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回 张称金自据金堤关 徐茂功顺说瓦岗寨
上回书王伯当说出来一个好地方。你道指的是那里呢?原来在河南省滑县地界,有一座山,名叫瓦岗山。这座山方圆六十里地,有东西南北四个山口。山上有好大一片平川,还有不少山坡地、果木园子。山里的住户人家也有数千家。当初南陈君王在金陵建都,陈后主说金陵是不祥之地,有意迁都江北。选来选去,选到瓦岗山。一看此山,山上要是建起都城,牢不可破。他就命手下的镇殿将军翟让,去监工修建瓦岗城。翟让武艺最好,胯一下马,掌中一条丈八铁一槍一,有个绰号,人称他小霸王。又派了四名副将,名叫:董平、薛勇、吴季、张千,辅佐此事。翟让奉旨来到瓦岗,费了三年的工夫,在山上修起一座城池,方圆十里,四门四关。城里有三街六市,文武衙门,一座皇宫。城外头还有校军场、粮谷仓,四面的山道,修的坎墙,能藏滚木檑石、弓箭火炮,真是固若金汤。翟让将瓦岗都城修好后,正要回朝交旨,赶上杨林二次伐陈,打破了马鸣关,一直过了长江,攻破了金陵城,南陈竟然亡国了。翟让得到了信息,有心想领兵前去报仇,无奈兵马太少,不足成事,只好暂据瓦岗另作打算了。打这儿起,翟让把这座都城改名就叫瓦岗寨。他率领着本山的军民人等,一边种地,一边练武,大家伙儿保护着这座山,也不做绿林道的买卖,凡是山上的小伙子,人人是兵,练得个顶个都跟小老虎似的。山上每年收的粮食,本山的人吃不了,也不外卖,就把它存起来,年头一长,山上余粮可就多了。要赶上不收成的年头,山上也不至于挨饿。果木园的出产,运下山去,换了钱再买回布匹日用之物。因为山上是子弟兵,真是休戚相关,生死与共。无论是绿林同道或是隋兵,要来争山夺寨,论马上的武艺,打不了翟让。就算你兵马众多也不成,不但山势凶险,而且山上的子弟兵敢拚命,你要夺瓦岗,就如同夺了他们的家一样。因为这个,无论官私两面,都打不下瓦岗山。董平、薛勇、吴季、张千这哥儿四个足智多谋,与翟让结为兄弟帮着治理军政大事,把这座山治理得有条不紊。一直这么些年,瓦岗寨是屹立中原。
当初王伯当是绿林中南路的都头领,对瓦岗寨的事情特别清楚。今天对大家一说瓦岗寨的来历,徐茂功说:“哎呀,咱们英雄会要是把这座瓦岗寨夺过来,那可有了安身之处啦!”“三哥,您先甭喜欢!不过是我这么一说,你们听听而已,夺取瓦岗寨势比登天还难!第一、山势太险;第二、打不了翟让;第三、子弟兵拚命。咱们如何能夺得过来哪?”徐茂功一听,哈哈大笑,就说:“兄弟,不是三哥信口开河,要得这瓦岗寨,我徐茂功如同探囊取物一般!”众人一愣,心说:徐三哥这大话说的可不小哇!老程一瞧老徐说大话,这气就大啦!说:“徐老道!你这牛皮吹的太大点了吧!这话要是我程四爷说,还不大离儿,别看他叫小霸王翟让,他还逃得出我的大斧去?非把他掏了不可!你徐茂功不过是耍笔管的,手无缚鸡之力,你说这么大话,也不怕闪了你的舌头!”“四弟你还别瞧不起我,我不是平白地说大话,自有夺瓦岗寨的计策。不信咱俩打个赌。”老程说:“赌什么呀?”徐茂功说:“我要夺不过来的话,这首领还让你啦!”老程说:“行,咱们一言为定!”大伙儿这时就说:“那咱们就决意奔瓦岗山啦!什么时候走呢?”徐茂功说:“要走,事不宜迟,明天就走。”大家一听,全都说对。魏征说:“咱们一走,难道说这座金堤关就不要了吗?”王君可说:“咱们怎能白白地放弃了金堤关呢!我想留下一支人马镇守金堤,这是进可攻、退可以守的办法,诸位想好不好?”大家伙一研究,这关留给谁呢?