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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3)

小姑娘微微一笑,她轻轻地摇着身子,眨动着她那双大眼睛,道:“你爱信不信,不过今天我可是警告你了,从今天以后,你不能再去找他……”说到这里,她把小嘴一嘟,两道秀眉往上一扬,哼了一声道:“你应该知道你已经是结了婚的人了。”

江雪勤微微冷笑了一下道:“这是我们的事,不要你管!”

不想她一句话,却把这姑娘触怒了,她猛然往前跨了一步,娇声叱道:“我们?哼!

哼!谁是我们?”

江雪勤灰心失望之余,本已是万念俱灰,想不到竟又会突然出了这么一个冒失鬼,看她岁数虽是不大,可是说出话来,却是句句刺耳,令人难以忍受。

江雪勤本想动手给她一个厉害,可是转念一想,何必与她一般见识,不理她也就算了。

想着气得脸一阵白,她猛然转过了身子,正想自己走了就算了,不想这小女孩,竟是厉害得很。她又娇叱了一声:“喂!回来!”

江雪勤仍是不理她,她此刻内心,确已是伤心到家了,真是不愿再多惹事。虽然要依着她往常的心意,早就想打人,可是此刻她实在不愿再这么多事了;再说,对方又是一个不懂事的姑娘,虽然她自己也是一个女的,可是她却一向不愿找女的为打架对象的。

她装作没听见的样子,依然往前走着,却觉得身侧一股疾风扫过,一条人影电似的,由自己身边擦过,江雪勤不由吃了一惊,心想:

“莫非这小女孩,真的也会功夫么?”

一念未完,已见那姑娘懔然站在了自己眼前,她两只手叉在了腰上,冷笑道:

“你的话还没说清楚,就想走可不行!”

江雪勤这时实在忍不住了,她退后了一步,蛾眉向两下一挑,冷然道:

“你为什么一再地找我麻烦,要知道我江雪勤可不是好惹的!”

小女孩冷笑道:“你不好惹,我也不好惹。”

江雪勤勉强忍着怒火,苦笑了一下道:

“你叫什么名字?是谁叫你来的?我们并没有什么仇呀!”

这姑娘本来摆出一副想打架的样子,却想不到人家又变客气了,眼看着这个架又打不成了,她不禁十分气恼,暗忖:“今天我非要和你斗斗不可,你不想打也不行,我倒要看看管照夕凭什么从前这么迷你?”

想到这里,这姑娘不禁一股酸气,直冲脑门。她冷笑了一声道:“说没仇就没仇,要说有仇吗?也可以说有仇。江雪勤你不是自认为有本事么,今天我们就比划一下,你要是赢了我自然无话可说;要是我赢了你,也放你离开就是,你看怎么样?”

江雪勤不由一怔,心说:“看起来,这丫头是存心来找我打架来的?”她不由很不悦地道:“这么说你是专门来找我打架来的是不是?”

小女孩脸红了一下,点了点头道:“也可以这么说吧!”

雪勤蛾眉一挑,冷笑道:“这为什么呢?我连你名字也不知道!”

这姑娘点了点头道:“好!我告诉你,我名字叫丁裳!”

江雪勤轻轻念了一下这两个字,觉得很陌生,自己决不认识这个人,不由摇了摇头,她这时心中烦透了,本想找个地方,好好痛哭一场,却来了这么一个十三点似的姑娘,在这里跟自己瞎缠胡搅,这时她心中也就不由真的动怒了。

偏巧这是一个较为冷静的地方,左面是一片湖沼,右面却是一片竹林,当中空出十丈许的一块草地,倒是一个打架的好地方。

雪勤把眼前地势打量清楚了,心中也就定了,她后退了一步,仔细地瞪着丁裳,冷笑道:“好吧!既如此,你就过来吧!我倒要看看,你凭什么要欺侮人?”

丁裳点了点头道:“这就好了……”

江雪勤双腕一分,玉掌下沉,同时左足分开半尺,丁裳却笑道:

“行意掌是恒山派最拿手的功夫,你就不必施展了。”

雪勤不由玉面一红,忙把左足一勾,右手领了一个诀式,这是一套厉害的功夫名唤蝴蝶散手,她安心要以这一套厉害的功夫,来教训一下这个狂傲的姑娘。

果然丁裳没见过,她皱了一下眉,身形向下一矮,左掌虚推半尺,江雪勤轻如鸿雁似的已扑到了跟前,玉指一骈,向前就点。

丁裳把那只虚推出的掌,向一边一分,却用“拿穴手”,照着雪勤腕上“腕脉穴”

就拿。

江雪勤本以为这个冒失的姑娘同自己动手,还不是三招两式就败在自己手下,却想不到对方竟擅拿穴的手法,不由吃了一惊,当时连惊带怒,轻视之心已完全去了一个干净。

她微微哼了一声道:“你以为会几手拿穴的功夫,就可欺侮人么?姑娘今天可要教训教训你!”

