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 辽东双怪(5)
蓦然,两条黑影如飞矢流星骤然从树林射来,两把又快又准又狠的利剑,一把刺在翠翠的背上,一把刺在豹儿的心胸上。这是飞鹰堡主诸葛仲卿派来接应辽东双怪的两只飞鹰,无后和无容。他们悄然而来,伏在树林中,伺机出手。现在他们认为机会来了,骤然而出。因为在刚才的交锋中,他们根本不可能下手。他们真是一流的上乘杀手,一击而中,准备一中而走。要是刺杀了豹儿和翠翠,去了这两个劲敌,龙门薛家寨可以说没人可与飞鹰堡的人交锋对敌。
这一电光石火般的突变,众人完全惊呆了,连叫喊也来不及,就是连身法极快的辽东双怪,也来不及出手阻止。可是跟着又是出人意外的变化,刺中豹儿的无后见豹儿不但不受伤,一身奇厚的真气,反而将自己这个一流杀手震得剑断人飞;击杀翠翠的无容,感到自己的一把剑刺在一块坚硬无比铁板上,虽然剑没有给震飞震断,但也给自己的击杀力,反弹得手臂麻痛。她惊骇不已,再也不敢停留,也顾不了同来的无后,抽身飞逃。等到众人惊醒过来时,这名在飞鹰堡排名十二的无容,已走得无影无踪。要不是众人关心豹儿和翠翠,无容就算逃过了薛女侠这一关,也逃不过辽东双怪之手。
这两名飞鹰堡的杀手,要是刺杀别人,可以说—击必中,告功而去,可是他们刺杀的对象是豹儿和翠翠,真是找错了对象,他们哪里知道豹儿和翠翠身上穿了一件连宝刀利剑也刺不入、砍不进的铁甲蟒蛇皮的背心,所以才出现这么意外的结果。要不然,豹儿有一身真气护体,可能不死,但翠翠是必死无疑。现在翠翠只是给无容剑刺的劲力,击得往前踉跄几步而已,这一来是无后、无容来得太过突然而快;二来豹儿和翠翠也一时在交锋之后高兴而疏忽了防范。
众人纷纷奔过来关怀豹儿和翠翠,以为他们不死,也一定身受重伤。看的看,问的问。连辽东双怪也跳起来关怀他们伤得怎样?关怀之情不下于亲人。
众人见豹儿、翠翠丝毫没见半点伤,说话、行动、气色跟以往—样,又惊讶了。辽东双怪更搔着脑袋,一个说:“兄弟!这真是邪门呵!怎么他们竟然刀槍不入,会不会他们的身躯是一精一铁铸成的?”另—个说:“不!是石头琢成的。”
“是一精一铁!”
“是石头!”
“我明明听到利剑刺在他们身上,发出一精一铁似的响声,怎么是石头了?石头有这样的响声吗?”
“不!是石头,有的石头坚如一精一铁,也能发出哨的响声来!要不,你叫他们脱下衣服来看看,是一精一铁还是石头。”
“对!叫他们脱下衣服看看。”
众人看见豹儿、翠翠无事,惊讶,高兴,现在一听这两个怪人的争沦,先是好笑,一个人的身体,怎么是铁铸石琢的了?说他们练成金钟罩、铁布衫还差不多,或是佛门金刚不坏的神功也可以,绝不会是铁铸石琢而成。后来—听两个怪物竟要叫豹儿、翠翠脱下衣服看,豹儿还可以,翠翠是个女孩子,行吗?薛女侠说:“你们两个也算是他们父辈的人了,怎叫他们当众脱下衣服来看?白姐姐碍于情面不好说你们,我不能不说了!”
翠翠说:“妈!别跟他们多说,先将他们捉起来,吊在树上拷打。” “薛女侠说:“丫头,他们说的是胡闹活,也用不着将他们吊起来拷打。”
翠翠眨眨眼:“妈!我却不怪说胡闹话,而认为他们太过一陰一险奸诈了!”
辽东双怪一怔,一个问:“我们怎么一陰一险奸诈了?”一个说:“我们是一陰一险奸讣的小人吗?”
翠翠说:“你们还不一陰一险奸诈?你们故意找我们比试,却叫两个杀手伏藏在树林中,伺机进行暗杀,幸而上天可怜,我们有神功护体,才没有死!这不是一陰一险奸诈是什么?你们还假惺惺收我豹哥、苞哥为徒,传授你们的武功。我看你们是不安好心,想在半路上杀害了他们,而没人知道。你们用心好狠毒呵!”
