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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回 遇劲敌白芸瑞受制 逢故友山西雁扬威

小达摩白芸瑞被山崖上边的人把他给拽上去了。他心里想: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要救我们?我非见识一下不可。可等到了山崖上头他抬腿儿刚站起来就大吃一惊,发现先上来这几位:蒋平、展熊飞、房书安、玉面专诸白云生、小义士艾虎、霹雳鬼韩天锦、粉子都卢珍这些人在地下横躺坚卧,简直就跟死了似的。山头上站着个人,相貌十分古怪,叫人看了不寒而栗:个儿不高顶多四尺半,像个活猴;大秃脑门子洼口脸儿,杠子眉深眼窝镶嵌一对金色眼珠闪闪放光,大鹰钩鼻子菱角口,满嘴锯齿形的小白牙,下巴颏有一绺山羊一胡一 往前撅撅着;周身上下一身红,外面披着大半截儿红绸子斗篷,腰里围着虎皮,赤手空拳;再看那手伸出来跟鹰爪子差不多少;看年纪最少也得有七十多了。在面前一站叫人瞅着发瘆,究竟是谁白芸瑞不认识。可芸瑞刚站起来这主儿像闪电一般跳到面前“呃咦!”伸出右手三个指头把芸瑞的胳膊给抓住了,还没等芸瑞反应过来就见他一阵奸笑:“嘿嘿,嘿嘿……”三个指头往里头一抠脉门——就是寸关尺,玉面小达摩顿时就感到半身麻木,从脑袋顶麻到脚趾尖儿。就在这一刹那芸瑞明白了:坏了,我们上当了,此人居心不良 !怪不得那些人都躺到地上哩,原来是他拽一个收拾一个,现在轮到我了,我可不能……小达摩舌尖一点上牙床 ,一叫丹田浑元之气,使用达摩老祖易筋经的功夫气贯丹田、丹田贯于两臂,再看白芸瑞的胳膊比正常的粗了一倍、梆硬梆硬的!尽管那位使劲儿掐也掐不动。这就要说是白芸瑞的功底扎实,是受过白云剑客真传才有这种功夫,这一下可把他救了。芸瑞接着使了个老龙抖甲,冷不丁脑袋一晃双臂一摇把那人的胳膊给甩开了。因为这一晃力大千斤,那人倒退了有四五步,芸瑞身子也没站稳往后退了几步,幸亏用刀一拄地他没趴下。尽管如此,芸瑞的胳膊腿和脑袋仍然在发麻。“啊!什么人?”芸瑞厉声断喝。就见那主先是一愣而后发出一阵奸笑:“小猴崽子还会一手,难道说你就是白芸瑞?”“不错。你是谁?”“唔,好吧,既问,在下是东海碧霞宫的,绰号飞天神魔陆青!”芸瑞一听吓一大跳,不是他胆小,这人的名声实在太大了。别看没见过,早就听说过:那还是去四川学艺的时候,白云剑客夏侯仁除了教他练武之外,跟他多次讲过这五宗十三派八十一门尽有哪些高人、他们都有什么能耐,不止一次讲过云南东海碧霞宫二魔最不好惹,特别是他大哥三尺地灵魔陆昆横得邪乎,连八十一门总门长普渡都惧他三分。眼前的陆青是陆昆的亲弟弟,论功夫仅次于他大哥,在武林中横行霸道,就是成名的剑侠也畏惧他几分,这哥俩共同的毛病是不怕死,脸酸、心狠、手毒!落到他们手里的人多数都活不了。白云剑客告诫过芸瑞:“闯荡江湖一旦撞上这哥俩千万多加谨慎,他俩善打金莲掌,掌上有毒,打上毒气攻心,命就保不住了。他们打还得他们治,外人没有这种解药,非死不可。因是多次说过,芸瑞印象很深。那时他就想自己离云南很远,不定哪年哪月也碰不上这俩人,却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

