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波再起(4)
两人一路西行,地势愈来愈是雄伟,这回投宿一家小客栈中,接近张家口不过是一回路程,杜良笠心中暗暗高兴,此行他时时刻刻留意,并未发觉可疑之人跟踪,至少可以安心住上一段时间,等庄玲再大得懂事一点,自己再潜回昔日庄上,定要将那藏宝之图寻得,只须找到宝藏,以庄玲小姐之敏悟,定可造就成一代女侠来。
庄玲一路上风尘仆仆地赶路,半月来已是心神一交一 瘁,也顾不得客钱好不好,吃完饭便睡。
杜良笠在四周转了一阵,正待回房睡觉,忽然客栈门口争吵之一声 大起,那掌柜不断说着好话。杜良笠上前一瞧,只见门外立著两个少年,正跋扈不可一世地在找掌柜闹着。
一个少年道:“铁二弟,咱们看得起他,才到这破客栈来住,他竟将上房留给别人,我看干脆一把火烧了,咱们就在野外,也挣一口气!”
那被称为姓铁的少年一陰一森森道:“丘大哥,小弟正有此意。”
他俩人一唱一和,那掌柜也像是动气了,铁青着脸道:“你两位客人真的如此不讲道理?什么事总有一个先到,别人也是花钱来投宿的,难道就该让你吗?”
那姓丘的少年一言不发,劈面就是一个耳光,那掌柜被打得倒在地上,口喷鲜血不已,杜良笠实在忍耐不下,闪身出来道:“少年人怎可如此暴躁凶恶……”
他语来说完,那一性一丘的照样又是劈面一掌,杜良笠两手一对,只觉来势飘忽不已,竟然封之不住,他连退数步,对方掌势如附骨之扭,直往门面而来,杜良笠大骇,足跟运劲,倒窜数丈,这才脱出掌影范围。
那姓铁的少年冷冷道:“丘大哥,这老家伙仗着几手三脚猫,还想来管咱们闲事,大哥率一性一成全他吧!”
杜良笠又惊又怒,不住打量这两人路数,心中暗暗忖道:“这世界真反了不成,董其心小小年纪,竟然一掌击毙庄主,上次夜里那少隼一出手就打倒天山一鹰云若冰,目下这两人高不可测,根本看不出他用的是什么身法。
那姓丘的道:“好说!好说!”
上前便欲打发杜良笠。杜良笠运功布住全身,正在此时,一个老年儒生轻咳了一声,闪了出来。
他俩人见有人出现身旁,竟然未有感觉,心中不由大惊,只见那老年儒生睑上寒森得不带一丝表情。
杜良笠心道:“此人身法有若鬼魅,脸上罩着面具,分明是不愿别人识破原来面目。
那老年德生道:“两个小子,快替一我滚。”
姓铁的冷冷道:“大哥,他叫咱们走开,你看怎样?”
姓丘的怒道:“老鬼是什么东西,二弟你瞧我的。”
姓铁的为人险沉,他见那老儒适才宛若凌空而来,心知此人不大好惹,便激姓丘的去试探老儒深浅。
姓丘的果然受激,他一掌直击老儒,那老儒轻描淡写一振衣袖,便将他攻击转了回去。
老儒冷冷道:“你一个不行,两个人一起上。
姓丘的恼羞成怒,一招又攻了过来,姓铁的见老儒身法太奇,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应付的方法,正待招呼姓丘的溜走,忽见老儒一抖手,姓丘的倒退三步,身一子转了两个圈,这才定住不倒。
老儒哈哈一笑道:“天下能挡住老夫一掌不倒的人倒不多见,冲着这点,你两个快替一我滚。”
姓铁的一拖姓丘的,如飞而去,那老儒振振衣袖,神色流脱已极,也不理会杠良笠,踏着平步而去,也不见他起身势子,半刻消失在黑暗中,杜良笠心中狂呼道:“缩地成寸,缩地成寸,这老者是谁,这两个少年又是谁?”
