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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蛇形令主(2)

陆介身负盖世绝学,首次逢到这等高手,不禁略有一点心慌,及何摩大叫他拔剑,他才猛然省起,身形不退反进,猛施轻功绝学,从令狐真掌下一窜而前,“叮”然一响,长剑到手中,一挑一荡,就如一张枯叶一般飘落丈外。

何摩还是第一次见到陆介使剑,只觉他一盘一匝之间,另有一番威凛凛之态,大禁大声喝了一声好。

令狐真早就发觉面前这个少年,潜力之深几乎摸不清底,当下一面凝神待击,一面苦思陆介的来历。

他一陰一森森地道:“这两个小子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活着出去!”

此言一出,身后那几个部众立刻纵上把何、陆二人围住,陆介冷眼旁观,竟然没有一个是低手,心想,一剑双夺震神州端的威震天下,凭他一个人,对方竟安排了这许多高手,何况还有一个天台魔君令狐真!

陆介抖了抖手中的长剑,缓缓地把那一精一绝天下的全真内功提布全身,双目凝注着令狐真。

令狐真皱着眉似乎考虑了好半天,最后终于一退身形,刷的一声,从腰间解下一根皮索来。

霎时,周围诸人发出一声异样的惊呼,敢情是惊异大名鼎鼎的天台魔君竟对这少年撤出了兵刃!

十多年前,天台魔君令狐真在雁荡绝顶,空手击退了青城七剑,以青城七剑的盛名,令狐真仍然不屑施用兵刃,但是,对眼前这个少年,竟然慎重万分地解下兵刃,怎不令那几个天全教的教徒大惊?

陆介见令狐真双手软垂着,皮索也垂抱在地上,似乎稀松寻常的样子,实则双额肌肉暴陷,知道他必是正在动运一种极厉害的外门奇功,他不禁微微感到一阵紧张。

天全教的部众似乎忘记了攻击何摩,个个睁圆了眼睛,要看看这位名震武林的护法如何出击伤人。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周遭的空气像是被冰冻住了。

“噗”一声,令狐真左脚跨前了一步,落在地上竟然令人有震山摇岳的感觉。

陆介飞快地举剑挥空一荡,同时右脚向后跨了一步。

令狐真向前进了两步。

陆介连闪剑光,向后退了两步。

但是令狐真的脸色更加凝重了,那凝重中还有无限的惊异,甚至还有一点佩服的颜色。

任周围观者都是一流好手,但也只能看出场中情形是十分紧张而已,真正的妙处却难领会。

令狐真身距陆介半丈以上,他每跨一步,陆介除了退后一步以外,手中长剑还如近身相搏般尽力对空发出一招,看似滑稽,实则暗含最上乘的武学诀要。

两人一进一退,一连走了七八步,没有一交一 手一招,但是两人的脸色都愈变愈紧张,令狐真甚至有点发眉俱张的模样了。

两人隔离数尺,每动一毫,都有制人死命的盖世绝招隐伏于后,是以虽则不曾一交一 手,已是等于别人拼斗数十招之多了。

“噗”,令狐真前跨半步。

“刷”一声,陆介剑光一划,不退反进,左脚猛跨一步!

令狐真却迅比雷电地猛挥长索,“呜”然发出一声刺耳之极之怪啸,同时大步退了一步。

陆介左晃右进,又向前了两步。

令狐真长索连抖,又退两步。

令狐真紧一握住长索,每看陆介一动,不禁暗中赞叹:“就是换了我,也是出此一招!”

陆介身形一住,立刻设想对方当发之招,及令狐真发出之后,竟然和自己所料完全相同,他暗道:“师父说天下武术虽云万千,其实到了极处莫不是异途同归,这话当真不错。”

皮索连挥,剑光霍霍,两人已完全对调了位置。

陆介原是向西,此时已是向东。

他忽然想到一桩事情来,原来每当他替对方设法一招攻药时,对方所发之式虽然与己所料大同小异,但是好似略慢一筹,他不禁暗道:“看来天台魔君这一方面是不及我应变速捷,我应当制人,岂能受制于人?”

