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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居扬河畔(4)

凤霞头扬起,一双美一目中显出茫然神色,她原来就极其平淡的生涯,实在无甚值得留恋,除非是远在漠北的父母,还有就是可亲可叹的杨凌云了。在往后一年中,与其在充满愧恨哀怨里过活,还不如此刻一死以谢凌云好些,凤霞心内如此想着,凄凉笑靥上挂着两行晶晶泪珠,在闪闪发亮。

忆君瞧着她似悲似喜变化万千的表情,童稚心胸中也冒出一股无名不祥之思绪。

“姑姑,怎么啦?同君儿一道下山吧,我父亲一定会替你将事情办妥的。”忆君悄悄说道。

凤霞摇摇头,在今后一生中她已不愿再见任何人,只见她在地上写道:“君儿,答应姑姑,在十年以内你一定要好好练功,达到返尘还虚之境界,并且十年后亲自将这玉佩带去蒙古,答应我!”

“姑姑相信我,君儿一定遵照姑姑所说,十年内决不出家门,练成两位师父传给我的武功,并且要亲身将玉佩送至蒙古,不过姑姑将来要到哪里去呢?跟君儿一齐回家,亲自教我不是更好吗?父亲一定会答应的。”

凤霞也被他深情感动,喜一爱一地抚一摸忆君头顶,她想以君儿超人天资,十年内当可将秘友所载功夫大致练就,那么挟绝技跋涉大漠,即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摹然她发觉已时过子时,凌云失去生命之躯体躺得过久。于是她倏然起立,幽幽目光中射一出依恋光辉,瞧了君儿一会。

君儿只觉她目光中有一种特有气质,在以前他从未领略过,包含有勉励,企望,还有女人天怀的母一爱一光辉,这在他是从未感受过。

凤霞提起地上遗落的‘青霞剑’,缓缓踱至巨石旁,突然掌剑兼施了个方围一丈之深坑,然后走回凌云身旁,轻轻剥下凌云身上黑色天池宝衫。

凤霞自己也将宝衫脱一下,连同‘青霞剑’‘金蛇灵鞭’一并一交一 至记君手中。写道:“此两件衣衫不畏任何宝刃暗器,名为‘天地黑白二宝衫’剑名‘青霞’鞭名‘灵蛇’,你要好生保管,不可失去了。”

凤霞待忆君点头知晓后,一旋身将地上凌云抱起,转脸往忆君挥挥手要他离开。

忆君顿觉事态不妙,急呼道:“姑姑你要干什么?不要丢下君儿啊!”

凤霞为这黯然神伤,知道这事是瞒不过虽尚十分幼小的君儿,蹲下又在地下写道:“君儿!别了,记着好生努力练功,那么姑姑就喜欢你,千万不要辞苦怕劳,要有恒心地练下去。”

“今日之事不要任意告诉别人,只当作是一回梦境,梦境原是虚无飘缈的不足记忆的。”

凤霞写完一转身,足尖微垫,一拱身形挟着凌云,从上投入所掘坑一穴一中。

忆君连忙向洞奔去,尚未来得及见他们最后一面,突然一股怪风从一穴一中发出,两旁陇起碎石,像遇着千斤吸力,都不由自主投向坑中,一会凤霞,凌云身上堆起莹然坟墓。想是她自尽殉身,临终时使出‘天一陰一正气’将碎石啄得盖上。

忆君看到这怪现象,不禁哑然失色,好久好久才惊醒过来,立刻奔至坟旁,放声大哭,哀哀地哭声,使本已甚寒之山巅更加上一层悲愁。

这时一片马云不知从何而来,将灿烂明月掩去,大地上,立刻黑暗沉沉,记君在恍惚中好似听得凤霞与凌云合声说道:“君儿!好孩子别哭了,这一切都是上天安排,任谁也不能预料,努力吧!君儿!我俩在天之灵将随时在你身侧,保护你,帮助你,君儿!练成绝世神功,去完成我们未曾作到的除暴安安良,行侠济世的工作,成为武林玄机之第二……”

忆君擦干泪水,心中默默发誓道:“两位恩师放心吧!君儿一定竭力达成你们愿望,尽到仗义除一奸一,济世安良的责任,姑姑,安息吧!”

忆君虽仅与他们相处一夜 ,然而凌云清俊威武,凤霞柔媚多情的面容已深深印在他无邪的心中,永远永远再也不会磨灭。

忆君目注着两位陌生人,两位思师,两位可一爱一的人坟墓,似乎还隐隐听得到他们朗朗笑语,尤其是那美丽的姑姑,清秀绝俗的姿态更是如在目前。

露霜轻阵,忆君蓦然觉到了身上寒冷异常,腹中已早已空空如也,想起家人围桌而坐,盘中热气腾腾,恨不得插翅飞回,尽情享受一番,如不是心中仍愁思未泯,他一定会冲动得大叫起来。

淡淡的月光洒在地上,刚发牙的树枝籁籁随着夜风恍动,忆君拖着斜斜的影子走向归途,在他幼小的心灵中第一次感到异样的空虚,如水月光下,他细小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山坡转角处。

