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 人物传记大全 > 希特勒传

第十六章 回归故里(2)


此时已快下午2时。片刻后,那两名末日的使者,赛斯—英夸特和格莱赛——霍斯特瑙回来了。他们不接受妥协之说。这样一来,许士尼格便只好在完全屈服和抗拒 之间作出不愉快的选择了。他匆匆与米克拉斯总统进行了磋商,决定取消公民投票。返回办公室后,他将这一决定告诉了“内内阁”。一时间,众人全都哑口无言。 在沉默中,人们听见卡车上的广播喇叭在宣布进行公民投票,之后便播放“啊,你,我的奥地利!”
片刻后,许士尼格总理对赛斯—英夸特和格莱赛——霍斯特瑙说,希特勒关于延期举行公民投票的要求业已获准。与此同时,他们不得不广泛地采取诸如晚8时开始 宵禁等安全措施。两位使者表示关切,退身外出,给戈林打电话传消息去了。(这次的电话记录,以及尔后几天内柏林与各国首都通电话的记录,是盟国当局在帝国 总理府发现的。)
“许士尼格总理的这些措施是完全不能令人满意的。”戈林回答说。话一说完,他便撂下电话自己考虑问题去了。
他原应与希特勒商议的——据巴本说,希特勒此时差不多已“处于歇斯底里状态”——但他未这样做,只管自行其事。下午3时多一点儿,他又与赛斯—英夸特通 话。“柏林绝不能同意许士尼格总理所作的决定。”他说。在愉快的外表下埋藏着-阴-险的戈林要求许士尼格及其内阁立即辞职。他也重复了这个要求:给柏林发 个电报,请求德国援助。
两位部长庄严地返回办公室。阁僚们已在那间大办公室里集合等候。“脸色*惨白,心情紧张”的赛斯—英夸特,打开笔记本,传达了戈林的最后通牒。接着,众人 便七嘴八舌地向他提问,弄得他无处藏身。“别问我”,他痛苦地回答说,“我不过是鹦鹉学舌,是女电话线务员罢了。”他补充说,在2小时内,如他自己不被任 命为总理,德国军队就会开进奥地利。
在维也纳,一切如常,似乎并未发生任何事情。飞机在城市上空盘旋,撒下的传单铺天盖地,敦促公民们于星期天投“赞成”票。街道上,“祖国战线”的卡车队开 过时,人们高喊爱国口号,挥动手绢,向它们致意。连素不相识的人们也用“奥地利”彼此问候。一时间,全国团结一致了。猛然间,各家电台播出的快乐的华尔兹 舞曲和爱国进行曲全部停止了。代之而来的是宣布一道命令:凡1915年出生的未婚预备役军人立即报到入伍。过了不久,头戴钢盔的士兵坐着卡车,像流水似的 开赴德国边境。
在绝望中,许士尼格向伦敦求援。在向伦敦说明他如何屈服于希特勒的要求以免冒流血之险后,他要求“英国zheng府立即告诉他应如何行动为宜”。具有讽刺 意味的是,这封电报被送至张伯伦手中时,他正在唐宁街10号设午宴款待里宾特洛甫夫妇。张伯伦冷冷地将里宾特洛甫请进书房,说他自己和新任外交大臣哈利法 克斯勋爵“有句话私下谈谈”。“这次讨论”,里宾特洛甫在向希特勒汇报时说,“是在紧张的气氛中进行的。平常沉得住气的哈利法克斯勋爵比张伯伦更加紧张, 而张伯伦至少在表面上显得泰然自若和头脑冷静。”英国首相念完维也纳发来的电报后,里宾特洛甫“声称他对此情况一无所知”,还表示怀疑这些报告是否属实。 他补充说,如果属实,“和平解决”的办法或许为最佳。
这番话已足以抚慰一个决心与希特勒友好相处的张伯伦了。即使他的外交大臣气愤地指责说,许士尼格“已受到入侵的威胁”,张伯伦还是同意里宾特洛甫的看法, 说眼下没有德国动武的证据。之后,张伯伦便叫哈利法克斯勋爵发电给奥地利zheng府——这封电报想必令他畏缩无疑:“英国zheng府无责任为总理阁下 采取任何会将其国家暴露在危险面前的行动提出忠告;英国zheng府也不能保证保护(奥地利)不遭危险。”
许士尼格并不抱幻想,不指望英国或意大利会予以援助。他约于下午4时提出辞职。米克拉斯总统勉强接受了他的辞呈,但断然拒绝执行关于委任赛斯—英夸特为总 理的命令。他挑选警察局长为总理,但遭拒。武装部队总督和前基督教社会党zheng府总理也婉言谢绝。由于无人肯任此职,米克拉斯总统便劝许士尼格再作考 虑。他拒绝了,说他不参与“该隐为再次杀害其弟亚伯作准备,不管是直接还是间接”。(据《圣经》,该隐与亚伯系亚当与夏娃之长子和次子——译注)然而,但 当米克拉斯惊异地回答说“我明白大家都抛弃我”时,他勉强同意作为退位总理留任,直至委派了新zheng府首脑时为止。说完,他便退回办公室,开始收拾办 公桌。
下午,随着天色*慢慢黑下来,总理府内的感情压力也变得几乎无法忍受。柏林的压力,特别是戈林(他倒是如鱼得水)的压力,在不断增加。下午5时,陆军元帅 在电话里向一名地下纳粹领|导|人,奥迪罗·格洛博茨尼克大声疾呼,说新内阁必须在7时30分前组成。戈林说,晚7时30分,赛斯—英夸特必须向元首打电 话,说新内阁已组成。接着,他便口述了一份包括他妹夫在内的内阁部长名单。数分钟后,赛斯—英夸特亲自与戈林通话,说米克拉斯已接受许士尼格的辞呈,但坚 持让一前总理接替他的职务。戈林咆哮着说,告诉米克拉斯立刻接受德国的要求,否则,“业已在国境全线执戈以待的德军,将向前挺进,奥地利将不复存在……告 诉他,我们不是在开玩笑!如我们将悉你已在7时30分前被任命为总理,进军令便会停止,德军将留驻在我方一边。”同时,赛斯—英夸特应让全国的国社党人走 上街头。他最后说:“若米克拉斯不能在4小时内明瞭局势,我就让他在4分钟内明白!”
