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灵木神绝 红豆殇怀(3)
俞傲之伤,苏小魂每日都接到丐帮三次的消息。至今,已是第七天午后,苏小魂的心一紧,午后该有一回消息传来,为什么没有?莫非俞傲已经病故?此时,他们已到纳雨湖畔的苏治城。眼前便可踏入蒙古的境内。苏小魂微叹,为朋友在生死之际而自己无力施救而叹。
门口,冷知静进来的时候表情很奇怪!苏小魂讶道:“有何不妥?”冷知静的表情不是悲伤,而是结合着迷惑、欣喜、感伤、安慰。轻声道:“家父……正为俞傲兄疗伤……”
苏小魂双目一亮,道:“真的?”
冷知静欣慰一笑,道:“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钟四小一姐的来信……”
“玉双的信?信上说什么?”
“呃!苏只请自看——”
“冷枫小刀落月诗”!苏小魂轻一抚一着手上木剑,半晌,将木剑交给札齐。
札齐!大漠鹰王玛拉哈王朝的勇士,现今是鹰王座下神鹰队的队长。札齐跨长巨鹰,口里一呼啸,那鹰自载着札齐往哈雨红河而去!苏小魂看着,心里热了起来……
冷明慧回来的时候,谭要命竟然还在!
“你没走?”
“你又为什么回来?”冷明慧笑了:“你没出过‘外吧’?”
“没有!”
“我知道一个地方的烤肉烧刀子不错……”
“我肚子也饿了——”
酒,烈如火;肉,香千里。谭要命喝酒如出刀,果然要命!当他连喝了二十七杯大碗的烧刀子后,才嘘一口气道:“你……冷大先生……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没走?”
“因为,我不只救了你的命,而且还救了你的心……”
“你怎么知道?”
冷明慧笑而不答。因为,他是天下第一诸葛,不过,有一件事他不明白,是谁传出来朱馥思往东海的消息?
当苏小魂访札齐转问这件事的时候,他心下便觉的大大不妥!
向十七是带着朱馥思离去,目的不是去东海狂,而是紫金城。他的任务是,这千里行程中感化朱馥思,以免她重蹈当年唐羽仙的覆辙!心不死于情结,烦恼自由生!
问题是,向十七怎么了?为什么自此以后音讯全无?
冷明慧还得知一个更可怕的消息:“齐一刀回来了!”
冷明慧转头看谭要命,微笑道:“如果,有一天你遇上了你师父……那你怎么办?”
谭要命沉默半晌,忽然道:“冷大先生是何时和苏小魂以心印心结盟的?”冷明慧笑道:“落花亭——”
落花亭,落的是樱花!
落花亭,傲的是梅花!
谭要命点点头,道:“要是你是我,你怎么办?”
冷明慧苦笑。叛师,为武林所不耻!问题是,国仇和个人荣辱,何为重?在那南海多少生灵涂炭!冷明慧大口一饮,轻缓嘘一口气,道:“冷枫堡至今未建……”
谭要命无言,大口三连饮,方自道:“我明白了!”
庞虎莲满意极了,红玉果然没有令自己失望!第五先生的回答很干脆——结盟!
同时,第五先生尚要以洞庭和绿盟内,配合东海狂沙帮以及达延可汗的力量,将那明朱翻了个朝姓!
庞虎莲对向十七之事也相当满意。由洞庭和绿盟的联手,终于将向十七和朱馥思困于熊环山脉!
他绝对相信,不用多久,这两个人便会落入柳三剑和自己掌握中。此事一成,苏小魂和冷明慧两方面都将受制于自己。因为,第三个消息是,冷明慧竟想将狂沙帮自位于东海之上!
庞虎莲道:“苏小魂和京十八他们是不是进入了戈壁?”
“是!”回答的是祖开:“我们的人马是不是要调过去?”
“不用!”
庞虎莲道:“只要你跟我去就是了。”
“只有我们两个人?”
“别忘了还有红玉!”
祖开不语!
庞虎莲又道:“刀刀人在哪里?”
“已经奉命出关!”祖开答道:“今晚便可到达。”
刀刀,姓刀名刀,他用的却不是刀,而是槍!刀刀的臂力特强,所以他的槍也特别重。
他是庞虎莲找到的最后一名可堪大就的孩子!
