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夏侯商元球打彩灯 胜英遭陷二次受审
万丈桃花浪小帅韩秀,在战船上大战昆仑侠胜英,俩人打了五六十个回合,没分输赢。韩秀就打算用暗器取胜,他虚晃一招,跳出圈外,从背后拽出三只月牙镖,喊了一声“着”,这一招是干净利落,一扬手,三只月牙镖同时发出来了,可不是奔一个地方打,头只镖,打胜英的咽喉;二只镖,打胜英的胸口;三只镖,奔胜英的脑门。这就是绿林人所说的,迎门三不过,一手三暗器。就看韩秀在暗器方面确实下过苦功。
单说胜英,一看小帅韩秀,刀招不乱突然败下去了,胜英就明白了,韩秀要耍花招,肯定要扔暗器。因此,就做了准备了,胜英压刀追是假的,两只眼睛盯住韩秀的一举一动,就看韩秀一侧膀子,冷不防一转身,三道寒光扑奔自己。胜三爷的眼睛有多快,他这一辈子没干别的,净研究刀和镖法了,要不怎么叫神镖将呢?不但会打镖,还要防备人家的暗器,胜英定睛一看,三只镖奔自己的不同地方来了,一只打脑门,一只打咽喉,一只打胸口。如果胜英往旁边一闪身,这三只镖全打不上,胜英没那么做,想来个特殊的。再看胜三爷,左手一扬,接面门这只镖;掌中刀,往旁边一扫,打这边这只镖;最使人吃惊的,胜英一甩脸,用牙咬中间这只镖,就见胜英一转身,喊声:
“来得好。”“啪啪啪”左手接住一只镖;右手打落一只镖;嘴里头叼住一只月牙镖。人们定睛一看,止不住的喝彩:“好哇”小帅韩秀不由得一愣,胜英可比我高得多呀,这回我可开了眼啦!
韩秀那是个明白人,因此,把双刀收住,冲胜英一抱拳:“老明公,我领教了,我赞成您是名副其实的神镖将,在下不如。我这叫圣人面前卖字画,关老爷面前耍大刀,我这是白给。”胜英把这三只月牙镖,拣起来,又还给了韩秀。韩秀一想,既然我不如人家胜英,这个仗就结束吧,让他们过去,也就算了,还是那句话,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震八方林士佩一看,两方面又要和解。他就提起心来了,林士佩招手唤小船,把他送到中央大船之上,他一晃三挺分水狼牙镩:
“大寨主,果然镖法一精一湛,胜老明公也是名不虚传,在下我要领教、领教。”韩秀回头一看是林士佩,心中大大的不悦。心说,这人脸皮有多厚呀,叫孟金龙打败了,就应当在旁边老老实实歇一会儿,没想到,二次登场。但是,韩秀是个忠厚的君子,当着胜英的面,不好意思训斥林士佩,只好倒提双刀,回归本队。
单说林士佩,来到胜英的面前,一抱拳:
“老明公一向可好,林某有礼了。”胜英一瞅是林士佩,心说,这小子最不是东西,一肚子弯弯道。胜三爷以礼相还:
“林寨主,打算与老朽比试不成?”
“是!哈哈,胜老明公,莲花峪,南北英雄会之事你还没忘记吧?那时候,林某使用的双剑,跟老明公动手,被你反背一刀,把我的双剑击落在地,我真感谢你手下留情啊!但是,你也不能开脱我莲花峪毁灭的责任。就因为你这一刀,砍散了我的莲花峪,使林某没有立足之地,多亏韩秀大寨主开恩,这才将我兄妹收留,光一陰一似箭,一年半过去了。老明公今天又来到莲花湖,咱俩相遇,看见没有,我就为了您才丢剑学镩,我这家伙就是给您打的,我又练了一年哪!就想在老明公台前领教。老侠客,来吧。你看看我二次学的武艺如何?请您多加指点。”林士佩说得多好听,其实这话里面带着刺。意思是,你害的我家破人亡,我为的你,二次学的武艺,今天我弃剑学镩,就是为了报仇。这是中心的意思,但是,他没这么说,转个弯,说得挺婉转。胜英何等聪明?能听不出来吗?
