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回 混世魔王做都盟主 猛勇将军拽了望舟
书接着往下讲。在四明山清幽观里,诸家反王朝拜轩辕黄帝,谁能把黄帝的冕旒冠拜起来,谁就当立都盟主。拜了半天,哪一位也没拜起来。最末轮到程咬金,他一拜,这铁冠是无故而自起。众反王大吃一惊,都赶快冲程咬金跪下了,齐声说道:“天命难违,您就是都盟主啦!”程咬金抬眼-看,铁冠贴在天花板上纹丝不动,他心里这个扣儿解不开,“冒唔……瞧,劲儿,绕!”忽然把他这口头语想起来。要说这事也怪,怎么程咬金就能把铁冠拜起来呢?是他真有这造化吗?当然不是。书中暗表,这是大魔国的人闹的鬼儿。原来头天议定拜冕旒,诸王散去之后,魏征、徐茂功、秦琼在背地议论。徐茂功问:“魏大,您提出这万古衣冠拜冕旒的主意,到底这事要落到什么地步呢?”魏征说:“这事我早就筹画好了,咱们必得闹个鬼儿。常节说,一树之果有酸有甜,一母一之儿,有愚有贤。现在这十八国反王跟咱们同反隋,都是一股劲儿。将来一旦得了权,谁知道谁变成什么样呢?如果还都是一心一意救百姓出一水火,使天下人得其温饱,那当然好。但也要提防有人学杨广的坏样子,争夺荣华富贵,你掐我,我掐你,让老百姓继续遭罪。所以我说,这个都盟主的大权,咱们不能轻易放!”秦凉听了,一伸大拇指:“大哥说的对,可这鬼儿怎么闹呢?”魏征说:“咱们还得借轩辕黄帝的神气,把四弟立为都盟主。过去我说过,汉高祖芒砀山斩蛇起义怎么样啊?愣告诉大蛇能说话,说要灭秦始皇,嘿,细打听呀,全是人为的。四弟探地一穴一,当上大魔国主,这不也是人为的吗!咱们这就上山找司马然去,别人不带,就带侯君集,让他从库里拿几大块吸铁钢,到清幽观里布置这巧妙机关。”秦琼一听就明白了,说:“好,这事千万不可走漏风声,这哥儿仨当下就找来神偷赛白猿侯君集,从库里取出应用物件,悄悄上山去了。
到了清幽观,魏征把要办的事对老道长司马然挑明。司马然哈哈一笑,说:“应当如此。”即刻领着这哥儿四个来到大殿。大殿顶棚的天花板,为了检修之用,自然有一块是活的。侯君集带着家什蹬梯子顺西北犄角这块活动天花板钻了进去,大估摸来到轩辕黄帝头顶上这块天花饭,用刀敲了敲,梆!梆,下面的人说:“差不多了,再往东一点。”侯君集点上小油灯,找准了这块天花板,叭叭叭叭……用刀刻了下来。在这块四四方方的天花板背后钉上两根稍长的木带,又把它放回原位,它就变成能够活动的了。在这块板的边上凿了个小眼,可以从上往下看。这时候,下边司马然蹬在供桌上把轩辕黄帝的冕旒冠晃摇活了,让它浮摆浮搁在那里。侯君集从天花板上下来,抬头一看,挖补的地方还有木头茬子,又蹬在梯子上照着一团一鹤图案的原样,用彩笔描绘好。所有的机关都布置停当,侯君集当夜就留在观里,那哥儿仨下山回转大营。在道上,秦琼说:“这事可就咱们几个人知道,咱本国的人也不能让知道。”又一想,说:“咱们四弟是皇上,是不是得让他知道呀?”徐茂功说,“不成!不成!他嘴不严。明儿他把铁冠拜上去了,各位反王尊他为都盟主,一夸他有造化,他要是万一说出来:‘我有什么造化呀!你们哪儿知道,上面有大捆吸铁钢啊!’一句活,这事可就砸了。”秦琼说:“对,还是甭跟他说过后再让他明白吧!”
