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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独探摘星楼

柏长青听了季东平的分析,方自再度点了点头,绿珠却插口问道:“季老认为施朴泉此举,是故意杀死那‘祁连八煞’以使群侠方面相信他弃暗投明的诚意?”

季东平道:“老朽正是此意。”

绿珠道:“可是,‘天残地缺’两个老怪,更是不好相与的人物,如果果如季老所忖测,牺牲‘祁连八煞’以做为施朴泉幸进的依据,那‘天残地缺’两个老怪会愿意么?”

季东平笑道:“绿珠,你毕竟太年轻了!”

接着,一整神色道:“须知这些黑道老魔头,是只求目的,不择手段的,试想:‘天残地缺’两个老魔头再难缠,还能逃出通天教的掌心么!”

绿珠恍然大悟地接道:“不错!如果天残地缺两个老魔业已加盟通天教而不服气,通天教可以暗中将他们整掉,反之,则更可增加两个老魔誓死效力的决心。”

季东平拈须微笑道;“姑娘真是可人儿,一点就透,而且一通百通。”

绿珠嫣然一笑道:“季老,您别损人好吗?”

柏长青蹙眉接道:“经过季老这一分析,那么,东方逸之所以于施朴泉业已投入白马寺之后,还派人将我引入客栈的用意,也可以联贯起来了。”

“是的。”季东平正容接道:“如果东方逸并未消除对主人的疑虑,那么,施朴泉留在客栈中的那张写了又涂,有着‘正’‘反’字样的便笺,不是更可坚定咱们对施朴泉的信心么!”

此人不愧是城府深沉的老江湖,仅仅根据柏长青的口头陈述,竟能产生与身历其境的冷寒梅同样的构想,而且分析得条条是道。

柏长青接道;“还有一点,我几乎忘了。”

季东平问道:“那是甚么事呢?”

柏长青道;“据客栈中的店小二说,施朴泉的房间中,深夜时有人的媚笑声,但整个客栈上下,却没有人看见女人进出,所以店小二怀疑那是狐狸精。”

绿珠笑道:“说不定那就是专门伺候贵宾的‘金谷双姬’之一。”

柏长青点点头道:“不错,我也是这么想,因为那房间中,还可以隐约地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而且,那香气正跟方才……方才那玉环姑娘身上的香气相同。”

季东平接道:“如此说来,那就更足以证明方才咱的分析,确有道理了。”

柏长青目光移注绿珠问道:“绿珠,这些情节,你都记下来了?”

绿珠点头答道:“是的,奴家已全部记下。”

柏长青道:“那么,请将此情和姜姓老妪的事迹转告袁姑娘,以最快速方法传给白马寺。”

“是。”

“记着,传信的人必须改装易容,并不可使用书信,同时也别跟施朴泉碰头。”

绿珠点头笑道:“这些,袁姑娘自然理会得。”

柏长青沉思着接道;“那姜姓老妪也许还不愿去白马寺,我的意思,最好是请于姥姥改装跑一趟潜溪寺。”

绿珠道:“好的,奴家记下了。”

柏长青剑眉一扬,目光一扫对方两人道:“季老,绿珠,今夜三更,我要前往摘星楼,两位可得辛苦一点。”

绿珠不由一楞道:“你一个人去?”

“是的。”柏长青接道:“你们两位只要在这儿帮助我,别露出破绽来就行了。”

绿珠期期地道:“爷,你对那摘星楼中秘密还没有弄清楚,怎能轻易涉险?”

她那关切之情,溢于眉宇,柏长青内心虽然十分感动,但外表上却坚定道:“为防夜长梦多,实在不能再延。”

接着,以较为温和的语声接道:“绿珠,我此行并不是去厮杀,而是藉隐身术去暗探,不会有危险的,只要两位能维持这儿的秘密不被揭穿,就算大功告成了。”

季东平脸色肃穆地道:“主人,老奴不便阻挠您的决心,但是有一句话,得请主人务必记住,那就是:凡事不可勉强。”

柏长青默然点首间,绿珠也附和着说道;“是的,凡事不可勉强,能够顺利通行则佳,否则,就早点退出,既可不必涉险,也不致打草惊蛇。”

她这话说得相当委婉,也很中肯,但归根结底,却还是为了个郎的安全。

柏长青当然了解她那意在言外的款款深情,当下微笑地答道:“两位请尽管放心,我不会轻易涉险的……”

话锋倏然顿住目注季东平道:“季老请回避,可能是东方逸来了。”

不错,季东平刚刚闪入里面绿珠所住的房间,东方逸已到了房门口,并朗声笑道:“柏老弟回来多久了?”

