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 得而复失五寇漏网 宽期缓限戴罪立功
神力王达摩苏见胜英跪倒马前,这才问道:
“胜英啊,肖金台一仗胜败如何呀?”
胜英往上叩头:
“回王驾千岁的话。蒙皇上的洪福,仗大清的国威,小民马到成功,已把宝灯请回,贼盗抓住。”
“好,这你算将功折罪了,宝灯现在何处?”
“小人带来了。”
胜英冲后边一招手,欧一陽一天佐、欧一陽一德和蒋伯芳把宝灯往前一递,胜英接过来一交一 给神力王的亲兵,这名亲兵把宝灯往上一递。神力王在马上把宝灯打开这么一看,一点不错。
“哈哈哈哈,正是这盏宝灯。胜英啊,也难为你了,平身。”
“谢王驾千千岁。”
胜英这才站起来,神力王派专人看守宝灯,然后又问:
“抓住多少贼呀?”
“回王一爷 的话,除了击毙的之外抓住五名要犯。”
“都是什么人哪?”
“其中有夜入皇宫盗宝的贼寇——秦尤、柳玉春和崔通,还有肖金台的两个贼头,一个叫闵士琼一个叫闵德润。”
“嚄,如此说来甚好,待本王亲自审讯,上山。”
神力王催马上山,胜英众人相陪,不多时山路崎岖,神力王甩镫下马,有人搀扶着来到中平大庭。这阵儿火着得正大的时候,离着多远都烤人的脸。神力王这才传话:
“马上救火!”
总兵分成四路,抽出一万人专门救火,按下这个不提。
胜英就在这个院里,为神力王准备了把椅子,请王一爷 落座。神力王手扶着刀把,东瞅西看:
“哼!这肖金台的猴崽子们气派还不小呢,可见当时的盛况了,这帮东西真是可杀不可留!胜英啊,把抓住的要犯都给我带来。”
“遵命。”
胜三爷赶奔配房,一边往里走,一边喊道:
“三太,香武快把犯人提出来。”
连喊三遍无人答言,三爷就一愣啊。紧接着开开门进屋一瞅:“哟!”把胜英吓得目瞪口呆,不但胜英愣住了,在他身后的弼昆和尚、神刀李刚、飞天玉虎蒋伯芳等也都惊呆了,见五寇不翼而飞,贼连一个都没了。再往地上看,黄三太、杨香武、贾明等这五个人口吐白沫,人事不省,都在地上躺着呢。胜英“哎哟”了一声,赶紧到近前,把这小哥几个扶起来,摸了摸心里头还咚咚直跳,鼻子上还有热气,马上找人抢救。有人拎过一桶凉水来,对准五个人一喷,时间不大这小哥几个先后醒来。金头虎贾明先揉揉眼睛:
“哎呀,哎呀,这脑袋怎这么疼,好睡呀,好睡,哟!这是怎么回事?”
蒋伯芳抓住他袄领子就问:
“贾明,那五个贼呢?”
“五个贼,那不在……那,哟!怎么都没了?刚才还在这。”
他也说不清楚,黄三太这阵也明白过来了。胜英着急呀,问道:
“三太,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黄三太脸一红:
“师傅,这……弟子也说不清楚哇,您老人家去接神力王,我们五个人在这看守着,忽然困打心头起,说什么这眼也睁不开了,后边什么事也不知道了。大概我们是中了什么迷昏一药 ,有人把贼给救走了。”
“哎呀!”胜三爷闻听真好比冷水泼头,怀里揣冰,又好比一脚蹬空从山崖上掉下去。胜三爷心想这怎么一交一 待呀?刚跟神力王说完,贼没了,这不是瞪眼说瞎话吗?这就犯了欺上之罪呀!胜英马上带着人到院里来见神力王,胜英跪倒了。
“王驾千岁,罪民胜英罪该万死。”
神力王一愣:
“老明公,你立了功了,怎么还说这种话?”
“王驾千岁呀,适才我领人去迎接王一爷 ,那五个贼寇还在看押之中,没想到迎接您这个工夫,五个贼寇被人救走了,还把看守的五个人用迷一药 迷倒,王一爷 您看这怎么办?”