第二天早上,天光大亮了,侯君集把吸铁钢捆成方方整整的一大块,用手抱着,蹬梯子钻到天花板顶上。小道士们搬走梯子,把大殿打扫干净。一会儿的王夫,十八国反王都来了。侯君集在上边左手攥着中间那块天花板上的木带,右手按着吸铁钢,顺小窟窿往下瞧。就见一个一个反王依次向轩辕黄帝跪倒磕头,口中念念有词,明誓祷告。湖广襄一陽一王雷大鹏在祷告的时候还直“哇呀”,侯君集心说:你“哇呀,也不成,我这儿不动,这铁冠能起得来吗,最后轮到程咬金,见他跪下祷告,刚说到“我要有命做都盟主,这铁冠就无故……”侯君集左手把这块天花板一抬,右手把吸铁钢往空洞这儿一放,那冕旒冠是浮搁着的,冠顶是块薄铁片,能不被吸住吗?叭!可就贴上去了。各路反王一看,赶紧给程咬金跪下磕头:“天命难违,您就是都盟主啦!”“我主万岁,还是您造化大呀!”程咬金“冒唔”了一声说:“这事真它那个邪行,怎么我一明誓这冠就起来了?我得上供桌看看。”秦琼心说,幸亏没跟他交底,急忙拦他:“你看什么呀?这是老祖宗显灵,你认下这都盟主不就完了吗?”这时司马然走了过来,冲程咬金打了个稽首:“无量福!大德天子,您今天做了都盟主,我这儿给您贺喜啦!来来来,各位王家请到客堂我这里备有素斋,请大家享用。”众反王说:“既是道长款待,我等讨扰了。”众反王由司马然陪同到客堂用饭,各自布施银两不提。
下了孤云峰顶,来到大魔国的紫帷金顶黄罗宝帐,众反王向都盟主程咬金见礼。程咬金说:“诸位王兄王弟们,快快免礼平身,既是老祖宗显灵,大伙乐意,我就当这个都盟主。等推翻了大隋朝,咱们再另择明主。万一失败,我挨头一刀,决不含糊。我做都盟主,咱们这国就叫都国吧!兵叫都兵,将叫都将,秦二哥是都元帅,裴元庆是都先峰……一句话,咱们这都国的一切人也好,物也好,都得挂都字儿,你们听见没有?”众王都说:“万岁,那是当然如此啊!”“好嘞,那你们就找都元帅议论军务大事去吧,我这儿散朝啦!”他一摆袖,这都国的头一回早朝就散了。
秦琼吩咐擂鼓升帐。鼓响三通,秦琼在元帅宝帐正居中落坐,上首魏征、下首徐茂功也都坐下,瓦岗众将两旁侍立。众反王进帐拜见都元帅。秦琼让大家两旁坐下,说道:“诸位王家,这回咱们兵合一处,将到一家,也就算是有缘吧!眼下昏君杨广还未到来,我看咱们的营寨太杂乱无章了,应当重新安排一下。”诸王齐说:“那就请元帅传令调遣吧!”秦琼说:“好,那我就传令了。”说着从令箭架上一抽一出枝枝令箭,依次点派诸王。“大梁王李执,小梁王肖铣,命你们带领本部人马在四明山北山口扎营,你们占个壬癸水,到时候听我的命令行一事”“得令!”这二王接过令箭,重新坐下。“济南王唐璧,湖广襄一陽一王雷大鹏,你们两家占南方丙丁火,在四明山正南安营扎寨,不得有误!”“得令!”“曹州顺义王孟海公,相州白御王高谈圣,东方甲乙木归你们两家,命你们在四明山东山口安营。”“得令!”南一陽一王朱灿,河北凤鸣王李子通,你们两位王家占西方庚辛金,在四明山西山口扎营待令。”“得令!”“海州王高士魁,冀州王高士达,你们两家在四明山山围子里西北扎营,不得有误”“得令!”陈州王吴可玄,易州王铁木耳,你们两家在山内西南方安营。”“得令!”“济宁王王薄,江南王沈法兴,在四明山内,你们占东南方。”“得令!”“口北王福克宗坦,沙漠王罗子都,你们两位在山内东北安营!”“我们的明白,得令!”秦琼把四面八方都派好了,只剩下金堤王张称金在前文书“瓦岗寨”中表过,张称金的姐姐张紫嫣曾经盗令传信搭救秦琼,自己拔剑刎颈而死。自尽之前她托付过秦琼,要多多照顾她的兄弟张称金。今日在宝帐之,秦琼仓想,这十八国内,就数张称金力量弱,我要把他派到一个比较安稳的地方。