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又见热血染弓刀
蹄声清脆的在林间回响:“乘黄”悠游自如的往前奔弛,一边轻轻喷鼻,空中的秋一陽一洒照下来,予人一种缓和温馨的感觉,风吹的并不凛烈,柔柔的带着那等反常的抚媚,看起来,这原该是美好的一天。
忽然,雍狷把坐骑的速度放得更慢了,他目光警惕的向四周搜视,双眉皱起。
任非也戒慎的低问:“有什么不对,老弟台?”
雍狷沉声道:“鸟鸣,任老大,刚才还有鸟儿的叨喳声,现在完全没有了。”
任非侧耳聆听,果然发觉那并不经意而传入耳中的鸟叫声,此刻已一片沉寂,就好橡被什么无形魔手,于突兀问一把攫尽了似的,他有些揣揣不安的道:“怎么会有这种情况出现?老弟台,你看是怎么回事?”
雍狷道:“可能有危险逼近,禽兽大致比人们更能感应隐隐存在的胁慑性……─”任非吸了一口气:“却不知足哪一种危险?和我们有无干系?你这么一说,我就禁不住心里发毛!”
雍狷道:“不管与我们有没有干系,谨慎点总错不了,任老大,这个征兆不妙。”
便在此时,几只白鸟忽的展翅自林间冲天飞。起,边还发出尖锐急促的瞅叫声,光景彷若受到了什么惊吓。任非心口扑通一跳,正待开口骂声“扁毛畜牲”,斜刺里,七八点寒闪闪的品芒已暴射而至:大喊一声,任非身躯侧滚,露了─手漂亮的“镫里藏身”,雍狷却抽刀回翻,光练舒卷的那,“叮当”数响,射来的暗器纷纷激荡崩散一全是大号的没羽钢镖!
停住马,雍狷刀扛肩头,注目向松林右方,于是,十余条身影立时涌现,在朱乃魁带头之下,成半圆阵形包抄过来。
任非已从镫下落到地面,他打眼一看来人,不免心头火起,破口大骂:“朱乃魁;你想干什么?我操你个血亲,你是待杀人灭门、大小通吃!”
七步外朱乃魁站定,一陰一恻恻的─笑道:“老不死,如果你以为我会这么容易放你们逃命,你就未免太天真了。不错,我是准备杀人灭口,大小通吃!”
任非气得脸孔涨赤,咻咻有声:“我们不是说好的么?。莫不成你的话全是放屁?”
朱乃魁手上吊着的两枚“流星锤”在不停晃动,熠熠生光:“兵不厌诈,老不死的,你懂不懂?为了要骗取你密藏的册页,我不能不使这一条‘苫肉计’,事实上,却万万放你们不得,我哥哥已再三嘱咐,无论任何手段,都要阻止雍狷领回孩子,而你,亦必不甘白白奉献册页,若不将你除去,日后包准纠缠不休,所以,不管从哪一端说,你两个都非死不可!”
雍狷在鞍上,慢慢的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在石屋里面就对我们下手?你该知道,场地的移转,对你而言,冒险性便增大了。”
朱乃魁似乎胸有成竹,十分稳当的道:“姓雍的,我若是在石室里就采取行动,任老鬼的册页怎能到手?郎五哥的下落又找谁去问?其实你们的心思我早就看穿了,任老鬼想攀附于你求活─命,你又可利用他的册页来收买我交换解药借而超生,相辅相成,皆大欢喜,我呢?便将计就计,表面上让你们达到目地,我也遂了我的心愿,然后呢?嘿嘿,大家就得开诚相见了5”雍狷冷静的道:“你已经给了我解药,朱乃魁,这表示我体内剧毒已除,功力俱复,在这种情形下,你有把握制胜么?”
朱乃魁呵呵怪笑:“雍狷啊雍狷,你经为我是白痴?老实说,这就是我聪明过人,领先一着的地方了。不错,解药是真解药,否则何来立竿见影的功效,关健在于份量不足,要去除你身上的毒性,须要十八颗药丸方能砌底治愈,你只服下六颗,初期的反应固然明显,却仅乃治标而已,离着正本还差得远,你如今余毒尚存,且仍足以致命,不出一时三刻,你就会尝到滋味了!”
