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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二十年秘辛

密林尽义,是一处山崖,攀上山崖,就是鬼门峡的峭壁,但见危峰千仞,惊险万状。

此刻虽已天色大亮,但却一陰一云四合,下起了毛毛细雨。

鬼门峡中云雾更浓,由崖上下望,除了旋滚的云雾一片茫茫之外,任什么也看不清楚。

杜天林小心翼翼,向峰下滑去。

他武功大进,身轻如燕,在峭壁危峰之间,与云雾遮掩之下,无惧于被人发现。

估量滑一下大约两百多丈,一片石笋如林的谷道已经平铺在眼前。

杜天林暗暗打量,虽是云雾迷漫,但他仍然可以感觉到这鬼门峡,也是七绝谷的谷中十分宽广,与狭窄的谷口相比,十分不称。

但由于两面山壁大高,与向内倾斜,使得谷内一陰一暗无比,令人有置身地狱之感,同时,也使人觉得气息不畅,仿佛喉咙中塞了什么东西一样。

他记得谷三木曾经说过,谷中一共 有七十二处山洞,他也记得彤云仙子曾说置酒相街,但此刻极目看去,既不见有什么山洞,也看不出酒置何处。

谷中山风更大,但到处都是滑不留足的青苔,与硬的石笋,没有砂土吵得迷人眼目,但随着山风吹来的雨丝,却使人没来由地泛起阵阵寒意。

忽然,正当他大为踌躇之际,只听有人低沉的道:“那面查过了么?”

声音由左侧传来,是苗疆血魔的声音。

只听另一个声接道:“是一处山洞,但里面空无所有。”

是谭元的声音。

杜天林心中冰冷的忖道:“原来你们早到了谷中。”

当下急忙展开轻功身法,悄悄掩去,在一处突出的山岩后匿下一身形,向前偷视。

只见苗疆血魔端坐在地,谭元则站在他五尺开外的两条石笋之上。

血魔一陰一陰一的一笑道:“你挥动一下旗子,看他们有无反应”

杜天林此刻方才看到谭元背后插了一一柄一三角红色小旗,只见他抓在手中,向空摇了三摇。

那三角小旗边上似是缀上许多金银片虽在云雾之中,但摇动起来仍然闪闪发光。

杜天林心中暗忖:“这老魔不知在安排什么诡计?”

忖念之间,只见两面山壁之上,也有闪闪的光亮传来,虽然十分微弱,但却能看得十分清楚。

苗疆见魔低沉的轻声笑道:“行了,快些收旗归位。”

铁笔大旗谭元轻轻应了一声,收起那红色三角小旗,重新插手背后,踊身一跳,侍立于血魔身旁。

杜天林心头微泛寒意苗疆血魔究竟搅什么鬼,虽是不得而知,但可想到血魔必定认为自己有胜过正邪群雄的把握。

苗断血魔如此,其他诸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大约到此的正邪群雄,每人都有自己打算,都有一套自认可以获得金刀之谜,击败群雄的计划。

杜天林屏息凝神,冷眼旁观。

只听血魔又轻声问道:“什么时刻了?”

谭元立即应道:“卯时三刻。”

血魔得意的一陰一陰一一笑道:“辰时一到,不论是彤云仙子,中原三雄,西疆神龙等等,都教他同化劫灰,而今而后,整个的江湖武林,都将成为我苗疆一脉的天下!”

谭元略带畏怯的应道:“师伯算定他们都……进入谷中了么?”

血魔傲然道:“老夫的神机妙算,百不失一,所有正邪群雄都将在辰时之前进入谷内……就算少数不曾入谷之人,那也不足为虑了!”

谭元附合着道:“是……是……”

血魔又道:“那紫绡避火衣你穿好了么?”

谭元忙道:“是……早已穿好了,但……但……”

血魔赤红的双目一张道:“但什么,你已是颇负盛名的大旗帮一帮之主,为何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谭元面色一红道:“我是说天已开始下雨,如果……”

血魔摇手打断他的话道“不必说下去了,老夫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怕因天雨而使火药失灵,是么……”

不待谭元答复,又一笑接下去道:“你可知谷中为何云雾深浓,日夜不散?”

