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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生死观(3)


  “哈哈哈,我还是单身呢,可能是我母亲或我家保姆,她们对警察都很过敏。”浅见边说边低头致歉。
  “呵,你母亲对警察过敏是什么意思?”高泽的问话中含有对“刑侦局长”胞弟的讽刺之意。
  “不,是这样,因我总爱管些闲事儿,她们担心我给警方添麻烦。”
  “哦,确实如此,看来,这是你的弱点吧。”高泽在浅见面前首次有了优越感似的痛快地笑了。
  “不谈那个,总之,打电话找我有什么事儿?”浅见催促道。
  “说不上什么大事儿,在当时分析案情时,你不是说过熟悉当地情况的很早以前的居民吗?我把这话告诉了发现遗体的那个叫秋野的大爷,他说那样的话, 矿山那会儿的职工怎样呢,结果拿来了一些当时的名册,东西是借来了,可难为死了我,恐怕还得由你来收拾这些。”高泽边说边带着浅见来到文件柜前。
  “那位大爷可不一般,你在町政府那儿拿到一本本gT历史的书吧,那上面有一篇反对古河矿业关闭矿山的请愿书,其起草者的中心人物就是那位大爷,因此他有很多有关足尾铜矿历史方面的资料。”
  高泽打开柜子,两个大纸箱里装满了确实不好整理的资料文献,那名册分几年订为一册,大概有三十来册,有的生了霉,有的则破损相当严重,最旧的有明治时期的。
  “你要查这个吗?”高泽看着浅见问道。
  “警方不查吗?”
  “只是大概翻了一下,主任说就这些破玩艺儿没办法,如果要一个人一个人地去跟踪调查的话,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总之,照主任说的我们只复印了一下封矿时即一九七零年的,如果浅见不要的话,我们就还给大爷。”
  “不,请一定借用一下,如果行的话,这就装上车我带走。”
  “好,我来帮你。”高泽帮着搬动纸箱。
  “怎么样,那以后的搜查?”浅见一边把纸箱放进车的后备箱里,一边看了一眼大门口贴的“专案组”几个大字问道。
  高泽不太感兴趣似的摇摇头后说:“一起去吃饭吧。”
  浅见把车放在警察署和高泽一起朝街上走去这一带看上去房屋密集,但却毫无半点生气,说不定空房居多呢。
  时值正午,从町政府方向传来报时用的八音盒音乐声,浅见不知道那是什么曲子,而高泽好像会唱歌词,随着音乐轻轻地唱起来。或许天生的五音不全,高泽的歌声全跑了调。
  “是什么歌?”
  “哦,是‘足尾的四季’,算是町歌吧。‘芒草苍苍的山峰,灰蒙蒙的脱硫塔,皓月当空秋已到’的歌词是第三段的,这脱硫塔,可是足尾町过去的缩影埃”“歌是不错,不过很旧吧?”
  “可能吧,我不是本地人,不大清楚,不过第四段的歌词最后是‘带篷马车奔驰在黄昏的街道上’,其歌词可能是明治或者大正时期的吧。”
  正如歌词所表达的那样,足尾这个小镇,不管它是否愿意,它都与铜矿山共荣共衰。在宇宙时代的当今,听到歌词里出现带篷马车之类的内容,总会浮起一片淡淡的哀伤。
  两人走进一家荞麦面馆。
  “这儿不大卫生,但东西却顶好吃。”高泽在掀开店门前的门帘时小声说道。
  这是一家较旧的店铺,那台满屏“雪花”的电视正在播放“尽情地笑”的电视节目。尽管已是中午时分,而店里只有两个像是建筑施工的年轻人,他们像是认识高泽似的边吃着荞麦面边朝着这边点了下头。
  一位板着脸的大妈走过来问:“要什么?”高泽也不问问浅见的意见,就要了两份野菜荞面。
  “春天的野菜,秋天的蘑菇,就这两种还过得去,”高泽小声地笑着说,“除此以外没啥好吃的。”
  “警方的调查目前毫无进展。”高泽喝了一口大妈端来的温茶说道。