“咝……这个……。”
神力王把脸往下一沉,他眼睛盯着胜英。心说,他是不是瞪眼胡说呀?欺骗本王?又一想不是,胜英不是那种人哪,在众人的面前他怎敢胡说八道。神力王站起来:
“领着我去看看。”
“嗳!”胜英领着神力王到厢房。神力王围这屋转了一圈,一看可不是吗?地上有五条绳子,还有一摊血迹,他问胜英:“这血是哪来的?”
“回王一爷 ,抓住的贼人有两名身受重伤,这是贼人留下的血迹。”
“嗯,你说的都是真的?”
“吓死罪民也不敢欺骗王一爷 !”
大伙都过来了:
“王驾千岁这属实,谁也不敢说瞎话。”
贾明腆着草包肚子说:
“王一爷 ,咱俩人这一交一 情可不错呀,上有天,下有地,当中有良心,我们为了取宝灯,为了抓这几个小毛贼,把屁都累出来了,您老身不动,膀不摇,到这得现成的,我们怎么敢说瞎话呀?王一爷 ,我们要欺骗你就天打五雷轰,嘎叭一下就死喽!”
贾明这一起誓,把神力王气乐了:
“哈哈哈,好了,好了,本王相信就是。胜英啊。”
“罪民在。”
“你说这事该怎么办?现在这只办成了一半,宝灯是取回来了,贼跑了,你这官司还没算完哪。本王再给你一段时间,命你捉拿盗宝之贼,你看如何呀?”
“多谢千岁,千千岁!”
“嗯,本王先收兵撤退,把宝灯送回京,等着你抓住盗宝的贼寇,再到北京去见我。”
“是。”神力王把后事处理完,收兵走了。
至于他怎么回京一交一 旨暂且不提。单说胜三爷率领小弟兄们离开肖金台回奔镖局。但是回到了镖局,胜英一点痛快的心也没有哇,心说我这命怎这么苦?怎这么多事?真是按倒葫芦瓢又起,一宗不了又一宗啊,这五个贼人是被谁救的呢?能跑到哪去呢?真叫胜三爷心中烦乱哪!可是光着急没用,该办事还得办事呀。大家围过来苦苦相劝,蒋伯芳就说:
“三哥,愁有什么用,人生就这么回事,一直得愁到死,我看他们能飞得出大清去吗?咱们就象梳头发似的,把各山各岛都梳它一遍,我就不相信找不出他们几个来。再者说鸟飞还得有个影子,难道说他们能化成乌有吗?”
贾明一听:
“对,我五叔说得有理,三大爷,您急有什么用,干脆咱们开始行动,搜哇!大贼窝,小贼窝,都给它搅到了,我就不信抓不住仨耗子!”
胜三爷在众人的鼓励下,这才点头。后来研究决定,让神刀李刚,红莲罗汉弼昆仍然主持镖局的事,该做买卖还得做买卖,余者投入全部一精一力,捉拿逃走的五寇。胜英把这些人分成了八拨,老的小的互相搭配,然后开始寻找五寇。
按下别人不说,单说贾明。他跟黄三太、杨香武、李昱、张七、欧一陽一德、萧银龙是一拨。小弟兄们离开南京查访了两天,结果音空信沓。
这一天走到一片野荒郊,杨香武有点走不动了,在道边的石头上一坐:
“众位呀,大家歇歇,歇歇腿儿吧!”
大伙儿也乏了,席地而坐,杨香武口打唉声:
“我说各位哥哥兄弟,上哪找贼去?大海茫茫,简直是海底捞针一样,难哪!”
贾明捶了他一拳:
“就你会说泄气话,瘦鸡,你狗屁能耐都没有,就会拖后腿。”
杨香武不服气,把小圆眼珠一瞪:
“那你说,你倒有能耐,咱们在哪抓去,听你的?”
“听我的,你还不知道金头虎这两下子吗?当初我学武艺的时候还学过算卦。”
“你胡说八道,你跟谁学的?”
“跟我师大爷,铁牌道人诸葛山真。学的是一陰一八卦、一陽一八卦、一陰一陽一八卦、袖褪乾坤,掐指一算,我就知道贼在哪!”
