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九嶷天险古洞计脱身(4)
“那人在黑暗中忽然要解开我的衣裳,而且被他的手肘碰了一下,全身都觉得十分疼痛,所以才忍不住大叫一声。我叫出声之后,本以为他一定会杀死我,谁知他忽然点住我脑后哑门穴,跟着纵上石笋项,片刻间他拍开我穴道,另外迅快地点住我的软麻穴,那时我哼了声,忽然感觉那人把我放在旁边一根石笋下面……”
华奎插口道:“原来后来小的听到姑娘的哼声,乃是被他改点你软麻穴时发出的!只不知那人既然点住姑娘的软麻穴,后来如何能恢复自由?”
“我躺在冰冷的石地上,心中十分恐惧,生怕那些人在黑暗中动手搏斗一脚把我踏死!
我每逢危险恐惧的时候,就会记起我爹,同时他说过的话都涌掠过心头。他曾经对我说过许多奇奇怪怪的武功和破解之法,其中也有自行破解穴道秘诀,因此我照着他的话去做,果然一会儿儿就打通了穴道,恢复自由。于是我急忙起身走开一边,忽然又记起我爹曾经教我如果被人抓住手臂,可以用毒针刺死他,或者用卸字诀在出手臂。幸而那时我想起这个法子,不然的话,后来被那丰都秀士莫庸捉住的时候,就没有法子挣脱了华奎道:“令尊大人真了不起……”他抬头望望天色,接着又道:“天色快要破晓,姑娘最好再休息一会儿,等到动身之后,就没有想歇的时间了!”
凌玉姬听他这样说,料想天亮后的行程一定十分悠长艰险,便照着他的话,瞑目休息。
到了天亮之际,他们开始动身。这一天一直在树林和荆棘丛中找路前行,一直走到黄昏时分。凌玉姬实在疲乏已极,好几次想叫他休息一会儿,但又竭力忍住。
暮霭中突然发觉已走出连绵不断的树林,地上也没有令人苦恼的荆棘丛。
华奎长长舒一口气,道:“姑娘,我们终于从九嶷天险中脱身了……”
凌玉姬精神大振,望着这平坦的旷野,面上流露出无限欢欣,叫道:“这外面的世界多么可爱啊!没有树木遮断月光,没有荆棘藤蔓绊住手脚,谁都可以自由地奔跑,随心所欲地眺望远方。”
华奎也感染到这种欣悦兴奋的心倩,不住咧开嘴巴欢笑。只听凌王姬道:“凡是曾经遭受无穷无尽束缚的人,才深深感觉到无羁无绊的可爱!因此,这世上必须有种种羁绊拘束,才会变成多姿多彩……”
他好像有点了悟,但又不十分懂。因此,他对这艳丽绝世的姑娘平添~种崇拜的意念。
这天晚上,他们在一家村舍中借宿。华奎处理这些事十分干练,那些淳朴的农人都以为凌玉姬是世家贵官的千金小姐,华奎则是侍从之人,因游猎而与家中众人分散,迷路至此。
第二日,他们到了商水城。华奎果真十分子练,只离开她一阵,就买来一辆轻巧美观的马车。于是凌玉姬再也不必跨涉风尘,华奎驾驶马车,向西进发。
路上走得十分迅速,不但两匹骏马脚程甚快,而且华奎擅长驾驭之术,马车走得迅快平稳。
第二日中午就到达辛店,华奎对她说,此地有两条路可以到达西安,一是经汝州。洛阳、沿黄河而出湾关。一是经南阳。内乡、越山逾岭出像境经蓝关而抵西安。前者路好走而稍为远了一点,后者路较难行。
两人研究之后,都同意这两条路可能都会有美艳夫人派出来的追骑高手。但后一条路因地势荒凉高峻,不大易走。美艳夫人很可能认定凌玉姬以马车代步,所以无疑要检路平易走的道路。纵然美艳夫人仍不肯放弃这条难走之路,追兵的力量定然远比不上另外的一条。于是他们决定经南阳出豫境、越蓝关抵西安的那条路。