马旁的任非又跳脚大骂起来:“天打雷劈的朱乃魁,杀干刀的朱乃魁,你这么坑人害人,笃定不得好死,你要遭现世报啊……”
朱乃魁“呸”了一声:“放你娘的狗臭屁,任才老鬼,你给我闭上那张鸟嘴,现世报?我看要遭报的不是我,而是你们这两个楞头青!”
鞍上,雍狷摆摆手,语声平淡的道:“朱乃魁,那贾如谋和一陰一七娘,知不知道这其中的过程?”
朱乃魁得意洋洋的道:“当然不知道。他们可是拼命,拿血拿肉才擒住了你,又怎肯容我冒这种险将你轻释?此事从头到尾,全是我的安排,你说,奥妙不奥妙?”
雍狷忽然笑了:“很奥妙,不过,只能算奥妙了一半。”
朱乃魁大声道:“姓雍的,你乃是空言恫吓,虚声张扬,我不吃你那一套,我早已算无遗策,你们两个是死定了!”
雍狷道:“朱乃魁,我不得不说你极富野心,手段亦够一陰一毒,但你的毛病在于不自量力,就凭你,以及你身边这些虾兵蟹将,恐怕不足以成事……”
任非已体会出雍狷的意思,不由连连拍手:“有道理,老弟台,朱乃魁这王八蛋自作聪明,为了一己私欲,居然果真瞒着贾如谋和一陰一七娘蛮干,他却不知道,少了他那师叔和七姨,这出戏就难唱啦!”
朱乃魁寒森森的道:“事情决非你们想象中那么如意,我既敢这么做为,当然就有我万全的打算,没有三分三,还能上梁山么,你们等着瞧吧!”
眼珠子一吊,任非汕笑道:“我们等着啦,朱二爷,你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吧!”
朱乃魁憋着嗓门道:“有请尤烈、尤刚二位昆仲……”
围立成半圆阵形的十余人里,有两人应声而出,这两仁兄,都是一样的五短身材,圆脸突肚,只是一个面颊上多了几颗白麻点,另一个肤颜北较平滑些而已,他们全穿著同式的灰布短褂,罩土黄坎肩,看起来有点滑稽突梯的味道。
朱乃魁对这两个人的态度非常客气,他拱拱手道:“火急请了贤昆种赶来相助,就是为了对付这个姓雍的杀才,此人心狠手辣,桀骜不驯,我那属下俞广安便是惨死在他的刀口,还望贤昆仲大展神威,替我们出这一口怨气!”
面颊上生有白麻点的这位咧嘴一笑,道:“老朱不必见外,我们兄弟赶来这里,原就是要帮你出气的,我们哥俩的功夫,可能比不上你师叔和七姨,但想也差不了多少,再说姓雍的身上带伤,余毒未净,两相冲抵,大概亦够消磨他了:“朱乃魁忙道:“大空手,小空手名闻天下,技艺超群,凭你们二位来搏击一个区区雍狷,自则轻松愉快,游刃有余,我对二位信心十足!”
摸了模脸上的麻点,这─位当仁不让的道:“合着是这么─回事……”
说着话,他仰望马上的雍狷,半着眼道:“姓雍的,我是‘大空手’尤烈,我旁边的一个,呃,便是我兄弟尤刚,你的意思,是想桃我们兄弟当中哪─个给你送终?”
雍狷僵硬的道:“尤烈,你也用不着多此一举了,你们哥儿俩一齐上吧!”
尤烈不愠不恼,面不改色:“你倒是看得开,知道我们兄弟俩迟早也会一齐上,很好,过门敲毕,接着就要见真章了。”
一直没有开过口的“小空手”尤刚,这时慢条斯理的出声道:“老大,你且歇着,我先上去试试看,我如罩得住,便不须你动手,万一罩不住,你下场子也不迟……─谁都不知道这姓雍的是个什么火候,犯不着此刻就拾高了他!”
