急着要办的事,所以不必赶路,缓缓徐行,不过他的内心是沉重的,他毫无把握能完成所负的使命。
但这使命却又非完成不可。
路上的行人已多了起来。
突地,一声惨叫从不远的林子里过来,声音不大,而且极短暂,非练武的人不易察觉。
但宫燕秋却听得极是真切,他心中一动,转头朝惨号声传来的方向望了一眼,他不想管,但又管不住好奇之心。
尤其他敏一感地想到了分手不久的杀人者,莫非…心念之中,他离开大路朝林子奔去。
刚刚踏进林子,一瞄,登时双目尽赤,杀机上冲。
□□□□林子里,紫薇背靠树身站着,她脚前躺了个人,上半身已被鲜血染红。月白色的僧衣一眼便可看出是个女尼,看样子己是尸体。
宫燕秋一逼一进前去,被杀的果然是个眉清目秀的妙龄女尼,这使他立即想到普慈庵的血案。
赤红的双眼,直照在紫薇脸上,咬牙道:"出家之人与你何怨何仇,居然赶尽杀绝,一个也不放过"紫薇蛮镇静的,娇一艳如花的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尖一挺的鼻子一皱,道:"一浪一子,你像是一陰一魂不散,专找我的麻烦""我问你为何又杀人"宫燕秋寒声喝问。
"除恶务尽"紫薇微点着头,一字一字地说了出来。
"她恶在何处?""要是我不说呢""那我就要真正地除恶。"宫燕秋的确起了杀意。
紫薇"咕"地笑出了声,偏头打量了宫燕秋几眼,撇撇小嘴,意似十分不屑,慢吞吞地抬手朝旁边一指,道:"你何不去问问她"宫燕秋顺着她手指望去,意外地吃了一惊。
原先竟没发觉,两丈之外的树脚草地上,坐着个衣裙不整的少女,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两眼发直,木然如痴。
"她是什么人?""附近民家的少女。""怎么回事?""问她呀!"宫燕秋怀着狐疑的心情,走到那女子身前,端详了她一眼:"姑一娘一,这是怎么回事""哇!"女子突然哭出声来。
宫燕秋吓了一跳,面对一个普通弱女子,似乎他自己也变成了一个普通男人,不知该如何应付是好。
尼姑被复仇使女杀了,跟这民家少女有什么关连?怔了一阵,才又出声道:"姑一娘一你先别哭,说这是怎么回事?"女子用衣袖拭了拭泪痕,带着呜咽道:"我一娘一生病卧床,附近的名医都请遍了,就是……没有起色,听说,普慈庵菩萨最灵验,有求必应。
正巧……今天这小师太上门化缘,知道我一娘一久病不起,答应我……随同到庵里去掸解,想不到……"说着,又哭了起来。
宫燕秋道:"想不到怎样?"姑一娘一抬起头,泪眼婆娑。但却掩不住天生丽质,比起复仇使女紫薇,毫不逊色,只是年纪似乎要比紫薇大了些,粗衣布裙,简中带华。
她紧紧一咬了咬唇,迸出声音道:"这尼姑是假的!"说完又迅速地垂下头去。
宫燕秋不解地道:"假的!"姑一娘一的头已垂到胸前,略显激动地道:"是的,他不是女人。"宫燕秋惊叫道:"他不是女人?"姑一娘一"唔"了一声道:"是的,他……是人妖,假扮尼姑,因为…太一陽一太毒,他要我陪他到林子里歇凉。到那里后,他……忽然疯言疯语,动手动脚,后来……露出了本相,要欺负我……幸亏来了那位女侠客……"官燕秋的两眼突然瞪大。
这的确是闻所未闻的怪事,他暗忖:如果事实真的如此,紫薇杀人是应该的了,他脱口而出:"是真的!"姑一娘一道:"公子可以自己看看!"宫燕秋转身望去,不由一愕,紫薇已不见了影子。
他走到尸身前,这才发现女尼姑胸衣是虚的,俯身伸手拉开一看,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男人而生得如此俊秀,说是人妖并不为过。
照此看来,庵里被杀的妙龄女尼定然也是人妖,即使不是,也是沾污拂门净地的败类。
姑一娘一低着头走近前来。
"那位女侠跟公子您是一路的么?"女的怯怯地问。
"不是!"宫燕秋摇摇头。