华奎久走江湖,阅历极丰,路上的一切都安排得十分要贴,甚至连凌玉姬日用所需的衣服等物,一应办得齐齐全全。
走了数日,眼看西安只有数十里路程。华奎便不再前进,设法把马车推落深谷中之下,又把两马放掉。他告诉凌玉姐说,这辆马车经过这一路已成为最好的线索,因此必须毁掉,另外换上一辆。两匹马也筋力用尽,由西安至兰州这一段路,必须换两匹更好的马。于是他独自到西安走了一趟,回来时已变成~个道道地地的赶车大汉,那辆马车行动时虽是十分轻巧,但外表上甚为简朴。
当下再向兰州进发,天气越来越冷,所经的地方也越见荒凉,行人稀少。
七八日之后,已到达兰州,这是一路上唯一最繁盛的城市。
翌日,两人商议行程。华奎告诉凌玉姐说,从兰州为起点,有两个方向可走,一是向西经凉州。张掖,出嘉峪关,再向西行,过五门关人西域,玉门关外就是一片大漠。
另一条路是从此地折东北行,经靖远出陈西境,沿黄河至中宁、金积抵银川。从树!酒行百余里,便至沙漠边缘的定远营。
凌王姬忽然欣喜叫道:“就是这条路,我记得蓝岳说过定运营的地名!”
华奎道:“小的也这样猜想,这一路上小的曾经设法打听,据说蓝岳这次去过蒙古,因此他极可能是取道马兰察布盟等地方南下,经阿拉善霍顿特旗而抵兰州。既然如此,路线已可决定,可惜这一条路小的以前未曾走过,否则那儿是否有座破庙,小的一定记得。”
当下驱车上路,华奎购置了许多在沙漠中需用之物。例如装水用的皮囊,露宿用的帐幕毛毡等物。
三日后已到达荒凉的定远驿,再往西走,不久就踏入远接天边的沙漠。黄沙浩瀚,一望无际。
此地因非商路,故此渺无人踪,不似玉门关外时有大队的骆驼商队穿行大漠。
华奎早就从土人口中探悉沙漠中当真有一座破庙,该地本来是一处绿洲,但时至今日,久已干枯。历经百余年来,连主人也不到那边去。因此土人口中的地点也是不大洋确,不过总算查出蓝岳所说的破庙的确就在这块沙漠行之中。
凌玉姬带着满怀希望,现在她已骑在一匹擅行沙漠的马背上,华奎另骑一匹,尚有一马驮着各种沙漠用品及两人衣物,两人三马,孤寂地在沙漠中前进。
他们离开定远驿的次日,有三批人先后抵达这个小地方,第一批是一个年轻人,骑着一匹通体火红色的名种龙驹,马身一直冒汗,白雾腾腾。这年轻人长得十分英俊,马鞍上只挂着两个水囊及一包干量,此外别无长物。他闻知昨日果然有一个蒙面美女及一个男人向沙漠去,便乘马匆匆向沙漠赶去。
下午时分,第二批是一女三男,都骑着上好的马匹,他们向上人问出凌王姬、华奎经过,还有那么一个英俊青年。那个女的柳眉轻轻一剔,道:“蓝岳仗着火龙驹日行千里的脚程,居然后发先至,比我们还早了半日,快走!”这一批人停也不停,匆匆向沙漠中赶去。
第三批人数最多,一共有六个人,一女五男,那些男的其中有出家僧人,有算命先生、秀才,还有劲装大汉,个个都是中年之人。那位女的只有二十岁左右,长得刚健婀娜,翠眉朱唇中透出一股热气。
她年事最轻,却似是这一批人的首领。他们人数最多,也到得最晚。
当他们问出在凌王姬、华奎等人之后尚有两批人经过,都不禁露出讶异之色。
但其时天色已暗,在沙漠地方,白天因有太阳,可能酷热不堪,但晚上气温却骤然降低,寒冷已极。除了寒冷之外,风大天黑,无法认准道路,是以这一批人就在定远营一块空地上支起几个帐幕,当中生起熊熊烈火。
天亮之际,这一批人就悄无声息地卷起帐幕毡袅等物,由七匹马组成的马队发出一阵铃声,直投沙漠而去。