一时还想不出适当的人来,这时,张称金说道:“诸位若是想不出人来,这么办,你们众位奔瓦岗山,我跟徐黑虎兄弟,率领着我手下这些人,暂守金堤关。如果你们将瓦岗山得过来,咱们两下里唇齿相依,彼此呼应。我在金堤关也招兵买马,积草囤粮,与瓦岗成犄角之势,岂不多一份力量吗!”秦琼说:“也好,这么办免得金堤关再落敌人之手。三弟,你瞧怎么样?”徐茂功说:“此事甚好,不过张寨主兵力太少,我们借给你三千人马,留给你几个月的粮草,隋兵来攻,给他个关城不理。趁这时候,你要多多招兵,扩充势力要紧。”张称金说:“多谢徐首领!既是这么说,我等你们走后,要扯起旗号,自立为金堤王。您意下如何?”徐茂功说:“既然将军有志,可以自立为王。”大家商量已定,各自收拾东西。到了第二天,传下了命令,全军大队出了金堤关东门,张称金率领徐黑虎,送至十里长亭,与秦琼等洒泪而别。英雄会的人马一直往东南,迳奔瓦岗山去了。等英雄会全军走后,张称金绣得了旗帜,插在四门,黄旗子黑字,上写:“金堤王”,斗大一个“张”字。并且出榜安民,晓以反隋大义。本地百姓这才知道有了金堤王张称金。接着张称金成立招贤馆,并派人四下里招兵买马,扩充势力。每日排兵布阵,以备抵挡隋兵。
暂时不提金堤关的事,再说英雄会的人马,饥餐渴饮晓行夜宿,非只一日,来到瓦岗山的正西。众英雄们往对面观看,好大的一座高山!只见青山叠翠,峻岭连绵,山上松柏成林,层层密密。在半山腰上扎着连营,栅栏密布,鹿砦森森,另外还高立着刁斗旗杆,有一面黑旗飘摆,绣着白字,上书“瓦岗寨”二字。被风一吹,忽喇喇乱响。好威武的一座山寨!众人心说,这座山好凶险,真是一夫当关,万人难进哪!徐茂功吩咐一声,暂时安营下寨。按着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卦的形式,安了八座营,中心是中军大帐。为的是叫翟让他们看看,这叫八卦连环寨。把营寨安好,众兵丁这才埋锅造饭,铡草喂马,众英雄们喝洒吃饭。这时候,老程就向徐茂功说:“徐老道,这可来到瓦岗山了,我看你怎么夺得过来!”徐茂功说:“你甭管,明天亮队见阵,只要翟让他肯下山,我就有夺山之法。你?好儿吧!”老程一撇嘴,说:“好,我瞧你的啦!”
不提老程和徐茂功斗嘴,再说瓦岗山的兵卒,一看英雄会的人马来到,急忙进城,到府里报告。翟让正跟董平、薛勇、吴季、张千哥儿五个这儿喝酒谈心哪。忽然听兵丁报告这事,这翟让他是一性一如烈火,当时咆哮如雷,拍案大叫,说:“好大胆的响马,竟敢来到瓦岗寨扰闹,待我领兵下山,打他个落花流水!”董平说:“哥哥慢着,遇事非要慎重不可。他们既然敢来,据我想他们一定是兵强将勇。前几天己然听说了,金堤关是被他们破的,谁不知道六口大刀守金堤;花家弟兄刀法骁勇,俱不是无能之辈,竟然当场丧命,可知这帮响马非同等闲。万一您要是败在他们手里,咱们这瓦岗寨也就算完了!”薛勇、吴季、张千这哥儿三个也一再劝翟让慎重为是。翟让说:“若依你们之见呢?”董平说:“咱们先去看一看响马的声势再做道理。”翟让点头说好,暂时酒不喝了,这哥儿五个率领随从出了西门,来到前山,登在高处望下一瞧。心说:好大的一座营寨!这人马不下十万之众。再瞧旗杆上,红旗子绣金字,上写“英雄会”三个字。董平指着山下说道:“哥哥请看,他们安的是八卦连环寨,说他们是响马吧,安不出这样的营寨来!他们这里必有能人,哥哥千万不可轻敌大意。”“哎呀,没想到会有这样为响马!诸位贤弟,咱们怎么办呢?”董平说:“咱们给他个死不下山,他要是来攻,咱们凭险坚守,他们虽然人马众多,也无奈我何!”翟让说:“这岂不叫响马们耻笑咱瓦岗寨吗?”薛勇说:“哥哥,您这话错了!他不攻山便罢,他若攻山,就叫他们尝尝瓦岗寨的厉害。”翟让一听,也就点头应允,这哥儿五个督促手下人等准备好滚木檑石,防备英雄会攻山。