刀刀的身世很传奇,据说他母亲的祖先便是昔年陆文龙!双槍陆文龙,昔年除了岳飞的儿子岳云可挡之外,宋军竟无一是对手!
刀刀也是双抢,而且是正宗的陆家绝学!庞虎莲初见时惊为天下第一良才,虽然只有五年的苦心教导,而今刀刀手上双槍的威力,庞虎莲有自信如果让他进人江湖,从此天下只有一个人敢使槍!那就是刀刀!
庞虎莲点头道:“很好!就叫刀刀将这批人带回去!”
祖开双目一闪,道:“我们何时启程?”
“今晚!”庞虎莲笑道:“今晚大戈壁上,也该有番血染黄河映月辉……”他站了起来,全身热血已沸腾……
*****
六臂法王面对大戈壁竟不自主的升起感慨之情。
只见眼前那黄沙遍野,连绵到达大际!身旁,站着是苏小魂、冷知静、京十八。
六臂法王轻叹道:“那玉犀角在库伦左上方的古雨班鸟丽图努鲁山中有产……”
苏小魂叹道:“别处没有了吗?”
六臂法王道:“在巴颜察宇的寺庙中,据说也有一双……”
冷知静道:“巴颜察宇?巴颜察字在哪里?”
“过了大漠往北走……”六臂法王皱眉道:“只怕那庙的舍刚弟兄不肯借……”
冷知静讶道“为什么?”
“此物极为珍贵,”六臂法王道:“而且用来吸毒后,一般是不用的。”
苏小魂问道:“那玉犀角是什么?”
六臂法兰微笑,道:“一种树木……”
“树木?”
“对!白色的树木,如玉如月……”
“那为什么要玉犀角?”
“据说蒙古人祖先曾经西进到一个国度上,那里的人都是黑色的……”
“黑色?好奇怪!”冷知静不禁失笑了起来:“是被太一陽一晒的吗?”
六臂法王道:“这点老衲就不明白了。不过,那里有一种牛,在鼻子上有角。
玉犀角便是象这种牛的角而得名的……”
苏小魂讶道:“树长的象角的形状?”
“不是!”六臂法王道:“是树的中心有一部分可用,取出来后便类似那种牛角的形状。”
冷知静疑惑道:“那不是很多了吗?”
“不多!每十万株白村才能有一株具有玉犀角的功用!”
京十八到这里,长长叹一口气道:“想不到为这身毒竟然……”他想到的,是可能引起的血战。“湖王不用自责!”苏小魂笑道:“无论是否为玉犀角,苏某必得进入蒙古一趟。”
京十八道:“苏兄弟,你……”
“是真的!”苏小魂沉声道:“达延可汗居心叵测,当朝圣上已有所觉。”
京十八闻言,良久才道:“苏大侠为国为民,京某自感惭愧苏小魂一笑,道:“湖至莫作此言。现今最重要的,是去掉身上剧毒,重领洞庭七十二寨!莫叫那庞虎莲为虎作猖。若是庞虎莲和蒙古外和,只怕……”
京十八愁然色道:“苏大使之言,京某谨记了!”
四人已然边走边谈的进入大戈壁中。
图古里克是大戈壁最南端的城镇。当苏小魂一行四人进入的时候,并没有引起多大的一騷一动。
明朝和蒙古之间通商已有了好几年,所以城镇的街道上还是可以看到不少的汉人,甚至,还有汉化的客栈——远朋楼。
他们当然挑客栈住,按苏小魂的意思是:“第五先生一定想到我们会住客栈,问题是,不入虎一穴一焉得虎子?”
六臂法王是最后才住进的。因为他先在城镇上转了一圈。法王亲临的消息立刻传开,,瞬时人人趋身向前膜拜,那六臂法王只是含笑施礼。
就这么折腾了半个时辰,法王才进入远朋楼!