谭元怔怔的道:“小侄不知。”

血魔得意无比的道:“老夫早已观察清楚,谷中泉水滚一烫,但却没有硫磺气味,那是因为地下有太多的沼气,经常发生燃一烧之故,老夫所备的并非普通火药,只要一经点燃,不论是否下雨,都无法阻遏火势,而且,火药会引发山隙洞底等处的沼气,整个七绝谷将成一片火海,任凭武功多高之人,只要他肋下没有生翅膀,绝飞不出七绝谷去。”

谭元呐呐的道:“师伯好像说过此来的目的,主要的是为了盖世金刀……”

血魔欣然道:“金刀该算是老夫的第二目的,俗话说得好,真金不怕火炼,等他们同化劫灰之后,我们可以从容去找,还怕金刀不到手么?”

谭元有些遗憾的道:“师伯的办法固好,但未免……狠毒了一些!”

苗疆血魔笑道:“有道是无毒不丈夫,处于今日的江湖武林之中,如果武功不够高,手段不够狠,你就休想有立足之地,难道你连这些浅显的道理都不懂么?”

谭元只好呐呐的道:“是……是……”

苗疆血魔悠然道:“到此的正邪群雄,各怀鬼胎,但老夫敢说谁也没有老夫的办法最绝最狠。”

谭元点头道:“我明白了,师伯的第一目的与那彤云仙子的目的相同,要一举坑尽天下群雄,独霸武林!”

苗疆血魔得意的笑道:“不错,这是老夫一生中梦寐以求的事,现在,眼看就要实现了,只要这些强敌一除,放眼武林,天下那里还有老夫的对手?”

忽然,有脚步声遥遥传来。

谭元连忙悄声道:“师伯……”

但苗疆血魔摇手打断他的话道:“表现得从容一些,不论来者是什么人,只要细心应付过去就是了!”由于云雾浓重,虽然已经听到脚步声,却看不到人影。

那脚步声走得不快 但那轻微的沙沙声,却使人情不自禁的有些心惊。

终于,云雾中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杜天林匿身石后,看得清楚,只见那是一个女人,青衣青裙,青巾掩面,在云雾中飘然出现,宛如幽灵鬼魅一般。

虽然看不出面目,但杜天林却直觉的感到,那绝不是彤云仙子,应该是一个四旬左右的妇人。

忖念之间,只见那蒙面妇人已在苗疆血魔面前丈余之外收住了脚步。

苗疆血魔不自然的干咳了一声,道:“芳驾……是什么人?”

蒙面妇人嘿然一笑,没有应声。

苗疆血魔怔了怔,又道:“芳驾想必是彤云仙子的属下了?”

但那妇人却又是嘿嘿一笑,缓缓抬起右手,将蒙面的青巾拉了下来。

蒙面青巾一除,苗疆血魔与谭元两人同时愕然失色,一齐惊出声。

杜天林也已看清了那妇人的面目,他是认得她的,原来正是血魔的师妹,也一度曾与血魔有夫妻之份的中年妇人谢芙蓉。

谭元急忙俯身一礼,叫道:“师父。”

苗疆血魔极不自然的道:“你……你怎么也来了?”

谢芙蓉冷笑道:“我不能来么?”

苗疆血魔尴尬的一笑道:“能来,自然能来,但……情势险恶,眼下正邪魁首毕集,难免有一场互不相容的争战,你又何苦淌这一场浑水?”

谢芙蓉坦然笑道:“这是难得的盛会,身为武林中人,若是错过这大好机会,岂不遗憾终生?”

苗疆血魔白眉深锁道:“但……老夫等都是接到请柬而来,师妹……”

他的话并没说下去,原来谢芙蓉已由袖中取出一幅素绢,展开来念道:“半月之后,九顶山将有金刀之会,届时正邪群集,盛况必属空前,如有雅兴,可与小妹同往……”

不知是否已经念完,但那绢素却已收了起来。

苗疆血魔摇头道:“这不是彤云仙子写的。”

谢芙蓉寒着脸道:“为什么不是?”

苗疆血魔道:“那口气不对,而请贴上未说明七绝谷,只说邀你同往……”

谢芙蓉淡淡笑道:“口气不对,只因她与我同属女流,邀我同往,是要我事先与她见面……”

苗疆血魔怔了怔道:“她邀你在什么地方先行见面?”

谢芙蓉道:“米仓山。”

茁疆血魔大感兴趣的道:“她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召开金刀之会的目的究竟何在?”

