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索宝灯心急遭暗算 中奸计群雄会顽敌
胜英等老少英雄正在生气,突然,肖金台的大寨主闵士琼派徒弟张仁下书。这个张仁把书信递给胜英。胜三爷展信观看,上边大致的意思是说:前者咱们俩人打赌击掌,我是出手至诚,绝没有虚假。遗憾的是宝灯被别人给换了,换灯的人,就是当初修楼的那个西洋剑客张士修所为,于我毫无关系。事情过去之后,我找到张士修和他辩理,张士修已经承认了错误,现在把灯已经给了我了。我闵士琼一定说话算数,请胜三爷明天到肖金台来,我当面给灯,一交一 盗主之人,跟着你去打官司,绝不失信。上写着千,下缀着万。胜英把信看完了,一交一 给诸葛山真。诸葛道爷看完了,一交一 给神刀李刚,大家轮流着看了一遍。胜英就问张仁:
“你师傅所说的,可是真的吗?”
“是真的,老侠客您千万别误会。绝不是我老师干的,他那个人向来说话算数,这都是张士修一个人捣的鬼。事过之后我老师特别不满意,当面也指责了他,把宝灯要回。现在我师傅就在山上等着哪,请老侠客上肖金台。向您赔礼认错,当面进行解释,把灯还有盗灯之人全一交一 给您。然后我师傅带着少爷,去进京打官司,这都是以往的真情,绝没有虚假。”
“好吧,老朽相信。来呀,把张壮士带到下面设酒款待。”张仁站起来了:“我谢谢您了,小人已用过饭了,想问老侠客,明日能不能上肖金台?”胜英一笑:
“当然,大丈夫一言既出,决不改变,明日我吃过早饭必到肖金台。”
“是啦,既然如此,我得忙着回去送信,咱们山上见位。”
张仁说着转身就走,离开镖局,回到肖金台。按下他走了不提,单表胜英众人,把这封信拿过来又再三斟酌。神刀李刚一阵冷笑:
“三哥,我看此事有诈!”
“四弟,那就说说你的看法吧。”
“三哥,我发现闵士琼这小子是个小人,言而无信。他说这个事,是张士修干的,把责任都推给旁人,这都是假的,实质上就是他一个人的坏主意。我看明天叫您上山,也是没安好心,您还多加谨慎才是。”胜英点了点头。
“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们应该往最坏处着想。大家都问诸葛道爷,看看他有什么好主意。”诸葛山真思索片刻:
“众位呀,我看这么办,咱们把人分成两伙,一伙跟着我三弟上山索取宝灯,以防万一。另一伙人守住镖局,还得看住咱的家。”大家就问:
“道爷,您看谁跟着去,谁留在家里哪?”
“这个,我看看哪,这样吧,我师弟胜英去,这是决定的了。他带着三太、香武、张七、李昱、欧一陽一德、萧银龙、于兰、贾明这些人。老英雄之中,我三弟萧杰,于凤恒,再加上贫道,我们都跟着去。余者全在家中看家。”去的人高高兴兴,没轮上的,有点不悦。诸葛道爷看出来了:“众位呀,别不痛快,上山跟看家是一回事,把家丢了,就更不好办了。”他说话就一言决定,众人没词了。当天晚上无话,次日清晨大家早早地起来梳洗完毕,饱餐战饭,跟胜英上山。为什么不带傻小子孟金龙哪,因为孟金龙手太狠,见着人就往死里打。这个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带着他,就怕误事。所以,把孟金龙也给留在家了,专门派鱼眼高恒在这陪着他。按下看家的这些人咱不说。单表胜英、老少英雄二十三位,起身奔肖金台。路上无话,时间不太长就到了。按现在时间说,他们到头道山口还不到早晨九点。胜英众人刚一到,就见山口有人晃动。
“来了,来了。”忙有人到里边送信。过了片刻,就见闯出五百喽兵。但是这五百喽兵手中全没有武器,二龙出水式左右一分,正中央走出一个人来。胜英一看认识,正是昨天下书的那位“小韩信”张仁。就见张仁今天一身武打,外披英雄氅,头戴壮帽,容光焕发满面笑容、抢步到了胜英面前!