远朋楼,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
直到法王进入了大半时辰,远朋楼外还有人膜拜不已.苏小魂笑道:“法王威风啦——”
六臂法王笑道:“未若无事一身揽轻风……”
京十八由隔壁房里进来,道:“在下功力已近恢复了八成,说不定用不着那玉犀角了……”
六臂法王摇头道:“不可!如今湖王体内三种剧毒只是暂时相安无事。若是不予医治,来日真气不顺,一旦并起来又恐怕……”
冷知静亦道:“湖王又何必为我们担心?看法王在这蒙古的地位,借那玉犀角是轻而易举的。”
京十八只觉胸中一热,低声道:“京某外出散心……”说罢,抱拳,转身离去。
那冷知静亦一言不发随之走了出去。
苏小魂和六臂法王看他们两个背影消失,各自一声叹息。
六臂法王道:“真是生情中人……”
苏小魂接道:“亦是生一性一中人……”
两人互视大笑。
六臂法王止住笑声,忽道:“施主应该没忘记你我尚有一场约……”
苏小魂嘻嘻一笑,道:“记得很清楚……”
六臂法王仔细看了看苏小魂,道:“你还是这么轻松?”
苏小魂正想说什么,只觉眼前六臂法王一股气机慢慢充塞于屋内!
苏小魂一愕,复一笑道:“和尚站着干啥?何不坐下来喝杯茶……”
说着,当真坐了下来。
那六臂法王一愕,复一叹道:“好风范——”
刹时,屋内气机全失。便此刻,有人敲门。
门开进来的是一位汉家女儿,约莫十七、八岁,红朴朴的脸颊,直似熟透苹果!
那女孩手上端着一盆清水,娇一笑道:“客官,这水是加茶用的……”
人甜声也甜!
苏小魂一笑,道:“姑一娘一来自中原?”
“是!”那姑一娘一竟不拘怩,大概是在蒙古久了,受此地豪放作风影响!
只听那姑一娘一道:“我来自南国……”
“南国?”苏小魂讶道:“中原没有这个地方啊?”
“谁说没有!”姑一娘一娇嗔了:“我一娘一说我的名字就是我的家乡!”
“红豆!”那姑一娘一笑道:“‘红豆生南国’你没听过?”
苏小魂大笑:“好!好!好一句红豆生南国……”
红豆早已放下了脸盆,干脆竟坐了下来,道:“唉!整天和那些挞鞋汉子真无聊死了!”
苏小魂道:“怎么会?”
“这你就不懂了……”红豆叹道:“哪一个懂得诗词歌赋啊?这里的汉人又那个不是一身铜臭味!”
六臂法王突然道:“呃——老衲也不懂诗词,还是别在这里献伏丑的好!”
红豆惊道:“法王见谅!”
六臂法王一声长笑,已然飘然而去。
那红豆跺脚娇嗔道:“怎么办?如果法王生气了,爹这客栈就别想经营了!”
一顿,又急声道:“不行!我……我一定要去赔罪!”
说着,竟站了起来要走。苏小魂一伸手,拉住红豆的柔荑轻声道:“别走!我也正闷的发慌……”
那红豆斗然右手被苏小魂握住,芳心竟不由自主的跳了一下。立时,两颊如火,当下垂下了头。
苏小魂一笑,道:“姑一娘一最喜好哪一个诗词?”
苏小魂边说着,手亦微一用力将红豆轻拉回了座位上。
红豆低头半晌,才道:“诗当然李太自的最好……”
“哈!英雄所见略同!”苏小魂笑道:“李诗仙的《将进酒》,红豆姑一娘一以为如何?”
“妙绝!”红豆嫣然一笑,道:“大丈夫当如是……”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自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撰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斤恣肆滤。主人何为言小钱?经须沾取对看酌。五花马,干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共消万古愁。
苏小魂大笑道:“好在‘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
红豆嫣然一笑,道:“那句‘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似乎更妙!”
苏小魂点头道:“红姑一娘一当真难得才女!”
只见红豆霞飞两颊,却是欲言又止,自己右手柔荑却还在人家掌握之中。
苏小魂忽的道:“姑一娘一有何询问?”
红豆微微一叹,道:“据来往商人所言,当今中原武林中,唯有苏小魂可称得上‘大丈夫’三字,是不是?”
苏小魂淡笑道:“那个姓苏的只不过行一事合于天理罢了,那句称得上‘大丈夫’!”