这时就见张称金讨令:“元帅,四面八方俱已派遣,不知我在哪一方安营?”秦琼说:“金堤王张称金,你看大魔国扎营的这块平地,此处叫做叠山,你就把本部人马迁上叠山。现在四而八方十六国分别占住乾、坎、良、震、巽、离、坤、兑,构成了八卦的形势。你我两座大营和中央太极,我面朝南,你面朝北,背靠背挨在一起,就是八卦中间这个一陰一陽一鱼儿。你听明白了没有?”张称金心里明白这是秦琼照顾他,就说:“元帅,我听明自了,得令!”各路反王接过令箭之后,都回位坐好,等候都元帅还有什么军令发遣。秦琼说道:“诸位王家,从今以后,大家就不必每日朝见我国都盟主来了,有什么军务大事,咱们共同商议,各自安营去吧!”众反王纷纷退了出去。
诸王走后,秦琼与魏征、徐茂功核计了一下,又命大魔国兵库侍郎金甲、童环赶制都国的旗号标帜,从都盟主程咬金开始,全军上下,旗帜上都要加“都”字儿。命粮库侍郎贾润甫、柳周臣查点各国军粮,火速上报。这四个人领命各去办理。
过了两夭,贾润甫、柳周臣把军粮数字调查上来,加起来算了算,还够二十多天吃的。秦琼、徐茂功把先锋官袭元庆找来,命他带领五百亲兵回瓦岗寨调粮,估摸昏君杨广到此也不会太久了,再调一个月的粮食差不多就够用了。裴元庆领命,鞴好蹄血玉狮子,挂上梅花亮银锤,带领亲兵遘奔瓦岗山不提。
不出秦琼、徐茂功所料,昏君杨广就要从洛一陽一下杨州了。杨广在显仁宫里先后接到麻叔谋、今狐达的本章,知道汴河已经完工,龙舟,凤舟以及护驾船只俱已造齐。他晓谕宫廷内外,即刻准备出发下扬州。命令靠山王杨林、天宝将军宇文成都带领二十万人马护卫汴河左岸,北平王罗艺带领二十万人马护卫汴河右岸。这两位老王一爷接到杨广的旨意,各有各的心思。杨林想的是,我今年已经七卜有二了,没儿没女,收了十二家太保做干儿子,现在剩了少一半。甭管怎么着,杨广是我的亲侄儿,他想看琼花就让他看去吧!隋朝的江山能传就传下去,不能传也没办法,我老了,管不了许多了。我这次护驾前往,顺便也可以访查访查江南民情。罗艺想的是什么呢?他看得很清楚,杨广这小子大兴土木,劳民伤财,把天下百姓一逼一反了不少。这回下扬州,怨声毅道,看来大隋朝十之八九要保不住了。我离开北平府的时候,己经和我儿罗成核计好,到时候金蝉蜕壳,我自有退身之法。这两位王一爷的心思,昏君杨广哪里知道,他净想好事了,对下扬州的危险点没有考虑。孟海公、高谈圣造反,麻叔谋被截杀,早有地方官吏将这些消息写成折本派人星夜送往东都,可都被承相宇文化及压下了,杨广一点儿不知道。杨广又任命了一个汴河总管,就是前文书“南一陽一关”中提到的帮助他弑父的张衡。
为了怕杨广路上闷得慌,令狐达命人在洛一陽一专门造了一座了望舟,本来准备顺着洛水将此舟开入汴河,迎候圣驾。出发前三天,杨广忽然想出了一个怪主意,他要坐在了望舟上,陆地行舟到汴河,由那里开始下扬州的行程。从停舟的地方到汴河得走四里多旱路,杨广命丞相宇文化及传旨,在这条大道上要铺黄土,撒麦余子,铺撒三层,上面用香油泼洒,要全城和四郊方圆百里各户人家敬献香油。旨意一下,洛一陽一府官吏、衙役一逼一着老百姓交香油。这事谁不骂呀!庄稼人起早贪黑,种点芝麻容易吗!合着榨出油来,都让这无道昏君给泼街了。没办法,这香油还得交。在三天头上,这条香油大道就算修好了。这小磨香油泼成的大道香闻数里,老百姓都骂:“真香啊!杨广这小子拿香油拨街,将来不定怎么死呢!”杨广闻听这条道路修好,又传旨命朝廷文武官员轮班拉船纤。为什么要让文武官员拉船纤呢?杨广心想,如今天下动乱,在朝廷大臣里,我知道谁对我有忠心呢?今天让你们都拉船纤,谁要是劳而无怨,那就是忠臣;谁要是内心里怨恨我,拉纤时回头斜眼看我,透着心里不服气,我就让张衡暗地记下来,将来抓碴整治你。这就是昏君杨广使的心计。