柏长青疾步迎向客房,一面笑道:“小弟回来约有顿饭工夫了,东方兄请坐。”

这时,绿珠已端着一杯香茗,袅袅婷婷地走到东方逸面前,娇声说道:“老爷子您好。”

东方逸一面就座,一面笑道:“好好!真是夫唱妇随,小两口蛮亲热呀!”

绿珠扭着水蛇腰,娇嗔地道:“我不来了,老爷子老是取笑人家。”

东方逸哈哈大笑道:“丫头,难道我老人家说错了么!”

说话间,鼻子连连翕动,又眯着眼睛笑道;“唔!好香!绿珠你是越来越风流了哩!”

绿珠嘟着小咀道:“那是方才玉环姑娘等人留下的香气,难道你闻不出来!”

东方逸佯嗔地道:“丫头,你呀你,看来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绿珠抿唇媚笑道:“谁教你为老不尊。”

东方逸自我解嘲地一笑道:“好!又是我老人家的错。”

微顿话锋,才目注柏长青笑问道:“老弟,方才玉环姑娘等人也到这儿来过了?”

柏长青含笑点首道:“是的,还有飞燕姑娘和袁姑娘。”

东方逸拈须微笑道:“有凤来仪,老弟,恭喜你啦,只是这些娘儿们没一个好惹的,你可得特别当心。”

绿珠抢着接道:“柏爷才不会上当哩!”

东方逸笑道:“对了!有你这个小妖精在这儿,等于是姜太公在此百无禁忌。”

“别将我扯在里面,那是柏爷自己的主张。”绿珠侃侃地接道:“方才,他们三位路过这儿,刚好碰上柏爷由龙门回来,于是他们提议要在这儿玩纸牌,但却被柏爷委婉地拒绝了。”

柏长青心头不禁暗笑道:“这妮子扯谎的本领倒是高明得很,看来她必然胸有成竹,将立即设法通知袁玉琴和金谷双姬,以免彼此之间言语矛盾……”

就当他心念电转间,东方逸却目注他笑道:“老弟老成持重,不为美色所迷,倒真是难得。”

柏长青谦笑道:“那里那里,东方兄谬奖啦!”

东方逸猛然抬手一拍自己的额角,苦笑接道:“一进门就被绿珠这小狐狸精将话题岔开,我几乎将正经事忘了哩!”

柏长青注目接问道:“东方兄有何指教?”

东方逸道:“今天,白马寺前所发生的事情,老弟已听到报告了?”

“是的。”柏长青注目答道:“小弟在客栈中获得报告。”

他之所以特别提出“客栈”二字,本是想由对方的神色中获得一些蛛丝马迹,因为如果东方逸于施朴泉业已投入白马寺之后,仍然派人导入客栈果真是另有深意的话,那么,东方逸的神色之间,是应该有点迹象可寻的。

但东方逸的神色,却是平静得出奇,只是苦笑着长叹—声道;“想不到本教的一番努力,却反而促成铁板令主增加了一个得力助手,而且,各方面都是阴差阳错,偏偏半路里又杀出一个潜溪寺的姜姓老妪,否则,老弟不致龙门耽搁,事情也许还有可为。”

这当口,柏长青心念电转,决定索性将施朴泉房间时所发现的疑问一并揭开来,于是,淡淡一笑道:“事实上,恐怕未必尽然,因为施朴泉之决定投入白马寺,显然酝酿已久。”

东方逸不由讶问道:“难道老弟有甚发现?”

柏长青点点头道;“可以这么说……”接着,他将在施朴泉房间中所发现那张涂满“正”“邪”字迹的便笺一事简略地说了一遍,同时并目光炯炯地注视对方脸上的神情。

但这回他所获得的仍然是失望。

东方逸仅仅是表现出一付愤慨的神情道:“这老贼,自己食言背信,但却反而将本教视之为邪魔外道,真是可恼!可恨!”

柏长青附声接道:“东方兄,小弟不才,愿自告奋勇,将那厮擒回来……”

东方逸截口苦笑道;“老弟,目前时移势易,那厮既已投入铁板令主座下,咱们不能不慎重将事。”

柏长青剑眉一轩道;“那本来是咱们的人,他铁板令主不能不讲理!”

