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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5)

丁裳心中不由大不是味儿,当时脸红了一下,气得低下了头。应元三忽然大笑了几声道:“你不要听了不舒服,我老人家向来喜欢提携后辈,何况与你师父,又是道义之交,交往泛泛,自然不能看见你任人欺侮。譬方说……”他微微冷笑了一下道:“像方才你和那向枝梅的徒弟打架,输给她了,我就很为你不高兴……”

丁裳听他提到了江雪勤,重忆起落池受辱之事,自然气愤异常,当时一鼓腮帮子道:

“哼!早晚我还要去给她碰碰,我才不服气呢!”

应元三嘻嘻一笑道:“你不去还好,去了受辱更甚,你的武功,比起她来,差得太远了!”

这句话不禁令丁裳听得十分不悦,当时明眸一翻,气乎乎地道:

“照老前辈这么说,弟子这个仇是一辈子也报不成啰?”

应元三微微一笑道:“何至于如此严重,这只是在你了!”

丁裳眨了一睛眼睛道:“老前辈的意思是……”

应元三那双小眼睛,又眯成了一道缝,笑嘻嘻地道:“好糊涂的姑娘……我的话你莫非真不懂么?”

丁裳傻傻地摇了摇头,应元三拍了一下腿道:“唉!我干脆问你,你想不想报这个仇呢?”

丁裳点了点头,皱着眉道:“那还用问么?她把我弄成这样,你看!都成了什么样子啦?”

她拉了一下衣服,又有点想哭的样子,无名钓叟应元三哈哈一笑道:

“好!你不要难受,我有办法给你报仇!”

丁裳不由一怔道:“你老人家要帮我的忙?”

应元三摇头一笑道:“我一个堂堂长辈,怎么能帮你忙,去打一个晚辈呢?”

丁裳不由甚为失望道:“那你老人家又有什么办法呢?”

应元三笑道:“你好糊涂!我虽不能帮着你去打她,可是却可能教你几手功夫,让你出口气总是可以办得到的!”

丁裳不由喜得一跳道:“真的?”

应元三本喜她天真,见她如此,不由又笑了,一面道:“我还会骗你不成?”

丁裳忙往地上一跪,对着他磕了一个头道:

“这么说,你老人家也等于是我师父了,请受我一拜!”

应元三让向一边,摇手笑道:

“我可不敢做你师父,我怕你那师父鬼爪蓝江找我算账,我可惹不起她……”

丁裳也被逗得笑了,一面问道:“你老人家打算怎么教我呢?”

应元三手拈银须道:“我大约在北京还有半个月的耽误,白天我可没时间,这么吧!

从明天起,你每晚上到这里来,我传授你一两个时辰……”

丁裳不禁皱着眉道:“这么几天,能学到什么呢?”

应元三呵呵一笑道:“自然要想学成了不起的功夫是不可能;不过我所传给你的功夫,旨在专破那女孩的一套蝴蝶散手。你要学成了,和她对敌时,她只要施出那套蝴蝶散手,包你可以赢她,你还不满意么?”

丁裳想了想笑道:“好吧!反正我和她也没有什么大仇,只是她今晚太气人了,我只要出了这口气就算了。”

无名钓叟应元三微微一笑道:“对了!我也是这个意思,只出这口气也就算了。”

丁裳不由一怔道:“你老人家说什么?”

无名钓叟摇头一笑道:“没什么!你记好了,从明天起,每夜月上时来此,我可是过时不候!”

他说着一提渔竿,拖着一双破鞋,吧嗒吧嗒地走了!

丁裳等他走后,略微想一想,心中也想不出,这位应老前辈到底是何用意。

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只要能学到些功夫,又何必要顾虑他许多。当时心中不由一宽,重新又忆起方才落水之耻,只气得小腮帮子一鼓,真恨不能即刻找到江雪勤,再和她拼一场。

她一个人如此又发了一阵子狠,这才半忧半喜地离开了什刹海。

虽然天已很晚了,可是还有不少人来来去去,看到她这种样子,都停下了步子仔细地看她,她只好加紧了步子走到投宿的一家客栈。

平日她都是女扮男装进进出出,旅舍之中都当她是个男的,所以这时她却不能走正门进去了,只好由外翻墙而入,到了屋内,改了装束,这才唤来店伙打水洗澡洗头,忙了大半夜,才算洗了个干净。

不言丁裳自此每夜都去找那无名钓叟偷学功夫,且说照夕那夜怀着懊悔的心情返家之后,心中真有万分感慨。

尤其是江雪勤约他私奔的话,当时听来,虽感不当得很;可是事后冷静地想想,却每每令他坐立不安,午夜他辗转在软榻之上,脑子更是难定取舍。

他知道自己如不早作决定,早日离开北京,后果恐怕是不堪设想!

可是自己久别家园,如今方始返回,岂有再走的道理?二老面前如何说法呢?

他这么想了半夜,长吁短叹不已,到了天亮,仍然想不出一个妥善的办法来处理自己。

整整好几天的时间他都闷坐在家里,有时候看看书,可却也是心不在焉,内心的苦闷,真可说是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了。

管老夫人见这几天照夕日日闭门读书,也不出门,私下谈起来,还都很高兴。只以为他已把心定下来了,所以连预先想给他告诉的话,也都为了怕伤儿子的心,都不再提了。谁知照夕此刻内心,已到了最愁苦的阶段,压制得愈狠,本能的反抗也愈厉害,只怕到时一触而发,即成不可收拾之局。

这一夜月明星稀,照夕洗过澡之后,一个人在院子里走了一转,觉得十分烦闷,忽然心中一动,暗忖道:“我何不练他一会儿剑,借此消遣一番,总比这么闲着好些吧!”