红豆瞅了苏小魂一眼,道:“哼!人人都夸他呢!听说,苏大侠便是‘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
苏小魂淡笑道:“说这煞风景。无如谈那柳永雨淋铃或东坡居士的念奴娇。”
红豆娇一笑道:“柳三变之词,适合十七八女郎,执红牙板唱‘杨柳岸,晓风残月’……”
苏小魂手上轻用力一握,道:“姑一娘一正好……”
红豆又不知怎的心里一跳,方呐呐接道:“若是东坡则须关西大汉、铜琵琶、铁绰板唱‘大江东去’。”
苏小魂大笑道:“正适合这关外风光,可借大漠无垠,却无可歌之人……”
红豆轻声笑道:“有!”
“有?”苏小魂朗笑道:“如此凑巧?”
红豆正要说什么,忽然一名拿烟杆儿的老头子出现在门口,斗喝道:“丫头!
还跟客人穷磨蹭哪!人家要睡觉!”
红豆似乎一惊,含羞的右手一抽一了回来。
那老头子像是未见,一步踏了进来朝苏小魂卑恭道:“小女不明事理,请客官原谅……”
苏小魂一笑道:“没有的事!红姑一娘一知书达礼,正是难得红粉知己。况且……
红姑一娘一尚有帮忙处……”
老头子讶道:“客官所指是……”
苏小魂大笑道:“关西大汉、铜琵琶、铁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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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十人默默坐于沙漠之上。
身后,冷知静相伴,齐眺远方天际,任那一穹月色初洒。
京十人忽然叹道:“昔日见洞庭浩瀚,今日见大漠才知天地……”
冷知静点头,道:“人心若能如此,便无名利……”
半晌,那京十八仰天长啸,道:“洞庭事毕,和君相游于天地如何?”
冷知静亦笑道:“正有此意!”
说着,两人执手哈哈大笑了起来。
蓦地,京十八一叹,道:“冷兄弟……你却为我妻亡女遗……”
冷知静脸色微一黯,复朗声道:“缘时随缘,尽时有尽,冷某昔日造孽太重,这是果报。”
京十八微叹道:“京某不忍……”
冷知静道:“冷某为天下苍生……”
京十八揪然正色道:“冷兄他日成就必令天下共仰!”
冷知静摇头,道:“仁义两字而已——”
京十八突然间觉得肩上重担如千斤。洞庭湖若是无法收回,只怕这一造乱死的便是千万生灵;而能名正言顺取回洞庭湖王位置的,只有他京十八!
他牙咬紧,双拳已握,青筋猛暴于双目赤红!
洞庭湖是武林事,武林事是天下事!
一想到此,终于忍不住奋起往天际狂啸!
冷知静斗见京十八这番意气飞扬,亦兴起豪情壮志,随之亦往黄沙绵处扬啸滚荡。
立时,两道啸声翻腾直上夜空,良久方歇!
京十八忽的朗笑道:“我们回去吧!”
冷知静应了一声好。才回头,便看见十八名壮汉。
显然,方才那两声呼啸已达于忘形,竟未听到有人接近。
另一个可怕的地方是,眼前这些人的轻功都不错。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工夫不错的人同时聚在一起?
不合常理的背后往往藏着一陰一谋!
冷知静冷然道:“各位见台……”
“是来杀你们!”说话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十八个人一齐喊出,一齐出手,手上是弓刀!
十八把弯刀如天上弦月,光华闪动中已经当头罩下。冷知静倏忽想起他们是什么人,惊叫道:“十八弯刀煞!”
“不错!”回答的还是十八个声音,刀已至!
冷知静大喝,双脚翻滚竟扬起一片黄沙弥天。
京十八功力已然恢复了八成,但怕那剧毒引发,双臂上的洞庭空明拳只敢使出五成力道。
瞬时,双方一交手;冷知静掌上冷枫堡绝学打碎两个人的肩头,又一转身已经一痛击一个人的肚子。
而京十八的洞庭空明拳则讲究的是一空一明,虚幻错影中,突出杀着直打要害;便此一刻,已经打伤了五名之多。
只是,刀有十八把,除了被打倒的八名之外,还有十把刀的刀势不变。
这一瞬间他明白了,人家的目的本来就是京十八。
京十八当然不是木头,而且还是堂堂统领洞庭湖三十年的洞庭湖王。就在九把刀的围攻下,他还有余力把七个人打的躺地不起。剩下的两把刀已经插到京十八身上!