“老侠客,您真守信用。众位都来了,我迎接来迟,当面恕罪。”胜英一抱拳:
“老夫哪能言而失信。大寨主可在?”
“在,正在分赃厅候着老侠客哪,众位往里请吧。”他们进了头道山口。这头道山口,离二道山口还有二十里,两旁边全都是大山,山上都是密林,青山叠翠,怪石横生,立石如刀,卧石如虎,这个地方真是铜帮铁底、易守难攻,难怪这些年,官兵都无可奈何呀!胜英看罢多时,不住地赞叹,往前走着走着,发现路边搭了个大席棚,席棚外边挑着彩旗,有那么一伙人,向山口这边张望。“小韩信”张仁把胜英他们就领到了席棚附近。
“老侠客,您看着没?这席棚叫迎宾棚,是我们老寨主特为你们搭的。这有桌子板凳,你们到里面先坐一会儿,歇歇腿,缓缓乏,喝点酒,容小人到里边送个信,我老师好亮全队迎接各位。”三爷说:“我看不必了吧。”
“不不不,您是贵客,焉有不接之理呀?来呀,往里让。”大伙确实也有点乏了,这才进了迎宾棚,大家落座。张仁招呼着:“快快快,先沏茶,把水端上,大伙喝上两口。”张仁又吩咐:
“摆酒!”眨眼之间,罗列杯盘,摆上丰富的午餐:“众位到晌午了,大家大概都饿了吧?先吃一点,到了山上,我师傅还要盛宴款待。大家先吃个便饭吧,别客气,别客气。”张仁说着亲自拿起酒壶给大伙倒酒,特别来到胜英近前,拿了一个大酒杯,满满的给斟了一杯:“老侠客您把这杯酒喝了,缓缓乏,算我一点孝心。”
“多谢,多谢。”三爷把酒杯端过。您别看着表面上一一团一 和气,心里头都在想自己的心事。在胜英的身旁,就是塞北观音萧银龙。这小伙子精明强干,眼睫毛都是空的。萧银龙背着手看着这杯酒,不由得一皱眉。为什么哪?他发现这杯酒有点发浑,低下头仔细一看,杯里酒还在转。银龙心中一惊,暗想这酒肯定有毒。但是又无凭无据,怎么办哪,这酒不能让我师傅喝。小侠客打定主意,一伸手把酒杯夺过去:
“老师,您先别喝,我说两句。”三爷就一愣,不知道这孩子发现了什么。就见小侠萧银龙,乐呵呵来到“小韩信”张仁面前:
“少寨主,难得您的一片好心,对我们师徒招待的如此殷勤,我是非常感动。今天我要借花献佛,这杯酒我师傅不能喝,得让您喝。”
“不不不,少侠客您太客气了,你们是客,我们是主,这是我们应尽的职责,我那敢喝,那可不行。”
“少寨主您别客气,这杯酒是非让您喝了不可。我说众位,大家说对不对?”黄三太、杨香武、李昱、张七这些人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大伙异口同声:
“对,应当叫少寨主喝了。”张仁闻听,吓得脸色变了,说什么也不喝,而且转身往外就走。萧银龙就发现这里边有毛病,小侠客往前紧赶了两步,一把把张仁的脖领子给拽住了,往怀里一扽,底下就是一腿,张仁未加防备,摔了个仰面朝天。萧银龙用右腿的磕膝盖一顶,就点住张仁的心口,一手举杯,一手按住他胳膊,对准张仁的嘴:“少寨主,您太客气了,您给我喝了吧。”张仁这时正张着嘴喘气,这一下灌了个满嘴。张仁这小子,心中害怕,不往下咽,这酒就在嘴里打咕噜,“咕噜咕噜咕噜”。杨香武跳过来了:
“我说您这人怎么这么客气,往下咽吧,我帮你的忙。”