这么想着,遂返回房中,把那口新得的霜潭剑拿了出来,这偏院的花园厢房之内,只住着他一人,除了一个扫地的小厮,和一个听差的以外,没有什么人了;而照夕住室附近花园内,更是绝无一人。

因此他也就很放心的,把宝剑撤出,一时展开了身形,进退腾翻,点窜伏跃,一时间但见青光闪闪,人影飘飘,这一套“七情剑”得自血魔洗又寒苦心造就,施展出来,毕竟不凡,小院之中剑气纵横。

管照夕一时兴起,也就聚一精一会神的一招一式演练了下去。待一套剑法演毕,向回一领剑诀,抱元守一,只觉心平气和,面不红气不喘,心中不由暗自欣慰。因为很久日子没练,这套剑法仍然如此纯熟,因此他又想到了那怪老人雁先生所传的几套功夫,很是微妙,不如趁兴也练它一回。

想到这里,方把宝剑插回鞘中,却见屋脊上似有黑影一闪,这黑影身形十分利落,直向院内一座假山石上飞坠了下去。

照夕不由心中一惊,冷叱了声:“什么人?”

随着这声喝叱,他自己却也用“潜龙升天”的身法,猛然拔身而起,直向假山石上猛扑了过去!

可是那先前的人影,似乎已发现了照夕身形,故此照夕身方腾起,这人却以“怪鸟入林”的绝快身法,二次腾身而起,反又向那洞门暗影之中飞落了下去!

管照夕不由大怒,暗想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我眼前如此张狂,今天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再能逃开我的掌下?”

他心中这么想着,不由冷笑了一声,一提丹田之气,以“燕子飞云纵”的轻功绝技,两起两落,已扑到了这黑影之后。朦胧之中,似觉前行黑影,十分灵活,腰腹之间颇见功力,心知绝非弱者,故此不敢太以轻敌。身形一落,冷笑道:“何方朋友,请留贵步,管某却要强留侠驾了!”

他口中这么说着,猛地一抖双掌,用“十字手”,相互交叉着,直拍这人两助上猛然插了下去!

那人背向着照夕,显得身材修长婀娜,照夕双掌齐出,才突然领悟到,对方似一女子,不由心中一动,觉得不该下如此重手,慌不迭把内力向回一敛,口中低低地哼了一声。

可是那女子,却在照夕未撒双手前一霎,弯身拧腰,如同一朵莲花也似的拔了起来。

这一次,她却直向一棵大槐树上直纵了上去,照夕不由心中一惊,暗忖:“这女人真是好本事!”

只是她却似有意躲着自己,似不愿意和自己对面,这样却更引起了照夕好奇之心。

当时双手一抱,星目注视着那棵大槐树,朗声道:“来客如再不发话,可恕管照夕得罪了!”

他说完了这句话,却见那树身静静的,没有一点回音,心中不由十分诧异。正自不知如何是好,却似听到一阵抽搐之声,由树上传来,那声音虽是十分低,却是被照夕听了个清楚,他不由怔了一下,当时退后了一步,剑眉微皱,暗想道:“这真是怪事!莫非我遇到鬼不成?”

他心中这么想着,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当时提着勇气问道:“你是谁?怎么不说话?”

谁知不问还好,这一问,那悲泣之声,却是更大了。照夕这时已听清了,确是人声,不由胆子放大了,一拧腰“嗖”一声,已纵至树身之下。可是树上佳人,却是如同一缕青烟也似的拔了起来,管照夕冷笑道:“你想走么?”

当时因心中存了好奇之心,势要一探究竟,所以更是穷追不舍,他口中这么说着,足下更加了十成功力,起落之间,和那前行之人已成了首尾之势。这一次管照夕是安心想要把她留下来察问一番,所以手下也不再客气了。

他知道这女人轻功了得,自己如不施出些真功力来,怕是拿她不住,当时见够上了步眼,冷笑了一声,一伸右手,骈二指向这人后腰“志堂”穴上就点。

可是他手指挟着一股劲风,眼看已快点到了这女人背上,却见她猛地向前一踉跄,乍看像是摔了一跤似的,其实在照夕眼中看来,却不由吃了一惊。他知道这是一招“马失前蹄”,为“燕青十八翻”中之第九式。

这一套武林中少见的功夫,却不想对方一个娉婷女子,竟能施展得如此纯熟,可见是一武功极高之人。

心中这么一惊,那夜行女却已纵出了七八丈以外,腾翻之间,却似向大围墙之外扑去。

照夕这一阵真是又惊又怒,惊的是今夜自己可算是遇到了对手了;而对方竟是一女人,只看她一举一动,却都似避着自己,并不想与自己动手。可是既如此,她又何故来此呢?

怒的是既来了,却又不愿和自己对面,只是一意回避。自己虽三番两次出言相询,她却是理也不理,下手拿她,却是拿她不住。

他脑中这么想着,见这夜行女已纵离墙下不及数丈,只要给她窜出了墙,今夜在动手上来说,自己可就算栽了!这么一想,管照夕可不得不下煞手了!

他探手由腰上采下了一串制钱,前足用“跨虎登山”的身法,大大地踏出了一步,上身一挺,口叱了声:“哪里走!打!”

这声“打”字方一出口,右腕翻出,这一串制钱可是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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