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其心扬威(2)
东角上,一个大力鹰爪功的名手“金爪王”一胡一 景被一逼一着在五个时辰之内,要把一棵深埋在地下的千年古树的树根挖将出来,一胡一 景挥着大铁铲当真是如织布穿梭一般,一大铲一大铲的泥石被他挥得满天飞舞,但是那棵树根委实太大,他一边铲了三个时辰,铁铲弄折了五一柄一,只不过挖了三分之一。
只见他汗如雨下,索一性一把手中剩下的半截铁铲往地上一丢,蹲下一身去,双掌十指一伸,便如两把钢爪一般招入土中。
他以掌连抓,立刻刨出一个大坑来,只见他汗从额上直滴下来,纵然他有一身武功,却也到底不是铁打的,十指的指甲缝中都流一出一血来。
别的武林豪客虽然怒火膺胸,可是为了苟全一性一命,没有一人敢说一名话,那一胡一 景眼见还有一半没有完成,不禁长叹一声,坐在地上休息。
他方才坐下,呼地一声,立刻便是一鞭一抽一了过来,啪地一声一抽一在他的背上,他一翻身,只见一个庄中的老在丁手执着一根长鞭怒目瞪着他。
一胡一 景缓缓抬起头来,狠狠瞪着那执鞭的人道:“张麻子,兔死狐悲,你何必替庄人仪欺侮我一胡一 景?”
那张麻子一抖鞭又要一抽一将下来,只听得“啪”他一声,那根皮鞭忽然被人凌空扯成两段,张麻子如断线风筝一般直跌出六七步——
只见一个铁塔般的大汉站在一胡一 景面前,指着张麻子骂道:“他一妈一的张麻子你是什么东西?想当年你饿倒在沙漠里险些喂了野狼的时候,我马回回救了你的狗命,你他一妈一的踏到庄人仪这里来混了一混,便这么威风了么?”
张麻子不敢作声,这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来自马回回的身后:“马回回,你不要命了么?”
马回回扭转头来,只见身后站着那天山铁氏的弟子,他冷笑一声,嗤鼻道:“铁凌官,你待要怎地?”
铁凌官笑道:“我倒不要怎地,只怕你马回回要求生不得求死不成了!”
那“金爪王”一胡一 景目中如同喷一出火焰来,他一字一字地道:“反正咱们活不成了,姓铁的,你不要在这里狂,老子成名露脸的时候,你还在吃一奶一呢——”
这“反正咱们活不成了”八个字如同一声巨雷震起,原来为一性一命不敢反抗的武林豪侠齐声怒吼起来:“打——他一妈一的!”
这时,在人仪出现在众人之前,他冷冷地道:“打?你们要打谁?哪一个不要命的就出来!”
他这一声大喝,众人立刻冷静下来,各自想到自己所中的毒一药的残酷厉害,都不禁冷颤颤地打了个寒噤,没有人说一句话。
庄人仪是个大条雄,他一句话震住了众人,但他知道再退下去必然出事,是以他只冷冷地道:“你们今日休息去吧。”
说罢便走开了。
众人全是武林中独霸一方的人物,做梦也不曾想到会到这里变成了死囚般的苦力,庄人仪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两个人来把马回回请到后院的大厅去了。
后院的大厅中,马回回跟着那两个庄汉满不在乎地走将进去,他才一进门,忽然肋下一麻,全身便不能动弹。
原来那门后躲着一个人,出手暗算了马回回,几个大汉立刻把马回回手脚缚紧,吊了起来。
马回回心中明白,但是四肢被捆,他知道即将受到毕生最大的侮辱了,他是个铁铮铮的汉子,此时只有认命了,在暗中咬牙切齿地道:“马回回三寸气在,定叫你庄人仪一尸一肉不留!”
翌晨,所有的人都聚集在大厅之中,马回回被牢牢地捆在大柱子上。
庄人仪对大家道:“我知道你们每个人心中都恨我入骨,不错,各位腹中的毒全是老夫下的,你们候也好,怒也好,反正得乖乖地听老夫的话,谁要逞英雄,嘿——这就是榜样!”
他手指着马回回,马回回抬起头来,怒骂道:“姓庄的,你能整治得了马回回你只管下毒手吧,我劝你还是干脆杀了我吧,如果留了我老马一条命,我非把你宰了不可!”