京十八一咬牙,内力一紧便把那刀夹于体内!
冷知静大喝,右掌退敌,左掌迎上连两击将京十八的刀客打飞。
冷知静惊问道:“湖王!你……”
正说着,冷知静身后最后一名刀客跃向半空,一逼一刀直下!
冷知静头也不回,反手一片冷枫叶,便将那名刀客穿颈而死。
京十八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好!冷枫堡的枫叶二十一击手法果然……有了传人……”
京十八说着,竟吐出一口血来。
冷知静大惊,急点了京十八的一穴一道,盘膝坐下,掌上内力一吐便替京十八疗伤。
京十八忽的叹道:“第二批的人来了……”
冷知静心中一震,淡淡道:“何妨。死在同时岂不正合心愿……”
京十八一愕,眼眶一热仰天笑道:“好一句正合心愿!”
这回来的是三个人。三个人一样装束、一样表情、一样面貌的人。
冷知静已无法顾及其他,因为京十八的气机正自要止滞,若此时一不疏导,立时便毒发身亡。
三个人一模一样的人,一模一样的杀气!
冷知静额上已经冒汗,京十八却是含笑注视来人。
来人中右边的一个冷笑道:“京十八?”
京十八点头。
中间的那个道:“我们是戈壁上的三条蛇……”
左边那个冷笑道:“一模一样的赤炼蛇……”
京十八双目一睁,没有说话。
中间那名汉子冷笑道:“从你的表情,你大概听过。”
京十八哼了一声,满脸的不屑。
中间那个哈哈大笑道:“我是赤炼金蛇。”
右边的冷笑道:“我是赤炼黑蛇。”
左边的往前一步,冷哼道:“老子是赤炼白蛇!”
戈壁三条蛇,又毒又狠;十年来,无疑是大漠上有数的高价杀手。
那赤炼金蛇冷冷道:“你知不知道我们到现在还没动手?”
京十人一叹,团上了眼。
金蛇续道:“我们在等,等你身后那个小子把他的气机引到任督二脉时……”
“哈……”白蛇大笑道:“死在同时岂不正合心愿……”
戈壁三条蛇,又毒又狠!
冷知静势已无法摆手。两掌上的内力已然导向了京十八的任督二脉……
赤炼金蛇双目一闪,喝道:“动手!”
随着喝声,三条蛇的手上各自冒出了三双蛇剑!蛇剑不长,只有两尺;剑的前端不利,却是如蛇张口,长长两根蛇牙弯,是而森然。
金蛇大笑道:“咬一口就算神仙也难救!”
三双蛇剑已到,蛇牙上的赤炼剧毒也到。
三条蛇的身后,六臂法王却早已到。
第一个觉得自己骨胳在响的是金蛇。赤炼金蛇已经成了软骨蛇。他的蛇剑来不及碰到京十人便已倒下。
黑蛇的情况好不了多少,他立时明白打在自己身上的是“莲华部”大手印!
白蛇大惊,他们兄弟是一胎三胞,早已练就灵犀相通。老大、老二受剑,白蛇他一翻掌后声,右手上的蛇剑却去势更急。
六臂法王号称六臂,手上连换了“八叶”、“转法轮”、“大惠刀印”三种大手印。
手印所及,虽然将白蛇打飞,却无法脱手而出的蛇剑,以及剑下剧毒……。
京十八竟一伸手,以拳迎住蛇剑。身后,冷知静身一子一震!
那六臂法王扬身向前,在冷知静身后一拍掌。瞬时,佛门密宗嫡传的内力勇人冷知静体内。
就此一拍一离,冷知静已然将京十八的气机导入任督二脉。
冷知,静长长嘘了一口气,起身恭敬道:“多谢大师……”
六臂法王摇头不语,注视京十八的脸上表情变化。
只见京十八表情竟是转红、转黑、又转青、转白,最后才恢复了正常。只是依旧双目紧闭,额上冒汗不已。
冷知静失声道:“湖王怎么了?”
说着,便要去扶京十八。
六臂法王突然揽住冷知静道:“万万不可!”