启程之日来到,杨广下旨意命已故越王杨素之子杨玄感镇守东都洛一陽一,自己带着大队人马就要出发。他和肖后登上了望舟。这座了望舟小一巧一玲一珑,上有画阁,十分华丽。杨广到画阁中间宝座落坐,肖后旁边相陪,前面摆好一桌酒席,周围官娥彩女吹拉弹唱,上垂首左边是蒲山公李密,右边是夏国公窦建德,两人都是全身披挂!保护圣驾。李世民在船头鸣锣开道,在他旁边站着猛勇大将军李元霸。杨广让李元霸上船护驾,跟这傻子就说带他上杨州瞧花儿去。船前两侧头班拉纤的文武官已然站好,每人一个纤板儿两股绳儿,这纤板儿有搁在胳膊肘上的,有搭在肩头上的,有放到胸口前头的,两根绳儿顺到身后,快到船头这儿,就变成一股绳儿了。不多时,船上音乐高奏,杨广说了一声:“开船!”顿时前头喊起了号子:“开船楼!……喂……喂……喂啦 喂啦 喂!……”这道路是麦余子、黄上加香油,它滑呀!拉纤的刚一起步,呱卿!趴下一个。“喂啦喂啦喂……”噗嚓嚓!又趴下仨。这趴下的,摔个马趴也好,摔个坐墩儿也好,还得爬起来,接茬儿拉。不少当官儿的摔得纱帽翅儿也没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沾了一身麦余子和香油。“喂啦喂呀!喂啦喂啦喂呀!……”好容易这船才往前挪动了一小点儿。昏君杨广在船上瞧着,一阵阵哈哈大笑。呵噌,呵噌,呵噌……这船一寸一寸往前挪,别提多费劲啦!一会儿,左边摔趴下一个,跟着右边又摔趴下五个,有时候一赶劲接连摔倒二三十。李元霸站在船头,越瞧越不对劲,就对李世民说:“哦!找说二哥呀,你瞧这拉船纤的纱帽都摔歪了,还沾了一脸麦余子。这船要照这么蹭着走,得多会儿到汴河啊?”李世民说:“四弟,你少说话,这事不用你管。”“哎,这事不管可不成,这么办得了。”他扯开大粗嗓门吼叫了一声:“你们大家伙儿全站住!”听船上有人喊“站住”,拉纤的官员登时就停住了脚步,不往前拽了。后头杨广一瞧李元霸不让船走,急忙喊道:“猛勇大将军,你为什么不让船往前走呀?”李元霸回头冲杨广大声嚷嚷:“我说老皇喂!大伙拉这纤,摔了个劈哧啪嚓,脸上又是麦余子又是香油,还划了大口子。照这么拉,得多会儿才能到汴河呀?”“李元霸呀,你莫要多管,这事我自有道理。”“老皇,你这个道理呀,算了吧!干脆我问你,由这儿到汁河有多远?”“听说有四里多地吧!”就四里多地呀!你让他们就留一股纤绳儿,余的都取消,瞧我的,我要单臂拽龙舟!”“什么?你能单臂拽龙舟?”“对啦!”杨广有点儿不相信,说:“好!那你就当面拽一拽,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力气!”肖后听着心里头一激灵,心说这真是个傻子!李世民扽了扽元霸的衣襟:“四弟,不行呀!”“二哥呀,咱试试,万一要行了呢!那不就省得大伙摔跟头了吗!拉不了走,咱们再说啊!”说罢他从船上跃身,嗖噗!就跳下去了。船头里给他留了中间的一股纤绳儿。他拿左胳膊顶一住纤板儿,往左肩头上搭绳子,一回身,用右手抓住身后的绳子,扭头冲杨广喊:”看咱试试啊!嗯!嗯!嗯!……”叫了三下劲儿,这船硬是纹丝役动。他心里起急,哼,我会拽不动它?好嘞!这第四下他把全身劲儿使上了,“嗯!”这船噌的一下,往前挪动了一点儿。船一动,他可就迈开步儿啦!噌!噌!噌!……他是越走越快。他的心思是快点拉到地方就完一事了,要是船停下来把香油拌麦余子压住,还得二次费劲儿。这傻子倒好,柔柔柔柔,跑上了!