他的嘴角不知不觉露出一个微笑,只见他蓦地大喝一声,竟然挥剑直入!

令狐真也是怪叫一声,皮索猛可在空中一抖一伸,“啪”地一声打了一个圈儿。

陆介胆气一壮,剑光霍霍,攻势如长一江一 大河,施展开全真剑法中最凌厉的“虚壳剑式”!

令狐真力透索尾,整一根皮索就如一根钢鞭一般。陆介十招一过,愈入佳境,只见他一招快似一招,举重若轻,稳若磬石,剑风啸然中隐隐透出一派古朴之气。

匆匆又是十招,陆介剑式虽然强捷无比,但他心中已开始暗急道:“这老儿看似迟钝,不料功力深厚如此,我这一番急攻,他竟夷然无乱,而且反击之势愈来愈强……”

他心下一急,长剑两吞一吐,光华暴射,施出“虚壳剑式”最后一式“云荡星驰”!

这“云荡星驰”看似有飘渺羽化之姿,实则剑光一开一合之间,竟俱毁灭宇宙之势。令狐真威震武林数十年,所惧何等功力,一触之下,铁腕一沉,发出一股一陰一柔之劲,侧身而退!

霎时这全真剑式中的无上威势碰上这股一陰一柔之力,竟然在空中发出一声怪啸,周遭气流都为之一旋!

令狐真面上显出一种古怪无比的神色,他一字一字地道:“想不到全真武学绝迹武林十年之后,又出了这样一位高手!”

陆介抱剑一立,霎时那为劲风鼓起的襟袖垂落下来,严然竟有一代宗师之姿!

何摩看得目移心驰,他暗道:“想不到二哥的剑术竟然如此厉害,依此看来,只怕韩大哥亦无如此功候。”

令狐真望着陆介那种英风神姿,心中不禁一阵惘然。初升的一陽一光照在陆介的长剑上,泛出一闪一闪的金光,那像是象征着这个少年高手的万丈光芒,这个魔君忽然兴起一个念头:“是我老了吗?是我老了吗!”

他不禁低着眼,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那贪起的肌肉和暴出的青筋,仍然是那么健壮,特大的巨掌中似乎蕴含一着可以粉碎泰山的力量,但是那皮肤上已失去了青春的光泽!

于是他的手愈垂愈低,原来挺一直如棍的皮索也愈来愈软,终于垂落地上,他的目光也随着落在地上,他的心也随着下落……

“是年轻人的时代啦……”他望着朝一陽一沐浴中的少年,由衷地叹喟着。

“不,我不服老!我没有老!”

另一个声音从心底里对他呼喊,而且愈来愈是响亮……

“呼”一声,软垂的皮索陡然飞起,令狐真的脸上又恢复了那不可一世的傲态,他的怪髯飞举起,如毒蛇一般的皮索挟着排山倒海的威势飞击过来——

陆介正望着他那迷惆的眼神发征,他心中暗道:“为什么许多老人都喜欢用这种眼光看着我?……”

他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是最容易引起老人们的感情的……

“二哥,留神!”

何摩的惊呼声唤醒了陆介,但是令狐真的长索已到了当头,那丝丝的锐风宛如死神的钢拂,如刀刃一般刮过陆介的面颊,陆介急切之中想不出该用那一招来御击,他本能地猛然举剑一撩——

“啪”一声,长索卷上了剑身,陆介陡觉虎口一热,他一急之下,猛然提气,一股内劲随刻而发!

令狐真长啸一声,啸声苍劲而洪亮之极,霎时而生风云变色之概,他已再度发出了藏派绝学般禅神掌的功夫!

陆介沉声吐气,双掌陡然由红变白,玄门正宗的玉玄归真也自发出一拼!