一一夜无事,到了第二天,英雄会的首领徐茂功传下令来,吩咐人马山前亮队。众英雄个个披挂上马,率领着各营的人马出了前营门,列好了阵式。徐茂功命令众兵丁冲着山上高声叫阵,好逗着翟让下山。众兵丁就喊:“翟让呀!下山来答话呀!”喊叫了半天的工夫,瓦岗山上是毫无动静,连个兵一毛一都没出来。老程一瞧,冷笑说:“徐老道,架不住人家不下山,我看你怎么办呗!”老徐当时火往上撞,说:“儿郎们,对山上骂阵!”兵丁们这么一骂:“翟让呀!你下山是君子,不下山是匹夫哇!”这么说吧,这兵丁们骂什么的都有,不管你骂得多么难听,山上还是连理都不理。徐茂功心说:这是怎么个意思呢?翟让既然人称他小霸王,必然是一性一如烈火,这么个骂法,他怎会忍得下去呢?他哪里知道,山上董平、薛勇这四个是一精一细之人哪!老程在旁边又说上淡话了:“嘿嘿,骂了半天,你算白骂了,人家没听见!”徐茂功说:“你这人真讨厌,你到底是哪头的呀?”“我呀,是看热闹的!”“你不用称愿,今天暂时收兵,明天我还另有办法。”“好啦,我就瞧着啦,到底我看你有什么办法!”徐茂功赌气也不理他了,传令收兵撤队。
简短说,到了第二天,大家吃完早饭,徐茂功吩咐亮队。这回把步队调到前面。老程说:“哎,诸位,今天咱们首领有了高的啦!”徐茂功也不理他,当时传下命令,擂起催阵鼓,步队向前攻山。鼓声咚咚一响,后头众英雄督催着喊:“弟兄们,一齐往上冲呀!抢瓦岗山呀!”众兵丁各持军刃,飕飕飕就往山上直冲上来了。进了山口往上走,就见山道的两旁有坎墙,都是用山石砌成的,由上至下共有九道坎儿。坎墙的后头能够藏弓箭手以及灰瓶子、滚木檑石。瓦岗寨的兵丁在坎墙的洞一眼里往下瞧,瞧得真真的;山底下要往上瞧,什么也瞧不见。英雄会的兵已然走过了三道坎墙了,这三道坎墙后头什么也没有,为的是引一诱攻山之人好上来。等快走到第四道了,忽听山的上头嘡啷啷一棒锣响,各道坎墙后头,忽然显出了翟让的兵丁。英雄会攻山的兵丁们一瞧,就是一惊。就在这时,山上乱箭齐发,滚木檑石,顺着山道,轰隆隆砸将下来。当时英雄会的兵丁们就乱了,也有中箭的,也有把脑袋打破的,也有砸折腿的。兵丁们高声呐喊:“受不了啦!好厉害呀!咱们赶紧往下跑呀!”这样一来,英雄会的兵,哗的一声,纷纷溃下山来。山上头一看攻山的败下去了,滚木檑石也就止住了。英雄会的兵往回抢死一尸一,救受伤的。接着鼓声咚咚,第二批又攻上去了。上头容你攻到半山腰上,又是一阵乱箭齐发,滚木横飞,这英雄会的兵是死伤枕藉,忙又退下山来。徐茂功继续传令:“第三路攻山的队伍,跟着往上攻。”秦琼过来拦住,就说:“慢着,不能再这样攻啦!三弟,你打算死多少人哪?”徐茂功一瞧秦琼,脸上很不乐意,就说:“二哥,我想拿人垫也要冲上去,有道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打仗还有不死人的吗?”“你这话不对!你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咱们这是招来的兵吗?是不是都是咱们绿林里的自己人哪!能这么白白地送命吗?你不看山高天险,人家据险坚守,咱们是插翅难上。依我说,三弟你还是另想办法吧!”徐茂功无奈,只好传令,赶紧收兵。顿时,嘡啷啷一打锣,兵丁们一听,齐说是救命锣。众人把受伤的兵抢回来,全体撤下山,收兵回营。