东方逸道;“话是不错,但目前还不到与铁板令主公开反目的时候,所以这问题不妨暂时搁下。”

柏长青道:“只是,太便宜那厮了!”

“不会便宜他的,”东方逸笑道:“时机到来时,准有你老弟大显身手的时候。”

接着,又微微一笑道;“老弟,严格说来,今天咱们是所得胜过所失的。”

柏长青讶问道:“此话怎么说?”

东方逸神秘地笑道:“以老弟的聪明,应该想得到的,请不妨多想想看?”

柏长青略一沉思,才故做恍然大悟状道:“东方兄说的莫非是那位阴山掌门人司马因?”

东方逸含笑点头道:“老弟完全猜对了。”

柏长青道:“司马掌门人业已应允加盟本教?”

东方逸道:“是的。”

“那么,”柏长青注目接问道:“东方兄准备委司马掌门人何种职位?”

东方逸接道;“司马掌门人暂时是以本教贵宾身份效力,至于其正式职位,还得请示教主之后才能决定。”

—顿话锋,又含笑接道:“老弟,老朽此来,就是邀请老弟一同前往见见那司马老怪。”

柏长青笑道:“小弟当前往一见……”

东方逸歉然笑道:“因司马老怪目前是贵宾身份,而且,论年纪,老弟也该先行前往一见,老朽擅专之处,老弟可得多多原谅。”

柏长青爽朗地笑道:“东方兄不觉得这话太过生分了么!”

东方逸满脸歉笑道:“老朽失言!老朽失言!”

柏长青起身接道:“东方兄请稍候,小弟洗脸更衣之后,立即前往……”

柏长青由司马老怪处回来时,已经是二更过后。

他,席不暇暖,接过绿珠送上的一碗燕窝汤喝过之后,立即故计重施,吩咐季东平绿珠二人小心守护,以隐身术匆匆离去。

少顷之后,他已到达那巍峨高耸的摘星楼前。

说来也真令人发噱,这平常连十丈之内也不许轻易接近的摘星楼,此刻柏长青就在大门口那四个雄纠纠,气昂昂的警卫面前逡巡着,却是视若无睹。

也许是因为时间还不算太晚,或者是还等着甚么人人楼,底层的大门虽已关闭,却还开着—道仅容一人进出的小门。

柏长青凑近门口瞧瞧,只见里面除了一盏特大的油灯点着和一具显得颇为单调的楼梯之外,竟然空洞洞地没一件陈设,也不见一丝人影。

不过,他的目光所及,仅仅是约莫八尺宽方的—间,与这摘星楼底高达五丈周围的外观不成比例,因此他的断定这不是一个通道,四周必然还有着不少秘密。

他本想就此长驱直入,但因凛于那“逢门莫入”之语,深恐打草惊蛇而影响自己的计划,所以仍在观望着,同时,他心中在暗暗盘算着,最好此时有人入楼,自己跟在后面偷偷地淌进,那就省事多了。

但世间事,哪有如此理想的呢!

他等了足足盏茶工夫,却依然不见有人到来。

这当口,他也在四周仔细地观察过,这摘星楼虽然是称七层,但地面上却只有六层,显然这所谓七层,是连地下的一层也计算在内的。

每层高约丈二,六层当然是七丈二,他估计着,自己得手之后,这高度难不到他,只要窗口没甚阻碍,当可由窗口一泻而下。

远处,传来清晰的更鼓声:二更三点。

他认为自己浪费在门外的工夫太久了,这么下去,怎行!

就当他暗中一咬钢牙,准备闪身入内之间,那堪堪接近小门的身躯又陡地一个回纵,斜飞丈多,因为他已听到远处有人走了过来,而且正是向这摘星楼的方向走来。

果然,少顷之后,沉沉夜色中,已出现一大一小两条人影停立十丈之外。

那显然是警卫中的领头沉声喝问道;“甚么人?”

那高大的人影答道:“玄武十三号。”

“另一位呢”

“飞燕姑娘。”

另一个自语道:“那番和尚当真好艳福,每晚都有花不溜丢的美人儿,送来陪伴……”

那为首警卫低声喝道:“十五号,你活得不耐烦了!”

‘那十五号’被训得默然垂首。

那为首警卫仰首一声沉喝:“四号开灯!”

