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二）在屁股墩儿上画鬼脸

（二）在屁股墩儿上画鬼脸

米老师终于要见肥猫的家长了。

下午放学，像往常一样，米兰把学生送到校门外。

米兰和肥猫并排走着，一只手搭在肥猫的肩上，问得漫不经心：“鲁云飞，晚上你爸爸妈妈都在家吗？”

“在在在。”

肥猫一连说了三个“在”。

“那就好。”米兰还是漫不经心的样子，“回去告诉你爸爸妈妈，晚上我去家访。”

肥猫差点跳起来：“你要去我们家？”

“不可以吗？”

米兰笑眯眯地偏着头，反问他。

在校门口和米兰道了再见，队伍便散了，同路的三三两两走在一起。

豆芽儿和米老鼠一人吊住肥猫的一只膀子，争先恐后地问道：“肥猫，米老师要到你们家去家访呀？”

“去去去！”肥猫一甩膀子，“烦不烦？”

米老鼠被甩到一边去了，豆芽儿被甩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肥猫双手一背，迈着鸭子步，埋头往前走。从背后看，像一只沉默的、颇有思想深度的鸭子。

“肥猫！”

米老鼠和豆芽儿又追上去。一想到肥猫今晚又将挨打，两个人心里都在偷着乐。然而，在他们的脸上，不但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喜色，反而是太夸张的悲哀，深表同情的样子。

“肥猫，你爸打你的时候，是脱了裤子打？还是不脱裤子打？”

肥猫继续沉默地往前走。豆芽儿紧跟着，自顾自地往下说：“要是不脱裤子打呢，我倒有一高招儿。”

米老鼠显得比肥猫还急：“快说，有什么高招儿？”

“我发现大人打孩子，都有自己独特的风格，就像坐在马桶上大便，各人的习惯都不一样。有的喜欢坐在马桶上看报纸，有的喜欢坐在马桶上抽支烟，有的喜欢坐在马桶上哼歌……我爸打我，是让我趴在凳子上，然后用一根弹性非常好的橡皮棍抽我的屁股，但是绝不脱了裤子打，因为我爸说他一看见我皮包骨头的小屁股，就会下不了手。于是，只要我事先知道我要挨打，我就会穿上我妈的丰臀裤，随他怎么打，都不痛。”

米老鼠不懂什么叫丰臀裤。

“你连丰臀裤都不知道？”豆芽儿长话短说，“丰臀裤就是没有屁股的人穿上它，就有屁股了。”

米老鼠终于懂了：“哦，那你爸爸打的是假屁股，所以不痛。高，真是一高招儿。不过――”

“不过什么？”

“肥猫的妈屁股那么大，不会穿丰臀裤的，所以肥猫他们家没有丰臀裤。”

肥猫向米老鼠抡起拳头：“你妈的屁股才大。”

米老鼠和豆芽儿不吭声了，缩着脖子跟在肥猫的后面。

肥猫猛一回头，问豆芽儿：“如果我爸打我，是脱了裤子打，你还有没有招儿？”

“也有一招儿。”豆芽儿一脸坏笑，“你在屁股上画个鬼脸吓死他。”

肥猫和米老鼠都笑起来。

米老鼠竭力怂恿肥猫：“画画画，马上就到你家去画。”

肥猫还从没有玩过在屁股上画鬼脸。一有好玩的事情，他就会忘记所有的烦恼。

他们一口气跑到肥猫的家。

“快点，快点！一会儿我妈就要回来了。”

米老鼠一把将肥猫推倒在床上，扒下他的裤子。豆芽儿从书包里掏出二十四色彩笔，在肥猫的屁股墩儿上五颜六色地画起来。

豆芽儿几笔就画好了鬼脸。两个屁股墩儿正好作鬼的脸，再一边画一个铜铃大的鬼眼睛，下边还有一个血盆鬼口。

米老鼠“叽叽”地笑得在地上打滚，豆芽儿也笑得打嗝。

肥猫叫着拿镜子来照给他看。

豆芽儿跑到卫生间找了一面大镜子来，双手举着照在肥猫的屁股上。肥猫趴在床上，扭过头来看，也笑得一塌糊涂。

豆芽儿宣称这张脸绝对是世界上最胖的一张脸，建议肥猫去申请吉尼斯记录。

肥猫穿好裤子，一看墙上的挂钟，他妈马上就要回来了。他叫豆芽儿和米老鼠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