庄人仪一挥手,只见两个大汉各执长鞭,~起猛向马回回一抽一去,只听得僻啪两声,马回回脸上已是两道血痕。
马回回哼都没有哼一声,只听得僻啪之一声 不绝于耳,马回回的衣衫渐渐被一抽一碎,露出他结实的肌肉,立刻肌肉上全是横横直直的鞭印,鲜血沿着血沟流了下来。
马回回却是从始至终都没有哼一声,一双眼睛睁得如一对明灯一般,狠狠地瞪着庄人仪。
众人丛中只是、一片急促的呼吸之一声 ,每个人都是怒火中烧,却是没有一人出头——
啪,啪,马回回已成了血人,庄人仪面色一丝不变,那两个大汉仍然用力一抽一下去,那“金爪王”一胡一 景忍无可忍,慕地大喝一声:“住手——”
他身形如流星一般飞扑过去,要想把马回回身上的绳索扯断,他才奔出五步,庄人仪猛一挥手,大厅四角上百种暗器齐发,“金爪王”一胡一 景惨呼一声,身上中了十多件暗器,倒在地上!
庄人仪厉声道:“再打!”
那两个大汉方才举起鞭来,倒在地上的“金爪王”一胡一 景忽然整个身一子如同一支飞箭一般直射而起,双掌猛伸,“噗”地一声,那两个执鞭大汉背上被一胡一 景齐齐抓了进去,大力鹰爪功的功夫是何等刚猛,这一下又是一胡一 景临死蓄劲所发,乃是他一生功力所聚,那两个大汉惨吼一声,立时倒毙!
“金爪王”一胡一 景也从空中横跌下来,死在地上。
庄人仪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冷冷地向四周望了一眼,猛然发现厅门外有一双闪烁着的眼睛,他心中一转,计上心来,沉声向门口喝道:“董其心,你进来!”
门外偷看的正是其心,他只好快步走了进来,庄人仪道;“你把地上的皮鞭拾起来。”
其心上前去从那惨死的大汉手中一抽一出了那根皮鞭,在人仪道:“你与我用力一抽一打——”
其心摇摇头道:“不行。”
他答得那么干脆,倒叫庄人仪吃了一惊,他的脸色猛可一沉,冷冷道:“董其心,你说什么?”
其心道:“我说不行。”
庄人仪厉声道:“你听着,我命令你,立刻用力一抽一!”
其心知道紧要关头到了,他真有些后悔方才站在门口偷看,如果不让庄人仪瞧见,这麻烦便不会有了——
他知道,这是最后关头了,他此刻头脑中冷静极了,他在冷静地考虑要不要再装下去—
—
于是他执着长鞭,缓缓向马回回走去,那只是拖时间罢了。
全场的人都在注视着他,他一步步走到马回回的面前,抬起头来,只见马回回满面都是血水,双眼望着其心,射一出宽恕的光芒——一其心望了望那鲜血,那眼光,他无法多想下去,于是他把鞭子往地上一丢,冷静地道:“不行,我不打。”
在人仪哈哈笑道:“董其心,你不要命了么?”
其心道:“要。”
众人心中都想笑,但没有人笑得出来,在人仪反倒哈哈大笑起来,他指着其心道:“董其心,你知道我不想杀你,可是若是我不给你解药,你该知道南中五毒发作时的痛苦!”
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几十只睛都牢牢注视着这个孩子,他们想不透庄人仪怎会用天下最厉害的毒一药害这个孩子?
其心望着庄人仪道:“你也该知道,我是从不打人的!”
庄人仪火上心头,他沉声道:“那么你是违抗我的命令了?”
其心想都没想便答道:“看来是了。”
他在心底里恳切地对着自己说:“即是我的毒还没有解,我也一定会这么回答他啊!”
“看来是了”这四字好比四个春雷骤落,厅中每一个武林豪客都惭愧地低下了头,这是每个人心中想说的,但是没有一个人敢说出来,其心只是个孩子,他们却是成名武林的大人物!
庄人仪料不到会发展到这么一个结果,他的一胡一 须抖动,青筋暴了出来,这时候——
杜老公走了过来,他对庄人仪作了一揖道:“庄主,董其心这小子年幼无知,庄主犯不着同他生气……”
庄人仪道:“杜兄,此事……”
杜老公道:“待老一奴一来一抽一打,待老一奴一来一抽一打——”
他说着便把地上的皮鞭拾起来,其心猛一转身,忽然瞥见大厅屋角上堆着一大堆碎泥,他在碎泥堆中发现好几个尚未完全打碎的泥面具,他的心不禁猛然一震,那个关连着父亲的秘密如鬼影一般飘过他的心田,他暗暗道:“这是探听秘密的唯一线索,我与庄人仪闹翻了,那我辛辛苦苦在这院里混了这许久,岂不前功尽弃了?”
杜公公拿着那根皮鞭,呼地一声向马回回打去,“啪”,清脆地一声,仿佛打在其心的心上,其心全身重重一震——
啪,又是一声,其心忽然克制不住自己了,他大步向杜老公走过去,经过庄人仪面前时,庄人仪忽然怒声喝道:“站住!”