丁裳啐道:“什么姑娘,婚都结了还是什么姑娘?”

她这句话,就像是一根极为尖锐的针尖,把江雪勤刺痛了。她不由脸一阵红,暗中一咬银牙,气得冷哼了一声,娇躯再转,玉臂飞抡,这一次却是以“平沙落雁”的手法,一双玉掌霍地推出,直向丁裳后腰“志堂”及小腹侧边的“气海”两处大穴上猛击了过去。

丁裳也是一时轻敌过甚,没想到江雪勤已是恒山派冷魂儿向枝梅的嫡传弟子,一身绝技,已得乃师真传,尤其对于拿穴点穴打穴更有深湛的造诣,比之丁裳从师不久,确有过之而无不及。

丁裳见她双掌劲风疾劲,暗中也自吃惊,对方内功不弱,自己可以腾挪之法取胜,当时不慌不忙,足尖一点,腾身而起。

可是江雪勤这种“蝴蝶散手”施展开来,如影附形,确有鬼神不测之妙。

丁裳身形方自腾起,却觉得两只足踝上一阵奇痛,低头看时,江雪勤一双玉掌,已经抓住了自己双踝,她不由大吃了一惊。

当时就空一弯腰,自己抱定了与对方同归于尽的决心,双掌上挟着一股劲风,直向雪勤顶门骨上猛击了下去。

这一招名叫“油锤贯顶”,真要容她双掌打上了,就能马上脑浆迸裂。

雪勤乃久经大敌之人,焉能不识得这一招的厉害。当时又惊又怒,她真想不到这丫头,竟存下与自己拚命之心,暗忖道:“好个丁裳!我与你有什么仇,你竟然下这种毒手!”雪勤心中这么想着,把银牙一咬,当时娇叱了一声:“去吧!”

她猛然双手用力往下一扯,倏地往左一拧一抛,丁裳整个身子,就如同球也似的,被抛了出去。在这沉沉的午夜里,又像是一只展翼的大鸟,忽悠悠一出数丈,直向那侧面的池中落去!

丁裳哪想到雪勤竟会有这一手?满以为她自己施了辣手,定会撒了紧拉着自己双踝的一双手,自己也可以从容落地。谁知道她竟安心要自己丢个大人,竟把自己用力甩了出去,心正暗笑,这又岂能把我摔着?遂一提丹田之气,想飘落下去。

气方提起,身形轻轻飘下,只觉落处很平坦,心方暗喜,谁知再一细视,却见波光荡漾,有星月,竟是一波池水。

这一惊,丁裳不由出了一身冷汗,暗叫了声糟糕,奈何身形已坠落下去,离着池水不及一丈,惊慌之下,想施展“登萍渡水”的轻功绝技,寻踏水面上的任何浮物,却都来不及了。

只听见“噗嗵”一声,整个身子都下了水了,隐隐听见岸上雪勤冷笑道:

“这种功夫,还敢如此横行,真差劲儿!”

丁裳听在耳中又羞又怒,忙开口骂道:“呸!不要……脸……”

不想不开口的还好,这一张嘴,因她身形是元宝的落势,咕噜一声,灌了一口水!

丁裳被这口水呛得连声的咳嗽,这才吓了一跳,当时也顾不得再骂人了,所幸她还会游两下,当时连羞带气,一面哭着,一面直向岸边游去。

这么游了十几下,见离着岸边,还有三四丈远,试着用脚一试地,还不算深,差不多浸到脖子。想到了江雪勤实在可恨,就停住了脚,一面哭一面骂道:“死丫头,你等着好了……等我上岸我们再好好算账……”一面口中呜呜地哭着,气得用手拚命地劈水,大骂道:“死水!……臭水……滚你的……呜……”

似这么走几步骂几步,那水却也是深几步浅几步,浅还好,要是深,她就把小嘴闭得紧紧地,不让水流到嘴里,好容易走了十几步,却又怕江雪勤走了,忙站定了,娇叱道:

“姓江的贱人,你可不要走,怕你……不是人!”