“那你说贼在哪呢?你算一卦。算不准我掐死你。”
“我看看这贼能落到哪个方向。”
说着话他把大铁杵拿过来了:
“我这铁杵指哪边,咱就奔哪边去找,准定能找着。”
“那你算吧。”
他们俩在这抬杠,你一句我一句没完没了。别人都挺烦,又挺累,没人去管他俩。就见贾明站起来,围着大伙转一圈,把杵晃了晃:
“看着,现在我就算卦啦啊,天灵灵地灵灵,马王一爷 显神通,指点方向告诉我,将来叫明爷立大功!告诉我这贼在哪啊,天灵灵。”
他把大杵扔到空中,铁杵翻了几个个,尖朝下,“嘭”插地上了,扎进去有半尺多深。把杨香武乐得:
“嘿嘿嘿,这卦算得挺准,要照你这么说,这五个贼入地了,这不尖朝下吗?”
“去你娘的,你懂什么,算卦得三遍,头一回是试验,这不算。”
他把大杵又扔到空中,结果尖朝下又插地上了,惹得黄三太也乐了,心说我这位兄弟真能耍狗坨子,反正跟他在一起也有个好处,能够开心解闷,多发愁也不愁了,贾明把铁杵第三次扔到空中,这回没插地上,在地上颠了颠,这尖儿指向正南。
“哎,算卦这第三回最灵,看着没?这尖儿指着南面,咱哥几个就朝南走,定能把贼拿住。”
大伙都站起来了:
“好吧,那就听你的,奔南面走!”
贾明把铁杵拣起来,背在背后,大家无目的的往南面去找贼寇。他们走了两天,路过个镇子叫蔡家庄。这庄子还真挺大,东西的大街,南北的买卖,白砂石铺的地,周围有大大小小几十个庄村,人们都到蔡家庄赶集上店。他们小哥几个到这正好是中午,饭口上,因此显得人就更多了。贾明抬头一看路西有个大饭馆,门前挂着晃子,肚子就觉着有点饿了:
“众位。贼也得抓,饭也得吃,怎么样,到饭馆咱吃一顿呀?”
大伙儿也乐了,迈步进这饭馆。这饭馆的名字叫五香园,一进馆子,香味扑鼻呀,伙计满脸带笑接出来:
“来了?几位,吃饭里边请啦!”
把小哥几个让到屋,他们进屋一看还有张闲桌,把这桌就包下了,贾明拉了把椅子往当中一坐,黄三太、杨香武,红旗李昱,凤凰张七,小侠萧银龙,小方朔欧一陽一德大家在左右相陪,伙计抹桌案,摆好吃碟就问:
“几位,吃点什么?”
贾明道:
“我们都饿透啦,什么解馋来什么,什么好吃来什么,爷不怕花钱。”
“好唻。”
伙计下去了,时间不大先给端来一个大拼盘,又给拿上四壶酒,几只酒杯,给大伙满上。小弟兄一边吃着,一边喝着,伙计象穿梭似的一会又回来了,摆上冷荤热素八个菜,热气腾腾,香味扑鼻,小哥几个都饿了,拿起筷子就吃,这一顿吃的是格外的香,贾明的筷子专往肉上夹,什么好吃他夹什么。金头虎晃着脑袋,掂着大槽牙,翻着母狗眼,正吃着,就听门外说话:
“就在这吃就得了。”
“屋里让座。”
从外边进来个年轻的,就见这个年轻人,手里拎个长条的包袱,新剃的脑爪皮漆青锃亮,脑后一条大辫能有三尺多长,梳成剪子股形,辫梢上扎着五彩头绳。往身上看穿着米色的大褂,挽着雪白的袖面,腰裹扎着根凉带,后边还背着个大草帽。往这小伙儿脸上看,长的面如冠玉,粗眉大眼,鼓鼻梁,方海口,光嘴巴没一胡一 儿,看年龄也就是十六七岁。但是这位撇着嘴,满脸带着傲气,一进门,伙计过来了:
“哟,客爷,您请坐吧。”
这主连理都没理,背着手挨着个地给吃饭的相面,看看这个,瞅瞅那个,最后他的眼光就落到贾明这张桌上,他特别注意地看了看。伙计第二次又问:
“客爷您请坐吧。”
“嗯。”这小伙在旁边找了张桌,拉了把椅子坐下,把长条包裹往桌上一放,伙计先递过来一个手巾把,上头又洒了点花露水,挺香,这位净了净脸,擦了擦手。伙计把手中拿下去这才问:
“客爷您吃点什么?”