“林寨主,既然愿跟胜某动手,老朽奉陪了。”老英雄一晃紫金刀要大战林士佩。
书中代言:他俩是没打,真要动上手,胜英今天可要吃亏。这林士佩不是好惹的,二十七八岁,正在壮年,而且为了报仇,下了苦功了,咱甭说别的,就拿这条兵刃来说吧,六十二斤半;胜英手中的刀呢,才二十斤零四两,相比之下林士佩就占了上风了,从力量上来说,胜英就输了三成。可两个人刚一拉架势,突然就看水一翻花,“哗”从水里冒出一人,这人把上半身露出来了,抖丹田喊喝:
“呔!三伯父,你把这小子一交一 给我,孟金龙来也。”林士佩一看是孟金龙来了,吓得“妈呀”一声,大镩落地。心说,今天有鬼了,孟金龙被我们抓住,用火烧了,他怎么又活了呢?他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但他糊涂,胜英也糊涂了。
原来孟金龙没死,还没等用火烧呢,就被一个高人给搭救了。高人是谁?咱等会儿再提。单说孟金龙,一搭船帮,右腿一跳,上了战台。晃三棱紫金摩云杵,直奔林士佩,林士佩是见硬就收呀,捡起狼牙镩,抹身就跑,干脆不敢照面。胜英过去把孟金龙拦住
“孩呀,你怎么死里逃生的?”
“三大爷,我让人给救了!”
“谁把你给救了?”
“就是他!”孟金龙用手往水面上一指,胜英搭凉棚观瞧,就见水面上来了一个人。这人有多特殊呀,脚下驾着一条小船,这船特别小,顶多能容两个人,船头翘翘着,没有水手,用不着别人摆船,这人两腿叉着,运用气功,催着这小船往前走,是乘风破浪,其快如飞。一瞅这位这脑袋,简直是出了号了,好似头号大流斗,锃明刷亮;小脸不大,斗鸡眉、小黄眼、鹰钩鼻子、薄嘴片,一副山羊一胡一 须,随风飘摆;身穿着一身破烂衣服,腰里系着麻绳,挽着裤腿儿,光着脚丫。老头这手里拿着一根藤条,两眼如同明灯。胜英一看大喜,来的是谁呀?正是自己的大师兄震三山挟五岳、赶浪无丝鬼见愁,大头剑客夏侯商元。不但胜英高兴,各位老少英雄,一看夏侯老剑客来了,也是乐得手舞足蹈哇!
“这回我们可不怕了,有了靠山了,老剑客来了”。
单说夏侯商元驾着这只小船、离大船还三丈六尺多远,就见老头把大脑袋一晃,往上一提气“噌噌噌”蹿上战船。胜英赶紧收刀过来,跪在船板上给大师兄行礼:
“师兄,您这是从哪来?”
“胜英啊,赶紧起来吧,在澎湖分手的时候,我不是说过吗?早晚咱们弟兄还能见面,没想到这日子不长,咱就见着了。兄弟,哥哥我知道你有灾有难,特来助你一臂之力”。胜英大喜,站起身往旁一退。
单说夏侯老剑客,光着两只脚,往战台中间一站,用手指点:
“我说,哪位叫万丈桃花浪小帅韩秀,谁是莲花湖总辖大寨主?”韩秀看得清清焚楚,虽然他不知道这老头是谁,但是,一看就知道是世外的高人。看他和胜英那个近乎劲,心中就发凉,知道今个是凶多吉少。等夏侯老剑客一唤他的名字,韩秀站起身形,拱手道:
“在下就是韩秀。”
“嚄,韩寨主,可认识老朽?”
“不认识,请问老人家尊姓大名,仙乡何处?”
“哈哈,我复姓夏侯,名叫商元,脑袋大为记。”
“你是谁?”
