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陷阱
野上知道浅见光彦从商务旅馆“消失”了的事,是木藤事件发生后的第二天下午。木藤的“交通事故死”的初步调查已经搞完,那天早上,案发后精神上一直处于紧张的野上刚得到一丝放松,就被桐山召唤了去。
“你也很不容易埃”
一开口,桐山就表扬了野上。“就差那么一点,被凶手占先了。你的心情完全能够理解。可是,这次的事也证明了你的推理的正确性。同时,也确认了有第 三个人在作案的存在。不管那人是谁,在犯下这么多连续杀人罪行时,不会没有留下与此有关的痕迹。现在开始,你要调整一下心态,重新开始努力搜查。拜托 了。”
桐山边说边站了起来,越过桌子伸出了手。野上感激地握紧了那只手。桐山的手肤肌白净,却很有力。
“对了,协助你搜查的浅见先生,从这个意义上说,也是值得敬佩的人埃不管今后会不会需要他的协助,我想见他一面。怎么样?”
“这再好不过了。”
“是么,那么会议后你安排一下吧。”
搜查会议始终是由鉴定班的负责人对木藤的解剖的结果、现场车胎痕迹等犯罪情况进行说明。犯罪情况的推定是由卡车等大型车辆,装载直径约是15厘米 的木棒,车速在时速60公里的状态下,将被害者横面砍倒的。很明显此举带有强烈的杀意,是有计划的杀人。从案子发生前被害人接到的电话来看,犯人和被害者 是认识的,应该还是很亲密的。
搜查从找出卡车开始,重点放在了木藤的交友关系上。会议结束后,马上开始行动。
时钟的指针转过了正午。野上作了请吃午饭的打算,打电话给浅见。
“浅见先生前天已经离开了。”
旅馆的总台用生硬的语气说道。野上不由得惊慌失措起来。
“离开了?回东京了吗?”
“没有问他去哪里。”
“我叫野上,有没有留言?”
“没有留言。”
浅见还是生气了,野上马上想到。生气也是当然的了。想到当初曾约好只是两个人的搜查,现在是自己首先变了卦。况且,结果却引发了那么悲惨的事件,自己已没有任何辩解的余地。
野上怀着沉重的心情,往东京的浅见家里打电话。
“光彦先生还在旅行中。”
年轻的保姆用带点幼稚的声音回答道。
“还在旅行?就是说还没有从广岛回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广岛……”
“可是,他的旅行已有一个星期了吧?”
“是埃”
那么,浅见还在广岛的什么地方了呢?也许他在返回东京的路上顺路想到什么地方转转……桐山听了野上的报告后,不快的表情立刻浮在脸上:“真奇怪……那个叫浅见的人,是什么身份你应该清楚吧?”
“啊,那个……清楚的。”
警察厅高官的弟弟,可是野上没有说出来。
“为什么不在了呢。在大案子发生后……”桐山带着追究的目光敏锐地直盯着野上的眼睛。野上不禁心里发抖。
(不可能吧,是浅见——)
毫无道理的想法掠过野上的脑海,但他立刻自责道自己是不是发疯了。桐山将野上的动摇都看在眼里:“那么,就尽快找到浅见。”
桐山又叮嘱了一遍。从那时开始,野上成了莫名妄想的俘虏。说浅见是杀害木藤孝一的凶手的可能性不是一点也没有。有可能是单纯的报复啊!也可能是为了追究真相,不知什么原因发生了悲剧也是可以考虑的。或许仅仅是对专案组的警告,叫他们不要不着边际地乱搜捕。
“我这个警察真不想干了!”
回家后野上对妻子智子感慨地说道。像在妻子面前说出这样气馁的话这还是第一次。连友情也要践踏的人,将被人从心底里感到厌恶。对“看到人就认为是小偷”的警察来说,也有过会将人的性格扭曲、侵蚀的恐惧。
依然得不到浅见的消息,这样又过了好几天,案子的搜查触礁了。惟一的收获是找到了被认为是作案时使用的卡车。卡车是三次市内的一位土木业者所有。 他通常将车停在空地里,从来不进停车常他也没担心这辆又破又旧的车会被偷走。可事实上车子确实被人偷去用了。案子发生那天,车子是在沿着马洗川的路旁被发 现的。
车子很快就失而复得,车子本身又没有什么损失,所以也就没有通报警察。是一个搜查员听到了传闻,才赶到他那儿找到了“凶器”。那根木捧没有找到, 然而绑木棒用的绳子,以及车厢上的凹痕诉说了“现潮的残酷。这辆卡车被确认为作案时使用的车辆。可是,案发第二天,又被日常作业时使用过,所以指纹等遗留 线索早就被破坏了。
十一月八号,那天是智子的生日。野上已经好久没有在下午6点前回家了。在吃烧烤的时候天空下起了大雨,雨点啪啪啪的不断地敲击着屋顶。夫妇两人一 边看着电视里的笑话节目,一边高高兴兴地喝着葡萄酒。“有些紧张埃”智子说着,嘴里塞满了烤肉。虽说只是一会儿,野上的脑海里却暂时忘记了充满杀气的案 件。
“啊!”
突然智子叫着往后退着。一双恐怖的眼睛越过野上的肩膀盯着玻璃门外看。野上转身看去,突然觉得背上一冷。一个额前垂着被雨淋湿头发的男人,正在朝着他笑着。
“浅见先生……”
野上慌忙将玻璃门打开了。
“啊,对不起。在门口就打了招呼,可能是雨声太大,听不见吧。只能冒昧闯进来。”
“啊,那真不好意思。快,快请进来。看全身都湿了。”
野上慌忙说着,不知为何,眼里涌上了泪水。
浅见将湿衣服换下,穿上了野上的便服。然而两条腿肚却露在裤子外面。看着浅见的样子,智子格格格地笑个不停。看到妻子为浅见的回来和自己一样感到开心,野上感到了满足。
“哦,很好吃埃我真是来巧了。”
浅见不客气地坐在桌边,端起了为自己准备的碗筷。智子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说道:“好的肉都吃完了。只剩下一些碎肉了。”
“啊,什么都可以。吃到肚子里都一样。”
真是怪人,智子又笑了。空肚的关系吧,只喝了一点葡萄酒,浅见的脸就红了。不过他看上去很愉快的样子,一定遇到了什么高兴事了。野上也被这气氛传染了。
“浅见先生,您到哪里去了。找了您很久了埃”“对不起,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说实话,当时我对您多少有些不满。”
“被您这样说,我很难受。这是背叛您的惩罚。实际上,我也没有脸见您。”
“那关于那件事,大家都不好。况且,由于那个案子使我下了决心。”
“那是说……”
“实际上,很早以前我就有了一个假设。不过当时的考虑还不太成熟,说出来会被人笑话的,所以也不想对你说。对了,就是我们曾经说过好几次的,富永 隆夫为什么会没有防备地与危险的对手接触,我估计那是整个案件的关键。从那以来,我一直为确认它而东奔西走地寻找证据。终于,今天得出了结论。”
“那就是说,你已经找出凶手了?”
“是啊,从理论上来说是。但还没有确实的证据,不过这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浅见无所谓似的说着,野上却惊愕不已:“是真的吗?您真的知道了第三个人,也就是说知道了主犯了?”
“是那样。”
“那是谁啊?”
“还请等待一下。如果明天能取得最后的物证。可是,万一弄错的话,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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