尤烈点点头道:“好,就这么办,你手把子要紧凑点!”
尤刚道:“错不了,老大。”
雍狷一骗腿,人已从马上着地,他的双环大砍刀斜指向下,刀锋映着一陽一光,宛若秋水─泓,银霞灿亮。
在“乘黄”的另─边,任非压低嗓门道:“老弟台,要不要我挡这一阵,你也好趁势摸摸他们的把式路子?”
雍狷摇头道:“这‘大空手’‘小空手’两兄弟,颇有来头,名气亦大,我听说他们的凌空搏击之术最是犀利猛辣,别具特色,我看你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任非并不坚持,却有些窝囊的道:“我也知道这两人,所以自觉把握不大,可是,总不能样样都要你去承当陶……”
雍狷道:“担得住,就朝下担吧,等到担不住的辰光,便须劳驾你老人家了。”
这时,尤刚闲闲散散,不急不忙的往一边侧走几步,模样宛若提着鸟笼子在溜鸟。
“姓雍的,你可要仔细防着啦,我的出于一向极?决,昭,快到你难以想象的地步,经常在老天爷还不曾发觉是怎么回事之前,我记把我的对手撂翻在地……”
雍狷道:“我也比你预料中稍微灵敏点,尤刚,你我都明白,迟钝乃是习武者最大的致命伤。”
尤刚嘻嘻一笑:“说得对。非常对。”
“对”字甫出于他的口唇,这位“小空手”已突兀腾身而起,人在空中,“呼:的─声翻旋,双脚猛蹴向雍狷的脑门,又快又狠,果然不同凡响。
大砍刀的锋刃往上横拖,冷电一抹,急似流芒,尤刚踢来的双脚倏急倒曲,两掌飞斩敌人颈项,其劲其锐,几如钢铡并合。
雍狷微微扬头,刀刃─振,“嗡”声的颤响中,光华赛雪,缤纷的刀花朵朵穿织交舞,反兜包卷,尤刚身形骤升,眨眼间已跃出九尺之外。掠阵的尤烈适时间道:“怎么样,兄弟?”
尤刚一张胖敦敦的圆脸上略泛红潮,他抽抽鼻子道,“这家伙不简单,他说的不错,老大,他的反应的确比我预料中要快,而且。快了很多;;看情形我一个人怕收拾不下来!”
尤烈道:“一个不行,咱们就兄弟两个并肩子,上,我不信他还能挺得住!”
磨拳擦掌的朱乃魁也大声道:“二位昆仲,我们有的是人手,只要─声招呼,俱为所用!”
尤烈神情不大好看,他悻悻的道:“它朱,你真以为姓雍的是三头六臂?我兄弟二人联手,莫非尚制他不住,还用得着列位劳师动众、下场子碍事?”
朱乃魁吃了─记闷屁,却能屈能仲,陪着笑脸道:“尤大兄误会了,我决无稍有轻看二位的意思,我只是想尽─点本份而已,嘿嘿,我说过,对贤昆仲,我是信心十足。”
尤烈哼了哼,道:“姓雍的不过是机运碰得巧,误打误撞抢了─步先棋,较技论招的场合,这种事情稀松平常,你要当他真个赢得了我兄弟,就未免看浅了!”
朱乃魁赶忙道:“是,是,尤大兄的见地极是,这雍狷仅剩下半条命,光景要死不活,若不是碰得巧,他到哪里去拔尤二兄的头筹?”
尤烈伸手进褂内襟,翻腕之间,一柄尺半长的窄锋弯刀倒贴肘臂,他微微扬起面孔,连正眼亦不瞧向雍狷,嘴里只在对他兄弟发话:“我们两拿‘双回斩’的心法来收拾他,姓雍的已是强弩之未,这一次,便笃定叫他挺尸!”
尤刚沉着的道:“你放心,老大,便宜不了姓雍的!”