“夏侯商元!”韩秀闻听是魂飞魄散,心中说话,坏了,夏侯商元这一来,我们在场的人,谁也活不了。但是韩秀一看,夏侯商元,面带笑容,不像是来拼命的样子,所以这心才踏实一点,赶紧点手唤小船,亲自来到战船之上,跟老剑客相见。韩秀一躬到地:
“久闻老剑客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尊颜,三生有幸。请问老剑客,莫非要协助胜老明公,与我莲花湖为仇作对不成?”夏侯商元一摆手:
“非也。寨主,您想错了,老朽年过五十,经验丰富,我这个人,不愿和任何人结仇作对。寨主哇,我决不是帮兵助阵的。但是,你们两家发生的事情,我也不能袖手不管。如果我要揪住某件事不完,今天我就得跟你算一笔总账!我徒弟就是孟金龙,就这傻孩子,天真烂漫,呆头呆脑,你们不应该用巧计把他抓住,还要用火把他烧死。要不是老朽我赶得及时,焉有他的命在?我知道这主意是林士佩、韩殿奎出的,我就应当跟他算账。但是,我没说吗,我不愿和别人结怨,反正,我这孩子也没损伤,也没死。韩寨主哇,如果,我要向你求个情,让你给我个面子,把众人都放了,我想,你不会拒绝,可这话要传出去,对你脸上也不好看。怎么办呢?今天,我献一招绝技,给你们俩家和解,如果你要看着好,你就答应我的要求,把战船闪开,让胜英、萧杰等出莲花湖。如果你认为我这个绝技不怎么样,你可以拒绝,你们接着打,老朽决不参与。”
嘿!韩秀万没想到,夏侯商元这人平易近人,一点没有老侠客的架子。而且,说出话来是公平合理,韩秀赶紧躬身施礼。
“老侠客,但不知您要献一种什么绝技?”
“哈哈哈,韩寨主你回头看。”韩秀回头一看,夏侯商元指的是自己那只大船飞龙舟。飞龙舟正中央有杆子,这杆子高下有四丈八,刷的是红油漆,锃明刷亮,灯笼杆子顶上用锡镶的宝顶,转圈挂着四盏彩莲灯,白天不点,晚上把灯升起来,非常好看。
老头指着其中的一盏灯:
“韩寨主,你看见其中的一盏灯了没有,够高的吧?”
“老人家,够高的。”
“好。”夏侯商元在破兜里拿出一个铁球,这大铁球刷亮,也不知使用多少年了,用手一晃,里面,“哗铃、哗铃”直响。夏侯商元把铁球在手上托了托:
“韩寨主,我最喜欢练铁球,今个我把铁球吞到肚子里,然后利用气功把它喷出来,我要球打彩莲灯,要把灯击落,那就该你们两家和解,大伙哈哈一笑,就算完事。我这球要是打空了,那就是说,老天不让你们两家和解,你们就接着打,我该走,走我的,你看如何?”
“啊”韩秀闻此言,大吃一惊。心说:这老头是不是大言欺人哪?这么重的铁球吞进去,还用气把它喷出来,能打出四五丈高,并且把彩莲灯击落,这简直是闻所未闻,听江湖上的人常说,有几种特殊的功夫,有往外喷暗器的。但是,只能喷一丈多远,而且也不是这种大铁球,那得有多大的气功啊,有打水箭的,也没见喷铁球的,韩秀抱看好奇之心,微微一笑:
“老人家,好了,今天不但我要开开眼,我们在场的众人都想开开眼,老人家,你就请吧。”
再看夏侯商无,一转身来到胜英的面前:
“兄弟,刚才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
“师兄,我全听见了。”
“好,既然我这球要击中彩莲灯,你呢,也就不必计较啦,恩恩怨怨化为乌有。你带你这些人回镖局,保镖挣饭吃,不要跟韩寨主结仇作对,你看如何?”