到了第二日,依旧亮开大队骂阵,瓦岗寨上还是不理,徐茂功是束手无策,只好又收兵回营。到了后半天,徐茂功坐在大帐里发愣,心说:一连数日攻不下瓦岗山,如果杨林率大兵追到,我军前后受敌,岂不是进退两难,一败涂地吗!也不只徐茂功一人发愣,英雄会大众也都发愁这回事。只有老程他还在旁边起哄说淡话。老徐装听不见没理他,他还是接碴儿往下说:“……哼!要是没有真才实学,没有擒龙伏虎的本领,就少吹牛说大话!”徐茂功一听,登时脸上通红,可就挂不住了,说:“四弟,你不用称愿,我再说一句大话,给你听听。”“啊,您还说哪!别不知害躁了!”“你听着,我告诉你,我一兵不带,单人独骑进山,就凭我这两行伶俐齿,三寸不烂舌,要说得这座瓦岗山拱手归降,你信不信?”“我不信,就凭你这么一说,人家就乖乖地投降?没那个事!你要说得过来,我拜你为师。”“好啦,你跪倒磕头吧,我收你这个记名的徒弟。”“别忙,你成功的时候再说。”“来人哪,给我备马去,我走啦。”秦琼一看,两个人闹僵了,赶紧过来拦住徐茂功说:“三弟,你不要意气用事,可千万去不得!”没容秦琼把话说完,老程接过来说:“三哥,打这儿咱们哥儿俩不玩笑啦!你别挂火,山上你可去不得,咱们连骂阵,带攻山,我想翟让一定恨得你牙痒痒。这回你上山,若是闹僵了,人家也许把你剁碎了,也许拿大锅煮了你。你要去,准活不了!”徐茂功嘿嘿一乐,说:“我非去不可,大丈夫视死如归!二哥您也甭拦我,我要说不过来瓦岗山,咱们大家都是绝路一条。”程咬金又说:“瞧瞧,这徐老道还不怕死!要依我说,你吃完晚饭再去,即使进山一死,也落个饱死鬼!”徐茂功说:“不吃,我说服了翟让,山上喝酒去了。”大家伙儿百般相拦,徐茂功是非去不可。大家只好把他送出营门,老程在后头假装哭着说:“徐老道活不了啦!我舍不得你去呀,咱们大家伙儿给他送送三吧!”老徐一听,又可气又可乐,也不理他。这时,有人牵过马来,徐茂功上马回身,冲大家一拱手,在马后胯上叭就是一鞭,马往正东奔山口走下来了。
徐茂功进了山口,这时山上由坎墙里露出一个人来,就问:“干什么的?少往上走,留神开弓放箭!”徐茂功急忙勒住坐骑,在马上一抱拳,说:“诸位辛苦了,我乃英雄会的首领,姓徐名勣字茂功,人称我为南一陽一秀士。烦劳诸位往里给通报一声,就提我特来拜访翟寨主。”“好,你候着。”这时有兵丁进城通禀。再说大厅上翟让哥儿五个正在这儿谈说与英雄会对敌的事情。忽然有兵丁进来报告,说徐茂功求见。翟让说:“兄弟们,这徐茂功因何前来求见?据你们看,他来是什么意思呢?”薛勇想了想才说:“啊,我明白啦!不问可知,他们耗不起了,营里必是绝粮啦!”翟让说:“也许是,那末咱们怎么办哪?”董平说:“他以礼来拜,咱们以礼相接。接上来,他有来言,咱们有去语,任凭他怎么说,就是不让瓦岗寨。比如说,他要是真绝了粮的话,咱们山上有的是余粮,给他几千石,那都不算什么!”翟让说:“对,就是这么办!来人哪,给我们备马,再选出一千二百名一精一壮兵丁,马步队各一半,让他也见识见识咱们山上的威风。”有人答应一声,传出去,一会儿的工夫,预备齐了。哥儿五个出来上马,迎下来了。
