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飞来横祸(3)
豹儿听了没什么,青青和翠翠听了却大为惊讶。这些名山,都是中原武林几大门派的所在地,来往武林人士极多,而司马青看去是个文弱书生,难道他又是一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青青不由得问:“先生是武林中人吧?”
“武林中人!?”司马青摇摇头,“区区只是一介贫儒,性好游山玩水而已。三位大概一定是武林中人了!”
翠翠说:“我们也不是什么武林中人呀。”
“三位身佩宝剑,怎么不是武林中人呀?”
“我们佩来玩玩的。”
“这好玩吗?”
“怎么不好玩?好玩极了!起码可以摆摆威风,吓唬一些想欺负我们的人。”
“区区看出,三位一定是武林中人。”
青青问:“你怎么看出呀?” “三位眉宇间都有一股英气,年纪小小,登山走险不见气喘,一定是练过武的人。区区虽然不是武林中人,但见过武林人士不少。”
翠翠说:“你还会看相呀!”
司马青笑笑:“区区关于星相之学等书,也翻阅过一下。”
“你看我们是什么人呀?”
“你们一定是侠义道上的人。”
“秀才,你说错了!”
“我,我怎么说错了?”
“我们是黑道上的人,江湖上人称我们是小杀手。”
司马青怔了怔:“小杀手!?”
“是呀!秀才,你害不害怕我们?”
司马青一怔后,笑笑说:“区区不害怕。”
“哦!?你不怕我们杀了你?”
“三位别开玩笑,区区与你们没仇没怨,身上连银子也不多一两,你们杀我干什么?”
“小杀手杀人只凭喜欢,是没有理由的。”
“你们真的要杀我?”
豹儿本想出声制止,但一想到江湖上人心险恶,尤其在云南吃过—次亏,碰上了那个什么俊书生潘三爷的,给他们捉了去。而且翠翠也不是什么胡乱杀人的人,或许翠翠已看出了这位秀才有什么怀疑之处才这样说,所以几次话出口都咽了回去。可是青青却出声制止了:“白兄弟,你别胡说了!别吓坏了司马先生。”
“他一个人跑了那么多的名山,一两句话会吓死他吗?他的胆比水缸还大哩!要不,他怎敢一个人跑遍了东南西北中五岳呢?”
青青说:“白兄弟,一个书生,喜爱名山大川也是有的。”
司马青说:“是呀是呀!区区只不过想学唐朝诗人李白,游览祖国名山大川而已。”
豹儿这时说:“先生,你一个人,不怕碰上恶人和山贼吗?”
司马青说:“我—介书生,身上银两也不多,贼人抢劫,也不会抢劫了我。再说,区区只访问游人众多的名山大川,不敢朝荒僻的山野地方行走,又怎会碰上山贼的?讲到恶人,区区有两个字,就是‘忍’和‘退’,尽量避开他们。所谓‘忍一忍,万事化开;退—退,天地宽坦’。”
青青说:“先生,你很会做人啦!”
“这没他的,区区出来,志在寄情于山水之间,并不是与人称雄,赌气,万事忍着—点好了!”
司马青这番话,对豹儿的—颗心,又震动了一下。是呀,什么事都忍着点,又何必与人称雄赌气?司马青又问:“三位小兄弟,你们游不游这大佛?游,区区可以为三位带路。”
翠翠扬眉问:“这大佛你曾来过?”
“昨天,区区已游玩过—遍了。今早,区区想看看岷江—带的晨景,才—早跑了来。从这里,走过大佛的腹下,可到那边左手上;从那一边又有—条小径,可到大佛的肩膊和头顶上玩。然后再爬山,便到凌云禅院了。三位可以在禅院吃一顿素食。”
青青说:“好呀!那麻烦先生带路啦!”
当他们转上大佛的肩膊上时,晨雾已散。一轮旭日,升上了山峰,霞光万道。东边云彩如织锦,远近青山、江水、城廓、船只以及对岸江边的一些行人,仿佛浸在一片殷红霞光中,历历在目,清楚可辨。司马青看见不由得感叹的说:“美哉!美哉!怪不得有人说,天下山水在于凌了!果然如此。”
就是连豹儿、青青和翠翠,见了此山此水此情此景,也为之心旷神怡。司马青又随口吟出了一首唐诗:“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真是美哉妙哉!”
青青侧首问:“先生,你在吟诗么?”
“对!区区是在吟诗。”
翠翠问:“是你写的吗?”
“不,不!区区怎会有如此才华,写出这么好的美句来。这是唐代诗人杜牧写的《江南春绝句》,区区将它搬到凌云山来了!”
“这又有八百年了吧?”
“不错,不错,是有八百年……白兄弟,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尽搬八百年前死人的东西?而且也牛头不对马嘴。这里有四百八十个寺庙吗?同时更没有翻风落雨,怎么又在烟雨中了?”
