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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弃暗投明(3)

柏长青面对绝代尤物,既不敢,也无心情去欣赏,因为他正在盘算着如何才能问出自己所需要知道的秘密来,同时,因他对玉环的公开前来,心有所疑,在措词方面,可不得不更加特别小心,如果处置不慎,反而将自己的秘密泄漏了,那才是笑话哩!

他心念电转间,趁对方重行斟酒的机会,故意一整脸色道;“姑娘在本教中任何职位?”

玉环微微一楞之后,才媚态横溢地道;“回副主,奴家的职位是教主身边的侍姬。”

“胡闹!”柏长青正容如故道:“你敢欺蒙本座!”

玉环媚笑道:“副座,您别吓人嘛!奴家怎敢欺蒙您。”

“那你你为何不报出职位?”

“奴家的确实话实说啊!”

柏长青目光深注,语意双关地接道:“也许你说的是实话,但本座认为你在本教中必然负有秘密任务?”

玉环纤指一指柏长青的鼻尖,抿唇媚笑道;“别摆出甚么副教主的架子了!乖弟弟,连教主在我面前,也乖得像一只小猫,想想你算老几呀?”

一顿话锋,又神秘地一笑道:“如姊姊我负有秘密任务,这任务既称秘密,还会告诉你!”

柏长青自我解嘲似地笑道:“好!好!这才是我的好属下,也才是我的好姊姊。”

玉环媚目斜睨着他笑道:“自说自话,知不知道甚么叫臭美?”

柏长青道:“不论是臭美也好,香美也好,我说的都是事实,至于你不肯将所负的任务告诉我,也不要紧,我自有办法知道。”

玉环接道:“我不相信!”

柏长青道:“我可以直接问教主啊!”

玉环道:“这办法是不错,但你短时间内,见不到教主的。”

“为什么?”

“难道你不知道教主正在闭关?”

柏长青淡淡地一笑道:“我当然知道,但我可以请求特别接见。”

玉环笑道;“就为了这点芝麻绿豆大的事情?”

柏长青反问道:“难道我不能假借重要藉口?”

玉环掩口媚笑道:“不必挖空心思了,还是求求我这位姊姊吧!其实,教主很赏识你,也想早点接见你。”

“真的?”柏长青不由目光一亮道:“那我得先行谢谢你啦!”

“如何谢法?”

“先敬一杯。”说着,他已端起了酒杯。

玉环摇摇头道:“不!姊姊酒量有限,还是……”

柏长青截口笑道:“听说有酒涡的人,酒量一定好,姊姊不但有酒涡,而且酒涡也特别深,如果说酒量不好,那就有点言不由衷啦!”

一仰脖子,喝干了杯中的酒,含笑接道:“小弟先干为敬,不能说没有诚意吧!”

玉环也干了面前的酒道:“敬一杯水酒,就想提前晋见教主,是不够的……”

柏长青含笑截口道:“这好办,这一杯不算,再敬三杯。”

玉环连连摇手道:“不!不!你存心将姊姊灌醉,是何居心?”

柏长青不禁苦笑道;“动辄得咎,看来我只好效金人了三缄其口啦!”

玉环眼波欲流地媚笑道:“对了!有道是为政不在多言,只要你今宵在我这活菩萨面前多燃点香就行啦!”

柏长青不禁暗中叫苦道:“我的话题还没法提出,她却已单刀直入了……”

但他表面上却故装迷茫地问道:“烧香?难道烧香比喝酒还受用?”

玉环螓首连点,媚态横溢地笑道:“当然,要不然,我怎会将绿珠那俏丫头支走,毛遂自荐地前来代理她。”

柏长青故做讶然地道:“原来绿珠是你故意支走的?”

“对了。”玉环接道:“是姊姊我在老太君面前玩了点小花枪。”

柏长青突然一整脸色道:“姑娘,你该回去了!”

玉环不由一楞道:“为甚么要赶我走?难道说,我连绿珠都比不上么?”

柏长青心中暗叹:“绿珠是一株出污泥而不染的青莲,你怎能比得上她……”

但他口中却庄严地说道:“姑娘,话不是这么说,你的身份地位不同,咱们该提防人言可畏……”

玉环如释重负地截口长吁一声道:“我还以为有甚么严重的事故哩!真把我吓了一大跳。”

接着,又抿唇媚笑道:“我的傻弟弟,别迂了,你来到这儿,日子也不算太短,对这儿的情形,多少该有个了解,一般世俗的‘人言可畏’,在这儿是不作兴的。”

柏长青正容如故说道:“可是,你是教主的人。”

“教主的人又有甚么关系呢?”玉环花枝乱颤地媚笑道:“绿珠还不是东方老儿的人么?”

柏长青道;“那是经过东方副教主同意的。”

玉环道:“你怎能断定我没经人同意呢?”

柏长青不禁心中“咚”地一跳,注目问道:“你是说,此行也经过教主的许可?”

玉环漫声应道:“经过老太君的同意不行么?”