雍狗的大砍刀横在胸前,经过方才─阵搏战,虽然时间甚短,他的脸色已更见苍黄,呼吸亦略显粗浊,模样看起来相当疲惫。
任非揣揣不安的蹭近过来,低声道:“老弟台,你没有什么不适吧??瞧你的气色,好象不太对劲……”
雍狷咽着口水道:“还好,任老大,至少目前还好。”
搓搓手,任非涩着声道:“姓尤的兄弟俩,这一遭伯是要下辣手,老弟台你千万小心!”
面容上的表情在倦怠中却漾起一股特异的柿厉神韵,雍狷凹陷的目瞳深处闪耀着赤漓漓的血光,他暗哑的,但杀气盈溢的道:“正和我是同一个心意,任老大,世事变迁,总属无奈,它逼你往哪步路上走,你不走都不行;我们就看看,是谁该遭劫吧!”
任非的道:“你……老弟台,多保重啊……”
雍狷默然不语,他自则明白,口头上的保重,于事毫无补益,必须刀快手快,那才是活命的条件,求生的根本。
尤烈开始慢慢的向前逼近;他的兄弟尤刚却往反向绕走,两个人的身形脚步非常轻灵。于是,:雍狷横在胸前的砍刃慢慢下降……
雪亮的锋刃在下降的中途猝然飞起,同一时间分斩尤烈、尤烈兄弟二人,如霜的冷芒透着虚幻不定的光影,彷佛开叉的流泉。
尤烈叱一声,拔空而起,形体腾升的瞬息人已倒翻回来,臂肘挥掠,顷刻间十三刀化为一蓬夺目的银华,暴泻急卷,他的兄弟尤刚则斜穿九步,又贴地反窜,不知何时,手上已多出一对角柄宽刃短刀,短刀就像恶魔的诅咒、眨动着闪烁磷光似的鬼眼,如影随形般紧紧盘绕着雍狷的躯体不放:“太空手”、“小空手”‘果然功力不凡!雍狷钢刀下插,用力扳拗,借着刀锋的回弹,一个斤斗旋仰出去,人在半空;刀落如电,尤烈曲背收腰,已翩若惊鸿也似闪出七步!
几乎不分先后,尤刚长身飞起,角柄短刀快不可言的急刺雍狷肚腹双腿,其动作之紧凑,时空衔接之准确,兄弟两可真算配合得天衣无缝了。
一刀劈空,雍狷锋刃候颤;身形跟着刀口颤扬的角度翻转,匹练顿成,寒焰四溢,好比一道弯苍中的流虹,对正扑来的尤刚长射迎冲。
破碎的光华进溅散裂,如同骤然砸碎了一面明镜、又似投石于平静的水波,使原本清晰的倒影迷乱支离……还有蒙蒙的血雾浮沉,点点肉糜洒落,那凄厉的血雾,尚在蠕动的肉糜,便立即表达了;项灭寂的讯息。
“小空手”尤刚的身体被剁斩成七八块散布周遭,花花绿绿的内腑五脏拖曳得遍地皆是,与腥赤的肌肉里,森森的白骨相互映衬,哪里还有一个人的形象?如何还稍带龙刚的原状?只听得一声长嚎,“大空手”尤烈猛扑过来,扑击中,整个身躯旋转如一只螺陀,狂□锐劲掺合交融,空气激荡,冷电掣射,他业已贯足全力,似待一击之下,便为乃弟复此血仇。
雍狷倒退丈许,刀插入士,没有人看清他解开弓囊的动作,也没人看清他搭箭张弦的过程,只见刀插在地,一抹白光已出,那抹白闪闪的光芒横过人们的视线,宛如心念萌生的瞬间,尤烈的长嚎声甚至余音未消,人已被这抹白光顶出十多步远、更像桩钉穿透一只癞狗似的活活钉死地上!
血雾仍然迷漫;铜臭似的血腥气息隐隐飘漾,四周却是一片死寂……
朱乃魁目瞪口呆,脸孔的肌肉不由自主的变得僵凝麻硬,他不曾料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这么一个连梦魔中也不可能出现的结果。
在朱乃魁四周的十余名大汉,有几个已经控制不住的哆嗦起来,亦有几个开始不着着痕迹的、悄悄的移动脚步打算偷溜……
于半晌的惊吓之后,兴奋莫名的任非蓦地霹雳般─吼:“通通给老子站住,谁也不准擅离原地半步,否则一概立杀无赦!”