骂完了侧耳听了听,却是没有一点回音,她不由心中一动,暗忖:“不好!莫非她真地走了么?”想着又扯着嗓子叫道:“嘿!我是给你说话呢,莫非没有听到么?”

可是依然没有一点回音,只有几只大鸟,由池边草里拍打着水面,突地飞了起来,倒把丁裳吓了一跳。她本是一个童心并未全退的女孩,先前是仗着一时之勇,并未想到什么害怕。

这一阵子,可就不同了,一来是吃了亏,弄了一身水,敌人更不知是到哪去了.如此深夜,四顾连个人影都没有,全是树林子,再为那几只野鸟冲出一叫,她可是有些害怕了。

当时吓得也不敢哭,忙加快步,往岸上走去,水中行步不比路上,好容易快到了岸边,却见眼前伸着一根细竹,她就一手往那竹子上抓去,却不想手方一挨着那根细竹子,耳中却听到了一阵叮叮的铃声。

原来那竹枝顶尖,竟系着一个小铃子,丁裳手一扶竹,自然那小铃就摇晃了起来,事出无意,丁裳不由被吓了一大跳,忙把手松了。

耳中却听见“哦”的一声,一人哑嗓子道:“咦?你是干什么的……奇怪!奇怪!”

丁裳吓得出了一身汗,忙向发声之外看时,却见芦苇丛里似坐着一个头戴着大斗笠的人,她胆子不由顿时大了。

当时间言不由脸一阵红,所幸天黑,人家也看不见,她就笑了笑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是摸鱼……摸鱼的……”

那人本是半倚着树根睡着,这时忽然坐了起来,哑着嗓子叫道:“摸鱼?你摸什么鱼?我老人家好容易等了半天,眼看快上钩了,你这么一搅,我还钓个屁呀!真是岂有此理!”

丁裳这时已上了岸,只觉全身衣服湿透了,平平地贴在身子上,头上还一个劲往脸上淌着水珠子,她的气可大了,再一听一个钓鱼的居然也对自己发脾气,她就冷笑了一声道:“奇怪!许你钓鱼,难道就不许我摸鱼么?我看你才是岂有此理呢!”

那人口中咦了一声,猛然站了起来,把鱼竿往旁边一摔,道:“你这小姑娘是存心捣蛋是不是?我明明看见你由树上跳下来的,‘噗通’一声,把我鱼全都赶跑了,我老人家已经很不高兴了……你要不抓我鱼竿,我也不说你,你哪是摸鱼呀!我看你真是抽疯!”

丁裳这时才看清了,这钓鱼的果然是一个老人,五绺长须垂挂在胸前,大蒜鼻子又圆又大,一双小眼睛虽很小,却是挺一精一神。

这老人身穿着一身黄麻布的短衣短裤,因为人本是就瘦,所以更显得瘦骨嶙峋,看来真是瘦得可怜。他那样子真像是一个渔翁,因为腰后面还挂着一个鱼篓子,内中似有鲜鱼跳跃的劈劈啪啪声音。

丁裳本想发作,这时一看对方情形,反倒不好发作了,何况本是自己理亏,还有什么好说呢!当时气得嘟着小嘴,跺了一下脚道:“我跳下来就不行啦?我高兴嘛!”

老人眯着一双小眼,晃了一下大脑袋道:“咦!你是存心找我麻烦是不是?小姑娘!

你说,你究竟打算怎么办吧?”

丁裳这时心中急于一会雪勤,想报落水之仇,哪有工夫在此跟这老渔夫瞎聊。

她说了这句话,就一溜烟似的跑了,口中一面大声叫道:“江雪勤!你不要跑,姑娘跟你可没有完,你快出来吧,要不然我可是要骂你了!”

谁知道这么跑着叫着,找了半天,哪有江雪勤一点影子,丁裳的火可大了。

一路忍不住又哭又骂,身上全是水,尤其是两中鞋子里灌满了水,一走噗哧一声,那滋味可是难受透了。

她正想不起现在该怎么办,气忿懊恼的当儿,忽觉后腰上一阵奇痛,那味儿就像是被人用针扎了似的,痛得她啊哟了一声。当时忙一回头,不由顿时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怒叱道:“你是想死么?”