他过来把张仁的鼻子捏住了,一手捏鼻子,一手捅他的腋下。张仁上不来气,一吸气,咕咚把这杯酒整个咽进去了。杨香武、萧银龙往后一退,在这看热闹,如果酒里边没毒,那就是开玩笑,你也挑不出理来;要有毒,你小子叫自食其果。哪知道张仁在地下爬起来,往外就跑,没跑了几步,两只手往肚子上一捂:“唉哟,可要了我的命了,唉呀!”二次翻倒就地翻滚,一会就不动了。张仁七窍流血而亡,身上都是青紫色的,这就证明了酒里有毒,杨香武把小片刀抽出来了:
“好哇闵士琼这老匹夫,人面兽心,说话不算数,明着说让我们来取灯,暗地竟下此毒手,这还了得!来呀,杀他个鸡犬不剩!”小弟兄往上一闯,把这迎宾楼里的喽兵都抓住了。还没等胜英说话哪,十八个喽兵全都报销,死于小弟兄的刀剑之下。有几个腿快的跑了,他们也没追赶。事情过去之后,萧银龙就跟胜英讲:
“老师看来闵士琼这老匹夫说话不算数,不定打的什么坏主意,这山咱去不得。干脆,咱们爷们离开此地回奔镖局另想办法。”胜英点头:
“对,走。”大家站起来,事不宜迟马上离开虎口。哪知道刚出了迎宾棚,就听见四外响起了号炮,轰轰轰!炮声借着山谷的回音,惊天动地,大地都颤了几颤。胜三爷一愣,闪目留神往四外观瞧,就见发来无数的人马,把这山口周围紧紧围住。往正东一看这是奔山里去的一条路,高坡上闪出一员大将,这人身高八尺五寸,宽宽的肩膀,虎背熊腰,天生的一张大蓝脸,两道朱砂眉飞通入鬓。最明显的是在脑门上长个白月牙,这月牙朝上。狮子鼻子,方海口,稍微有点短一胡一 子茬儿,一派英雄气概。手中使着金顶龙头槊,这条大槊用金水走了十六遍,锃明刷亮,夺人眼目。领着偏副寨主把正东面给封锁了。在他的两旁全都是弓箭手。书中代言:这是谁呀,这就是肖金台大寨主闵士琼的二儿子叫闵德润,人送外号斜山太岁天门白玉虎。这家伙是肖金台的头一个猛将。那也是闵士琼手下的大台柱哇,两臂一晃三千斤的力量,勇冠三军没有对手。同时此人是童男,也会十三太保横练的功夫,他把东山口给堵死了。
再往西山口观看,也就是胜英他们来的这条路,闪出无数喽罗兵,都是用大车装石头把山口给堵死。在山崖之上闪出一人,头戴五花巾,身穿一团一 花袍,腰束金带,面似银盆,利剑眉,豹子眼,腰悬宝剑,手擎三停分水狼牙镩,正是震八方林士佩。在林士佩的左右站着五百喽罗兵,一个个手持长槍弓箭就给断了归路。
再往正北观看,正北闪出两位寨主,一个白脸,一个红脸,每人手中都是一对压把丘龙刀,率五百名喽罗兵把正北封锁。这两位是谁呢?就是肖玉台的两位寨主,一个姓曹叫曹荣,一个姓李叫李豹。
再往正南观看,正南有两位寨主拦住去路,居高临下全都进行封锁,喽罗兵手中都端着弓箭。这俩寨主非是旁人,正是肖玉台的两个寨主王忠、王玉。
这么一看哪,东西南北全是人家的人了,就把胜英老少二十三人困到当中,肋生双翅也飞不出去啦。
就见少寨主闵德润把掌中金顶龙头槊一晃,哇哇暴叫:
“老匹夫,胜英,你中了我们的牢笼诡计,谅尔等插翅难飞!”
胜英一向忠厚老实,但是今天可把胜三爷给气坏了,胜英用手指着闵德润,高声喝道:
“呔!对面山头上,你是何人?”