他呆呆想了半天,此时月正中天,寒光洒地,杜良笠心中无限感慨,他虽练武数十年,在江湖上已属高手之列,可是方才一幕,不要说是那老儒,就是那两个少年,自己竟也递不进招,江湖之大,奇人异士真是层出不穷了。
他嗟叹了一会,想起那掌柜的还倒在地上,他上前待要救醒他,一摸身一体冰凉,原来早已气绝多时,杜良笠心中甚是气愤,忖道:“那小子对一个不会武功的平常人,竟也下此辣手,唉!天一亮闹起了人命官司,我们是远来之客,难免脱不了关系,还是一走了之。
他将掌柜的拖在一旁隐睛之处,自己再无心思睡觉,此地离张家口已近,数日之前他已打发那马车回去。等到天尚未明,便隔窗弹了几下,庄玲警觉爬起身来,只见杜公公神色凛重,叫她赶快起身一同施展轻功而去。
庄玲跟着杜良笠一阵狂赶,走了数十里路,这时天方破晓,天上云影变幻无方,太一陽一尚未出来,杜公公这才将昨夜之事说出。
庄玲忽问道:“那两个小子可有上次救我们那少年功力深吗?”
杜良笠想了想道:“只怕还比不上那少年。”
庄玲道:“照你说那老人岂不成神汕了?”
杜良笠道:“正是如此。江湖上盛传天下高手首推天座三星和地煞董无公,依我看来,那老者只怕就是这几位之一。”
庄玲正想答腔,忽然前面蹄声一起,两骑缓缓而来。杜良笠身在暗处,是以对迎面来的两人看得很是清楚,杜良笠只觉一震,悄悄拖着庄玲闪身枝丛之中。
庄玲满脸惊疑之色,睁着大眼睛望着杜公公,杜良笠低声道:“那人是丐帮蓝帮主和……”
庄玲问道:“和谁?”
杜良笠叹口气道:“蓝文候帮主和……和咱们以前在上的小厮董其心。”
庄玲只觉身一体发一颤,几乎支持不住,这杀死父亲的小魔,自己哪天不把他咒上几遍!想不到天涯虽大,自己和杜公公远去口外,竟又会和地碰上,真是冤家路窄了。她胸中思潮如涛,汹涌无比,也分不清到底是恨他还是宽恕了他。杜公公柔声道:‘叫\姐,咱们先别露面为妙,那小子功力怪不可测,咱们要报仇也不急于一时。”
这时董其心和蓝文侯已经渐渐走近。晨光曦微,庄玲只见董其心长高了不少,脸上仍是那种满不在平和高深莫测的神情,就是这神情,庄玲曾经如痴如狂地想念过。
董其心道:“蓝大哥,你这样一年到头马不停蹄地为民仗义,小弟好生钦佩。”
蓝文侯哈哈笑道:“小兄弟,你我可不来这一套,那三个变子入了中原,可是中原武林之劫数,我们赶快回去召集丐帮昔日兄弟,好歹也要和他们一拼。”
董其心道:“蓝大哥,只要用着小弟之处,就是千里之外.也必星夜赶到。”
两人谈着谈着,渐渐走远了,杜公公长吁一口气造:“想不到蓝文侯这老叫化子竟然没有死去,庄主安排巧计结果棋差一着,满局告败,人算又岂能胜过天意?”
庄玲心中不住叫道:“他是我的仇人,我以后再怎样也不能想他。”
然而岂又是容易办到的吗?
两人匆匆赶到张家口,才一进城只见一家大宅,大门竟是整块大理石磨成,门口安立着两座石狮,门上金字招牌‘一胡一 记皮毛老店”,斗大之字,笔力有如龙飞凤舞,十分雄健,门前立着十几个短农仆役。
杜良笠道:“在内地曾听人说过,这一胡一 家老店,是天下皮货中心集散之处,上万两银子的珍贵皮裘,此店到处可见,姓一胡一 的家传武功高强,人又富甲天下,是漠南一霸。”
庄玲道:“这姓一胡一 的一个臭商人,杜公公,你瞧他气派可真不小,比咱们庄里还阔气些。”
杜良笠道:“一胡一 君璞为广不仁,他又勾结官府,鱼肉良民,早已恶名远传,只是他为人机智,遇上江湖上比他强的高手必是盛礼相迎,使别人不好意思和他翻脸,怪就怪在蓝文侯那老叫化嫉恶如仇,既然到了此地,怎会容得了他。”
这日正是一胡一 家老店开集市之日,借大一处庄院挤满了各处跑来办皮货的商人,庄玲身上穿得单薄,这塞北之地,虽是暮春时分,犹是春寒不胜,杜公公也发觉了,便笑着道:“小姐,咱们先将行李放到客栈,回头来逛逛这皮毛市场,小姐也好选件合身的皮裘。”
庄玲点点头,这张家口是塞外第一大城。两人一路行来,这才第一次找到雅致客店。庄玲独自包了一个小院,只见亭台花谢,居然布置得甚是恰当,心中不由大喜。她是少女小胜,心中想到什么便做,她想身到全国闻名的皮货城,她急忙催促杜公公快去,杜公公连古应好。
两人走进一胡一 家皮货老店,只见遍地都是皮裘,各种皮货陈列,真是美不胜收,那院子又深又阔,根本看不出到底多大,到处都在议价,十分热闹有趣。
庄玲看了半天,却无一件入目,她昂首问杜良笠道:“杜公公,有一种发银色淡淡的光茫的狐皮裘,这里怎么没有看到有买?”