书中代言,陆青怎么上这儿来的?原来王典准备开人头盛会,早早散发了不少请帖,其中一份送到东海碧霞宫。他也知道有几位最有身份的请不来、搬不动,像金灯剑侠夏遂良、九头神鵰计成达。唯独能请到的就是陆氏弟兄。这哥儿俩好动好斗,只要请到一位,这八宝叠云峰也就不怕谁了。王典派了个巡山寨主去碧霞宫送请帖,走到广西桂林,正赶上陆青到桂林看望一个好朋友大刀镇一江一 南李成如,这李成如也是被邀的一个。下书之人先到李家,正好巧遇陆青,顺便把请帖呈上。陆青问:“你们总寨主请我兄弟为什么,什么叫人头盛会?”下书人乐了:“您远在云南对湖广发生的事儿不清楚,这人头是徐良的。这徐良可了不起,他是开封府的爪牙,专跟咱绿林人为仇,特别是中三门、下三门,左、右八门,莲花门、派,昆仑派的人,他是见一个杀一个;如今恶贯满盈,被一个叫白莲花晏风的砍下他的脑袋。我们总辖大寨主为了庆贺,让天下绿林人开心解恨故此举行人头盛会,给死难者也报了仇,因此请您老人家参加,没想到在这儿遇上您了。”陆青的嘴撇得跟瓢儿一样:“哼!哪儿冒出个徐良,小毛蛋子死后还这么大威风,为他还得开个人头会,未免小题大做了罢?”“不不不,在您的眼目中是这样,但在我们心目中并非如此。您不知道徐良的厉害,如今要活着就是您同他动手也未必……哎……”“我跟他动手也未必赢得了他?”“不不,吓死我也不敢那么说,就是您哪?也得费点劲。”“哈哈哈……好吧,恭敬不如从命,既然你家总辖寨主盛情,老朽就溜达一趟。”因为他沿途访友有所耽误,故此今日才到叠云峰。他进大厅正赶上王典等人从山崖回来,乐得王典设酒席款待他。陆青问王典人头盛会什么时候开,王典苦笑一下:“事情变化大,人头会开不成了,人头让人家偷回去了。”“谁偷的?”“徐良死了,又蹦出个小子叫玉面小达摩白芸瑞,是锦毛鼠白玉堂的儿子。我看这小子的能耐只在徐良之上,不在徐良之下,这人头就是他盗回去的。您说没了人头这会还开个什么劲儿?故此我改变主意这才把他们困在棺材沟。”“这帮人还活着?”“现在还活着。我准备把他们活活困死,让他们不吃不喝把他们干巴死,饿死、渴死!”“哼!”陆青不赞成,把脑瓜晃得跟拨浪鼓儿一样:“大寨主!我说这话你别不爱听,这是无能的做法,有能耐讲究一刀一槍一拳一腿,动的是真武艺。用智谋的办法把人困在里头,这是小人之见!”王典不敢抬杠连连点头:“是是是!可我手下没有什么高人,也只好如此。”“另外,”陆青问,“这白芸瑞现在哪儿?”“也在那儿困着哪。”“啊唷,他有那么高的能耐能困得住?一陽一七一陰一八,男人七天才能饿死,女的八天。白芸瑞又有功夫,两个七天也死不了!你得等到什么时候?”“那……打又打不过,抓又抓不着,怎么办?”“我倒有个主意,歇会儿到那儿看看地形,略施小计我把他们生擒活拿。”王典陪着他在棺材沟的石崖上转了一圈儿。飞天神魔想了个办法跟王典商议:“你给我准备一条绳子,我晚上到那儿把绳子系下去。他们在沟底不知道山上的变化,也猜不透我是谁。我用金钩钓鱼法一个一个给他们钓上来,钓上一个抓一个,连白芸瑞他也跑不了。到时把他们拿到中屏大厅任凭寨主杀剐存留,你看这多好?你不是说这白芸瑞不次于徐良吗?那就不如召开这个英雄会,让大伙瞅瞅活的,吃酒中间一刀儿一刀儿把他们拉了,不比那人头会更有兴趣?”“嗳——对!”王典大喜,不过他挠了挠脑袋:“老剑客您有把握?这都钓上来要拨拉不住咱可就前功尽弃啦。”“哈哈哈哈,啊呀,大寨主可笑可怜啊,你被他们吓破胆啦!慢说是白芸瑞,你就把他老师、师爷拨拉来,你问我怕不怕?我这一对金莲掌打遍天下无对手,你还怕什么?要跑了冲我说!”这家伙口气真大。很多人不爱听但不敢抬杠,王典也怕得罪他就点头答应了。