原来回身看时,却见又是那个老渔翁,他一只手举着鱼竿。

丁裳所以感到针似的扎痛的原因,竟是为他鱼钩钩在了腰上的缘故。

那老渔夫一面拉着鱼竿,一面嘻笑道:“我叫你跑!你跑呀!”

丁裳劈手把钩在腰上的鱼线抓了下来,痛得一皱眉;然后两手用力一扯,想把他鱼线扯断。谁知好鱼线看来虽是又软又细,可是丁裳那么大力量,却是连扯了几把也没有扯断!

那老渔夫更是嘻嘻地笑道:“你扯呀!扯呀!”

丁裳又扯了两下,还是没断,她这时气忿头上,却没有想到自己如此内力,怎会竟连一根钓鱼的线也扯不断,岂非是怪么?

当时恨得把鱼线猛力往回一带,想把老人手中鱼竿拉过来给他弄断出气。

谁知这一用力拉竿,仍然是纹丝不动,这才不由吃了一惊,忙一看那老渔夫。

却见他只手持竿,那竹竿虽为丁裳大力拉成了弓一般弯,却是不断。

最奇的是,丁裳反倒觉得一股极大的内力,把自己身子,硬往那老人身前拉去。丁裳不由大吃了一惊,哪里还敢硬扭,慌忙松手把鱼线放了。

只见老渔人哈哈一笑,手中鱼竿在空中连连挥动,线已盘缠在竿子上。

然后那老人哈哈一笑,才把竿子往身后一插,一只手指着丁裳哈哈大笑道:

“你这女娃好没来由,平白无故,把我老人家上钩的鱼弄跑了,却是一声对不起也不说,扭头就走,你做得对么?”

丁裳此刻已知老人决非一般常人,只是气忿头上,也没有什么好话,当时大怒道:

“老鬼!你一再和我为难,究竟是安着什么心,要知道我可是要……”

老人嘻嘻一笑道:“打人一拳防人一脚,你方才是如何地去欺侮人家,此刻老夫也如何地摆制你,女娃娃,你觉得不对么?”

丁裳不由脸一阵红,心说原来方才的一切,这老鬼都看见了,此刻定是在意来寻自己晦气的了。

想到这里真是又悔又恨,暗怪自己今天真是打人不成反被人打,江雪勤把自己已经弄得够惨的了,却想不到半路中又杀出了这个该死的老东西,他竟然趁火打劫,也来找自己麻烦,莫非我就这么容易欺侮么?

想到这里,不由冷笑了一声道:“这么说,你是那个姓江的丫头一党了?”

老渔夫又呵呵一笑道:“我不但和姓江的是一党,跟姓江的还是朋友,你明白了吧!”

丁裳气得全身发抖,当时也顾不得再多说,猛然向前一纵,已到了老人身前,一掌直向老人面门打去,口中尚且叱道:“我叫你贫嘴滑舌!”

不想这一掌方自打出,那老渔人忽然呵呵一笑,大头一晃,丁裳这一掌,竟是打了一个空。

她不由心中一惊,知道不好,猛地一个怪蟒翻身,方自把身形转过,却见那老渔人,竟早已坐在身前丈许以外的一棵大树枝桠之上,正自哈哈大笑!

丁裳这一惊,不由吓得出一身冷汗,心知今夜自己算是遇到了极为厉害的高手了。

当时不由吓得目瞪口呆,只是呆呆地看着那老渔人,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这时那老人,在树枝上甩动着一双泥足,怪笑道:“女娃娃!我知道你心里对我,还是一百个不服气,来!来!来!把你所会的功夫,都使出来吧,看看是否能得逞?”

丁裳这时可真是又羞又愤,对于这个老渔人的突然出现,她实在不知如何应付。可是她生就一副不服人的犟脾气,哪能就如此任人欺侮?

虽然表面上假装呆痴,可是内心早已打好算盘,一步步慢慢向前凑去,同时口中冷冷道:“倒看不出你这老鬼,竟还有些能耐,你就报一个万儿出来吧!”

老渔人仍以未觉地嘻嘻笑道:“什么万不万,我可不知道,你这女孩怎么光问些不三不四的话,叫人听着就有气!”

在他说话之间,丁裳已偷偷到囊中,摸出了一大把制钱,暗中把内力贯于掌心。这时见老人只顾说话,竟是无防,不由心中大喜,暗忖:“老鬼!我看你再有什么办法,能逃一我这一掌金钱镖?”

