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 引蛇出洞(3)
这时,一弯新月,已升起在天边,将村里村外,照得一片白色,蓦然间,玉罗刹感到身后有人已轻轻跃上了瓦面,回头一看是时不遇。玉罗刹不由—阵甜意从内心升起,本想问一句:“时大哥,你上来干什么?”但感到这句话不但多余,也似乎太冷淡了!便微笑一下:“遇哥!你还没睡么?”
时不遇也微笑一下:“我不大放心玉妹一个人在外面的。”
这一对江湖情侣,虽然分离才三个月,但感到像分离了三年似的,彼此之间,不知有多少话要说要问,但因在他人面前,何况又是在别人发生不幸的时候,更不好意思过分亲密了!但互相之间,一个目光,一个微笑,一句淡淡的平常话儿,两颗心早已溶合在一起了,无言胜似有言,无声胜似有声,王罗刹虽然为了放形无羁,游戏人间,一个人在江湖上独来独往,但总感到自己似无根之草,随风而荡,四处飘泊,没处可栖,一颗心也好像没有依托一样,可是她自从遇了时不遇后,经过一段接触,看出了时不遇是个外冷内热的人,人品无瑕,对自己出自一片真情,她感到自己一颗心有了依托似的。而时不遇万里寻仇,来到中原,他感到这世上余了仇恨、冷漠,再没别的了,想不到与玉罗刹接触之后,固然,玉罗刹的为人,使他倾慕不已,而玉罗刹的所作所为,更令他心折,使他感到人间除了冷漠、仇恨,还有温暖和互相问的信赖和关心……
玉罗刹深情地看了他一眼:“我现在不是很好吗?你有什么不放心的?遇哥,你过来生吧!我有好多话要问你。”
别人谈情说爱,不是在花前月下,便是在幽清的溪边、小亭之中,可是这对江湖情侣,却在瓦面之上,可以说是独树一格,别开生面了。他们之问,互问了别后的经历,也倾吐了相互的关心,最后玉罗刹说:“遇哥,现在可以肯定,峨嵋这上灵贼道,不但是武林的败类,也是杀害游侠刘老前辈家的凶手,更是杀害你一家的仇敌。”
时不遇一双湛湛的目光,顿露无限杀机:“终有一天,我要手刃了这贼道才解恨。”
“遇哥,别说你不放过他,就是墨兄弟和燕妹,也绝不会放过他。”
“不!我要一个人挑了他。” “遇哥,峨嵋派的一字穿一陽一剑,也是中原武林一等的上乘剑法,你一个人能挑了他吗?”
“玉妹放心,一字穿一陽一剑法,我早已默记在心了,我自有破解他的方法。”
正说着,突然有人轻声而答道:“你们两个是守夜还是说悄悄话呀了?”
玉罗刹在月光下一看,金秀姑不知几时,已从另一边跃到瓦面上来了。玉罗刹一下跳了起来:“金姐,你这算什么?偷听人家说话的?”
“噢!你也不看看什么时候,该轮到我守夜啦!你们回去休息吧。你们说什么?我可没有听到呵!”说时,秀姑嗤嗤地笑起来。
“金姐!你一定听到了!我可不依你。”
“就算我听到了!你们总不会杀了我吧?”
“金姐,这很难说。”
“玉妹妹,别说笑话了!我告诉你,我们不用再去见霍女侠了!”
“哦!?为什么?”
“白龙会地下室的事,洪叔全知道,而且还是他一手经办的哩!我刚才问过他了,这地下室—共有四处秘密出入口,里面的确机关重重,有陷阱、飞箭、千斤闸等等,洪叔不但全说了出来,还画了一张图纸哩!连地下的机关总钮地方也画了出来。洪叔说,只要我们破坏了机关总钮,便可以直入地下室,全无危险。不过,这王贼自从杀害了刘总堂主后,又在地下室安装了一些新机关,他就不知道了!”
“金姐,你也真是,洪叔他仍有伤,怎么不让他好好休息—下的。”
“玉妹妹,洪叔的伤,几乎全好了!”
玉罗刹有点意外:“真的?!怎么这样快就全好了?”
“玉妹妹,除了巫山怪医特效的丹药,你绝不会想到,刘夫人虽不会武功,却身怀一门绝技哩!”
“什么绝技?”
“金针度危!”
“金针度危?”
“是呵!刘夫人给洪叔身上扎上了三支银针,激发了洪叔体内的真气,不但内伤全好,更比以前还增添了内力,完全可以走动了!你看,这神奇不神奇?”
时不遇说:“金针度危,我曾断师父说过,这是中原少有的医术,不但可以治伤,更能增添人的内力,使人的武功比平日突然大增。”
“是呵!刘夫人也这样说,要不是那姓郝的来得太突然,不然刘夫人事先给洪叔他们扎上二支银针,便不会败在姓郝的手下和惨死在他们的刀下了!”
玉罗刹惊讶地说:“想不到刘夫人竟会这—绝技,这真是出人意外了。金姐,洪叔真的可以行动了?”
“我骗你干吗?你看,这是他画给我们白龙会的地下密室图纸哩!”