他这一跑不要紧,了望舟上摇摇晃晃,碟碗乱碰,凳子一歪,呱唧!昏君杨广来了个大坐墩儿。旁边的李密把他搀了起来,就听他喊:“哎哟,哎哟!……李元霸,可把我捧痛了,别跑啦!肖后也扒在桌子上,不敢动了,“哎哟,哎哟!……”还直哎哟。李元霸根本没听见他们叫喊,一股劲儿往前拉,一气拉到汴河岸上。叭!他猛一回身,两手按住船头的两帮,这船可就站住了。噌!他跳到船上,招呼一声:“老皇哎,到了!”“哎哟哟!猛勇大将军,你可把孤王吓坏了!”“我怎么吓着你啦?我跑快点是为让大伙少受罪啊!”“你瞧,你把一娘一娘一也吓得直哎哟!”李元霸一瞧,一娘一娘一脸都白了,说:“嗐!这是怎么话说的。”“猛勇大将军,此次你有惊驾之罪,我应当杀了你!”“呦!别宰我呀!”“我饶过你这一次,不许你再这样粗一鲁。你也不必随着我下扬州了,留下跟着杨玄感镇守洛一陽一吧!”傻子一听,心想合着我这力气白卖了,他眼珠一转说:“噢,我明白了,就为我惊了驾,本应当掉脑袋,你不宰我,这还算便宜了我。”“不错。”“这瞧花儿不带我去了?”“让你看守洛一陽一。”“好嘞!既是不让我去了,打这儿可就别找我了。要是找找,可别说我李元霸拿糖。”“猛勇大将军,我用不着你了,你走吧!”“好,往后别找我啊!”李元霸跳下了船,回转洛一陽一去了。
李元霸一走,这了望舟可就下水了。船行水中,文武官员在两岸护行。到了洛口,杨广改乘龙舟。这座龙舟非常壮观,高四丈五,宽五丈,长二十丈。船有四层,最上头那层是正殿内殿和东西朝堂,完全是仿照金銮宝殿的样式。中间两层一共一百六十间房,住着杨广最心一爱一的妃嫔,最下边那层住的是宦官内侍。整个龙舟都用金银、宝玉装饰起来。在龙舟后头的叫做翔螭舟,俗称凤舟,是肖后乘坐的,比龙舟稍小一点儿,船上装饰一模一样。再往后是妃嫔所乘的九艘浮影舟,贵人、美人和十六院夫人所乘为三十六艘漾彩舟,诸王、公主和三品以上官员乘职的五十二艘五楼船,还有什么朱鸟、苍螭、白虎、玄武等等各式各样的舟船,一共五千多艘,上边分别载着文武百官、宫一娘一彩女、僧尼道士、羽林军、护卫军、虎贲军……简直是宫廷大搬家,成了水上王朝。这支庞大的船队,从头到尾,拉出去足有二百里长。汴河两岸,有四十多万兵将一路护驾前行。拉船纤的殿脚有多少人呢?一共八万多人。这些殿脚都是所过郡县抓来的老百姓,船队还没到,殿脚先都预备好了,一色要年轻的,拉凤舟的完全要少女,其他的船就不拘了。杨广登上龙舟,坐定之后,说了声:“开船!”这只庞大的船队就奔扬州开下来了。这拉纤的是一站一站接力,到了哪州哪县,不但要派出殿脚,还要供一应山珍海味,美酒佳肴。昏君杨广下扬州,劳民伤财,挥霍国帑,选下的罪孽可就太大啦!杨广这小子并不老老实实在龙舟上呆着,他是想上哪船上哪船,来回乱串,到处花天酒地,寻一欢作乐。前文书表过,在汴河两岸为他盖了四十多所离宫,走到哪座离宫,他都要进去玩乐一两天。汴河左近有好山好水,他都要去逛;有名胜古迹,他都要去玩。这个昏君不知死到临头,简立乐大发了。
这一天皇上的船队进入了泗州地界。护卫汴河左岸的马队正往前走着,忽然有人来到靠山土杨林马前说:“禀报王一爷,扬州的紧急报马到。”“啊?赶决带到马前回话。”有人把这报马带来,他向杨林呈上一道报折。杨林展开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原来报折上写得明白:今有瓦岗山大魔国为首的十八国、六十四路烟尘屯兵四明山,图谋截驾。为免不测,望万岁返驾东都。杨林看罢,当即传厂命令,队伍哲时安营。