谢芙蓉哼道:“以你的经验见识,岂有不明白之理,还不是借金刀之会消灭天下正邪群雄……”

苗疆血魔一笑接口道:“以达到她进侵中原,独霸武林的目的,对么?”

谢芙蓉摇摇头道:“也许还有一个另外的原因。”

血魔急道:“什么原因?”

谢芙蓉淡淡一笑道:“报仇。”

苗疆血魔摇头道:“老夫在江湖上混了几十年,从来就没有听人说过有位彤云仙子,什么人会与她有着仇恨?”

谢芙蓉道:“她的仇人很多,正邪双方均有,只怕你也是其中之一。”

苗疆血魔先是一怔,继之微笑道:“好吧,就算我也与她有仇,随她报复也就是了,不过,念在同门之情,夫妻之义的份上,老夫要奉劝你一句,早离此处,最好现在就走。”

谢芙蓉冷冷的道:“你我的关系早就断绝了,你凭什么叫我离开此处?”

苗疆血魔苦笑道:“老夫已经说过了,那是为了你好。”

谢芙蓉目光一转,寒着脸道:“你的好意我心领就是,可惜我却无法从命,因为我与那彤云仙子已经结为金兰之好了!”

苗疆血魔大吃一惊道:“怎么,你们已是干姊妹了?”

谢芙蓉爽然笑道:“一点不错,你不妨想想看,我的干姊妹要办这么一件大事,我能不帮忙么?”

苗疆血魔摇头一叹道:“为什么你有认干姊妹的瘾头凭地大法……别人你可以认,但这位彤云仙子,你是认不得的。”

谢芙芙哼了一声道:“为什么认不得,我一生认的干姊妹虽多,但只有这个干妹妹才是最理想的,不论人品,姿容,才学,武功,任何一样都是世上第一流的!”

苗疆血魔两手一摊道:“好吧,既然如此,老夫也没有什么话说,彤云仙子召开金刀大会,你一定也是忙人,老夫不多打扰你的时间,你……”

谢芙蓉格格一笑道:“你要赶我走?”

苗疆血魔强笑道:“金刀之会,你也算半个主人,老夫如何能够赶你,只是……”

谢芙蓉冷冷的接口道:“我还有一件事要向你一交一 待,一交一 待完了我立刻就走,你想留也留不下我……”

声调一沉,严肃无比的道:“我这位义妹是个无所下知,无所不能的人物,你如果妄想浑水摸鱼,从中捣鬼,那可是自讨苦吃!”

苗疆血魔愕然一声道:“老夫不过是应邀赴会之人,又能捣什么鬼,你这是过虑了!”

谢芙蓉含蓄的一笑道:“没有就好,元儿,咱们走!”

谭元急忙应道:“是的,师父!”

但他甫欲迈动脚步,却见血魔抢先一掠而起,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谢芙蓉双眉一皱,怒道:“丁永诠,为何拦下我的徒儿?”

苗疆血魔一笑道:“不!老夫不会留他,只是讨还他替老夫保管的一件东西……”

说着,向谭元沉声道:“把血幡令给我。”

谢芙蓉站于一旁,面含微笑,并不干涉。

谭元神情紧张,额头上已有冷汗渗出,看看血魔,又看看谢芙蓉,只好缓缓去取背后的小旗,但无可奈何的悄声道:“师父既然来了,情形已经不同,师伯……”

苗疆血魔冷厉的投一注了他一眼,但却微笑道:“没有关系,放心跟着你师父去吧,老夫立刻就要离开此处,决定不参加这金刀之会了。”

谭元仍在迟疑,却又不便明说,神色间一副无可奈何之情。

谢芙蓉不在意的笑道:“元儿,你是大旗帮一帮之主,连这面破破烂烂的小旗子,怎么也会看到眼里,快些还给他吧!”

谭元只好把那“血幡令”递了过去。

苗疆血魔接过小旗,一本正经的道:“既然彤云仙子已是你的义妹,老夫对这金刀之会已经没有多大兴趣啦,就此别过了!”

谢芙蓉微笑道:“很好,我可以向义妹说明,你不必参加了!”

身形一转,迈步就走。

但谭元却畏畏怯怯,时时回头张望。

忽然,只听他失声叫道:“师拍,你不能……”

原来苗疆血魔在谢芙蓉走出不远之时,已经擎起“血幡令”,狂摇猛挥。

谢芙蓉转身而回,沉声叫道:“元儿,什么事这样大惊小怪?”