“兹”一声,这两股完全迎异的惊世力道一触,竟然发出一种水浇炽铁的声音,陆介持刻的手腕微微震动了一下,令狐真竟也一颤双肩。

那软韧的皮索竟如一根钢棍一般,直一挺一挺地与陆介的剑手相叠。陆介随着内力的一攻一守,身形也一前一后地一晃,却借着这一晃之势,硬生生往前跨攻一步。

但是令狐真并没有退后,只是须发一阵飞扬籁籁!

一陽一光逐渐升起,朝来的薄雾缓缓被蒸融,就如大地被揭开了神秘的纱幕。

随着纱幕的升起,那该是悦耳的音乐吧,但是这儿没有音乐,甚至连鸟鸣声都没有,所有的只是两位武林高手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

所有旁观的人都浑忘一切,一步一步走近两人拼内力的地方,自然地形成了一个圈子。

陆介微微翻起了眼皮,天空是一片黄金般的绚丽,他深深的呼吸中吸一入了晨风的清凉,那种爽然的滋味令陆介感到难以抑止的奋发!

那是朝气,朝气,少年的精神!

于是他猛然吐气,把玄门内功提到十成,一举而攻!

令狐真坚持着只用九成真力发动般禅掌力苦撑,陆介的内力如排山倒海一般沿着皮索攻入,他的汗珠骤然猛暴,沾滴在杂乱的一胡一 须上,终于勉力渡过这一击!

这是他经验的取胜,只见陆介攻势方竭,他的般禅掌立刻发到十成,长剑和皮索相叠处发出咋嚓一声,陆介猛觉一阵眼花耳鸣,他在心底里哑然大喝一声不好,接着便是万均般的力量压上身来……

“轰!”喜然一声暴响,直如天地崩裂了一般,所有人的惊叫一声全被压了下去,漫天只见得飞扬的尘土。

尘沙渐渐落了下来,陆介和令狐真各站一方,陆介的剑落在地上,令狐真的皮索只剩了五寸长的一个把一柄一。

地上骇然现出一个半丈方圆尺多深的大坑,坑旁一截截的全是皮索寸断后的“遗骸”!

陆介的脸色白中泛青,甚至充满了杀气,他的身躯在微微抖着,只是他竭力挺一起胸膛,似乎在掩饰着某种痛苦。

令狐真却是面如猪血,他沤褛着躯干,伸手摸了摸一胡一 子,似乎想藉这一个动作来冲淡他的紧张,他沙哑地喃喃自语,那声音令人觉着无限的哀伤,像是迟暮的英雄望着自己孤寂的影子,沙哑的悲歌:“先天气功……先天气功……”

“哇”一声,令狐真吐出了一口鲜血。

天台魔君一生和人动手,这是第一次见了自己的血!

于是众人的眼光立刻不约而同地转向陆介,陆介的脸色在一霎时中恢复了原状,那乖戾的杀气一扫而空,白皙的额上带着一温一 文的书卷气——只是,那种白皙令人感到有些骇然。

他缓慢而微弱地道:“令狐真,现在你该说出蛇形令主和贵教的关系了吧……”

令狐真急促地喘了两口气,用力摇了摇头,嘴角的鲜血随着摇头的动作摔出老远。

陆介缓慢地道:“蛇形令主是你们的教主吗?”

他的声音更加微弱了。

令狐真儒动着嘴唇,却没有发出声音。

陆介平缓地道:“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令狐真缓缓地转过身躯,一步一步往来路去了,他的部众如梦初醒一般,连忙跟着而去。

陆介似乎没有看见,他仍低声地问道:“令狐真,你怎么不说话?”

何摩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他上前两步,陆介又道:“令狐真,你怎么不说话?”

他似乎已进入半晕迷状,眼前的一切根本就看不见,只是一股意志的力量支持着他的躯体,迷迷糊糊一遍又一遍地低问着。

何摩大吃一惊,连忙上前,只见陆介摇晃了一下,忽然倒下。

何摩一跃而前,才起步,忽觉眼前一花,一条人影比旋风还快地冲了过来,一把将陆介抱住!