“来四两黄酒,另外给我来四个菜,你随便安排,越香越得味越好。”
“是了。”伙计下去了。这位呆着没事从兜里拿出个鼻烟壶来,往手心上倒了点鼻烟儿,然后用大拇指蘸着往鼻孔里塞。贾明翻着母狗眼看着,心说岁数不大,他娘的派头不小,老年人才使用这个呢,你没事抹这玩意干个屁?你不如带包辣椒面抹抹有多好。他这么一看,黄三太就知道他要惹事,在桌底下捅了贾明一下,那个意思:吃饭,少管闲事。贾明看了黄三太一眼没言语。
就见那小伙满上一杯酒,巴嗒巴嗒滋味,自言自语道:“唉!年年有饭桶,没有今年多呀!这大清朝当今皇上是明君,可惜老百姓太窝囊,特别是当今这些保镖的都是饭桶,真叫我可发一笑!”
小弟兄们一听,呀!他这是跟谁说话呢?怎么三百六十行他都不说,单说保镖的呢?看来话里有话。但是大伙儿都不认识他谁也没言语。这小伙又喝了两口酒,吃了两口菜,接着自言自语:
“人哪就是这么回事,有的人浑身都是能耐,没有地方去施展,相反的呢,他什么也不是居然成了名了,我听说十三省总镖局有高人也有饭桶,这饭桶还不少哪。有那么一伙人,什么黄三太,杨香武了,红旗李昱,凤凰张七,小方朔欧一陽一德了这些人就是饭桶,除非不打仗,一打仗准保叫人家抓住,这不是饭桶是什么?一张嘴还说什么是胜英的徒弟,哼!真给胜英丢人那!这也难怪,胜英也不怎么样,如果胜英是英雄,他也教不出这么些饭桶来,真叫我可笑哇!”
这小伙儿又满上一杯。黄三太一听“腾”脸就红了,凤凰张七、红旗李昱几位小弟兄把筷子和酒杯全放下了,你看我,我看你,心说这小子准是个贼!这分明是用言语挑逗,提名道姓的,尤其当着我们的面,肯定是认识我们。大伙这脸上都透出不悦来。贾明心里挺高兴:这小子一说呀,刚才那几位都是饭桶,就没提我,看来他拿我贾明还挺当个英雄!
贾明一高兴还劝开了黄三太:
“三哥,喝酒,喝酒,就当没听见,什么人没有?人上一百形形色色,良莠不齐,您那就当他是狗放屁,咱们该吃吃该喝喝,咱们要有长者之风,咱们要有容人之量,那才行呢,这才是做大将的风度。”
大伙一听,嚄!他跑这装开大瓣蒜了,平常尽他惹事,今儿个他还装开老前辈了?
正在这时那年轻人又说话了:
“哼!我说了半天那我还漏掉一个人,听说这小子叫什么金头虎贾明。我看不应当叫金头虎,应当叫肉头虎,这小子是最没能耐的一个,别看没能耐,还最能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这么块货也在十三省总镖局混饭,真叫人笑掉大牙呀,这贾明算个什么东西呢?我宁愿养着一条狗,也不能养着这种吃货!”
他这声音挺清脆,他这么一说可气坏了金头虎贾明,把母狗眼一翻,“啪!”把筷子摔了。哎哟,我寻思他把我漏掉了,哪知他又想起来了,拿我比做他们家的狗了,我岂能答应!
把杨香武乐得肚子直疼,杨香武拍拍他的肩头:
“哎哎,伙计忍耐着点儿,你方才不还劝大伙来的吗?要有长者之风,挨两句骂算什么哪,说你你别往心里去,听着没,兄弟?”
“去你娘的,小瘦鸡,他要骂你,你早翻儿了。”
贾明实在压不住火,站起来用手一指那位:
“喂,我说你是干什么的?你是从哪个山上赶下来的?竟敢指名点姓骂你贾大爷,你小子是不是活腻味了,是不是浑身发紧,打算让人给你松松皮子!”
屋里吃饭的人不少,一听就愣了,这怎么回事?大概喝多了要打架。吃饭的人都不吃了,扭回头都看贾明。那个年轻人一听,“啪”把筷子也摔了:
“你骂谁?”
“骂你,你说我,我就骂你。”
年轻人站起来到了贾明的近前:
“小子,你再骂我一句?”
“我骂你八句能怎的?我骂你祖宗三代!”
“好好好,我说这是饭馆,咱别搅闹人家的生意,有种的跟我出去。”“到哪我还怕你不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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