这陆青艺高人胆大,把形势估计错了。他认为白芸瑞不注意,我这一掐你不是跟前几个一样吗?哪料想芸瑞真有功夫,掐不动不说还把他差点没甩个跟头!陆青心中暗想:难怪王典被白芸瑞吓破胆,难怪以上几百个英雄一提开封府的人脑袋就疼,畏敌如虎呵!这不,还真有两下子。你看这小孩长得溜光水滑好像念书的学生,眼角眉梢比大姑娘都好看,竟有这么大能耐。陆青又恨又佩服,故此狂笑。听芸瑞报完名老家伙住前紧走几步:“白芸瑞,你师父是谁?”芸瑞一个丁字步胸脯一挺:“我有三位老师。头一位,少林八大名僧第三疯僧醉菩提凌空长老;这第二位,威震西方老英雄公冶寿长;这第三位我的正式老师,就是四川峨眉山白云观的观主、白云剑客夏侯仁!”“唔,怪不得,白老头儿是你正式老师,行!要说我不服白老头儿那我是疯子。那是峨眉四大剑侠头一位,确实有两下子,难怪你小子这么狂!不过你再厉害,跟我比你差得太多,这不是差一点半点儿啦。你说你是让我费事伸手呐还是你自背其缚?你要老老实实听我的、拿绳子把你捆上,你跟那帮人待遇不同,我绝不叫你遭受凌辱,该吃,吃;该喝,喝。让你痛痛快快地死。如果你不听我的话,要叫我费事,看见没?你比那帮人还惨!我一刀一刀儿把你剐了。到底怎么办快点给我个答复!”芸瑞一听他口吐狂言,这老家伙跟疯子一样,火往上撞:“呸!姓陆的,你偌大年纪真是恬不知耻啊,我白芸瑞是好惹的吗!叫我服你,行,你得给我露出两手来,就凭你上下嘴唇一碰打算把我吓住?没门儿!”“哎唷嗬,小兔崽子!真有点儿骨气呀。好,该着老爷子我费点事儿……哪里走!”就见他眼珠一转放出两道金光,一晃身来到芸瑞跟前,芸瑞不等他伸手双手抖金丝龙鳞闪电劈往下就剁,陆青闪身刀走空了,再看陆青手一翻个儿“啪!”三个手指头把刀背给掐住了,比铁钳子掐得还结实。芸瑞本想抽刀换招,没想到一眨眼刀叫人家抓住了,小达摩双手抓着刀把狠劲往怀里拽,纹丝没动。陆青抓住之后手一撒向下一拍:“撒手。”一巴掌打在刀背上,芸瑞觉得胳膊一麻宝刀落地。“唷!”芸瑞一看坏了,老家伙不光是吹牛,这招儿真够绝的,这两只手比锤的分量都大。刚刚一愣就见陆青往前一跟步探三个手指头掐白芸瑞的颈嗓,芸瑞一低头赤手空拳跟他战在一处。这一阵小达摩豁出去了,把三位老师的真传全抖搂出来:头一招少林神拳翻天三十六路一招挨着一招,完了一变又使用鸳鸯掌,这是公冶寿长的真传。陆青一边打着一边暗笑,有道是后生可畏这话一点不假,真没想到这小娃儿岁数不大有如此的绝艺,我真使劲了,这半天没有把他拨拉倒,这要传到东海碧霞宫岂不要让师兄弟们耻笑?我该到下毒手的时候了。本想抓个活的现在看来不行了,他不让抓。干脆一金莲掌打死就算了。陆青一换招使出绝艺来芸瑞就顶不住了,就觉得眼花缭乱,前后左右四面八方都是陆青。芸瑞把气往下一沉尽量拿绝招看关定势封住门户,这就叫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平安就是福,这就是白云剑客教的,告诉过白芸瑞:“如果你临敌遇上硬手觉得不行了,你就把这套手法拿出来拖延时间保你不死。”但是这是被动的,能坚持多久很难说。白芸瑞汗珠子滴滴答答往下掉,陆青的鼻尖儿也冒了汗,他恨自己:就凭我练六七十年功怎么就打不死他?