辽东双怪听了全傻了眼,跟着着急得跳起来。一个说:“你这小女邪门,不怕冤死了人吗?”一个补充:“你冤死了我们,不怕到阎王爷面前割了你的舌头?”
翠翠说:“阎王爷要割,也会先割了你们的舌头,绝不会割我的。”
“阎王怎么割我们的了?”
“是呀!我们又役冤死人,割我们干嘛?”
翠翠问:“你们还说没冤死人?你们没凭没据,说什么薛家寨的人血洗了蓝家堡,又说我们杀害了谢女侠,不是冤枉人是什么?”
辽东双怪给翠翠说得一时哑口无言。
翠翠又说:“你们是道听途说,就来捉人,而我们是有凭有据,怎么冤枉你们了?说,你们是自己绑手绑脚吊起来,还是要我们来动手?”
这时苞儿和青青将受伤跑不多远的无后捉了回来,掷在众人面前。原来无后在刺中豹儿后,不但给震得剑断人飞,他一条右手臂也给震得断成三截,摔下来时,又碰伤了腰骨。他忍痛逃跑,给追踪而来的苞儿、青青捉住了。苞儿和青青是在见豹儿、翠翠无事后,心中愤怒,进树林里追踪搜索时捉到的。
辽东双怪一看,是飞鹰堡堡主诸葛仲卿身边的一名高手,不由吃了一惊,脱口惊问:“是你!?”
商良故意讶然问:“他是两位门下的弟子?难得,难得!”
辽东双怪更跳了起来:“他是我们的弟子吗?”
“我们有这样的弟子吗?”
“别说我们现在还没有弟子,就是有,也不会要这么个暗里突然袭击的小人做弟子。”
“这样的人做了我们弟子,那不将我们辽东双子门的名声全败坏了?”
商良义故意笑问:“那么,你们怎么认识他的呢?”
这一问。又挑起了双怪一连串的话:
“认识就是我们的弟子吗?”
“现在我们认识你了,你是不是我们的弟子?”
“大哥,这个人油腔滑调的,不行,他不能做我们的弟子。”
“兄弟,你是不是糊涂了?他怎是我们的弟子了?你几时收了他的呢?”
“大哥!我是说,他要是承认是我们的弟子怎么办?”
“你这样说,他打蛇随棍上,承认是我们的弟子怎么办?”
“不错不错!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佟小天转头对商良说,“你千万别打蛇随棍上,说是我们的弟子,不然可害苦我们了!”
众人听了不禁好笑。这两个怪物,真是人间的一对活宝,胡缠乱来,目问自答,离题万丈。翠翠笑着啐了他们一口:“谁认是你们的弟子了?”
“对对,不认最好。”
“女小邪门,我们多谢你啦!”
“哎!你们别想转移方向。我来问问这个偷袭的无耻小人,看看他是什么人,”
佟小峰说:“你别问,我知道他是飞鹰堡的人。”
其实不用双怪说,薛家寨的人—看来人的衣服、装束和所用的兵器,就知道来人是飞鹰堡的十三鹰了。
翠翠故作不知:“原来是飞鹰堡的人哪!是你们叫他们伏藏在树林中来暗算我们的呀?”
“我们几时叫他们伏藏在树林里了?”
“他们来我们也不知道哩!”
“哦!?你们不是同来的吗?”
“谁跟他们同来了?”
“我们两个是自己来的。”
“你们别想推得干干净净,我来问他,就什么都知道了!”翠翠踢了无后一脚,问,“你们是不是跟随辽东双怪来的?”
无后说:“是!”
辽东双怪一下叫起苦来,一个说:“你怎么也胡说八道的?”另一个说:“这不冤死了我们吗?”
翠翠又问无后:“是不是他们叫你们伏在林子里来暗算我们?”
无后双眼转了一转,打量众人不出声。心想:要是自己回答是,可以引起薛家寨的人与辽东双怪为敌,或者就此杀了双怪,那武林中的侠义人土,更与薛家寨的人有仇恨了。
翠翠道问:“说呀!你怎么不说话?你怕双怪杀了你?放心,我们可保护你一条命,他们绝对伤不了你。”
无后故意叹了一声:“是!”
这一下更弄得辽东双怪跳了起来,大声叫喊冤枉。商良笑着:“喂!你们别嚷,现在人证物证齐全,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佟小峰说:“这真是天大的冤枉,我们跳到黄河也洗不干净了!”
佟小天说:“真是贼咬一口,比毒蛇还毒呀!”
翠翠叫人将无后抬进薛家寨去,给他医治伤处,并好好看守。辽东双怪又傻了眼,问:“你们就这样将他抬走了?”“那我们的冤枉怎么办?”