在蒙古西南部,拜达克里河沿岸,分布了许多族落,各族都有一个酋长,掌管部族大事,然而因部落过杂,时常因地盘,利益而起纠纷,以至后来形成各部落间,相互仇视,杀戮天算,流血事件层出不穷。

正当各部落即将展开仇杀之际。适有一位汉人名叫杨守德,介守其中,以其大公无私,仁义为先的精神,化解了一场莫须有的争斗。

杨守德一个局外之汉人,凭什么能令骠悍的游牧民族,受其感化,说服,这当然也有一番道理。

杨守德祖籍河南,家传医术异常一精一良,然而杨守德认为真正济世救民,就要深人穷乡僻壤。救治那些恋荒夷地,知识文化落后的人民。

于是他抛弃了偌大家业,携妻远走他乡,悬壶济世。有一次杨守德巡游到蒙古,正值当地疫疾盛行,土民病死无数,到处可见暴一尸一野外,一片冷清凄凉,已快到殆尽之地步。

杨守德仁慈为怀,眼看这浩大流役,不禁大为悲痛,立刻着手救人消疫。

杨守德医术十分到家,不出半年,当地居民竟告痊愈,使整个大地又回复生机。

当地居民自然对杨守德感恩图报,凡是他的事物,莫不争先与之办好,关于他的一切言行,也莫不视为法谕,遵行笃守。

杨守德在完成了这一项救世工作后,本想就取道返乡。然而因为三十多酋长率领着族民,跪地哀求其留居蒙疆,杨守德众求难辞,也只好答应下来。

隔了不久,各族间仇隙愈盛,甚至要演成大规模血斗,杨守德眼看他一手回春的世界,怎肯让他们再历一次更惨痛劫数。

于是有一天召集全境三十余族酋长,齐集一处,向他们解说战争残酷,应以和平途径来解决。

杨守德在他们心目中早已和神明相等,当然有此号召力,虽然当地民风强悍,事事大都以武力解决,更何况这种有关地盘,全族利益之争,向来都是诉诸以武力的。

然而杨守德到底以他声威与众望,使这血雨腥风化成玉帛。他使他们互相一团一 结起来,共推其中一酋长为众族首领,这样一有纠纷即可近之于法,才能求到公正的裁判,做到合理解决。

经过十余年,全境受到杨守德仁德,居然相安无事,而且甚为一团一 结,蒙疆人民不比中原一结民众,民心甚为笃厚诚朴,当他们敬重一爱一戴某人时,甚至愿抛去其生命来报答他也在所不惜,因此杨守德在此受到了特殊优遇,而他本身医术又更为一精一进,声名大震,全蒙疆莫不知有一位‘回春手’杨守德,各族酋长都争相与之接纳,以能与其为友为莫大荣耀。

且说杨守德身处异域,一晃间已有二十年,当他四十七岁这年,发妻竟老蚌得珠为他生下一麟儿。老年得子当然欣喜异常,各族酋长也为他盛大庆祝。

说巧不巧,就在同天乌拉族酋长石威也获一女,杨守德与石成相处最好,平时一交一 相往从情谊甚笃,在大庆祝宴上两人各抱子相誓结为亲家,将来二儿成一人 后互结为夫妇。

杨子取名凌云,威女取名凤霞,两人受到长辈一爱一护逐渐成长。凌云生得豹头坏耳,臂力过人,一性一格暴躁粗扩好斗,蒙古人擅长骑射,摔一交一 ,在他都能精通异常,普通四、五个童子联合起来也不是他对手。

凤霞刚好与其相反,虽不像闺阁弱质,但一性一格一温一 柔随和,丽质大生。

他俩真像天生一对,自幼要好得形影不离,终日云不离霞,霞不高云,尤其凤霞一直依靠着凌云保护,免受了许多顽童或负,使凌云更表现出大丈夫气概。

两人的童年如甜蜜般度过,然而人有悲欢离合,上帝似乎忌嫉他们太过幸福,就在他俩十二岁时,发生了一个惊人变故。

且说蒙疆最大灾患,并非天灾,水灾,而是成群的俄狼。一群饥饿狼队往往聚集数千数万,游荡漠海,任何生物退之,皆无法幸免,尤其是被食后一尸一骨无存,惨不忍睹,所以居民视其为最大改害,想尽方法也要消灭这些穷凶恶极的野狼。

狼群以在秋末冬初时最为猖极,因为这正是雪季开始,一切生物都将暂时隐蔽,避过这寒冷冬季,于是狼群也尽力搜捕食物已备冬之需,而在冬宋春初产子,延绵后代,所以在此时狼群各自分散管巢而居。