“金姐,我不是说你骗我,我是想,洪叔既然能行动,不如我们下半夜就悄悄离开这里,将他们护送到华一陽一山下隐藏下来,使王贼他们再派人来时,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不更好?”
“玉妹妹,你们不要休息?”
“算了!还休息什么?为了刘夫人母子的安全,我们连夜走。到了那里,我们还可以通知霍四娘和你爹娘,—块照看他们!”
“好!玉妹,这张图纸你收着,我们就连夜动身。”
果然,他们连夜就悄然地离开了山村,往华一陽一山而去。在玉罗刹、金秀姑、时不遇带着图纸转回成都陶家堡后,更令他们惊喜的是神龙怪丐和昔日威镇武林的慕容老夫人——小魔女也在陶家堡了,第二天,小燕和墨明智也赶了回来,于是便订下了破白龙会,活捉王氏兄弟的计划,因为有了图纸,小燕和墨明智便悄然地闯进了白龙会的地下密室,不料仍叫王氏兄弟逃跑了……
王氏兄弟在这地下密室中另挖通道,装上机关,这是洪叔所不知道的。
再说,墨明智愕异问这处机关怎么没毁的,小燕跺脚说:“谁知道哩!快追!”
玉罗刹这时也闯进来了,一看便问:“怎么,王贼没在这里?”
小燕说:“叫他们跑掉了!”
“怎么让他们跑了的?”
“姐姐,你说总钮毁了,怎么这处机关却没毁的,让他们从一条地道跑了?”
“地道!?这室内也有地道?”
“姐姐,你看吧!”小燕移动了方砚,一个地道口,便出现在玉罗刹的眼前。
玉罗刹说:“这个老狐狸,真的无比狡猾,但他们跑不了!四个出路口,都已有人守住了!墨兄弟,你用掌力将这密室毁了,将这地道口堵塞起来。”
“我们不进地道追么?”
“就是追,也恐怕追不了,不如毁了这地道口和密室,别让他们再从这里爬出来。”
“好!姐姐,我就毁了它。”
墨明智首先发掌力,将地道口击碎,然后再发掌力,将整个密室击毁,轰然一声,密室顶的碎石、泥土,全部崩塌下来,使密室变成了一个山丘,就算王氏兄弟的内力有墨明智这样的奇厚浑雄,也无法再从这里钻出来。
黑箭与他兄弟王大业逃入地道,害怕九幽小怪跟踪追来,他们便将地道的一道暗门封死了。王大业问:“为哥,现在我们怎么办?”
原来这个黑箭的真正姓名是王大为。王大为眼露杀机,咬着牙说:“出去先将上灵这忘恩负义之徒宰了,然后回漠北去。我们的大事,全毁在这小人手上。”
王大业摇摇头:“为哥,我看九幽小怪的话不可信。”
“不可信?”
“为哥,我也知道上灵不可信赖,野心不小,但不至于会出卖我们,试想一下,他出卖了我们,对他有什么好处?起码他身败名裂,就算九幽小怪不杀他,他也无法在中原立足。”
“兄弟的意思——”
“这事我们要三思而行,不然,我们就上九幽小怪的当了。依我看,我们不如去峨嵋看看上灵,他要是真的出卖了我们,再杀他不迟,没出卖,我们还可以利用他,号召武林,共除小怪。”
“兄弟,要是他不出卖,谁又知道我们的面目和这么多的秘密?”
“小弟疑心一个人。”
“谁!?”
“霍四娘。”
“她不是死了么?”
“她极有可能没有死,是我一时疏忽,没将她的尸体抬回来。”
“好!要是这样,我们还可以挽回败局。现在我们到峨嵋去,但愿上灵没出卖我们。”
当王氏兄弟从成都郊野一处荒凉山坡的坟墓爬出来时,看看左右无人,正打算放下墓碑离开,蓦然听到一个苍老妇人的惊恐声说:“你,你、你们是人、人、人,还是鬼的?怎、怎、怎么从坟墓里钴出来的?”
王氏兄弟急回身一看,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坐在坟墓顶上,惊恐、讶然地望着自己。他们又看看四周,只有老太婆一人,再没其他人了,他们不由相视一眼,顿起杀意。王大业微笑地问:“老人家,你怎么—个人坐在坟墓上去的?”
“我、我、我探闺女回家,走累了,在这里坐坐,你、你、你不是、是鬼吧?”
“我们是鬼。”
老太婆骇然:“你、你、你真的是鬼?”
“不错,老人家,你想不想变鬼?”
“不,不!我,我老太婆还,还,还不想死。一、一、一个算命先生说我,我,我有—百岁。”
“老人家,本来你有一百岁,但碰上了我们,只有这么大的年纪了!”王大业说时,举掌向老太婆拍去。
王大业的武功虽然远逊他兄长,但仍可跻身于武林的高手之列,他满以为这一掌便轻易取了这弱不禁风老太婆的性命。他必须杀了这老太婆灭口,以免这一秘密地道出入口泄露了行踪。
这老太婆真的是弱不禁风了,王大业的手掌刚拍出时,掌风便将这老太婆吹开了,从坟墓顶上吹了下来,使王大业拍了空。老太婆惊恐地说:“你这鬼还会呼风唤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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