且说凌玉姬和华奎两人踏入沙漠之后,大约走了二十余里路,突然起了一场大风,顿时黄沙蔽日,目不能睁。在狂风中走了许久,华奎突然拉住马匹,躲到一座沙丘之下。
等到狂风平息,已经是下午时分。他们继又上路,一直走到天黑,便找一处背风之地支起帐幕,在寒冷中度过一官。幸而他们均是身怀上乘内功之土,所以不用生火取暖,也可以支持。
第二日又走了一整天,晚上华奎显出心神不定,沉默之极,凌玉姬猜他一定是因找不到那座破庙,所以显得有点不安,是以并不在意。
次日,又遇到狂风,在风沙中走了许久,风势越来越大,他们只好又躲起来。
等到狂风过后,华奎对她宣布说,他平生第一次迷了路,不但没有把握找到破庙,连回去的方向也迷失了。
凌玉姬在这种情况之下,反而显得十分沉着勇敢,毫不在意地笑一笑,道:“既然已经迷失,那么我们不必改变主意找寻归路,还是尽力找寻那座破庙。总之,依我的看法,今日只有三个结果,一是误打误撞找到那座破庙,一是走出抄漠,最后也是最坏的一条路顶多倒毙在沙漠之中……”
华奎叹气道:“小的本以为纵然找不到那座破庙,但总可以安然返回定远营,哪知居然迷失了道路方向,这沙漠中的旋风不仅使人无法行走,而且还会改变地形!唉,小的纵然有千百个理由,但事实上已迷失在这茫茫沙漠之中,姑娘就算肯宽恕小的,但小的心中觉得虽是粉身碎骨,也不能补衍赎罪……”
凌玉姬平淡地道:“华大哥你把世事看得太认真了,我先此已屡经危险,假如那时已经死掉,又该如何!倒是我的出现在夫人府,因而牵累了你,才是最令我感到不安……”
两人说着,已走了不少路,极目前瞻,但见平沙漠漠,睛朗的天空中,只有极高处偶然掠过一两只兀鹰。
华奎突然惊道:“姑娘快看,这里曾经有人走过呢,那是几匹马遗下的蹄痕……”
凌玉姬看了看,道:“如果你不提起,我真的瞧不出来,只不过是一堆浅浅的凹痕而已……”
“这就是马蹄的痕迹,在沙漠上虽然是最易留下痕迹,但也消灭得最快。目下看这些遗迹,那些人最多是在几个时辰以前走过!”
凌玉姬疑虑地道:“我们要不要追上去?”
华奎沉思一下,故意装出轻松的样子,道:“为什么不?我猜这一定是客商留下的遗迹。他们久走沙漠,纵然遇到狂风,也不会迷路!”
凌玉姬看出他的伪装,忍不住道:“假使这些人正好是我们的对头,我们追上去岂不是自投罗网?尤其是你,一定难逃毒手!”
华奎淡然道:“小的决不相信有这么巧的事,他们如果有本事追到抄漠来,小的只好认命。”
凌玉姬拗他不过,只好随着他追赶。他们时时会找不到任何遗迹,后来学得精乖了,两人分头去找,谁发现之后就大声叫唤,以免两人一齐绕国于,浪费坐骑的力量。
这样一直追到黄昏时分,他们又分头找寻。四下沙丘起伏,目光无法望得远,因此他们分开时约定不要走得太远,以免等会儿找不到。
凌玉姬随意向东面走去,她一直都不大热心追上那些人,因此没有十分四神查看地上,走了一阵,她突然记起不能走得太远的约定,便勒住马,低头向地上瞧去。
触目但见一堆蹄印,十分鲜明,而且道通地越过一座小丘。
她大吃一惊,呆住在那儿,心中思潮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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