“格”的一声,三楼上一道强光直射而下,将摘星楼前数丈方圆照耀得如同白昼。

不错!十丈之外静立着的,果然是金谷双姬之一的飞燕姑娘和一个身裁高大的玄衣汉子。

那为首警卫扬声喝道:“十三号,交验令牌。”

那玄衣汉子向飞燕一呶咀,双双缓步而前,在距离警卫身前三尺处,自动停住,伸手递过一面小巧银牌。

那为首警卫接过银牌,略一审视之后,才退还玄衣汉子,并仰首喝道:“熄灯!”

三楼射下的强光应声而灭。

那玄衣汉子微显不耐地问道:“可以进去了么?”

那为首警卫笑道:“十三号,你怎么连例行手续也忘了?”

一旁的柏长青不禁暗中直皱眉头:“这摘星楼的防卫,委实是十分严谨,连对他们的自己人,也一点都不肯马虎……”

只听那玄衣汉子冷然答道:“要问甚么,你快点问吧!”

为首警卫目光一掠飞燕姑娘道:“是否教主召幸?”

柏长青不禁暗笑道:“召幸俨然是皇家的口吻嘛!”

那玄衣汉子道:“不!是活佛要的。”

为首警卫道:“几时出来?”

玄衣汉子答道:“黎明前。”

为首警卫挥挥手道:“好,两位可以进去了。”

玄衣汉子与飞燕两人便双双向那道小门口走去,暗中窥伺着的柏长青自然是尾随后面,亦步亦趋。

进得门来,那道小门也随即合拢。

玄衣汉子与飞燕二人若无其事地登上楼梯,直上二楼,柏长青一面跟进,一面心中暗忖。

“敢情这一楼中并没有甚么机关……”

二楼的这一间,跟一楼一样,只是面积上小了一点。

柏长青以为还是要循梯而上,但那玄衣汉子却伸手在楼梯背面不知怎么拔弄了一下,上一层的楼板正中出现一个宽约三尺的圆洞,黑黝黝的,其深不知几许。

柏长青入目之下,不由暗自诧讶道:“莫非要由这圆洞中揉升上去么?”

只听圆洞中传出一个显得颇为遥远的语声问道:“谁?”

玄衣汉子仰首答道:“玄武十三号,偕同飞燕姑娘。”

那遥远语声道:“站到洞底来,让老夫瞧瞧!”

玄衣汉子与飞燕二人依言站到洞底,一道强光,由圆洞顶端透射而下,将这两人照得毫发毕露。

少顷之后,才听那遥远的语声道:“好!你们两位退到一旁。”

这当口,一旁的柏长青不禁感慨万千:“防卫如此严密,这情形,要想硬闯进来,可委实得大费周章……”

一阵辘轳转动声过后,一只仅容两人对坐的木箱似的玩艺缓缓地垂下。

这情形,可使柏长青暗中难住了,这木箱仅容两人对坐,自己如何上去呢?

但他还来不及想出适当的办法来,那两位已经登上木箱,而且已徐徐向上升起。

匆促中,他无暇多想,猛啄一口清气,踊身一跃,双手抓住木箱的两边,就在木箱底端处系着随之上升。

他虽然尽量提聚真力,减轻自己的重量,但三人与两人的体重毕竟有点差异,只听那圆面上洞发出一声惊“咦”道:“怎么忽然加重了不少?”

玄衣汉子讶然地道:“不会吧!”“不会!”圆洞顶端的语声冷哼一声道:“难道老夫活回去了,手上有多少劲力,自己也会不清楚!”

玄衣汉子苦笑着没再吭气,但柏长青却暗中提高了警觉:“这说话的人,连辘轳上些许重量的差别都能分辨出来,显然一身功力并非等闲,我可得特别当心才对……”

半晌,那木箱已停止上升,但缺德的是:木箱底端与楼板之间的空隙,仅约尺许,以柏长青这昂藏七尺之躯,纵然横里侧纵,也没法不着痕迹地由这尺许的空隙中登楼板呀!