冷知静讶道:“大师……”
六臂法王注视京十八半晌,缓缓道:“京施主体内四种剧毒正在相抗,此时,如果有人触及只怕要立即中毒而死!”
冷知静骇道:“那……那以后怎么办?”
六臂法王见京十八吐出一口气,点头道:“现在可以了……”
冷知静二话不说,扶着京十八急声道:“湖王……你怎么样了?”
京十八急推开冷知静道:“小心中毒……”
“哈……”六臂法王大笑道:“好!好!”
冷知静讶道:“大师为何发笑?”
六臂法王点头道:“为方才之事……”
“什么事?”冷知静疑惑道。
京十八叹道:“法王一说‘现在可以了’,你便立即来扶我,京某何幸,能得兄弟如是?”
六臂法王点头道:“冷施主完全不顾自身安危而以京湖王为重,老袖虽是怫缘之人,见了也为之动容……”
六臂法王另一个感动是,冷知静竟如此信任他。
冷知静自此方呐呐道:“湖王身系天下安危,冷某生死何妨?”
京十八仰着大笑,泪已不自觉滑一出;那泪珠,滴入黄沙中湿了一线。
半晌,京十八道:“京某尚不明白本身之毒,请法王告之。”
六臂法王笑道:“恭喜施主因祸得福!”
京十八讶道:“法王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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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西大汉、铜琵琶、钱绰板!
大江东去一浪一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崩云,惊涛裂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
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间如梦,一尊还酵江月。
“好——”苏小魂叫好道:“当真关西大汉唱来别有豪迈、磅礴味道!”
唱的、鼓的是三个大汉。
那三个大汉笑容满面的一鞠躬,道:“请大爷赏……”
苏小魂含笑伸右手入怀内取银的瞬间,杀机暴至!
前方的三名大汉用拳、用琵琶、用绰板;后方的一抽一烟斗老头子,用的是那根沉甸甸的古铜烟杆。
最可怕的,都是无声无息,如同情人眼泪的红豆!
红豆生南国,相思至死休!
红豆的笑靥很美,却带有一丝丝的凄凉和无奈!
她的身势更美,移动间带有那一点点的叹息和不忍!
就这么一丝一笑,已够苏小魂出手反败为胜!
小魂一引,西方如来!
战斗结束的很快!天蚕丝宛若生自天地,它先拉住了铁绰板弹向钢琵琶;叩的一大响中,铁绰板飞急穿透那双拳头。
接着,天蚕丝如水波,轻送向六颗如血相思豆。同时,左掌一拍、一迎一声间,正打飞那老头子摔出了门口.
苏小魂退、退、退到最远处顶一住的墙、破墙,再退!
如此,三连破,竟退到第四间屋子才停下来。
天蚕丝却不退,依旧如水彼浮,越拉越长!
丝彼上,六颗相思红豆不断旋转往前,每经一个波峰,便自停了一下。如此一线,端是好看无比!
红豆生南国,相思至此休!
蚕丝扬轻波,情人低语泪!
六颗红豆到了第五十七个波峰时终于后继无力,纷纷掉在地上,恰如情人相思泪!红豆落地,没土无踪!
情人的泪,如泣如血,相思的苦,在心不在眼!
老头子和三名关西大汉已失去了踪影。他们这一行的原则是:一击不中全身而退!
除了破墙、屋依旧、人依旧、小魂、红豆两笑看。
“你用的那种武功是不是叫做大势至无相般苦彼罗密神功?”
“好象是。”
“为什么这么长的名字?”
“有好处!”
“有好处?”
“名字长,人家记不住,记不住就不好查,查不出来才可以出奇致胜!”
“好像有点道理。”
“现在可以换我问你了吗?”
“不可以!”
“不可以?”
“对!因为太晚了,孤男寡女正处一室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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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臂法王叫道:“你真的就这样叫她走?”
“是啊!”苏小魂道:“不然要怎样办?”
怎么办?只要不是和尚而且是正常的男人最少有二十二种法子,连和尚我都知道十来种!
苏小魂苦笑又道:“其实有两个原因……”
“哪两个?”问的是京十人!他觉得多了解苏小魂这个人是有好处的。不论是朋友或敌人!
“第一,如果她刚刚没有那一丝丝、一点点犹豫,”苏小魂道:“我已经躺下了!”