但见紧张的气氛立刻就松一弛了下来,谭元的惊慌之色恢复了平静,苗疆血魔的“血幡令”停止了摇摆,老脸上现出一片迷惘错愕的表情。

谢芙蓉步步迫近,冷笑道:“丁永诠,血幡令为何不摇下去了?”

苗疆血魔怔怔的咬牙道:“你……你做了什么手脚?”

谢芙蓉冷厉的道:“这正是我要问你的话,你的用心之毒,手段之狠,世上大约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了……”

目光怨毒的一扫血魔,接下去道:“你布置得很巧,设计得也不谓不妙,你伪装不知七绝谷的所在,事实上你却比谁都清楚,用你的三十六名心腹爪牙,将苗疆特产的灰石硝悄悄的运来了数百斤之多,那种见风即燃的灰石硝,以数百斤的数量,就算不引动山腹中的沼气,也足以使这座七绝谷变成一片火海了,你暗着紫绡避火衣,大火会使到场的正邪群雄同化灰烬,你却能从火窟中从容逃生……”

苗验血魔恼羞成怒的叫道:“你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

谢芙蓉嘿嘿冷笑道:“我更清楚的是你那颗丑恶的心,我与你曾有同门之义,夫妻之情,但你却一无顾念,仍然要坑尽谷中众生,你还有什么颜面立于天地之间……”

谢芙蓉正在恨声叱骂之际,忽听浓雾中衣袂破风之一声 大起,一条人影由峰壁上疾泻而下。

峰壁高达千丈以上,任何人也不可能有这样高的轻功,敢于一跃而下。

但这个迷立刻就解一开了,原来那人并不是自己跳下来的,而是被人掷下来的,但听噗的一声闷响,一个青衣劲装,腰系红巾的中年汉子已经摔得脑浆迸裂,骨断筋折,当场死去。

那汉子在摔下之时并不曾发出丝毫惊呼之一声 ,可以推知他被掷下之前已经遇害,至少是被点闭了一穴一道。

苗疆血魔见状却不由震了一震,原来那正是他暗暗布下的三十六名心腹爪牙之一。

紧接看又是一名摔了下来,而后是两名,三名一眨眼之间,已有整整六个人被摔了来,俱皆情形相同,脑浆进裂。

苗疆血魔双目赤红,沉声怒吼道:“谢芙蓉,你不该这样对付老夫!”

谢芙蓉面如寒冰的道:“你对付我的手段又是如何,如果不是我的义妹洞烛先机,大约我也难免今天这一场火劫吧……”

伸手指了指六具血肉模糊的一尸一体,又道:“这警告对你已经很够了……”

血魔强忍气愤,道:“另外的三十人呢?”

谢芙蓉冷凛的笑道:“会无好会,宴无好宴,难道你不觉得今天是你很难度过的一关?”

血魔嘿嘿冷笑道:“老夫清楚得很!”

谢芙感淡淡的道:“那么你还是等渡过今天这一关之后再找你那三十名属下吧!”

说罢,返身欲走。

苗疆血魔则冷哼一声,长身而起,先一步拦在谢芙蓉的面前。

谢芙蓉双目含煞,沉声喝道:“丁永诠,你何必定要找死?”

血魔双目突出如铃,暴怒得几近疯狂,低沉如雷的吼道:“谢芙蓉,老夫等待了几十年的这一天,就如此轻描淡写地毁在你的手中,老夫心是不甘。”

谢芙蓉淡然一笑道:“如果你能逃过这一关,就已经算是三生有幸了,你还奢望什么?”

血魔咬牙道:“我要的是名扬天下,威镇武林,如此断羽而退,生不如死!”

谢芙蓉哼道:“依你说,想要怎样?”

血魔隐骘的道:“既然同门之义已断,夫妻之情已绝,老夫今天就拿你开刀!”

右掌一抡,疾推而出,发出了排山倒海的掌,向谢芙蓉迎面击去。

谢芙蓉身一子斜飞而起,势如流星,凌空点出一缕指风,截向血魔曲尺一穴一。

这是以攻制攻的上乘打法,血魔掌力发到一半,被迫收招自救,缩臂转身,斜退三步。

定神看时,只见谢芙蓉又站在自己面前丈许距离之内,冷冷一笑道:“丁永诠,你别忘了,同门一习一 艺之时,你就一直是我的手下败将!”

