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年十一月十三日
亲一爱一的孩子,十月二十二日寄你和弥拉的信各一封,想你瑞典回来都看到了吧?——前天十一月十一日寄出法译《一毛一主席诗词》一册、英译关汉卿元人《剧作选》一册、曹禹《日出》一册、冯沅君《中国古典文学小史》一册四册共一包都是给弥拉的;又陈老莲《花鸟草虫册》一,计十幅,黄宾虹墨笔山水册页五张摄影,笺谱两套共二十张,我和一妈一妈一放大照片二张友报摄人,共作一包:以上均挂号平寄,由苏联转,预计十二月十日前后可到伦敦。——陈老莲《花鸟草虫册》还 是五八年印的,在现有木刻水印中技术最好,作品也选的最一精一;其中可挑六张,连同封套及打字说明,送弥拉的爸爸,表示我们的一些心意。余四张可留存,将来装饰你的新居。黄氏作品均系原来尺寸,由专门摄影的友人代制,花了不少功夫。其他笺谱有些也可配小玻璃框悬挂。因国内纸张奇紧,印数极少,得之不易,千万勿随便送人;只有真一爱一真懂艺术的人才可酌送一二(指笺谱)。木刻水印在一切复制技术中最接近原作,工本浩大,望珍视之。西人送礼,尤其是艺术品,以少为贵,故弥拉爸爸送六张陈老莲已绰乎有余。——这不是小气,而是合乎国外惯例,同时也顾到我们供应不易。
《敦煌壁画选》木刻水印的一种、非石印洋纸的一种你身边是否还 有?我尚留着三集俱全的一套,你要的话可寄你。不过那是纶版了三五年的东西(木刻印数有限制,后来版子坏了,不能再印),更加名贵,你必须特别一爱一惜才好。要否望来信!
《音乐与音乐家》月刊八月号,有美作曲家Copland[考普伦]①的一篇论列美洲音乐的创作问题,我觉得他根本未接触到关键。他绝未提到美洲人是英、法、德、荷、意、西几种民族的混合;混合的民族要产生新文化,尤其是新音乐,必须一个很长的时期,决非如Copland[考普伦]所说单从jazz[爵士音乐] 的节奏或印第安人的音乐中就能打出路来。民族乐派的建立。本地风光的表达,有赖于整个民族一精一神的形成。欧洲的意、西、法、英、德、荷……许多民族、也是从七世纪起由更多的更早的民族杂凑混合起来的。他们都不是经过极长的时期融和与合流的时期,才各自形成独特的一精一神面貌,而后再经过相当长的时期在各种艺术上开花结果吗?
同一杂志三月号登一篇John Pritchard[约翰·普里查德] ①的介绍(你也曾与Pritchard[普里查德]合作过),有下面一小段值得你注意:——
Famous conductor Fritz Busch once asked John Pritchard:“How longis it since you looked at Renaissance painting?”To Pritchard’sastonished“why?”,Busch replied:“Because it will improve your conducting by looking upon great things— do not become narrow.”②
你在伦敦别错过looking upon great things(观赏伟大艺术品] 的机会,博物馆和公园对你同样重要。
① 考普伦(1900— ),美国作曲家。① 约翰·普里查德(1921— ),英国指挥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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