其心才一驻足,“啪”地一声,他感到面颊上一阵火一辣,竟被庄人仪打了一记耳光,这一霎那间,其心的老谋深算和冷静自持完全消失了,他全身的热血都忽然痛到头脑上,于是他停下一身来,抬起双眼望向庄人仪。
庄人仪突然发现这个孩子的眼中射一出令人心医的光芒,他的心中不由自主地重震了一下,但是他冷哼了一声再次举掌打下
其心暗暗对自己说:“罢了,罢了。”
他一伸手,不歪不斜地抓住了庄人仪的手臂,在人仪一记耳光竟没有打到——
庄人仪出手是何等快捷,竟然被其心举手便抓个正着,每个人的心中都是大大震惊,庄人仪咦了一声,呼地一掌向其心当胸拍来——
其心长吸一口气,横里一扭,左掌向外轻拍而出,只听得轰然一声暴震,震得偌大的厅堂屋梁簌然,仿佛要倒塌一般,所有的人都骇得想要夺门而出,屋梁上的陈年灰尘弥漫着整个大厅,众人惊叫一声中,庄人仪仰天倒下,其心如一只狸猫一般闪出了大厅。
接着,众人发现庄人仪已经倒毙在地上!
站在门边上的两个汉子飞身出门,厅外一片恬静,其心小小的身形已在二十丈外!
横行江湖的武林神秘人物,竟被十多岁的董其心一掌毙命了。
众人足足呆了半盏茶时间,这才轰然惊叫起来,有人上前把血人般的马回回救了下来。
马回回真如铁铸的身一体一般,手脚上的绳索一松,他翻身站了起来,一把抱住地上“金爪王”一胡一 景的一尸一体,流下两行英雄之泪来。
众人每个人都像是从极度的压迫之下得到舒畅,闹了好半天,才有人想到:“庄人仪死了,咱们的解药怎么办?”
这一句喊出,众人立刻凉了下来,立刻又有一个人叫道:“快去找杜良笠,快找杜老地——”
他们一涌而出,只见杜老公正在五文之外,众人喝道:“杜老地,你不要走——”
杜老公停下一身来,他缓缓转过身,众人上前围住他,齐齐要解药。
杜老公冷冷望了众人一眼,道:“跟我来!”
众人跟着他走到西院,杜老公走到一间大铜锁锁住的密室前,启锁开门,屋内密密麻麻全放着各种药物,杜老公道:“每种药上都注明了名称用途,你们自己找吧——”
众人如大旱忽获甘霖,一涌而入,杜老公冷然望着他们全进入了密室,忽然悄悄悄退了出来,
没有一个人发觉。
他快步直冲上飞云阁,才一进门,只见庄主夫人自刎死在地上,小玲哭得昏倒床 边。
社老公看得呆住了,他唱然长叹一声,哺哺道:“上违天意,下违人道,庄主你是太过分了啊,只可怜了夫人……唉……”
他一把将小玲抱起,一掌推开了竹窗,居高临下望下去,那边仍然乱成一一团一 ,他回首望了死在地上的庄主夫人一眼,叹道:“是我杜良笠不该带那董其心入庄来……是我不该……”
他猛一纵身,犹如一只大一鸟一般,抱着小玲直飞而起,霎时消失了踪迹。
朝日初升,霞光四射。
这是一座不知名的大山,山势连绵甚远,一片青翠,紧伴着山麓,境蜒躺着官道,路旁林木森森,在旭日之中好像披上了一层金粉。
这一带行人并不繁多,加以是清晨,好久也不曾经过一人,官道上冷冷清清,就算是有赶急路的,马过尘扬,立刻又是一片寂静。
这时官道上慢慢走来一个人,那人走得很慢,似乎心中沉吟不决,走走停停,走到山下,停下一身来垂手而立。
晨光下看得清楚,这人一身道士打扮,白发苍苍,红红的面孔,加上颔下银丝般的长髯,简直是仙风道骨,好不庄重。
这道士站了一会,两道白眉皱得几乎连在一起,暮然仰天一叹,唱然自语道:“剑气萧然三千里,唉,又是一片血雨腥风!”
攀然远方出现一条人影,道士微一思索,心想还是藏下一身形比较好,于是移动走步,走入官道一边树荫之中。
那条人影走得好快,一刹时已来到眼前,道士问眼看时,只见那人身形瘦小,原来是一个孩子。
那孩子忽地停下一身来,似乎有什么事情不能决定,默默思索着。
道士看清这孩子面目,心中不由一惊,默默忖道:“原来是董其心,他怎么到这儿来?”
那孩子正是一掌击毙神秘的庄人仪,匆匆逃出在院的董其心,他站在官道中想了一会儿,哺哺地自语道:“我失去了唯一的线索,唉,这些日子的一切苦心完全成为泡影。”
他想了一下,又自语道:“父亲的事,一时只好作罢,一年的时间又未到,只好还在江湖中流一浪一了。”
他年龄虽小,但城府甚深,虽历经大变,心神仍然不乱,他又思索一会,猛然想起一事,正无事,不如去寻他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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