何摩定眼一看,更是大吃一惊,原来抱着陆介的人,衣衫褴褛,白发苍苍,竟是在绝谷中折磨自己躯体的人屠任厉!

任厉望了望陆介,扬了扬雪白的浓眉,暴躁地骂道:“好呵,原来是般禅掌!一妈一的,令狐真这混账竟敢如此,哼……这一年之内谁要是和牲陆的作对就是和我任厉过不去……”

他瞧都不瞧何摩一眼,猛然伸掌按在陆介的胸口,过了一会儿,只见阵阵白烟从他头顶上冒出,而陆介的脸上愈来愈好转,最后竟是红一润如常。

任厉站起身来,喃喃对陆介道:“这样你的内伤立刻痊愈,绝不会影响你这一年内的进境,到时候咱们公平打一架!”

说罢转身就走,何摩也说不出心中是什么味道,对这个自己两代的仇人,却又是祖母所一爱一的人……

这时见他掉头就走,忍不住脱口叫道:“任老前辈……”

任厉停住脚,呆了半晌,也不回头,竟然望着悠悠白云自言自语起来:“关于十年前塞北大战,我有了初步答案……”

何摩不禁精神一凛脱口道:“什么答案?”

任厉不答,仍然自言道:“我在塞北发现了两桩怪事,其一是个离奇古怪的绝谷……”

何摩忍不住喊道:“沉沙谷!”

任厉咦了一声,但他立刻止住,停了半晌才续道:“另一桩是谷旁发现了一个离奇的人,他的轻功我敢说当今世人无人及得。”

他换了一桩傲然的声音:“当然,除了魔教五雄!”

何摩听得有些紧张,真盼望他立刻说下去,任厉偏头想了好一会才说道:“那人一直在谷周围徘徊,我却始终无法看清他的真面目,塞北大战的秘密,只怕就在这两桩事上。”

何摩呆站在那里苦思着:“那怪人是谁?那怪人是谁?是谁有这么高的轻功?”

事实上,他们都猜错了一半,那“怪人”并不是什么关键,他不过也是在谷边探查,他正是昔日的天下第一高手青木道长!

虽然他的轻功只恢复了八成,但是已令人屠任厉惊诧不已了。

任厉缓缓转过头来,低沉地对何摩道:“明春赌战事了,我们间的事也会一了百了的。”

他说完最后一个字,身形陡然拔起,几个起落,便自渺然。

何摩仍在为那些不解之事困惑着,他苦思着:“那人究竟会是谁?……”

终于,他的眼光落在躺在地上的陆介身上,陆介脸色出奇地好,呼吸十分均匀,一个由衷的微笑在何摩俊秀的嘴角绽开,他想:“有一件事至少是可断言的了,陆二哥的大名不出半月必然传遍武林。”

因为,那天全教的部众只看到陆介击败了当今藏派第一高手,而没有看到陆介本身也受了伤。

陆介动了一下,睁开了双眼,他有些糊涂地道:“咦,是怎么回事呀?”

唏咴咴,马车在石板路上飞奔。

赶车的是个黄面一皮的壮汉,车上坐的是一个白面书生,那壮汉熟练地抖着缓索,转过一个弯,前面巍然出现一座城楼,城门上三个大字:“广武门”。

车上的书生看似主人,却低声唤那赶车的:“二哥,到兰州啦,可得注意韩大哥的记讯。”

不消说,这两人是陆介和何摩了,神龙剑客何摩的易容之术天下无双,陆介又是赶车的老手,这一排装,当真是天衣无缝。

车儿进了广武门,“新关街”上全是抓肉摊儿,成群的苦力厮役挤在摊儿上,用手抓着肉片往口里送,有的手里还捧着一葫白干。

陆介赶着车在人丛中轻松自如地跑着,他一面一操一辔,一面左右在石墙上瞄着,注意韩若谷留给他们的暗号。

蓦然——

一声尖一叫,一个小厮被一个人追逐着横街头跑来,那小厮似乎没有看到陆介的马车,一面回头哀求道:“大爷,饶了小子吧!”

