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桑林一剑(5)
这时朱奇见群情激动,也巴不得立时置江海枫于死地,当下呵呵笑道:“各位朋友不必急在一时,这江海枫既已落入我们手中,他是插翅难逃。此人与河间二郎,雪山四位朋友,固是有仇,与兄弟我更是血债如山,一刀杀死,未免太便宜他了,我们且先押他回去,从长计议处置方法!”
他这番话,果然获得了大多数人的赞同,却也有少数几个人反对。
白衣叟燕九公在他们争吵之时,一双眸子始终注视着江海枫,他真担心江海枫会突然发作,挣开了绳子,与人一拚。可是江海枫仍然是双目微闭,不声不响,此人真乃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他这种从容就死的气概,更加深深感动了白衣叟燕九公!
这老人忍不住咳了一声,向众人冷笑道:“江海枫既是老夫所擒,理应由老夫来处置他,此时各位都不能动他,否则老夫可要翻脸无情了!”
他这几句话,令各人面上十分难看。
就连朱奇也不禁有些愕然,他皱了一下眉问道:“那么,老哥预备怎么处置他呢?”
燕九公徐徐地道:“愚见方才已对这江海枫说过,在未处置他以前,一定好好礼待他!”
朱奇冷笑道:“老哥你也太客气了,你莫非忘了死在九泉之下的南二弟了么?”
燕九公呵呵一笑道:“兄弟你错了,这江海枫和我非亲非友,何况此刻已入我们手中,愚兄万无偏袒他的道理。只是他既是一条汉子,你我便不能以小人对待他!”
说到此,他脸色一沉,转向孙儿燕剑飞道:“剑飞,你快带江海枫先行上车,我们在二条胡同见面,一路要多加小心!”
说到此,对着他孙儿眨了一下眸子,接道:“不可怠慢他!”
燕剑飞躬身应了一声:“是!”
朱奇也道:“一明、金鹏,你二人也陪着去一趟!”
邱一明、左金鹏俱知师父之意,同时响诺一声,紧偎在江海枫两侧。
朱奇的意思,燕九公怎会不知,他微微一笑,不便说什么,内心却不禁暗笑:“别说你这两个宝贝徒弟了,就连你本人算上,也当不起人家江海枫一指头。人家若非是看在我燕九公的面上,凭你们人再多,又有何用?”
江海枫这时张开眸子,朝燕九公点了点头,冷冷一笑道:“燕老头儿何必如此多疑,你就是一辆空车载我,我又岂会中途而去?”
燕九公呵呵一笑道:“老弟,你能有如此气魄,就更令人敬佩了,你放心,我们不会为难你的!快请吧!”
说着拱了拱手,江海枫冷笑了一声,他两腿间还缠着绳子,只能迈极小的步子,可是这样仍不能阻止他的行动!
只见他身形一矮,“嗖”的一声,已纵了起来,那不明就里之人,俱都惊慌地亮出了兵刃,一拥而上,燕九公忙道:“各位不必多疑,江海枫不会跑的,他只是上车罢了!”
各人再向车上一看,果见江海枫昂然地坐在车座之上,一派泰然,哪里像是存心逃逸的模样!
这情形把大家都看呆了,朱奇也大大吃了一惊,他疑惑地直用眼去看燕九公,白衣叟燕九公微微一笑,向他孙儿挥手道:“你们快上去吧,时间不早了!”
燕剑飞和朱奇的两个弟子,匆匆也上了车,邱一明和左金鹏兵刃全都亮在手中,二人各立在车辕一边,满脸杀机。燕剑飞却和江海枫并排坐着。
他三人俱都战战兢兢,生恐路上出了差错,触犯了众怒。
这辆马车就慢慢开动了。
朱奇在马车走后,向燕九公道:“老哥哥,这是怎么一回事,还有那个吃里扒外的娄云鹏呢?”
燕九公哼了一声道:“我已把他放了!而且也把他毒伤治好了!”
朱奇怔了一下道:“为什么?”
白衣叟燕九公含笑道:“如不放他,这江海枫岂能受绑?”
朱奇张大了眸子道:“这么说,这江海枫并非是中了火槍而受擒的了?”
燕九公一听“火槍”二字,气可就大了,他冷笑一声道:“火槍?你就把火槍看得那么厉害?”
朱奇一翻小眼道:“怎么?难道那徐管带的火器班全没有派上用场?”
燕九公双目赤红,呵呵冷笑道:“兄弟,不是我说你,这件事你实在做得太糊涂了……”
他一面说着话,匆匆上了车,朱奇忙也跟着上车,各人也都上了车,两车同时开动,紧紧随着前面的车子驰去。
燕九公在车上,脸色铁青,一语不发,只是用一条汗巾揩着腿上的血迹!
朱奇吃惊的道:“你受了伤?”
燕九公哼了一声道:“这都是你找来火槍的好处!”
朱奇愈发不解了,他冷笑道:“老哥哥,你怎么这么说话不干脆,到底是怎么回事?
火器班又有什么不对了?”
燕九公哈哈一笑道:“是啊,没什么不对,打不着敌人,却打了自己人。兄弟!你自己想想看,我真后悔当初没有阻止你!”
他气愤地又道:“江海枫虽是我们的敌人,却是一条硬汉,你怎能诬他为盗?更不该借用官方力量,这事传扬出去,真太让人笑话了,连我燕九公也跟着你丢人!”
朱奇不由老脸通红,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燕九公于是又把擒捉江海枫,以及路上的经过,详详细细说了一遍,一时车上各人,都不再说话了。
朱奇长叹了一声道:“你不说我也不知道,经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件事做得是不对……”
说着龇了一下牙,窘笑道:“得啦老哥,你就别气了,那徐管带和我还有些交情,我找他去,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燕九公满脸不快地道:“他不识趣,我还不饶他呢!”
在车座另一边,坐着一股青烟乔冒,这时他一缩小脑袋,嘻嘻笑道:“二位老师父,你们就别自己拌嘴了。现在大功已经告成,弟兄们受伤的虽不少,倒也没有白饶,江海枫那小子不管是怎么捉住的,总算是拿住他了。咱们无论如何,也不能叫他跑了!”
二老一齐点头,乔冒于是又道:“依我看,这小子对燕老还很听话,这件事还是由燕老设法,最好能找个好地方先把他给关起来!”
说着一个劲地翻着他那一双肉鼓似的小眼睛,朱奇点了点头道:“乔老弟说的不错,咱们拿住了他,就不能再叫他跑了,否则就不堪设想!”
一股青烟乔冒搓着手,直吸气道:“老天爷!要找个什么房子,才关得住他呀?”
燕九公冷冷一笑道:“这个我自有安排,我看……”
才说到此,忽听一阵鸾铃之声,自后面响起,众人一齐回头,只见一匹白马,风驰电掣般自后面驰来,马上坐着一个头戴白色草帽,全身紫衣的少年。由于天色很暗,对方又策马如飞,所以看不清楚他的模样。
不过可以断定他是一个少年人,由于身材窈窕,很可能还是一个姑娘家。
马上人,一双亮若晨星的眸子,在如飞的马背上,如闪电般向这边扫视了一阵,遂又拨转马头,如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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