翠翠笑着:“现在我们什么都清楚了!已不需要他了,不抬下去怎样?你们是不是想杀人灭口?”
辽东双怪一下又怔住,佟小峰问:“我们会杀人灭口吗?”
佟小天说:“我们会是这样的卑鄙小人?”
翠翠说:“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不将他抬走,我不大放心。”
无后给抬进薛家寨,辽东双怪问:“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我们?”
商良笑着:“你们最好自己捆绑自己,别叫我们动手。”
辽东双怪定了眼,半晌,佟小峰问佟小天:“兄弟我们怎么办?要不要自己捆自己?”
“大哥,看来我们只好自己捆自己了!”
“我们不能跑吗?”
“跑!?那不更是作贼心虚?别说跳进黄河,就是跳进长江也洗不干净,得背一世的污名,还能在武林中立足?”
“好!我们就自己捆自己。兄弟,你先来捆我。”
“大哥,我捆你,那我自己怎么捆?”
翠翠咯咯笑起来:“你们真的自己捆自己吗?”
“我们不自己捆自己,难道要你们动手?我们光彩吗?”
“对对!我们辽东双怪绝不是歪种,绝不能让人捆,得自己捆自己。”
翠翠又问:“这下,你们尝试到给人冤枉的痛苦了吧?”
“当然痛苦啦!比刀子割还痛苦。”
“大哥!我现在才知道,给人冤枉是那么的难受。”
“那你们干嘛冤枉我们血洗蓝家堡、杀害了谢女侠?我们好受吗?”
辽东双怪更傻了眼,佟小峰问:“你这女邪门,一早就知道我们是冤枉的了?”
佟小天问:“你一早知道,干嘛还来捉弄我们?”
“不这样,你们怎知道给人冤枉的难受?不这样,你们怎看出飞鹰堡人的险恶用心?我们可不像你们那么稀里糊涂,去听信飞鹰堡人的胡说八道,连青红皂白也分不清楚,还自称是什么武林中的包青天哩!”
辽东双怪楞了半晌。佟小峰说:“兄弟,看来我们真是稀里糊涂,冤枉了好人。”
佟小天说:“大哥,那我们不是当不成武林中的包青天了?”
翠翠笑着:“你们还想当包青天哪!不当包糊涂就算好了!”
白衣仙子这时说:“两位一向侠肝义胆,见义勇为,疾恶如仇,古道热肠,听了这些惨绝人寰之事,怎不恼怒?”
佟小峰说:“仙子,你不是骂我们稀里糊涂,一时冲动,受人利用了吧?”
佟小天说:“仙子也骂得对呵!以后呀,我们得清醒清醒一下才好。”
薛女侠笑着:“好了!现在事情已弄清楚,两位请进寨坐,喝杯酒怎样?”
翠翠说:“妈!我们还有一事未了哩!”
“丫头,还有什么事未了?”
佟小峰问:“小邪门!你又想怎么捉弄我们了?”
佟小天说:“我们算怕了你好不好?顶多包青天让你来当,我们不当!”
翠翠笑着:“这个可不敢受。”
“那你还有什么事未了?”
“对对,你说出来,我们一并了断。”
“我是说,你们与我豹哥的比试怎么算?是你们拜我豹哥为师,还是我豹哥拜你们为师?嗯?”
佟小峰一听,望着佟小天:“我们拜那小邪门为师?”
“我们干嘛要拜他为师?我们输了吗?”
“没有呀!我们只是坐下来休息。兄弟,坐下来休息不算输吧?”
“当然不算输,那小邪门不是一样站着休息吧?我们还可以坐下来,他连坐也不敢坐。”
“那是小邪门输了?”
翠翠问:“那么说,是我豹哥拜你们为师了?”
佟小峰慌忙摇摇手说:“不不,他千万别拜我们为师,他—身莫名其妙的邪气,我们不敢收。”
“对对!再说他也没有输呵!怎么拜我们为师了?”
商良笑着:“我看,你们该拜我们的小兄弟为师才是。”
“我们怎么要拜他为师了?”
“我们输了吗?没有呵!”
“没输!两位的衣服怎么会千孔百疮的?可是我们小兄弟的衣服。连一个孔也没有。”
“这样,我们就该拜他为师了?”
“我们拜他为师,又该拜你做什么?”
商良笑着说:“对不起,你们应该称我一声师叔祖才是。”
翠翠说:“那我呀,是你们的师叔啦!”
佟小峰问:“那白衣仙子我们怎么称呼?”
佟小天说:“那不要称她为师祖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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