徐茂功等了好大的工夫,就听山上一棒锣响,下来了一支步队,个顶个都是短衣襟、小打扮,蓝布裤褂,打着花绑腿,黑白二色的靸鞋,腰系着皮挺带,上身穿着红坎肩,镶着白边,当中白月光上写黑字,是一个“勇”字。都是二十来岁,正在年轻,各持一把大砍一刀。快到山口这儿啦,左右一分,站立两旁,都是拧眉横目,挺胸凹肚。又听一棒锣响,下来一支马队,是五匹马一排,一排一排地冲下山来。骑在马上的兵丁,都是扎巾箭袖,鸾带煞腰,跨马服,勒战裙,佩宝剑,大红中衣,高靿靴子。各人都手持一条攒竹一槍一,一个个是一精一神抖擞,快到山口这儿,左右一分,雁翅排列开。往当中一看,这才显出来小霸王翟让。但见他跳下马平顶身高过丈,虎背熊腰,身一体魁梧,头戴一顶四楞八角荷叶大沿锁铁乌油盔,身披锁子连环青铜甲,内衬一件皂征袍,左右战裙,大红中衣,足下五彩花靴。再往脸上看,面似乌油,黑中透亮,亮中透煞。绞花儿眉,豹子眼,狮子鼻,火盆口,大嘴岔儿,颏下一部短钢髯,大搧风耳,压耳毫一毛一抓笔相似,相衬着头似麦斗。胯一下一匹踏雪乌骓马,在鸟式环上挂着一条丈八黑缨一槍一,左右相衬四将是:董平、薛勇、吴季、张千。这哥儿四个也是全身披挂整齐。瓦岗寨的人果然是威风凛凛。再说翟让,往山口那儿一瞧,见一位道士骑着一匹白马,跳下马八尺开外身材,休态潇洒,举止不俗。头戴九梁道巾,身穿蓝缎子八卦鹤氅,腰系水火丝绦,青缎子中衣,足下穿着福字履,高靿的白布袜子。往脸上观看,面如美玉,两道重眉,一双阔目,直鼻阔口,两耳相称,三络墨髯迎风飘动。等翟让的马已然到山口了,徐茂功赶紧挂鞭下马,翟让众人也下了马。翟让抱掌拱手说:“对面可是英雄会的徐首领吗?”徐茂功忙还了一个稽首,说:“善哉!贫道徐茂功特意前来拜访。有劳翟将军出迎,多谢了!”翟让说:“徐首领不必客气,此处非是讲话之地,请您上马,进城一叙。”徐茂功上马,大家伙陪着也往山上走,徐茂功一边走着,一达瞧左右坎墙里的设备。心说:怪不得攻不上来,这座山真如同铁壁铜墙一般。
进了城一看也有三街六市,竟然十分兴旺,来到翟让的府门前下马,到了大厅,徐茂功问:“翟将军,这四们将军是谁?”“这是我的义弟董平、薛勇、吴季、张千。来呀,你们哥儿四个上前见过。”四个人听了,急忙抱拳行礼,说:“我等参见徐首领。”“哎呀,四位将军,我徐茂功久闻大名,今日一见,可谓三生有幸。我这儿还礼了。”四位说:“徐首领太客气啦,请坐吧!”这才分宾主落座,有人献过茶水,翟让说:“徐首领到此,不知为了何事?”徐茂功微微一笑,说道:“贫道冒死上山,当然有事要请教,不过我想先把我们山东英雄会的来历,对众位将军谈谈。”翟让说:“我等洗耳恭听,徐首领请讲。”徐茂功就说:“我们会里有两位英雄,一位是赛专诸、似孟尝秦琼,一位是神斧将程咬金,提起他二人,乃是南陈的名将秦彝、程泽臣的后代。翟将军,您大概知道吧?”翟让一听,咦了一声,就说:“秦、程两们老将军,曾与翟某一殿称臣,岂能不知!想不到忠良有后,真该谢天谢地!”徐茂功一听,心说:有门儿!这翟让还不忘故国,这就有说辞了。接着又说:“我们这英雄会能够起义反隋,就是从秦、程二位身上起的。”于是就把隋帝杨广荒一婬一无道,杨林在山东备办皇杠苦害百姓,这才引起程咬金劫皇杠,秦琼染面闹登州的事情,详详细细一说。翟让和众人一听,都是咬牙切齿愤恨难当,徐茂功一看他们的神情,心说:有点意思了。接着又把贾家楼结拜起义,变山东劫牢反狱,以及秦琼三挡九战取金堤的事情说了一遍。这时翟让是高挑大指,赞不绝口,说:“程咬金、秦琼乃真英雄也!我一听你们英雄会的来历,是倾心佩服!”徐茂功心说:你只要佩服就成啦!董平等这哥儿四个一听,敢情这老道真能说一气。心说:我们大哥心眼实诚,说来说去,这事要坏!不说这四们心里嘀咕,再说价茂功跟着就点到正题上了。说:“翟将军,我们英雄会虽然有雄兵十万、战将百员,比起隋兵来依然是微不足道,连个踏足之地也没有。