十几张面孔全泛着同样的青白,像是块块染花了颜色的土布,朱乃魁尤其脸若死灰,握住“流星锤”的两只手,竟那么不中用的簌簌抖个不停!
任非双手插腰,趾高气扬的咆哮着:“娘的个皮,我一个个操你们的老娘,谁叫你们狗眼看人低,叫你们门缝里张眼看扁了人,现在可知道厉害了吧?还无须我出手,你们─群酒囊饭袋已经弄得丢盔曳甲,尸横遍野,若是我再上阵,只怕你们早已死绝了,且都给我肃立原处,依罪论罚!”
转过脸来瞧向雍狷,任非不禁吓了一跳,因为雍狷的身子正在微微晃动,气色非常难看,又黄又青,喘息急促,模样竟不比朱乃魁那帮人强到哪里。
装做若无其事的渡到雍狷身边,任非压低了嗓门道:“老弟台,你的情况不大妙,约莫是体内余毒开始发作了,眼前可是个要命的关节,决不能叫他们看出来一点症候,那就为山九仍,功亏一篑了!”
点点头,雍狷吃力的道:“我想,我还能再撑一会儿……”
任非急促的道:“擒贼先擒王,打蛇必打七寸上,朱乃魁万万肋他不得,更重要的是,你一条命便系在这个龟孙王八蛋身上,抓住他,才有希望。”
雍狷孱弱却凛烈的一笑:“放心,任老大,他跑不了,我若活不成,他一定得替我垫棺材!”
吸一口气,任非转过身去,冲着朱乃魁恶狠狠的叱喝:“那姓朱的,场面已经摆明是这个样子,你装孬扮熊也好,挣扎顽抗亦罢,都须面对现实,你说,你有什么打算?”
朱乃魁舔舔嘴唇,,嗓音发沙:“任……呃,任老大,我,我认输便是,我向二位陪罪,原不该起那样的主意……”
冷冷一停,任非道:“人也死了,阵也败了,你们业已走到山穷水尽,束手无策的地步,走到这等地步,却想拿几句言语,就挽回生机,姓朱的,你不是太幼稚厂么?”
朱乃魁颊间的肥肉抽紧,低声下气的道:“任老大,我当然不敢妄想这么容易就求得二位的宽谅,二位有什么指示,尽管交待,我绝对听令遵行,凡我办得到的,断不违命!”
任非大刺刺的道:“娘的,这还像句人说的话,朱乃魁,你知不知道,你的纰漏捅大了?大得足足要你轮回十遭也顶不济?”
朱乃魁白着脸道:“我愿意补偿,任老大,我知罪了……”
任非重重的道:“姓朱的,你说的可真心话?”
朱月魁将两枚“流星锤”并握─掌,举起右手道:“任老大,我向你发誓赌咒,要有半句虚言,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双目瞪视着对方,任非厉声道:“上有皇天,下有后土,冥冥中神鬼俱在,朱乃魁,起誓赌咒,必然灵验,你若心生欺阁,报应就要临头了!”
朱乃魁颤悸的道:“我明白,任老大,我明白……”
任非严肃的道:“你想活命可以,但得依我们三个条件就成,其一,马上把‘坞藤’的足量解药拿出来,其二,由你负责交还雍狷的孩子,其三,我那本册页也不能给你,亦一并完壁归赵吧!”
朱乃魁迟顿的脑子里费力析解着任非提出的三个问题,等他搞通了,脸色更越发泛白,不由得龇牙咧嘴的道:“任老大,我的天爷,你提出的三个条件,不等于要我的命么?我若一一履行,往后还怎么朝下混,你多少也该顾虑到我的立场才是,总不能逼得我走头无路,万事成空任非神情一陰一寒,斩钉截铁的道:“姓朱的,这不是买卖青菜萝卜,还作兴讨价还价的?你要答应,咱们就依约行事,反过来,你便尸横当地,那时节,嘿嘿,你莫说朝下混,压根就不用混了,娘的皮,死人还混什么?砌砌底底的一了百了啦!”