人们都觑准此时大举进剿,以期能消灭这些为害至大的野狼。

这时又是春天开始,久违娇一陽一使得万物从冬眠中苏醒,立时大地春回,充满了无限生机。

栏中马壮牛肥,牧民们磨剑擦努,准备大举行猎,家家户户壮丁都背弓搭箭,等待着出发。

凌云与凤霞间杂在孩童群中,目注着队队骑士,雄壮地迈向大漠,悠扬号角声,彼此起伏,辗转传递讯息,心中不禁大为羡慕,真希望自己也能像他们一般,行错原野,捕得野狼归。

大队人马外出后,立时整个部落显得冷清清,每个妇女老年人都忙着准备应用物品,好庆祝丈夫和儿子们行猎归来,这在蒙疆是一个盛大节日,所以俱无暇照顾及小孩们。

凌云素来胆大,这时见大人无暇管着他,不竟发奇想,这天悄悄对凤霞说:“霞妹,他们都出去打猎了。我有弓有箭,明天我们也去.抓个几只狼回来.一定大号称赞。”

凤霞向来对凌云柔顺异常,闻言虽心中觉得不妥,也应答下来。

这两个小孩不知天高地厚,约好第二日见面,就各自返家预备弓箭干粮。

次日大清早,凌云已在草原上等待着凤霞,于是联袂并骑,驰向浩大无边的漠海。

在蒙古地区,到处水漠和崇山峻岭,就是一个惯于行走沙漠者,也要时时作下记号,才能确定不会迷失方向,凌云和凤霞只是十二三岁童子,毫无这些经验,怎能单独行于茫茫大漠。

从早晨一直骑行到晚上,沿途倒也见到了些野狼,但都是已被射杀的一尸一骸。

当晚两人就露宿在野外,凌云胆大从不知什么叫一怕”,而凤霞也因有他在旁,也变得勇敢起来。

一宵过后,两人又满怀希望,手牵手涉足漠野,只听凌云说道:“霞妹!今天一定会找野狼,你看我,只需一箭就将它射死。”

他可没有考虑到如果有二只或更多的狼同时来将怎么办?如果一箭射不中它又怎么办?

凤霞很信任他,要求道:“云哥!你打死的狼,牙齿一定要给我好吗?

凌云高兴笑道:“这当然,等我收集足二十只,做成一个项圈送给你。”

原来蒙古以猎得狠口中之潦牙,串成项圈或手圈,以为装饰品,代表猎绩。小孩尤其喜一爱一。

这两个傻孩子不知猎狼危险,还在大作其白日梦。

突然远处一声一浪一曝,干枯的声音听来刺耳难受,这正是狠外出寻食的信号,任何一个猎者都知道它,此时最好赶快隐藏起来,等狼出现后,供机射死它。

当然猎狼者以越多越好,狼是一种一奸一许兽类,见凶则逃,见弱则噬,只要人势胜过它,它立刻垂首夹尾狼狈逃窜。

凌云听到狼噪声,大喜,边忙呼喊凤霞道:“快走,那边有狼”,说着弯弓搭箭,瞄准发声方向。

果然翻过小山坡,立刻看见了两只大灰狼带领着三只小狼,外出觅食。

其中一只足有粘牛般大小,显然是雄的,走在最前面,鳞鳞巨目注定着飞驰而来的凌云和凤霞,口中唾液直流,生像俄极之态。

后面一只当是雌的,身形虽小,也甚为庞大,可能是产后身一体尚未复元,行动有些瞒规。三只小狼嗷嗷待哺,挤于母亲腹下,似乎对突来之两骑,很觉害怕。

凌云奔至狼前三太处立定,手搭弓直向那大公狼。那大公狼为了要保护雌狼幼子,不敢扑出相搏,稳稳地挡在它们面前,严神戒备。

凌云此时心中也有些发慌,瞄了又瞄,手一松“唆”一声,白羽长箭直射进那大公狼前胸,总算没有虚发。

可惜凌云手力尚弱,弓开不满,那大公狼虽被射中要害,仍不足至死。并且被伤上剧痛刺激,立刻凶一性一大发,身上一扑,直向凌云扑来。

凌云一见此狼受自己一箭居然不死,不觉大为惊恐,在他认为,一箭应足以至它于死命才对。

凌云正想拉骑纵开,但坐下马早已不听指挥,一见巨一浪一扑来,吓得长嘶一声直立起来,凌云碎然不防被抛落地面。

那公粮双爪落在前胸上,对准马喉咬下,犀利的牙齿直陷入马颈撕一开一个大窟窿,鲜血泉一涌而出,流洒遍地。公狼杀死凌云坐骑后,巍巍站住,左胸上巨创使它有些摇摇欲坠,双目瞪视着旁立的凌云,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双狼目血丝满布,红舌垂在两森森涂牙之间,赤白相亲,格外狰狞。

凌云在此时反而镇定异常,手中握着刚拔一出腰刀,举起高过头顶,准备如那一浪一扑来,就迎头痛击。

巨狠狠盯着凌云,左右微屈,突然尾一扫,闪电扑向凌云,血盆巨口张得大大的,对准凌云咽喉噬来,如果凌云让它咬到,怕不立时头断身亡。立刻他右手拚命将刀砍出,接着头一低,想从狼腹下溜过去。

这一切砍在狠身腰部,“砰”然一声,可惜狼毛粗皮厚,而凌云手力太小,只打巨一浪一向斜一歪,惨降一声,最多只能伤些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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