她心中这么想着,算计着距离已正好够上了,猛地怒叱了一声,娇躯一拧,口中喝了声:“打!”

双臂挥外,那预先扣在掌心的十数枚制钱,就如同是一阵风也似的打了出去。

丁裳这种“满天花雨”的打法,确是异于一般,系自鬼爪蓝江的独门传授,非但可六丈见准,最厉害的是,能打人体三十六处大穴,一出如雨,简直是厉害无比!

丁裳在暗器未出手之前,心中多少还存了些顾忌,因对方老人,虽是有意与自己为难,可是到底还说不上什么仇恨,故不愿下手太毒!

所以暗器打出,只是集中在老人上身,暗忖对方如系一有真功夫的人,尚不难躲开;反之,那也说不得,只好令他挂彩了!

也正是她心存一念之慈,反倒因祸得福。这老人,乃是当今武林极为辣手厉害的一位老前辈,其声望武功,都不在淮上三子之下,丁裳如心存伤害对方之意,只怕逃不开对方掌下了。

俗谓“强中自有强中手,能人背后有能人!”丁裳这一掌金钱镖方自出手,却听见老人冷叱了声:“女娃娃大胆!”

只见他大袖向上一挥,并不见他身形任何移动,却闻得一阵铮锵之声,那十数枚之多的金钱,竟是全部无踪,扫数都入了老人大袖之中。

看着这老渔那一双小眼睛,倏地一睁,丁裳只觉打了一个冷战,方觉不妙,却见老渔人哈哈一笑道:“着!”

只见他右手倏地向后一探,丁裳方以为定有暗器打到,不由忙往旁一拧身,方自跳出尺许。却觉得腰上一紧,原来又为老人手中渔竿所制,遂再闻得那老渔夫大笑道:

“还不与我快过来?”

就见他手中鱼竿猛地向回一带,丁裳竟身不由己,滴溜溜地一阵疾转,已到了老人身前。相距不过尺许,直转得头昏眼花,一跤跌倒地上。

老人呵呵一笑,一长身,已由树上跳了下来,哑着喉咙道:“怎么样?小娃娃你服气了么?”

这时丁裳福至心灵,已猜知老人决非常人,自己如再不知进退,结局更是不可预料。

当时心中又羞又怕,再加上生气、难受,不禁干脆往地上一趴,“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一面说道:“我知道你是一位老前辈,有……什么了不起嘛,我也没有……惹你,你何必呢……呜……”

老人先头还是笑眯眯地道:“你不要哭呀!哭有什么用呢!”

可是经不住丁裳连声大哭,双脚乱蹬,哭个没完,这老渔夫笑脸也变成哭脸了。他急得连连皱眉,一面搓手道:“嘿!你不要哭好不好?我只不过是给你闹着玩的,也不是存心想找你麻烦……”

丁裳哭声渐小,一面抽搐道:“人家已经够受了,你老人家又何必再找我麻烦,再说这哪像是开玩笑呀!钩子钩人不痛呀?”

老渔人哈哈大笑道:“好!好!算我不对,可是你自己呢?那一把金钱镖要是打着人了,好家伙,那还得了!”

丁裳这时已看出,这老渔人确是一武林前辈,对自己绝不似有什么恶意,一时也就放下心了。这时就停住了哭声,一面坐了起来,微嗔道:“谁叫你惹我呢!”

老人低了下头,看着丁裳,半笑道:“本来不想管闲事的,后来见你欺侮人,所以才想伸手管一管。想不到你竟是没有什么本事,只为人家一甩,就掉到池塘里去了,你武功,实在差得太远了。”

丁裳不由玉脸一红,不服地道:“哼!那是我没有注意到,否则怎会为她摔倒?”

老人微微一笑道:“你可知先前那姑娘对付你,用的是一套什么功夫?”

丁裳摇了摇头,老渔人冷笑了一声道:“莫怪你不是她的敌手,这套功夫,名叫‘蝴蝶散手’,是一套极为厉害的掌法。那姑娘定是和冷魂儿向枝梅有关系……”

老渔人说到这里,禁不住白眉一挑,一连冷笑了两声,丁裳不由十分惊讶道:“啊!

难怪她有一身好功夫……原来竟是这位前辈的徒弟!”

老渔夫遂又冷笑了一声道:“向枝梅把这一套蝴蝶散手,认为是生平绝技,素日自傲得很。其实在老夫我看来,她这种雕虫小技,实在肤浅得很……总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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