“你怎么知道?”这点,三个人都很有兴趣!尤其是六臂法王,他到现在还搞不清苏小魂的武学深浅!
“因为我摸过她的手掌,也试过她手上的气机运行。”苏小魂脸色微变道:“如果她毫不犹豫地出手,速度便可以快上一点点,而且……”
快一点点便是生死胜败立判,而且什么?
“而且,她最多可以打出八颗!”苏小魂沉声道:“正宗的三天极门武学,打出八颗才是达到极顶……”
冷知静一震,道:“她现在可以达到几颗?”
“七颗1”苏小魂皱眉道:“她现在若打八颗反而拖累了其他七颗的配合和威力。”
如果红豆全力施为,打的又是七颗,那会如何?
红豆为何不这样作?三个男人全笑着看苏小魂。
苏小魂苦笑道:“别用这种眼光看我……”
京十八道:“另一原因是什么?”
“感觉。”
“什么感觉?”
“钟玉双!”苏小魂叹道:“我感觉到她已经到了附近!”
如果钟玉双看到苏小魂和一个女子夜半共处一室低语的话,结果会怎样?
提到这个最具有妇女美德的女人,四个男人都沉默下来,更何况,还有钟梦双和钟念玉。
苏小魂突然问道:“大师在外面发现了什么?”
刚刚六臂法工留下苏小魂对付红豆而离去不是没理由的,因为他已经看出红豆的可怕,那么,一定有对付京十八的人。
红豆的目的是要绊住苏小魂和六臂法王。谁知,苏小魂那一握手测验红豆武学,竟然叫红豆芬心桥看,以至后来攻守异势扭转胜败。
六臂法王谈笑道:“没什么,只有十八把弯刀和三条蛇!”
“蛇?赤炼蛇?”
“不错!”
“有没有被咬?”
“有!”
“谁?”
“我!”京十八笑道:“天下排的上前名的毒我身上已经有了一半!”
苏小魂苦笑道:“惨!”
“为什么?”
“因祸得福!”六臂法王道:“京施主只要一运功,毒遍全身,无人可近!”
苏小魂笑道:“那岂不是天下无敌?”
“不!”六臂法王皱眉道:“每次毒发,京施主便得痛苦上三天三夜……"所以,他们还得找到玉犀角,用玉犀角吸出毒来。
苏小魂遥望窗外!以后的路还长得很,钟玉双人呢?
冷枫小刀落月诗,常叫多情应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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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把刀是不是断了?”
“是!”
“三条蛇是不是也死了?”
“红豆和四鸠怎么样?”
“失败!”
“失败?连红豆出手配合四鸠的杀技也失效?”
“是!”
第五先生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来,踱步到窗前。
此处,正是达延可汗的行宫。宿外,一列蒙古兵正值换班时间。
第五先生沉思,身后,天琴先生盘坐倚凡而琴。
绿椅琴,广陵散,天下第一绝!
此时,已弹至高昂空陵处,音色飘渺如化外。
第五先生仰首,望一望青天道:“叫九十魔母和鸠磐茶去。”
轰然剑破,天琴先生止住了琴声讶道:“真的要派她们两个?只怕可汗不许!”
注:“鸠磐荼”本恶鬼名,借以形容凶悍的妇人。御史记上,有云:唐任环畏妻,杜正伦弄之,环曰:“妇当畏者三:少妙之时,如生菩萨;及儿女满前,如九十魔母;至五六十时,薄施妆粉,或青或黑,如鸠磐荼。”
九十魔母和鸠磐荼名义是达延可汗身旁的妃女,实际上,却是他的贴身保镖。
这两个女人并不像其名号上那么可怖,甚至可以说,是达延可汗宫内的美女之二。
美女,在玫瑰的刺还撩人;更何况,她们的出手绝对符合其外号。
第五先生缓缓踱了回来,注视天琴先生道:“戈壁上有多少绿州城是苏小魂他们必经之地?”
“五个!”天琴先生道:“图古里克、真雷尔哈顺、霍尼治、那林、阿尔班奈玛!”
第五先生道:“下令叫九十魔母和鸠磐茶守住阿尔班奈玛!一定要把京十八的头提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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