“哈哈,连小太爷我你都不认识,我爹就是闵士琼,我是他二儿子,天门白玉虎斜山太岁闵德润。”
胜英点点头:
“闵德润哪,你赶紧把你爹找来,我要见他讲话。”
“胜英,你别做梦了,想见我爹难如登天。我告诉你,你们这二十几个人乖乖地把武器放下,我派弟兄们下去拿绳把你们捆上,把你们推到后面白龙河,将尔等刀刀斩尽,刃刃诛绝,这算一笔勾销没有话说。如果仗着你们是上三门,仗着你们不含糊,今天就把你们活活困死在这鬼门关!”
他说这话是吹牛皮?不是。不用打,人家就在这守着,饿了人家吃饭,困了换班休息,这二十三位不吃不喝谁受得了?不用多,困个七八天就得躺地下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胜英等人能耐再大也不例外呀,把众人急得真是束手无策,没想到今天吃了这么大个亏。单说金头虎贾明,在这等一会儿,他可受不了啦。
“三大爷,咱们在镖局子出来就喝的大米粥,吃点花卷,走了那么远的道,到这再一折腾,明儿这肚子早空了,要照这样下去,一天用不了就得把我饿死。”
他爹贾斌久过来给他一巴掌:
“就你没出息,谁不饿?忍着点!”
“话好说,事难办,这么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呀,要打仗还不错,一着急把饿劲儿就忘了,不行,我得想法把他们鼓动下来得来一仗。”
贾明说到这,歪扭着罗圈腿,离着东山口不远,用镔铁杵一晃高声喊喝:
“呀——呔!我说那花离棒槌你叫闵德润吗?”
“不错,正是少寨主。丑鬼为谁?”
“哎呀,不认识我你都没吃过馒头。要问我乃是恨天无把、恨地无环的铁霸王金头虎贾明你贾大爷。你爹就是我儿孙,你爷爷就是我孙子,你就是我低啦孙的低啦孙。当初你们都姓贾,过继给老闵家了,所以才改了姓。”
他这一顿白话把闵德润气得哇哇暴叫:“匹夫,胡说!”
“我胡说,不信回去问你娘,你娘当初还跟我过过日子。”
今天把贾明气急了,也走了下道了。他在下头白话的满嘴都是沫子,把闵德润气得肺都要炸了:
“贾明你再要胡说我撕你的嘴。”
“可惜你离着我远,你撕不着。我说蓝靛壳,有种的你下来,你看这地方多宽绰,明大爷陪着你大战四百合。可话又说回来了,你要贪生怕死,畏刀避剑你就别下来,你到底想怎么的?”
闵德润能听这套吗,提战袍就想下山头,被他哥哥闵德俊给拦住了:
“弟弟且慢。”
“哥,为什么拦我?”
“唉呀,兄弟,你怎么糊涂,贾明这叫激将法,他现在就盼着打,越打得热闹他越乐,省得零受罪。可咱偏不上当。咱就不着急在这一堵,活活地把他们饿死,渴死,这有多好呢。弟弟,你留着点劲儿,对付胜英和他的走狗,何必跟这丑鬼一般见识?”
“也对!”
闵德润让喽兵搬把椅子往这一坐,另外还摆上一桌酒席,有肉包子,有牛肉,有香肠,有肘子,有烧鸡和鸡蛋,尽是好吃的。闵德润张着大嘴一边吃一边馋贾明。正好是顺风,贾明全闻着了:
“哎呀,可把明儿馋死了,闵德润这小子他妈的可够损的。”
贾明蹦了三蹦,没蹦上去,别说他这能耐,就胜英也上不去呀,贾明眼珠一转又有主意了:
“小子,你少在那发坏,今儿个你吃这东西呀准保得噎嗝,非把你小子给噎死!”
闵德润一笑:
“我宁愿得个饱死鬼,得噎嗝我也吃。哎呀,这烧鸡烧得真好,真香!又烂糊又得胃。”
“哎呀,可把我馋死了。哎闵德润,你小子下来不下来,跟明大爷会斗八百合你敢不?你要下来是你爹的儿子,要不下来是我儿,是我孙,是我当啷孙,你娘就得改嫁嫁给我。小子,你给我当个带犊子你乐意不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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