朱乃魁可怜今分的道:“任老大,求你高抬贵手,条件松他一松,解药我可以拿出来,雍狷的儿子,我却实在没有办法,万一我照你的话办了,杜湄那女人决对不会原谅我,她若翻下脸。便不啻我哥哥翻下脸,这碗饭就吃不成了。此外,那本册页原是我该得的,你别忘记、乃是我第一次出解药及放你们脱困的代价啊……”任非大怒道:“姓朱的,你死在眼前,犹顾着往后的事,你要弄清楚,人一断了气,就无须吃喝了,更没有练功逞强的必要,而冲着你种种端端的一陰一毒诡谋、卑鄙行为,原是死有余辜,活该千刀万刮,如今我们一念慈悲,予你生机,你尚有什么可罗嗦的?我告诉你,若再推三阻四,则一切作罢,且宰了你,我们直捣贼窝,杀他一个满堂血红,我更不信达不到目的!”
垂下头来,朱乃魁似乎连颈骨都变软了,他心口相商了好一阵,才形容沮丧的道:“好吧!任老大,看样子不答应也不行……”任非狠巴巴的道:“用不着多说,任你说下个天来也行不通,姓朱的,要就照我们的方法,否则拉倒!”
朱乃魁跺跺脚,咬牙道:“真正逼人太甚,好,我就照你的意思去办,,不过话可要说在前头,如果出了差错,可怪不得我!”
任非冷冷的道:“出了差错全拿你抵命!”
征仲片刻,朱乃魁转回身去,将一边的手下招呼过两个来,嘀嘀咕咕不知嘟囔些什么,磨蹭了好一会,但见那两人连连点头,摆一付心领神会的表情,他才吁了口气,面对任非:“任老大,我全交待妥了,可以让他们两个走了吧?”
任非慎重的道:“我可要警告你,朱乃魁,时限问题非常重要,他们必须分头办事,雍狷的儿子及我的册页,慢个一时三刻交出来还没关系,但解药却迟不得,若是在雍狷毒发之前,解药尚未送到,你就要陪着─块上路,决不通融!”
朱乃魁于涩的咽了口唾液,朝着两名手下用力挥手:“你们听到了?还不快走!”
两人齐声应诺,转身狂奔而去,那份架势,确有几分”赶命“的味道。
任非走到雍狷身侧,打了个哈哈:“老弟台,我这么发落,你还满意吧?”
雍狷的长弓在手,大箭搭弦,强自振作着悍首微笑:“很好,任老大,你处理得很好。”
干咳一声,任非悄细的道:“现在觉得怎么样,能再撑一会么?”
雍狷仍在微笑,但喉管间的哮喘声却已隐隐可闻,他正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音调:“应该可以,……任老大,不过要快……”
任非望着那边的朱乃魁;恨恨的道:“假如万……老弟台,姓朱的就断难饶恕!”
雍狷的双瞳在又漾起漓漓血光:“只要一箭,必然穿心……”
站原地,不敢稍有移动的朱乃魁,这时节真叫惶惶不安,连手脚都没有个放处,他不停偷觑着雍狷掌指间所紧执的紫檀弓与大竹箭,但觉头皮阵阵发麻,─股股的凉气沿着背脊漫升,他十分明白,只要雍狷张弦出箭,他就决无生理,“大空手”尤烈的能耐他深切了解,和尤烈相比,他差了不止一截,连尤烈都逃不过人家的一箭,则他自己又何来侥幸?任非的目光具有极大威胁性的逼视着朱乃魁,意思毫无掩饰……只待雍狷毒发,就要姓朱的先行上路!
朱乃魁的额头开始冒汗,双手也不听使唤的抖索起来,时间似乎过得很快,却又相反的宛若蜗牛蠕爬;点点滴滴备受煎熬……
此刻,雍狷的呼吸明显的透出粗浊,还带着“嘘”“嘘”的室喘声,他的脸色惨白,同时,长弓慢慢平举,大竹箭已指向朱乃魁!
微信扫码关注
随时手机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