  “无任何目击者信息,又探听不到任何消息,真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公司内部的调查表明他和任何人无怨恨关系,从工作上打交道的公司、个人都没什么纠缠,连被害人的家属也说简直无从想起。那么,究竟是谁,为什么非杀田口不可呢。”
  高泽随着电视的声音,尽量放低嗓门,但浅见仍担心让其他客人听见。
  “田口家好像在茨城县的藤代町吧。”
  “对,我也去过一趟,是一个周围环水的安静地方呢。”
  “家里有夫人和两个孩子吧。”
  “亏你记得也真清楚。”
  “纯属偶然,他家正好和龙满家一样。”
  “是吗?哪一家都蛮可怜的呢,这以后的日子怎么过。龙满家属于警视厅的管辖范围,我不大清楚,可田口家在经济上真是太麻烦了。”
  荞麦面端了上来,尽管高泽一再说不好,可荞麦面本身像是不错,以后即使不是野菜的季节,应该也挺好。
  “真好吃。”浅见真诚地赞赏道。
  “哦,我没说谎吧。”高泽也挺满意地说道。
  从高泽那儿也听说过田口家的事儿,浅见一直想去一趟。翻开地图一看,藤代町在取手市附近,从这儿去有点远,但时间上没问题。
  从足尾先到日光,然后从日光宇都官道进入东北车道南下,过川口立交桥,经由外环线往三乡,再从三乡上常磐车道,在谷和原高速路出入口进入一般公路,全程约15公里。
  虽然较远,但因几乎都是高速路,所以在傍晚前就到了藤代町。
  面向六号国道(水户街道)的藤代町是从前的古宿驿8T,地势低洼,一条叫小贝川的一级小河弯弯曲曲地围着它向东流去,其地名从前叫绿代。
  田口家住的高须一带,不远处就是农田。近年来,藤代町作为东京上班族的住宅城迅速发展起来。连河岸一带都建了许多住宅,田口家也是刚买不久的期房。
  田口夫人圆脸短发,以前可能性格较爽朗,现在却很憔悴。
  田口夫人接过没有头衔的名片,变得有些警惕。
  “我是GREEN制药龙满科长的朋友。”
  听了浅见的介绍,夫人好像放心了些,“请进,”便将房门打开。屋子里飘着淡淡的线香味,浅见请求让其点了一柱香。
  在日式客厅的侧橱上放着一个小小的佛龛。佛宪里摆着田口的照片,那是一张和家人一起拍的经剪接后放大的照片,虽然照片有些模糊,但田口的笑容很自然。
  “很温和的先生呢。”浅见刚说完,夫人眼里马上噙满了泪水。
  “是的,他是一个对家庭充满爱的人,可这样的好人为什么……”她无法再说下去。浅见强烈地感觉到了她那份遗憾,心灵受到震动。
  这时客厅里边的一扇门里,一个约莫十岁左右的男孩伸出头来喊道:“妈妈,过来一下。”那孩子穿着一身睡衣,脸色异常地苍白。
  夫人慌忙起身说“对不起”,像要把孩子藏起来似的消失在隔壁房间里,从门缝里传来少年的声音以及夫人哄孩子的声音,不一会再回到客厅来的夫人的表情更为阴沉。可以看得出她非常的悲哀。
  “那孩子有病吗?”
  听了浅见的问话,夫人只是“哦……”了一声,脑袋无力地左右摇了摇,仿佛不想再说什么似的。
  “刚才的孩子是小的吧?”
  “是的,大的在上中学,那孩子……”夫人如同老太太似的沙哑着嗓子说道。
  田口夫人看上去不会比浅见年长多少,或许在搬新家前生活本来就过得并不十分宽裕,又突然失去丈夫,平静的生活被打乱,一想到得拖着两个孩子过着艰难的日子,就十分难过吧。
  “龙满太太挺担心的,说是你们家孩子又小,这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吧。”
  “是的,我丈夫在时拼命地工作,可现在这房子的贷款,加上两个孩子,生活相当困难。丈夫死后,我才知道他还有借款,为了这个家,他是尽了力的,我从心底里感激他。一想到这以后,眼前真是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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