血魔咬得牙关格格作响,大叫道:“谢芙蓉,我恨死了你……”

谢芙蓉却笑道:“你不必恨我,我有样东西给你看。”

血魔怔了一怔道:“什么东西?”

谢芙蓉笑道:“只要你看过之后,立刻就明白了!”

说着伸手向怀中一摸,递了过去。

血魔定神看时,只见她手掌中一无所有,不由在为困惑的道:“你在捣什么鬼?”

谢芙蓉淡谈笑道:“我只是要你看一样东西,难道你没有看到?”

血魔哼道:“你掌心中一无所有,要老夫看些什么?”

谢芙蓉笑道:“你当真什么东西都没有看到么,为什么你不仔细看一看?”

血魔果真又向前凑了一下,但仍摇摇头道:“老夫还是看不到什么!”

谢芙蓉笑道:“难道你看不到我掌心之中有一层黑色的粉末?”

血魔果然看到了,哼了一声道:“那末一点点东西,如不是你说明白,老夫当真看它不出。”

谢芙蓉笑道:“你可知这是什么吗?”

血魔摇头道:“老夫如何知道?”

谢芙蓉道:“在大漠之中,有一种美丽的野花,花一蕊是黑色的,这就是用花一蕊所制的花粉,名为‘黑心花粉’!”

血魔哼道:“这又有什么用处,为什么你要给我看这点东西,就算它是毒一药,只怕最多也不过能够毒死一只苍蝇。”

谢芙蓉笑道:“你太小瞧它了,这一点点东西,就要用五十朵黑心花的花一蕊!”

血魔哼道:“你……”

谢芙蓉并不理会他说些什么,突然将手一扬,向血魔兜头撒了过去。

苗疆血魔与谢芙蓉站得极近,加上他丝毫无备,但见一层黑雾顿时把他撒了个满头满脸。

血魔伸手向脸上一摸,怒叫道:“贱人……”

谢芙蓉大笑道:“丁永诠,我本不想如此,但这是你一逼一我做的,你的命已经不长了!”

“但你也别忘了,老夫是百毒不侵之人,这点鬼名堂还不放在我心上!”

谢芙蓉哼道:“你虽然百毒不侵,但这黑心花粉却不同于一般之毒……”

身形一转,大步而去。

苗疆血魔并不阻拦,但等谢芙蓉走出十步左右,却见他随手一扬,一点寒星射一了出去。

谢芙蓉震了一震,显然已被射中。

苗疆血魔大笑道:“谢芙蓉,如果你那黑心花粉果然有效,黄泉之下老夫已经有伴儿了!”

谢芙蓉咬牙转身道:“丁永诠,你用的什么东西暗算老身,你不是一直不曾用过暗器的么?”

苗疆血魔咬牙道:“老夫确然一生不会用过暗器,但现在却突然想到用它一用……”

声调一沉,道:“这是老夫二十年前练就的一种暗器,虽然只是一种小玩艺,但却有二十几种稀奇的毒一素喂过,大约也够你享用的了。”

谢芙蓉怒道:“你想致我于死?”

苗疆血魔狂笑道:“彼此彼此,难道你不想致我于死?”

谢芙蓉冷哼一声,急道:“元儿,扶我快走!”

站在一旁,手足无惜的谭元连忙应声掺扶住谢芙蓉,急急离去。

眨眼间,两条影子消失于雾气之中。

场中恢复了宁静,只有呼啸的山风,吹得人心头发慌。

苗疆血魔坐了下来,守着六具一尸一体,忙不迭的闭目养息。

杜天林轻步走了过去。

血魔双目一睁,讶然道:“是你?”

杜天林点点头道:“是我。”

苗疆血魔苦笑一声,又把双目闭了起来。

杜天林慢悠悠的道:“在下到此已经多时,贤伉丽的一切情形,都巳看到眼中了!”

血魔咬牙道:“老夫想不到会毁在一个可恨的女人手上!”

杜天林道:“尊驾不是百毒不侵,根本不在乎那点黑心花粉的么?”

血魔长叹一声,道:“老夫虽然百毒不侵,但……但这‘黑心花粉’似乎多少有些不同。“

杜天林道:“这样说来,尊驾当真已经中毒了?”

血魔苦笑道:“虽然中毒,但老夫自忍能抗得过它,总会设法排一出体外……”

咬咬牙关,又道:“但那可恨的女人……”

杜天林道:“尊驾不是也用暗器杀她么?”