一面飞快地冲了过来,陆介吃了一惊,连忙用劲勒马,那马一声嘶,霍地人立起来,那小厮吃马蹄一碰,仆地摔跃地上。

路人鼓噪起来,一齐围拢来看,那小厮从地上爬起来,幸好只擦破了些许皮肤,陆介正待问话,车上何摩忽然叫道:“咦!这是什么?”

陆介一看,只见车篷上钉着一张红柬,上面写着一行字。

陆介伸手揭下,看完脸上露出惊诧之色,何摩问道:“写着什么?”

陆介低声念道:‘今夜三更,城外兴隆山成吉思汗墓前候教。”

陆介又加了一句:“没有具名。”

何摩皱眉道:“那胖子和小厮有些古怪。”

陆介忙一回头,那小厮和胖子早就不知去向了。

黑夜已深,万籁俱寂,天空一片乌云遮住了柔一弱的月光,更增加了几分寒意。

兴隆山上,元太祖铁木真这盖世英雄长眠于此,陵墓前竖一立着十几对高大的翁仲,这些石像个个俱有三个人之高。

一对对翁仲之间,是一条宽广的石板路,通到墓前。

在那石阶上,屹然立着四个人。

其中一个想是等得太久,不耐烦地一拧身,只见他没作什么姿势,便飘上了最近的一个石像。

站在他左边的那人赞道:“方兄三月不见,功力又深进了一层。”

那姓方的谦笑道:“我‘火文剑’方平在吴大哥面前岂敢称能。”

这四人竟是点苍派的吴飞,九华派的方平,吕梁派的龚百安,和雁荡派的一温一 嘉。

他们四个自在伏波堡空手而返后,便四出找寻‘何摩”的下落,前些时听到何、陆黄山大战伏波堡主的消息,便一路探访,追了下来,居然被他们误打误撞也到了兰州。

再说这火文剑方平上了翁仲,展开目力一望,依稀见山下有人飞奔上来,知道是“点子”来了,忙道:“三位注意了,对手轻功似在你我之上。”

“散手书生”龚百安冷笑一声。

方平知他一性一格,也不言语,便飞身下来。

不过一盏茶时间,来人已踏上了石板大路,双方已然可见。

这两个人当然是何摩与陆介。

但是他们仍隐去了原来的面貌。

点苍吴飞年居四人之长,忙运气发声道:“恭候大驾已久。”

何摩身形不停,朗声答道:“三更未到,四位果是信人。”

吴飞又道:“足下素昧生平,不知飞柬相邀是何用意?”

何摩一怔,心中暗道一声怪了。

陆介更是一怔,原来他已认出了四人。

陆介和何魔停身于五步之外。

陆介躬身答道:“小弟倒不知吴兄有何赐教?”

四人一大奇,原来一个人面容可以化妆,但声音可不容易改,他们四人武功高深,大凡这等高手,警觉力极强,而记一性一也较常人为好,陆介这一开口,便被他们听出了蹊跷。

何摩也是伶俐人,也觉到陆介话中有弊,忙扯开话题道:“彼此虽是萍水相逢,但能把晤于千古英雄之墓前,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呢。”

散手书生龚百安冷笑对着陆介道:“何兄也是明白人,光棍眼里一揉一不进沙子,又何必藏头露尾的。”

敢情他们还把陆介看作何摩。

陆介长笑一声道:“龚兄言差了,四位既下书相邀,又何必连名字都不见示,倒让在下猜了半天哑谜。”

这话明是反讥四人藏头露尾。

“铁蚊龙”一温一 嘉哪还按得住气,朗声道:“姓何的,我本服你是条汉子,现在才知道江湖上一浪一得虚名的人很多。”

这话可把陆介和何摩全给骂了进去。

“火文剑”方平笑道:“一温一 兄言重了。不过今夜之会,明明何兄指定的,为何反推我们身上来啦?”