在这俩着急的时候旁边树上坐着个主儿。这位来的时间可不短了,手分枝叶往下看着,下面动手的情况他看得清清楚楚:我得下去了,再不下去,玉面小达摩这条小命儿危险!他分开树枝“噌”地跳到平地,说话声音不高但这味儿太特殊了:“呃儿——那个王八驴球球的陆青不要发威撒野,俺山西人白眼眉来了!”这味儿一出来就好像炸雷一样,飞天神魔虚晃一掌跳出圈外四处瞧看。白芸瑞利用这个机会拣起自己的宝刀跑出圈外,再者树下站定一人,周身穿青遍体挂皂,头戴六棱软胎抽口壮帽,顶梁门倒拉三尖茨菰叶,鬓插青绒球,寸排骨头纽十字绊,大带煞腰,蹲裆短裤抓地虎的靴子,十字插花的镖囊,大衣在后边背着,手中擎着明晃晃、冷森森的金丝大环宝刀,两道白眼眉格外显眼。白芸瑞眼睛一亮:三哥徐良!别看没见过,白眼眉为记呀。前者他盗回人头众人鉴定不是徐良的,有一点可以断定:徐良没死!上哪儿去了?谁也不知道。因此徐良出现在面前不奇怪。那么这些日子徐良干什么去了?

前面书中说徐良追赶紫面金刚王顺,非要把这假徐良抓住给爹报仇,疯了似地在后面撵他。离开东京汴梁奔南边就下来了,一开始俩人保持着一定距离,后来假徐良穿庄过镇不定藏在哪儿,有时能看见,看不见还得访查,真好像大海摸针,等到了一江一 夏镇县断了线儿了,徐良再找这王顺,踪迹不见,把徐良后悔得不得了:迟早我得把你活活抓住拎到爹和两伯父灵前祭奠!他琢磨王顺不敢到州城府县,可能躲到僻静的山岛哪个贼窝子里。这一天他找到一座山叫小孤峰,山上寨主叫立地金刚吴豹,这伙强盗不一騷一扰百姓,却杀赃官除恶霸,老西儿想以私人身份去拜会拜会。离小孤峰八里地道路边有一片树林,徐良打算方便方便,手解裤腰带就进去了,正好遇上个老头儿在这儿要抹脖子,旁边跪着不少人劝:“您千万不可寻此短见。”老者老泪纵横连晃脑袋带跺脚:“天哪,砸锅卖铁我也赔不起哟,我不死怎么办!”徐良一看,屎尿都没了,赶紧系好裤带来到人群前瞅。老人一回头认识徐良:“您不是开封府徐三将军吗?”“啊,你是哪位?”老者扔刀跪到徐良脚下:“哎唷,三将军救命!”徐良瞅他也有点眼熟,用双手相搀:“老人家请起,咱俩在什么地方见过?”“贵人多忘事啊,我是东京西门外严家滩金刀蔡笠。”“噢,对对对!”徐良看他八十来岁老得不像话了:“你别着急,找个地方,有什么事儿跟我讲讲,凡是能办到的我一定尽力而为。”就这么在林中席地而坐,蔡笠擦干眼泪长叹一声:“徐三将军,我立场子教徒弟,这大半辈子攒了两个糟钱儿,朋友劝我在开封府祥符县领个许可,在封丘门外开个镖局子,凭着我这老人缘儿,凭着我一些徒弟,开这镖局还是不错的。震远镖局开张时挺热闹,五爷艾虎也去了。三年来我带着徒弟们东走西逛,对我这身子骨也有好处哩!两月前我接了咱东京大财主吴半城一拨儿买卖:他叫我去镇一江一 一趟,送十八万两白银;然后在镇一江一 有一批绸缎拉回东京。答应给两万银子报酬。这个数目对我们小小镖局相当可观,就这样我领着弟子们保这份镖奔镇一江一 ,刚走到前面不远的小孤峰这儿,出来一伙儿山大王,这帮人是吃生米的,我怎么说好话也不开面儿,把十八万两银子都给截去了!三将军您想想,我就砸锅卖铁把骨头渣子碾碎了也包赔不起啊!