血魔哼道:“就算将她干刀万剐,也消解不了老夫的心头之恨!”

杜天林笑道:“尊驾勇于责人,殆于责已,如果你能想想你所用的手段如何可怕时,大约也会死得瞑目了!”

血魔老脸微红地道:“不但老夫的手段如此,到此的正邪群雄,又有那一个的手段不是如此。”

微微一顿,又道:“你说老夫死得瞑目,这话是什么意思?”

杜天林道:“尊驾大约活不成了!”

血魔怒道:“小子,别激怒老夫,当真使得老夫一性一起,只怕活不成的是你!”

杜天林淡然一笑道:“大漠中的黑心花,是含有剧毒之物,而且毒一性一与一般毒一素大不相同,五十多朵的花粉,没有人能承受得了,尊驾再强也是没用的了。”

血魔勃然大怒,长身而起,一掌推来。

杜大林巍立不动,既不闪避,也未还击。

血魔虽已中毒,但功力依然极强,掌力如山,直击而到!

但听掌风呼啸刺耳,震杜天林衣袂猎猎做响,但他却从容微笑,恍如玉树临风,根本动也没动。

这实在是不可思议的事,名震武林的苗疆血魔,先后曾数次击败杜天林,为何现在却突然变得如此悬殊,那一掌除了震动杜天林的衣袂之外,竟然没有任何其他的作用。

血魔长叹一声,颓然住手。

原来一来是因血魔中毒之故,功力大减,二来则是杜天林功力较前大增,以致两相对照,差了甚多。

杜天林淡淡一笑道:“尊驾知道不行了么?”

血魔嘶声狂吼道:“可恨的谢芙蓉,一陰一司里我再跟你算帐!”

杜天林摇摇头道:“你错怪人了!”

血魔双目瞪得像铜铃一般,叫道:“老夫怎的怪错了人?”

杜天林微吁一声道:“动手的虽是谢芙蓉,策划的却是彤云仙子,如果你不幸而死,那是死于彤云仙子手上。”

苗疆血魔咬牙道:“不错,这话也对,想不到老夫如此煞费周章的严密安排,竟然被她轻而易举的破坏无余……”

杜天林道:“而且她又利用你离异了的妻子来杀你,这手段就更高明与厉害了!”

苗疆血魔狂笑道:“但我也杀了她。”

杜天林苦笑道:“你又怎知那不是彤云仙子的安排,她不见得真心要认谢芙蓉为义姊,那不过是她利用别人的一种手段罢了!”

苗疆血魔沉默多时,道:“小子,你年纪轻轻,对事情看得倒是很透!”

杜天林笑道:“尊驾过奖了,其实这是很明显的事,只不过尊驾是当局者迷而已。”

他迈动脚步,意欲离去。

苗疆血魔嘶声叫道:“你要走了?”

杜天林凝重的道:“在下要办之事很多,何况在这七绝谷内,危机重重,四面部是强敌,彤云仙子,西疆神龙,都是不可思议的人物,在下留此无益,自然要走!”

苗疆血魔摇摇头道:“老夫此刻才意识到,这位彤云仙子,实在是个最为厉害的人物—

一小子,你最好及早离开此处。”

杜天林瞧着他道:“尊驾的好意,在下感谢得很,不过,这话正是在下想奉劝尊驾的,趁着毒伤还不曾发作,最好早离此处。”

苗疆血魔长长的喟叹了一声道:“也许老夫真的不行了……”

杜天林双拳微拱,道:“尊驾保重……”

苗疆血魔沉声叫道:“小子慢走。”

杜天林只好收住脚步道:“尊驾还有什么话说?”

苗疆血魔面部惯有的暴厌凶横之色已经消隐下见,代之的则是一片悲伤之情。

只听他悠悠的道:“令胞兄谷三木呢?

杜天林道:“实不相瞒,我们分手而行,眼下我也正在找他,尊驾……”

苗调血魔双目微瞑,轻轻的道:“找到他时,代我传几句话给他……”

杜天林点头道:“尊驾仅请明言,在下一定给你传到。”

苗疆血魔喘了一口粗气道:“放目天下武林,使老夫真正佩服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令胞兄……”

杜天林心中暗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老家伙只怕当真要死了!”

忖念之间,接口道:“家兄一定乐于听到尊驾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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