“师兄,小弟遵命就是。”
“唉,这才是我的好师弟呢。”
再看夏侯商元,把这大铁球举起来,转了一圈,为的是让在场的众人全看清楚,让大家眼睁睁瞅着,把这球含到嘴里,这球也大了点,把老头的嘴给撑圆了,就见夏侯商元把大脑袋一晃,双手往后一背:用气往下一压,这球就下去了。就见夏侯商元这脖子大了三圈,紧接着又缩小了,在胸口这鼓了一个包。但是,这是拿气拖着。
大家全定睛观看,屏息凝神。单说夏侯商元,点手唤小船,就来到韩秀这只船上。咱可得说明白了,刚才讲这事,是在中央的战船上,离着韩秀这只船挺远,能喷得上吗?那赶上大炮了,根本是做不到的。所以,他得上韩秀坐着的这只船。到了旗杆的下面,一扬头,对准上面的彩莲灯,大伙全瞅着,就见夏侯老剑客摇了摇头,晃晃肩膀,双手一捂胸口,脑筋蹦出有多高哇。把嘴一张,“砰”一道寒光,铁球腾空而起,正打在东面的彩莲灯上。这彩莲灯可不是纸糊的,是玻璃的。在清朝康熙年间,已经有玻璃问世了,不过呢,玻璃造价昂贵,一般人用不起呀,韩秀身为六十四寨总辖大寨主,讲排场,讲阔气、买点玻璃,不至于花不起,所以这彩莲灯是用八块玻璃镶成的。大铁球正好打中彩莲灯,耳轮中就听“哗”灯碎蜡灭,球往下一落,夏侯商元伸手接住,揣于怀内是仰面大笑。
“哈哈,韩寨主,这是老天让你们两家和解。”莲花湖的水面上静得像没人似的,怎没反应呢?都傻了,呆了一会,暴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高,实在是高,我们算开了眼了。”韩秀一见是吃惊非小,满脸都是汗。心说,就这大脑袋谁惹得起呀,要是想要别人的性命,不用别的招,就这大铁球就行,“嘣”的一声,脑袋就碎了。林士佩一看躲到了边上,怕夏侯商元和自己算总账,连韩殿奎都说自己肚子疼,找厕所,挤进喽啰兵的队伍,他也溜之乎也。
韩秀把汗擦了擦:
“老剑客,冲着您,这事完了。”
“好哇,若寨主爷赏脸,把队伍撤了吧。”韩秀把令字旗往空中一指,摇了三摇,晃了三晃:
“收兵!”莲花湖的水兵全部撤离,湖面上就剩下胜英一伙。大家赶紧过来,见过老剑客夏侯商元,谢他解围之恩。夏侯商元拉着胜英的手长叹一声:
“师弟呀,想当初我就跟你说了,你人是不错,命挺苦哇。这一生之中多灾多难,莲花湖就是其中之一,将来在人生的道路上,还说不上要遇到多少坎坷,师弟呀,你要好自为之才是。”
“多谢师兄。”
夏侯商元对胜英说完了,又把孟金龙叫过来了:
“孩子”
“师傅!”
“今后你跟着胜英,要好好听话,跟弟兄们和睦相处,不准你想歪歪点子,不许你骄傲无人,如有违犯,胜英就能代替为师,要你的性命。”
“师傅,我不敢,我听我三伯父的。”
“好孩子。既然这样,各位,老朽告辞了。”夏侯商元说到这,飞身跳上小船,只见船头一掉头,眨眼间消失在晨雾之中。现在天亮了,人们手搭凉棚目送老剑客远去,心里头酸甜苦辣,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胜三爷停了片刻,突然想起来了,是非之地不可久留,人家韩秀都撤兵了,咱还在这干什么?跟萧三爷,于凤恒一商议,说咱们得走,大家同意,掉转船头,这才离开清江湖口。天近中午,船只靠岸,伙计们把东西全都搬上岸来,开始换车。大家说说笑笑,来到了南京水西门外十三省总镖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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