"她保全了小女子的清白,还没谢她……""这倒不必,江湖人做他应当做的事,但求合理,心安,不在乎人家谢不谢。"话锋顿了顿,又道:"姑一娘一叫什么名字,家住那里?""我叫春如儿,住在离城不远的村子里。""在下送姑一娘一回去。""多谢了,这段路我常走的,不会迷失,而且……"扬起脸望了宫燕秋一眼,像是不胜娇羞地收回目光。
她螓首微俯,细声道:"我们乡下人很拘礼俗,公子是男人,跟小女子走在一道……恐怕有许多不便。"宫燕秋不禁呆了一呆。
现在,他才真领略到这叫春如儿的乡下姑一娘一的美,明眸皓齿,脸如新月。
尤其那份无形的超凡气质,对男人有一种极强的磁力。不类于一般小家碧玉。应该说是草窝里出的凤凰。
如果她生长在大户人家,定然是高不可攀的角色。
她与紫薇相比,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类型,紫薇美艳而野,她则是明艳而柔。也许,这正是江湖女子与一般女子分别之处。
"公子怎么称呼?"春如儿见宫燕秋久久不语,幽幽地开了口。
"哦!在下……我叫一浪一子!""一浪一子?"春如儿又抬起脸,峨眉微微一蹙,"这……那是一浪一公子?""怎么说都可以!"宫燕秋有些啼笑皆非,"反正……江湖人嘛,习惯上差不多都有个外号,比如说刚才那位姑一娘一,她就叫复仇使女!""复仇使女!"春如儿惊叫出声,眸子里闪出冷月似的清光,虽是惊叫,声调仍十分悦耳,扣人心弦。
略略一停,又道:"那么美的姑一娘一,为什么有这么可怕的...噢!是了,因为她是女侠。"秀丽中的憨朴,的确引人遐思。
宫燕秋心想:"如果自己不是江湖人,没有身负重任,是个可以过平凡生活的普通人,春如儿应该是值得追求的最理想的伴侣,可惜……"轻吁了口气,不再往下想。
但潜意识中的绮念却无法完全摒除,因为他是十足的男人,既然碰上了十足的女人,那份吸引力是无法拒抗的。
"我想到了我一娘一的病,她老人家……"这个……"宫燕秋心中一动,想了想,道:"在下曾经修习过岐黄之术,虽不算一精一,但也略谙皮毛,如果姑一娘一愿意,在下可以给令堂诊视一下。
春如儿面现为难之色。
"在下只是说说而已,如有不便,也就罢了!"施医却要求人,宫燕秋自觉得好笑。"不,这……公子肯做这好事,小女子求之不得,只是……"澄澈的眸子水波涟漪荡漾,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为难之处。
"如果姑一娘一认为男一女同行不便,这好办,姑一娘一在前引路,在下远一点跟上就是。"宫燕秋一厢情愿,实际上他根本拿不准对方真正地顾虑是什么。"小女子这就先谢了!"春如儿福了福。
太一陽一已收敛了威势,变成了一个暗一红的圆盘斜挂在西方天际,晚风徐起,但却是熏人的热风,了无凉意。
城墙遥遥在望。
春如儿回头望了一眼,折向官道边的小路,意思是告诉宫燕秋快到地头,不要走岔了路。宫燕秋把脚步加快,这一段不太长的路程可把他憋惨了。
春如儿是普通女子,走路自然慢,他只好跟着慢,直如秀士在溜览风光,现在她已离开行人众多的官道,他的步伐便可以放开了。
数匹马骑从进城方向奔来,到了岔路口,一人扬手,余骑纷纷勒住,马上人一阵交谈之后,尾随春如儿岔进小路,变成一直队缓缓而行。
宫燕秋皱了皱眉头,由后跟进。
几间土造平房不规则地散布在田畴与菜畦之间。
春如儿已走到靠右首一间的门前空地,骑士下马,追了过去,一共有五人之多,全是彪形大汉。
宫燕秋心中一动,难道这帮人是冲着春如儿来的?但怎么可能,春如儿是个普通弱女子,与江湖沾不上边。
他心里嘀咕着,人已到了骑士们下马之处,也就是屋前空地的边缘,此时五名大汉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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