杜良笠道:“狐色发银,已是千年以上老狐,这银色狐裘,端的一尺万金,原是大内珍品,这一胡一 家老店虽是名满天下,只怕也无如此贵重货色。”
他话才一说完,一个冷冷的声音道:“咱们一胡一 家老店从来没有缺过顾客所须要之货色,只是银色抓裘,价钱可大得吓人,阁下可别吓着了。”
庄玲回头一看,原来是个掉头鼠面汉子,她怒目而视,骂道:“你是什么东西,你管别人闲事。”
她发怒之下,露出又尖又娇的嗓声,那汉子不但不气,反向身旁一个伙伴一婬一亵笑道:“好俊的小相公,不知是哪个班子里的。”
杜良笠大怒,脸上却是不动声色,他伸手轻轻一拍那狠亵汉子道:“朋友,讲话留点口德。”
那汉子只觉后心一麻,张大口竟说不出话来,庄玲见杜公公制住邪人,心中一喜,忽然人丛中起了一阵扰动,一个少年昂首阔步而来,他行走得又快又疾,根本不管面前人,明明瞧着他要撞到人,不知怎的他身形一滑又问了开去,众人不由纷纷让开一条道路。
杜良笠见银光闪闪,那少年已走近院中大厅,杜良笠悄悄对庄玲道:“你所说的银色狐裘这便是了,此人一来,此地只怕又有好戏看了。”
原来那少年正是齐天心,庄玲早就瞧清,她心中不悦,暗自忖道:“他怎么没瞧见我?
还是故意装的?”
她转念一想,又不觉失笑:“我扮了男妆,他怎会识出是我?这人粗心大意,不像董其心满腹一陰一险,我倒喜欢这种开朗一性一子。”
那汉子伙伴原想找杜公公麻烦,这时见那少年来得奇特,注意力分散,也忘了寻杜公公霉气。
齐天心横冲直闯,一会儿便闯进大厅之内。庄玲忍不住好奇之心,拖着杜公公也跟了进去。那些皮货商人只道齐天心不是皇室宗亲,便是巨宦名门公子来购皮货,这事在一胡一 家老店也是常有之事。
杜公公才一进厅,只见大厅门口四个衣着整齐的汉子,神情痴呆立在那里,连眼睛也不眨一下,杜公公低声道:“这少年好快身法,咱们并未曾听到半点搏斗之一声 ,这四人都点了一穴一道。”
庄玲正待举手去推那内厅之门,杜公公忽道:“小姐且慢!”
正在此时,里面已传出齐天心朗声叱黄道:“哪一个是一胡一 君璞,快出来答话。”
一个苍劲的声音道:“在下一胡一 君璞,不知公子寻在下有何见教?”
齐天心哼了一声道:“你为富不仁,附近百姓就没有不骂你的,再说你每次大集贩卖皮货,却又在家中设下赌局,将那些远道而来的小商人,赢得血本无归,走头无路。”
那一胡一 家老店老板一胡一 君璞是个极一精一的人物,他心想这少年直八厅中,门外的人竟未发出半点暗号,知道已被人作了手脚,他知道齐天心不好惹,当下赔笑道:“小老地闲着无事,和朋友们玩玩牌,这个……这个……”
齐天心怒道:“赌原是碰运气,你却不该骗赌受诈,昨天那老实商人,被你骗去订货银两,要不是本公子出手相救,老儿早就投河自尽了,来来来,本公子和你赌上一局。”
一胡一 君璞陪笑道:“小老儿怎敢和公子赌。”
齐天心冷冷道:“本公子不耐和你罗嗦,现在一切现成,我就和你赌一次,你赢了本公子身上这件狐裘给你,如果你输了,哼哼,可要关门大吉,替本公子滚出张家口。”
庄玲忍不住轻轻拉开一丝门缝,杜良笠一瞧,只见厅中高高矮矮围满了人,原来正在赌牌九,那一胡一 老板坐在上方,显然是在推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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