我回去无法交代,只好寻短见。正好遇上三将军您了,请三将军救命。您是高人,您要说句话比千军万马都强,您可不能不管啊。”徐良一听他说得挺至诚,一行鼻涕两行眼泪怪可怜的,求到眼前了,这个“不”字说不出口,尽管自己有急事没有工夫管闲事,也只好把自己的事儿暂时放一边。“好吧,老人家不要难过,我替你办一办。你说那山大王叫什么?”“大寨主叫立地金刚吴豹。”“咱们试试看,能把银子要回来最好,要不回也不要怪我无能。”“三将军客气,您出头还有办不成的!”“那不一定,我现在正走倒霉字儿。你们把东西收拾收拾领着我去。”蔡笠不死啦,一打忽哨四面八方还有五十多个徒弟伙计逐渐归拢来。徐良一看这惨劲儿:有的胳膊折了,有的腿断了还得别人抬着,有的鼻青脸肿狼狈不堪。蔡笠一查点,侥幸的是没有死人。徐良说:“受伤的在这儿等着,不受伤的跟我去十来个人就行。”经过商议,蔡笠让两个徒弟在这儿守着,挑了十二个精明强干的领着徐良奔小孤峰。没有必要探山,就以徐良的名义拜山,但能和平了结最好。不多时到了山口,这是个大甩弯儿的道,山寨门安在紧急要处,想从这儿过,雁过拔毛!蔡笠用手往坡儿上一指:“三将军,我们就是在这儿出的事。”徐良奔寨门来了。离得挺远就被喽罗兵发现了:“丢镖的那老家伙又回来了,搬来救兵啦?”这喽罗兵把弓箭就装备好了:“站住,再往前就开弓啦!”“站住,不准前进!”徐良挺听话,站住了,冲这些喽罗兵一抱拳:“弟兄们不要误会,我们不是攻山灭岛的。我要见你家总辖大寨主,烦劳通报一声。”“你是谁呀?”“在下叫徐良,人送绰号三手将军,是开封府的。”“你是……唉,徐良?”有的眼尖:“白眼眉,了不得!快给寨主爷送信。”

立地金刚吴豹正在高兴,银子在院儿里摆着,有几个先生正在这儿过数,他笑呵呵地背着手看着。心想:这点银子足够我养老了,今后金盆洗手不干啦。正这个时候喽罗兵进来:“报!丢镖的那个蔡笠又回来了。”“他想干什么?”“他把白眉徐良搬来了。”“他……搬谁?”“开封府那个白眉大侠。”“啊!”立地金刚当时就矬了半截儿,“你们看准了?不是他吓唬人?”“没错,白眼眉为记,说话还那个味儿的。”吴豹奇怪:徐良不在开封府到这儿来了?我得看看。吩咐把驮货的马全赶到后院,点齐了一百一精一兵手提镔铁棍奔向寨门,登高一看,果是徐良。他虽没见过但常听人讲:面如紫羊肝,两道白眼眉,大片牙、黑牙根,一走三道弯儿……他这脑子里印象深刻就好像见过多次似的。心说:不好,大祸临头!难道说这徐良领着开封府的人来平我的小孤峰?再看就徐良一人,不像攻山的,他就喊开了:“呔,对面那位是徐良徐三将军吗?”“不错,是我。”徐良看这大个儿的脸跟烟薰的一样,手提大棍,“你叫吴豹罢?”“是我。”“劳大寨主驾开寨门,我要登山拜望有几句话儿说,请放心!我没有别的意思。”“嗳,请稍候。”这吴豹同几个头目商议:得叫徐良进来,拦也拦不住。人家说好的,如果一瞪眼杀进来那不弄个自讨无趣?进来以后听他说什么。便叫几个头目在两廊下埋伏了一百名刀斧手,看眼色号令行事。一切就绪吴豹这才命人开门。开门之后他亲自接出来:“徐三将军大驾光临,三生有幸,哪阵风把您老人家吹来了?