“这……”

玉环飞快地接道;“别这呀那呀的了!老实告诉你吧!这金谷故园中的女人,都不是固定属于某一个人的,有权势的人,可以随便派一个出去接待贵宾,而她们本人也可以随时跟自己心爱的人交往,甚么同意不同意,那都是骗人的。”

玉环这一段话,可说都是实情,而且这情形,柏长青也很了解。

但了解不了解是另一回事,而目前,他因心有所疑,不但不便贸然向对方探询摘星楼中的秘密,一时之间,也无法不着痕迹地找到藉口,而对方的行动却是步步逼近,这风流阵仗可如何应付呢?

意念及此,柏长青不由不暗中责怪袁玉琴和陈素娟等人的多事了。

就当他暗中心念电转拿不定主意之间,玉环却已盈盈起立,紧偎着他坐下,媚目微眯,吐气如兰地笑道:“傻弟弟,你知道老太君同意我到这儿来的真意么?”

柏长青因对方得寸进尺的大胆作风,本已蹙起了剑眉,但闻言之后,不由心头一凛只好耐着性子,张目讶问道:“甚么真意啊?”

玉环注目低声道:“老太君对你的来历有点不放心。”

柏长青神态安详地反问道:“那你是暗中查探我而来的了?”

玉环含笑点了点头,柏长青咀唇微披道:“这种秘密任务,你为何要事先告诉我?”

玉环贴着他的耳朵低声说道:“因为我喜欢你呀!同时我也相信你不会是坏人。”

柏长青淡淡一笑道:“人心隔肚皮,对一个陌生的人,你怎能如此武断?”

玉环笑道;“姊姊阅人多矣,对我自己的观察力,我还有几分自信……”

“谢谢你的信任!”柏长青意味深长地一叹道:“说来也难怪人家对我怀疑,我对我自己恩师的来历,和自己的身世,都不清楚啊?”

“真的?”

“难道老太君没向你说过?”

玉环笑道:“说是说过,不过……”

柏长青含笑接道:“难以取信于人,是么?”

玉环神色一整道:“弟弟,姊姊相信你是一回事,但别人不相信,姊姊我却无能为力。”

柏长青灵光一闪,故做苦笑状道:“这情形,我知道,但事实上,在武林中不可理解的人和事太多了,眼前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

玉环接问道:“眼前有甚么证明?”

柏长青特别压低语音道:“咱们的教主,不也是一位莫测高深的神秘人物么?”

玉环点点头道:“这倒是不错。”

柏长青接道:“据东方副教主说,连他也不知道教主的来历,甚至也没见过教主的真正面目,如此神秘。而又功力奇高,你能说教主也是坏人么!”

玉环笑道:“别胡扯了,姊姊我可没说你是坏人啊!”

接着,又得意地一笑道:“论起知道教主真面目和来历的人,本教中恐怕只有老太君一人了。”

柏长青讶问道:“难道你也没见过教主的真面目?”

玉环白了他一眼道:“这不是废话!”

柏长青自我解嘲地笑道:“对自己最亲近的侍姬,也如此神秘,这委实是太不可思议了……”

玉环截口接道:“令师的一切,在你这位爱徒面前也那么讳莫如深,这不能算是无独有偶么!”

柏长青“唔”了一声道:“可以这么说。”

话锋微顿,又忽有所指地接道:“听说教主闭关所在,寸寸危险,步步机关,姐姐你说可真有这回事么?”

玉环反问道:“是谁告诉你的?”

柏长青漫应道:“是绿珠偶然谈起。”

玉环神秘地笑道:“那骚丫头也可能负有特殊任务,你可得当心!”

柏长青淡笑道:“真金不怕火,明白么?”

玉环意味深长地道:“但愿如此……”

话题刚刚接近,又被岔开了,柏长青只好微微一笑重行拉回原话题道:“难道绿珠说的并非实情?”

玉环笑了笑道:“那丫头说的倒是实情,不过,说穿了却是稀松得很。”

柏长青心中急于知道,但表面上却故意装成漫不经心地问道;“难道你知道其中奥秘?”

玉环得意地笑道:“当然!”

“我不信。”

“你真是一个大傻瓜!”玉环纤指一点柏长青的鼻尖,神秘地媚笑道:“姊姊我经常在里面走动,岂有不知道其中奥秘之理!”

柏长青道:“我还是不相信,充其量你不过是跟着人家进出,懂得一点皮毛而已。”

玉环不禁佯嗔地道:“你怎么老是跟我抬杠……”

柏长青含笑截口道:“好姊姊,这不是抬杠,试想:那种秘密而又复杂的土木机关,就凭你跟着人家进出几趟,即敢大言不惭地说已懂得其中奥秘,岂非笑话!”

玉环不禁黛眉一挑,脱口接道:“如今,我不要别人带路,我自己照样能够进出。”

一顿话锋,又煞有介事地接道:“逢门莫入,遇壁直行,你记着这两句话,以后你自己进出时,不妨对照一下,看是不是姊姊吹牛。”

柏长青笑道:“小弟不过闹着玩玩吧了,你怎么当起真来。”

玉环瑶鼻一耸,娇哼一声道:“你拿姊姊开胃,好!先罚你三杯!”