司马青不由傻了眼,给问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问:“依你该怎么样?”
“我说呀,得改一改。”
“哦!?怎么改?这可是前人的诗句呀!”
“前人的东西就改动不得么?我说,应该这样“‘凌云山上凌云寺,浸在霞光万道中’!”
司马青给翠翠弄得啼笑不得,这么—改,将诗人深刻的寄情变成了一杯白开水,全无味道。杜牧诗人是吐露朝廷统治者—面向人民无穷的榨取,—面疯狂地大兴佛寺,麻痹百姓。费尽人力物力,建筑了那么多佛殿经台,至今还剩多少掩映于烟雨中?然而江山仍在,南朝统治者又到哪里去了?他只好说:“白兄弟改得不错。”
翠翠说:“不错嘛!而且你什么美哉妙哉的,给这首诗添了不少的酸味。”
司马青又愣了愣:“对对,区区是不该添上这些酸味的。”
青青感到司马青为人很和顺,说:“先生,你别见怪,我这白兄弟—张嘴没遮拦的。”
“哪里,哪里,区区怎敢见怪呀!”
他们游完了大佛,便转到凌云禅院面前。司马青问:“三位要不要进去歇一会,见见主持海光大师?这可是—位高师,琴棋书画,样样皆通。跟他谈话,大有益处。或者用过饭,再到别处走走?”
青青说:“不敢麻烦他了!我们得赶回船上,船上有人给我们备下了饭菜了。不回去,他们会焦急盼望的。”
翠翠却问:“那个海光大师怎么不念经,弄琴棋书画的?大概他是个不务正道的花心和尚了!”
“哎!小兄弟,你千万别乱说,小心给人听到了。”
青青拉了拉她:“我们走吧,,别惹事。” 司马青说:“那我送三位一程。”
“不用了,先生。”
司马青还是热情地送他们来到凌云山门的石阶上,正要挥手告别,只见山门前的龙湫亭子上和一条山路上,游人们纷纷闪开,有人叫道:“来了,来了!”
豹儿奇异问:“咦!出了什么事了?”
翠翠向一位游客打听,那游客说:“官府差人抓到了一名汪洋大盗了。”
“江洋大盗!?这是哪来的江洋大盗?”
那游客努努嘴:“你看,那不是来了!?”
豹儿等人一看,果然见七八个官府的捕快,在一名捕头的带领下,用铁链锁了一位汉子拉着走。那汉子大叫道:“我不是大盗,你们抓错人了!”
捕头喝着:“是不是,你到官府说去!”
豹儿、青青和翠翠—见,大吃一惊。这汉子不是别人,正是船老大王大伯手下的一名水手,姓江名波。他怎么是江洋大盗了?豹儿情急的跑了过去,对捕头说:“你们是不是捉错人了?”
青青和翠翠也想奔过去。司马青拦着她们轻说:“两位别冲动,冷静看看再说。”
青青和翠翠一想也是,便停了脚步。的确,凡是武林中人,一般是不愿意和官家的人打交道的,更不想与官府人冲突。而豹儿不认为自己是什么武林中人,也不懂这一条不成文的武林规矩,为了不使江波蒙受冤枉,所以情急的跑了过去为江波申辩。
捕头见人群中跑来了这么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打量了一下,见豹儿衣着质地上乘,斜日问:“你是什么人?”
“我,我是雇请他的人。”
“什么!?你就是他们的雇主儿?”
“是呀!你们为什么拉他呀?”
众捕快一听,顿时散开,将豹儿包围了起来,捕头一挥手,朝手下人喝声:“将他也锁上带走!”
—条铁链,顿时便套在豹儿的颈上。豹儿傻了眼,问:“干嘛你们连我也捉了?”
捕头“哼”了一声:“你们在岷江上干的好事,劫船杀人,能逃脱王法么?我真佩服你们还有胆量将船驶到这里来。”
豹儿更怔住了:“你们—定弄错了!我们几时劫船杀人呀?你们……”可是他—下想到了上船干掉玉面夜叉一伙水贼的事,顿时便说不下去。暗想:难道是逃脱的水贼去官府告发自己?他们不是都死光了吗?他们杀人放火,拐骗少女小孩,罪不更大?
捕头却不理他说,喝了一声:“你有话留到知府大人面前说去,我们奉命只管捉人。”
豹儿冷静了—下说:“那你们放了他,我跟你们去。”
“不行!一块带走。”
几个捕快凶神恶煞,拉了豹儿要走。豹儿一急,将铁链一抖,竟然—下将拉他的两名捕快震飞了出去。围观的群众顿时大乱起来,纷纷走开。
这—下,轮到捕头和捕快们傻了眼。他们真不敢相信,一个少年,有这么强劲的功力,一下将人震飞。顿时间,刀、棍、戒尺,纷纷亮了出来。捕头定了定神说:“你果然是位江洋大盗,公然拒捕,罪上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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