虽说打下了金堤关,想这金堤乃是弹丸之地,无险可守,杨林二次调大军围攻金提,那时我们英雄合岂不是前功尽弃!就为这个,我们才想到翟将军您这儿。借边兴兵,要与将军您合兵一处,共图大事。到这儿为的是跟您商量,非是前来夺取您的山寨。再一说,想当初翟将军您是南陈的镇殿将军,世受君恩,难道您就忘了这故国之恨了吗?”翟让一听哇呀呀一声怪叫,说:“唉!这国仇家恨,翟某未曾片刻忘下。”徐茂功接着说:“着哇!既是这样,翟将军您要从大处着想,这山寨事小,反隋的事大。再者说: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乃人人之天下,有德者居之,无德者失之。如今大隋朝已是众叛亲离,人心背向,有志之士纷纷揭竿而起,这天下将非杨家所有了!我徐茂功暂作英雄会的首领,不过是人无头不走,鸟无翅不飞。咱们合兵一处,慢慢势力强大,推倒了大隋朝,我们就许拥戴翟将军您另立天下。比如说,翟将军不愿意作万民之主,咱们再选有德之人主持天下。将军也落一个万古不朽之名。请您要再思再想。”“这个……哎呀!”徐茂功一见翟让发愣,又跟着说:“将军,请您急速决定此事吧!将来拿住了昏君杨广,杀尽了那些贪一官污吏,救黎民出一水火之中,您是功过汤武,德配周公啊!请将军答应了吧!”这时,急得翟让由鬓旁额角直流大珠子。翟让说:“这个……嘿……咳!”徐茂功又说:“翟将军我们是走的正行的正,英雄会敢说是大义凛然,我们有行为不正的地方,请将军给指出来。”“啊,这可没有!”“我徐茂功跟您所说的这些话,哪一句不是义气为重,也请您给指出来。”“哎,也没有!”“既是全没有,就请您开诚心、布公道吧!”事情僵到这儿啦,翟让一想:人家说的话全是义正辞严。我要是不让他们上山,合算是我不念国仇家恨,也不懂得为天下百姓;我要是让他们上山吧,我这四位弟兄说了,怎么说都成,就是不能让这座瓦岗寨。因为这个,翟让心里左右为难,犹豫不定,干打结巴,就是回答不上来。董平等哥儿四个一瞧,心说:这可糟了!董平冲着翟让一使眼色,翟让忽然想起来一条妙计,就说:“徐首领,我有一件事,您要是能应从了,我就让山,咱们两家合兵一处。”“噢,将军请讲!”“不瞒您说,凡是绿林道上的人,哪一个不一爱一这座山!他就是得不过去,因为战不胜我这条一槍一。您回去,请把您会里武艺高强的大将选出一位来,明日山下一战。若是将我战败,我情愿让这座瓦岗寨;如果战不胜我,您方才所说的话,算作罢论。”徐茂功眼珠一转,心说:翟让你开出道儿来了,你就算上当了!就说:“哎呀翟将军,你我两家志同道合,这样一来,岂不伤了两家的和气吗!”翟让说:“徐首领有所不知,我对齐心反隋的事是十分赞戊,就恐怕我手下人不服,让了山寨,反而失了军心。两家比比武艺,若是我败了,我手下人也就服了。您明白我的意思了吗?”徐茂功听后微一冷笑,心说:分明你是狂傲,拿这番话作为借口,就说:“即是这样,咱们就这么办了,明日午时山下一战。”“一言为定吗?”“哎,翟将军,一言既出,如白染皂,焉能说了不算!话已说完,我与众位告辞。”“慢着,天已不早,该用晚饭,请徐首领一同饮酒。”“哎呀,到此就要叨扰,我这里多谢了!”“一杯水酒算得了什么!来人哪,赶紧将酒宴摆下。”当时有人摆好了酒席,分宾主落座,共同饮酒。不知徐茂功要派哪位英雄与翟让比试武艺,书说至此,下回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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