柏长青已获知摘星楼中的通行秘诀,心情也自然显得开朗了,本来他还想问得更详细一点,但深恐露出马脚,只好强忍着笑道:“行!”

举杯一饮而尽,接着并自斟自饮,一连干了三杯,才含笑接道;“姊姊的权威大矣哉!”

玉环忍不住“噗哧”一声娇笑道:“看你这德行!”

接着,她自己也浅浅地喝了一口酒道:“菜都快凉了,快点吃吧!你不是早就说过肚子饿了么!”

柏长青笑道:“现在,我已经饱了哩!”

玉环讶问道:“你筷子都很少动它,怎会业已饱了?”

柏长青涎脸笑道:“这叫做秀色可餐啊!”

玉环一阵“格格”荡笑,索性倒向他的怀中道:“那你就大快一下朵颐吧……”

说着,双臂—环,搂住柏长青的脖子,送上一个热烈的香吻。

柏长青因为做贼心虚,才不得不借调笑以资掩饰,却没想到给予对方这么一个可乘之机。

此刻,对方投怀送抱,不但软玉温香抱满怀,而且两唇相接,丁香暗吐,此情此景,教他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子如何招架得了。

就当他百脉贲张,心急如焚之间,他怀中的玉环却娇躯一阵扭动,瑶鼻中发出一串令人意荡神驰的轻“嗯”,口中并梦呓似地嗲声说道:“弟弟,姊姊醉了……你……你抱我到……到床上去……”

柏长青钢牙一挫,将对方娇躯托起,一面走向床边,一面沉声说道:“好,你先躺一会,我就去替你弄一碗醒汤来……”

不料就当他将玉环的娇躯放上牙床之间,玉环猛然再度搂紧他的脖子,脸儿相偎地呢声说道:“不嘛!好弟弟……你不要离开我……”

柏长青心中又急又慌,暗中一挫钢牙,正待伸指点向对方的昏穴之间。

客室外履声杂沓,一阵莺声燕语也适时传来。

柏长青心中一宽,压低嗓音沉声喝道;“快放手!有人来了……”

他的语声未落,客室中已传出了绿珠的娇语道:“柏爷,您是几时回来的?”

这时,纠缠在床前的两人已轻捷地坐回了原位,柏长青笑道:“已回来好一会了哩!绿珠,你猜是谁来了……”

就这同时,一阵香风过处室内已出现三位绝代佳人。

那是绿珠,飞燕,和袁玉琴等三人。

体态轻盈可以做掌中舞的飞燕,首先脱口娇呼道:“好玉环!老太君正在派人到处找你,原来你躲在这儿享受……”

已经到咀边的肥肉,竟被滑掉了,俏玉环一肚子说不出的恼恨,但表面上却又不得不强装欢笑,白了飞燕一眼,嗔佯地接道:“享受甚么?你说下去!?”

飞燕一伸舌头,同时伸手指着桌上的一盘清蒸乳鸽,媚笑道:“清炖童子鸡。”

玉环“啐”了她一口道:“浪蹄子!现在你尽管胡说八道,待会看我饶你不!”

柏长青连忙含笑解围道:“佳宾莅止,蓬荜生辉,诸位请坐!请坐!绿珠快去吩咐厨房……”

绿珠一面张罗坐椅,一面截口娇笑道;“爷,咱们都已吃饱啦!倒是这位袁姑娘,你们还是初见,理当由奴家介绍一下。”

接着纤指一指袁玉琴道:“这是姑娘,是咱们东方副局主身边的大红人,您可得好好招待。”

柏长青含笑连道:“久仰”,袁玉琴一面敛衽为礼,一面却掩口嗔笑道:“该说‘久仰’的还是奴家哩!……”

这时,一旁的飞燕也向玉环笑道:“玉环姊,你怎会想到跑到这儿来的?”

玉环淡淡一笑道:“我一个人闷得发慌,出来遛遛,刚好遇到柏总督察由龙门回来,所以……”

飞燕神秘地一笑,截口代接道:“所以,就一道到这儿来了。”

玉环道:“是的,想不到绿珠这妮子居然也不在。”

飞燕掩口媚笑道:“那不正好么!”

玉环不理会对方话中的刺儿,却注目问道:“老太君找我干吗?”

飞燕道:“她老人家也是闷得发慌,想找你杀两盘而已。”

玉环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声道:“我还以为有甚么要紧事哩!”

一顿话锋,又注目问道;“那么,我是否该立即回去?”

飞燕笑了笑道:“不必啦!已经由小妹代过劳了,此刻,她老人家正在养神哩!……”

这时,绿珠已将桌上的剩酒残肴撤去,并换上了香茗,大伙儿都在微笑着注视对话中的两人。

玉环媚目一扫袁玉琴和飞燕绿珠等三人,微笑着问道:“你们三位怎会聚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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