杨广在龙舟上一看,左岸人马停住,右岸人马也不走了,整个船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只好暂停前行。杨林催马来到河边,下马上小船,转到龙舟之上。昏君杨广正由美一女陪着玩乐,听说皇叔来了,赶紧让美一女退下,让人把皇叔请来。杨林见驾已毕,落坐叙话。杨林说:“刚才有扬州紧急报马到来,说有瓦岗山大魔国为首的十八国、六十四路烟尘屯兵在扬州西北的四明山,图谋截杀圣驾,请万岁返回洛一陽一。”杨广一听,心想不是同大魔国议和了吗?怎么还有这等事:“来人哪,赶紧宣蒲山公李密前来。”李密就在龙舟彩楼之外保驾,内侍领旨宣他晋见。李密不知为什么事,见了杨广跪倒磕头:“臣李密见驾,吾皇万岁!”“李密,前者你做为使臣到大魔国安一抚,可有此事?”“确有此事。”“现在扬州报马到来,说大魔国为首各路反王人马要到四明山截驾,这是柯故?”“哎呀万岁,微臣奉旨到大魔国安一抚,和议已成,立下文书,这文书一式两份,中间有对口字,双方各执一份。谁知大魔国匪一性一未退,竟敢毁约截驾,此事与微臣并无干系,望万岁明察。”杨林在旁边一听,这的确不关李密的事,插言道:“蒲山公,你暂且退下吧!”“是,谢老王一爷,谢万岁!”李密走后,杨林就跟杨广说:“万岁,此事不怪蒲山公。依我看,为万全之计,还是回驾东都吧!”杨广想了想,说:“皇叔啊,常言道‘圣天子百灵相助,大将军八面威风’我命人挖汴河,造龙舟,就是为了下扬州看琼花,碰到小小魔国带领些许流寇,我就半路折回了,这岂不为天下人耻笑?那相助于我的百灵何在呢?皇叔号称双棒无敌手,威名震华夏,如果半途而废,这大将的成风又何在呢?在我身边保驾的有雄兵数十万,猛将上千员,区区蟊贼,何足俱哉!”这里杨广说的“圣天子百灵相助,是什么意思呢?这是过去封建皇帝愚弄人民的一句活。就是说,皇帝是受命于天的天子,他要遇了难呀,甭管你是王公贵族,还是孺子匹夫,都得救他。即便他旁边没有任何人,什么蛐蛐儿呀,蚂蚱呀,油葫芦呀,喇喇蛄呀,都得救驾。这纯粹是自欺欺人的鬼话。这时杨广嘴上说着横话,心里也发虚。他是这么想的:自我登极以来,大兴土木,穷奢极欲,闹得天怨人怒,处处刀兵水火。这盘残棋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扬州之行,这四明山我闯了过去,就是说天不亡隋,我还可以再玩乐几载;如果闯不过去,反正我也玩够了乐够了,也只好杀了我以谢国人。这是杨广的内心,他不能跟皇叔讲明啊!杨林看杨广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就说:“万岁,这‘圣天子百灵相助’不过是无稽之谈,真到大难临头,这百灵就灵不了了。我看万岁还是转驾回东都吧!”杨广说“朕意已决,此事勿需再议。皇叔,难道您还怕那些响马吗?”杨林说:“万岁,这话既说到这儿,咱们就到哪儿说哪儿吧!”说罢辞别杨广,下龙舟,上小船,弃舟登岸,回到本队。宇文成都忙问:“老王一爷,这事怎么样了?”杨林说:“哎,成都啊,万岁执意要下扬州,我拦也拦不住,那就走吧!传命令,接着奔扬州行进。”命今传下,金鼓齐鸣,左右两岸护驾的队伍继续登程,河上的船队照常行进。要知后事如何,下口一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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