就当他暗中焦急,一面施展缩骨神功之间,木箱中的两人已经先跨上楼板。

也幸亏他们两人这一跨,虚悬的木箱一晃,旁边的空隙也随之加大。

缩骨神功刚刚施展一半的柏长青,岂能放弃这一瞬间即逝的机会,当下毫不犹豫地借着木箱那一晃之势,真力暗凝,乘势使那木箱晃动的幅度加大,他自己却由那更加扩大的空隙中一挺而上,点尘不惊地飘落飞燕身旁。

举目回顾,这一层楼的气派可就不同了。

他这立身之处,是一个丈五见方的场所,由豪华的陈设上判断,这应该是一个高级人员的议事厅。

四周,黄色丝幔遮垂,右首一间中,并隐隐传出酒肉香气,和女人的“吃吃”荡笑声。

站在飞燕对面的,是一个年约五旬的斑发黑衫老者,两太阳穴高高鼓起,双目中精芒如电,显然是一个内外兼修的高手。

而且,他那缜密的心机,也委实高明,因为就当那木箱向旁边一晃,柏长青乘势在纵楼的一瞬间,他竟浓眉一蹙,俯身向木箱底下窥探着。

柏长青入目之下,不禁心中冷笑道:“饶你奸似鬼,也得喝本侠的洗脚水……”

那玄衣汉子不禁笑道:“队座,您以为这木箱底下还带得有奸细?”

黑衫老者冷然接道:“这是甚么所在,本座职责攸关,既然心有所疑,竟能不察看一下!”

玄衣汉子谄笑道:“是,是!队座真是细心得很……”

只听右首房间中传出一个威严的语声道:“方领队,是谁来了?”

语声于威严中显得颇为生硬,显然并非出自中原人物之口。

黑衫老者恭声答道:“回活佛,是飞燕姑娘来了。”

这时柏长青已明白这已是摘星楼的顶层,而右首房间中这说话的的人,正是他此行的目的物……天竺番僧,就当他心中暗道侥幸之间,只听得右首房间中传出了一串枭鸣似的怪笑道:“好!好!快请她进来。”

飞燕发出一串银铃似的媚笑道:“来啦!佛爷。”

笑声中,已迈着春风俏步走入右边房间。

柏长青暗中注意飞燕走路与入门的情形,似乎并没有甚么花样之后,不由悬心略放。

但他为慎重计却还是将轻功提到极致,悄然在四周察探一遍。

他心中很明白,退出时,可能不会有那么方便,而最便捷的办法,莫过于从窗口飞身而下,因他已在楼下估计过,这楼高仅七丈有余,要飞落六七丈的高度,对他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

可是,这里四周,那些黄色丝幔后的门户都紧闭着,仅仅只有右边那天竺番僧所住的一间,是虚掩着的。

不能进入房间,自然也没法探查通往楼外的窗户的情形,此情此景之下,他只有冒险进入那天竺番僧的房间,以定行止了。

于是他蹑足向左边那虚掩着的房门走去。

首先他手上微凝真力,化成一阵清风,将虚掩着的房门吹开一道可容他侧身而入的缝,然后蹑足闪身而入。

门内是一间用檀木雕花屏风隔开的书房,书房中仅约八尺见方,入门左首,摆着两把椅子和一只茶几,临窗的一面,是一张中形书桌,和一把太师椅,酒肉香,脂粉香,和阵阵的媚笑声却由屏风另一面的起居室中传来。

此时,他已算是深入虎穴,尽管他艺高人胆大,又有隐身法术护身,但内心的紧张,却仍然是难免的。

他悄然进入书房正中,徐徐吸入一口气,抑下心头的激动,然后游目四顾着。

烛影摇红之下,书桌上摆着一叠写满了密密麻麻字迹的素笺,入目之下,不禁心中一动,即暗自忖道:“这既然是番秃的书房,当也是他翻译秘笈之所,莫非这一叠素笺,就是那秘笈翻译稿不成?”

兴念及此,一股强烈的冲动力,几乎迫使他寻跃而前,恨不得立即将那叠素笺抓在手中,看个明白。

但他的理智却在暗中警告他:“这是处于巢中的机密重地,那‘步步危机’的传说,决非虚语,你决不可轻举妄动……”

于是他还是静立原地,扬手以“接引神功”将那叠素笺摄到手中。

出乎他意外的,是那叠素笺中,还夹着一本薄薄的绢质小册子,他略一翻阅,已确定这绢质小册子就是被师门叛徒冷剑英盗走的“黄石真解”中那最后一章天竺文,当然那一叠素笺也就是秘笈的部份翻译稿了。

所谓“部份”,当然是没头没尾的,没尾是还没译完,没头必是译好多少,就交出多少。

他不及细看,立即将其妥慎地揣入怀中。

柏长青此行的最大目的,是取回师门秘笈,和除去天竺番僧。

如今,秘笈既已取回,可说任务已完成大半,剩下的只是杀掉那番僧了。

目前,那番僧仅仅隔着一道屏风,要除掉那番僧,可说是易如吹灰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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