何摩自袖中一抽一出那帖子道:“有帖为证。”

吴飞也拿出了一张帖子,双方一对,竟是一式一样的两份,一字不易,笔迹也全相同。

龚百安怒笑一声道:“想不到一陰一沟里翻船,我姓龚的算栽了。”

一温一 嘉更怒道:“不管这些,姓何的那宝物到底怎么说法?”

陆介知道误会可大了,笑道:“一温一 兄言重了,这位才是崆峒高弟何摩大侠。”

吴飞望了何摩一眼,见他身佩宝剑,衣着打扮,仔细一想前因后果,倒信了六成。

龚百安偏是不信道:“那足下又是何人?”

方平因见过陆介的功夫,心中对他极为忌惮。

陆介笑道:“在下陆介,何足挂诸位大侠之齿!”

吴飞惊道:“怪不得,原来是青木道长的高足。”言下有恍然大悟之意。

一温一 嘉却咄咄一逼一人他说:‘哪由得你颠来倒去地瞎讲,我只问宝物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何摩开口道:“陆兄和我都没见到什么宝物不宝物。”

龚百安冷笑道:“那伏波堡主又为何向陆兄要呢?”

陆介大窘道:“想来也是误会!”

龚百安又冷笑道:“哼!哪有这许多误会……”

吴飞也道:“有何为证?”

陆介倒还罢了,不料从那墓后绕出一人,呵呵大笑道:“有我为证!”

众入皆吃一惊,只见那人从暗中走近,原来是虬髯客颜傲。

众人都与他相识,一一见礼过了。

颜傲笑道:“‘神龙剑客’和陆兄确未得任何宝物。否则依俺一性一子,不早就和他们打破头了。”

“不知颜兄自黄山不远千里而来陇西,又为的是什么?”

颜傲叹一声,面容顿然一沉。

何摩甚是机伶,已看出苗头道:“莫非也是为了一个人?”

虬髯客切齿道:“正是!”

陆介惊道:“蛇形令主?”

虬髯客咬牙,一掌劈在墓前的石狮子上道:“不诛此虏,誓不为人!”

只听得哗啦啦一言暴响,那石狮子竟被硬生生地切为二半。

在场高手皆为之动容。

大家追问之后,才知其中原委。

原来颜傲少年失怙,全仗他姑父扶养他成一人 ,而他姑父竟就是被蛇形令主残杀,而后又悬一尸一荒谷的“铁烟翁”张青。

待颜傲回到家中,已是半个多月之后,闻讯自是肤裂发指,便一路追踪到此,平时躲在墓地中,昼伏夜出。

陆介不料自己多嘴一问,竟勾出人家一段痛史,心中甚为歉然。

方平见状忙道:“说起这‘蛇形令主’真是名震武林。昨天,那‘一剑双夺震神州’查汝安也到了兰州,只怕也是为了他。”

陆介惊道:“方兄,你是说查汝安……”

方平诧异地望他一眼。

原来陆介一听到查汝安的名字,便连想到自己家传半截玉环上的那“查汝明”三字,而其中又必牵连到他那谜样的身世,所以陆介对姓查的难怪如此敏一感了。

而他人又何从知道其中的究竟呢?

“铁蛟龙”一温一 嘉赞道:“此人不愧是少年英侠,不知是那一门的高弟?”

颜傲道:“我最近探得陇西大豪安复言家中来了位贵客,莫非就是他。”

方平应道:“正是,不过安老英雄上京城去了,只有二公子在家。”

何摩笑道:“这安二公子也不是外人,与在下谊属同门。”

他们在这边谈笑晏如,却不知兰州城里已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

就在众少侠会武兴隆山的时候,也就是三更方过一点。

兰州内城镇远门前那条西关大街上,有一大户。门口一对大石狮子,横匾上有御笔“状元及第”四个大字,这户人家,在陕甘二省提起来,正是谁人不知,那个不晓的安家。

但在这二更半夜里,却有一人,大刺刺地敲动安家的大门。幸好街上冷清清地连鬼影儿都没有,否则那人早就要抓将官府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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