欢迎!”徐良看这家伙长得挺黑还挺会说,没必要得罪他,也冲着他一抱拳:“打扰大寨主了。”“哪儿的话,您是贵足不踏贱地,既来了那就往我们的脸上贴金了。里边请!”“等等。大寨主,这个老头儿叫蔡笠,是我的好朋友,打算跟我一同进去不知允许否?”“您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请都请不来,欢迎欢迎,都往里请!”蔡笠一看:罢了!人的名树的影,方才我领镖车从这儿过时瞅这吴豹横的!这不行那不行,横眉瞪目不答应。徐良一报名他就矬了半截儿,看来我这十八万两银子有希望要回来。

到中屏大厅分宾主落坐,吴豹满脸堆笑:“徐三将军来了有什么吩咐?”“吴寨主,咱们一笔写不出两个绿林来,我可不是平山灭岛的。话说回来,假如你办了什么坏事,我领了火签火票,那我就得伸手办案;现在不是这回事,我办一点私事从这儿路过,这才巧遇蔡笠在林中要抹脖子,闹半天才知道银子叫你们劫来了。请大寨主把这脸赏给我,把这十八万两银子如数给了他,不然他也包赔不起。假如您手头紧,好办,我可以给你一部分金银,你看怎么样?”吴豹愣了一会儿:“您说这话我感谢,不过这事儿我做不了主。”“你不是大寨主吗?”“您没到过小孤峰不了解内情。这山是一个高人的,我替一人家管这座山。比如说今天做下的这笔买卖,多少钱如数记账,我得一交一 账啊,我给了您到时人家追问起来我不好交代!当然我没有不给您的意思,我是说您等一会儿,我请示那位之后再答复您。”“那人是谁?”“您别笑话,那是我师父巡山叟杜昆。”“好!我也不强人所难。你去找你师父,最好把他说通了,免得我们两家发生争执。”吴豹转身刚要去,就见帘栊“叭”的一起进来个人:“谁呀,谁口气这么大?你长几个脑袋!”声音还挺高。

徐良甩脸一瞅,进来干巴巴一个老头儿,身高七尺挂零,大秃脑壳门楼儿头翘下巴,一对圆眼睛,花白一胡一 往前撅撅着;穿一身土黄布衣服,打着半截鱼鳞裹腿,蹬一双扳头翘底千层底儿洒鞋,挽着袖面干净利落,光头没戴帽子,后脑勺挽着小疙瘩鬏,后头跟着四个彪形大汉。来者正是小孤峰的老寨主巡山叟杜昆。吴豹一看矬了半截儿:“师父,我刚想找您您就来了,咱这有客人,……”说到这儿吴豹往眉毛上比画一下,那意思:可是白眉毛!师父根本没理,来到徐良面前上一眼下一眼地看了七十二眼:“嘿嘿嘿!您就是山西雁、三手将、多臂人熊徐良?刚才我在外边听说张口要镖闭口要银子,这话是出自您口?”徐良看他是找茬儿来的,老西儿一乐:“唔,一点儿不假。我是来要银子的,老英雄说说是给还是不给?”徐良瞪眼瞅着他。杜昆一扑棱脑袋:“这话难说,想给又不想给。说想给,看看徐三将军何许人,久闻大名如雷贯耳,老朽打算见识见识。”徐良一听:这不来了?“好呵,要想见识见识这太好啦,你说吧,是屋里还是院里?”“院里头宽绰,请!”杜昆要大战徐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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