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迷雾山谷(3)
在那儿有好几处被挖掘过的痕迹,那么再里面一点的深山里是不是还有……?
阿惠真想再返回去调查一下,但怕引起这两个人的怀疑。于是,她便怀着这种忐忑不安的心情上了车。
到达农协的建筑旁后,他们又驶入了刚才来的路,从那儿向农协东拐去。
20分钟路程的山景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他们一直驶到了土佐山田町。
车站的石棉瓦屋顶已被火车冒出的烟熏黑了,它的正面是一条商业街。
他们穿过商业街,顺着195国道又向东继续行驶。到了町外的神社,汽车向左边拐去,进入了一条建有许多塑料大棚的田间小道。
在前面的山脚下有十来栋农家小屋。
其中一栋木制的两层小屋,占地不足三十坪。这就是阿惠到去年为止一直和父母、丈夫、弟弟一起居住的家。
那棵树干触及小屋的柿子树和那口已经不用了的水井,还都和当时一模一样。他们还看到在树枝上居然还挂着一件小孩的衣服和尿布。
“下去看看吗?”
停下车后阿俵问道。
“可是,看样子已经有人住了……我就在这儿看几眼吧。”
相庭什么也没有说,他的双手绞合在一起望着这一切。
停了两三分钟后,他们又上路了。
阿俵按照阿惠的指点,从人烟稀少的乡间小道将车开了出来。
渐渐驶近大山了,汽车开始上坡。右边有一座被高大树木围着的寺院,旁边是墓碑。
几乎全是清一色的黑色小石碑,一块地有三行。
最后面是树林。墓地被南国特有的太阳灼热地照射着,而树林子里却是绿荫一片。
“那头儿是我家的墓碑。由于阳光太强烈了,请经理还是在车里等吧。”
于是,阿俵把车停在了靠近树荫的地方,把相庭一个人留在车上,和阿惠下了汽车。
阿惠从寺院的旁边登上了墓地,从墓地入口处取过一只水桶,灌满了水后让阿俵提着,朝自家的墓碑走去。
北村家之墓阿惠来到了雕刻着这五个字的石碑墓前,停下了脚步。这座墓与旁边的墓几乎没有间隔,座基也很小,几乎没有杂草可以生长的空隙,因此使人感觉到,虽然一年没有人来过,但并不显得那么荒凉。
阿惠拔了几棵小草,又向墓碑上撩了撩水。阿俵转到墓后,看了看碑后的文字。
“这上面刻的三个人是你的双亲大人和弟弟呀!都是逝于1985年8月6日。”
“因为那是事故的日子。”
“太令人悲伤了。不过反过来说,没有那次事故,我们还不会碰到一块儿呢!”
这时相庭也从车上下来了。穿着一件上等灰色夏装西服的他也和年轻人一样轻快地走了上来。
“啊,原来这就是你双亲的墓埃——你逝去的丈夫也在这里吗?”
“不,汉字是一样的,也叫北村,可我丈夫的……可是……”阿惠哽咽了,而相庭却用犀利的目光盯着她。
“不,这里面没有我丈夫的任何东西。”
“也就是说,北村昭雄在法律上还不能被认为是死者。直到他被正式宣告死亡之前是无法进入墓地的。”
阿俵在一旁轻声说道。
“可按阿惠讲的,不是他已经在同一个事故现场死亡了吗?找到他只是时间问题嘛。”
突然,在墓群的后面有一个人影闪了一下,阿惠吓了一跳,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好像有一个人站在墓群后面的树荫里,他慢慢地走到了太阳下面。这是一个30岁左右、穿了一件满是汗渍的T恤衫的男子。他长了一头好像是自来卷儿的头发,那被太阳晒得黯黑的脸上有高高的颧骨,两只眼睛有些斜视。
“盐尻先生……”
阿惠的声音中有些吃惊,也有些疑惑不解。
“是阿惠呀!你还好吗?”
盐尻直呼阿惠的名字,并睁大了眼睛看着她。
“去东京不几天,越发洋气了!”
因为相庭和阿俵就在旁边,阿惠不得不把盐尻向他俩做了介绍。
她对相庭他们说道:“这一位是我丈夫的朋友。叫盐尻。因为他家也住在附近……”盐尻达巳几乎和北村昭雄同岁,今年正好三十左右岁的样子。他和北村一样,生于钓谷附近的奈里村。他俩小学二三年级时还是同年级的同学。后来,盐尻被父母送给了一位亲戚当了养子。
由于从小在一起的缘故,因此他和北村的关系很好。但他这个人经常酗酒,见了阿惠还不时地开一些下流的玩笑,因此阿惠从内心讨厌透了这个人。
她不想把相庭和阿俵介绍给盐尻,而盐尻也没有向相庭他们寒喧。
“噢,我是因为看见来了一辆没见过的车子,里面还坐着阿惠而吃了一惊才走了过来。
怎么样,你有一年没来扫墓了吧?“
“嗯……”
“去矿山那儿看了看?”
说完他又朝相庭和阿俵看了看,然后又回过头来冲着阿惠说道:“传说那座矿山一带有魂儿常常出现哪!”
“……”
“奈里村也有人看见过,都传到这儿了。”
听到这话,阿惠的心跳紧张地加速起来,她不知如何回答好。
“太不幸了,还能看到还不能成佛的死人呀!”
盐尻的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并又紧紧地盯着相庭和阿俵.“爆炸事故是发生在去年的8月6号。实际上,在那前一天的5号晚上,我还和昭雄约好了要去高知好好喝上一杯。”
盐尻和过去一样直呼北村的名。
“我们看中了那家店子里的一个小丫头,昭雄也挺喜欢的,所以他马上说一定去。可到了约好的时间他也没有来。原来说好他来找我,坐我的车一块儿去。”
“……”
“晚上6点半左右,我实在等不及了,就去你家看了看。我看到你在当屋,可昭雄不像在家的样子,我想也许昭雄正好去找我了,于是我只好一个人先去了。我想他找不到我一定会到高知的,可后来他一直没有露面。”
“那天晚上我丈夫一直在家。”
阿惠说道。
“一点不像要出门的样子。”
但盐尻丝毫不理会阿惠的话,只管自己说下去:“我觉得奇怪便回来了。可第二天钓谷的矿山就发生了爆炸,四个人全都死了吧?这是后来从警察那儿知道的。但任何人都说从4号的傍晚起就再没有见过昭雄的人影了。这话是多么可笑!”
“6号早上,我丈夫和平时一样开着车把大家拉到矿山去的。”
“当初我和昭雄是在3号定了去喝酒的。如果他没有什么别的事儿,他肯定会去的。
可也许是偶然吧,找到了三个人的尸骨,怎么就没有昭雄的?我到今天心里也不踏实!“
阿惠不想再和他说下去,便提起水桶继续给墓上撩水。
于是盐尻又朝阿俵靠了过来。
“如果你刚才听到了这些话,就会知道昭雄在那一天肯定也被炸死了。也许警方早就这么定了。”
“……”
阿俵也不打算和他说什么。
“是不是你想和阿惠结婚?”
怎么这样的大事也让这个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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