“嗯,好吧!”赛斯—英夸特疑云满腹地说。
不到7时30分戈林便得到了报告。不到一小时,戈林便被通知说,米克拉斯依然拒绝任命赛斯—英夸特就任总理。“你听着”,戈林向赛斯—英夸特喊道,“我愿 再等几分钟。我等你的电话,你可使用领事馆的优先电话。不过,你得快一点儿。我负不起这个责任。事实上,人家是不准我再多等一分钟的。”他给人的印象是, 他是奉命行事的。但是,更有可能的是,他在自行其事,因为此时希特勒还不是急着非办不可。“到那时如果他还不任命你,你就用武力夺权,好吧?”
纳粹分子响应柏林的号召,正在将街道夺取过来。一群向内城涌去的党徒边走边喊“希特勒万岁!胜利万岁!绞死许士尼格!”等口号。置身于总理府的许士尼格, 不但听见了这些口号声,还听见了前进的脚步声。他认定这就是入侵的前奏,便赶至总统办公室,向总统作最后一次请求。但米克拉斯坚决不同意,顽强地拒绝委派 一名纳粹党徒为总理。当许士尼格一再坚持时,总统便说:“你们现在就抛弃我吧,所有人!”许士尼格仍找不出比赛斯—英夸特更合适的人选。他说,赛斯—英夸 特是个天主教徒,又有忠诚可靠的好名声。他于是便提出,由他通过电台,立即向奥地利人民发表广播演说。
很快地,许士尼格便进了大楼楼梯旁的“隅室”(在总理府一楼)。“隅室”中央立置着一个麦克风,离陶尔斐斯被纳粹杀害的地点还不到5步远。晚7时50分, 许士尼格走至麦克风前——室内发出一阵嘘声。他谈到了德国的最后通牒。在奥地利全境,人们都在聚精会神地倾听广播。威廉·希拉将此次演说描述成是他有生以 来所听过的最动人的一次演说。
“米克拉斯总统要我转告全体奥地利人民,我们已在武力面前屈服了。因为,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即使是在现在的最后关头,我们应无意让日耳曼人流血,我们已指 示我们的陆军,若有入侵他们便不战而退,继续待命。”希拉觉得,许士尼格的声音会变成啜泣声,但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这样”,他在结束演讲时说,“我 便用日耳曼人的告别方式,也是能衷心表达本人的愿望的方式:‘上帝拯救奥地利!’向奥地利人民告别。”
室内一片沉寂。文化宣传总督一名叫哈默斯坦—埃夸尔特的人,这是个古老的日耳曼贵族的姓名——扶着拐杖,探身向前,对准麦克风喊道:“奥地利万岁!我今天不好意思做个日耳曼人!”接着,几个技术人员便播送预先录制好的国歌——系海顿所作,几乎与《德意志高于一切》雷同。
赛斯—英夸特想必是从“隅室”跑着出去的,因为7时57分他便与戈林通话了。“这边的zheng府刚刚宣布辞职了!”他报告说。奥军正从边境后撤。“这里的诸君决定坐等入侵。”
戈林听说赛斯—英夸特还未被任命为总理,立刻便发火:“那好吧!你定要掌管,这全靠你了。把我现在给你说的迅速传达给各位负责人:谁反抗德军,谁组织反 抗,谁就将受到我们的法庭的审判。”赛斯—英夸特半心半意地反驳,却被戈林的喊声压了下去:“好啦,就这样,你已拿到我们的正式命令了。”
聚集在总理府外的爱国者约有10万人左右。纳粹的男女支持者,一面有节奏地喊着元首的名字,一面在火炬照耀下欢呼雀跃。这使爱国者队伍也喧嚷起来。在内 城,一些纳粹支持者更肆无忌惮,一面高歌,一面喊:“打倒犹太人!希特勒万岁!胜利万岁!杀掉犹太人!绞死许士尼格!赛斯—英夸特万岁!”
在两次向维也纳发布最后通牒强行左右时局的间隙中,戈林一直在敦促希特勒入侵奥地利,而不管有什么情况发生。
元首一直迟疑至8时15分。后来,当他与戈林一起散步时,一个警官见他在大腿上拍了一下。“现在,行动吧!”他喊了一声。半小时后,希特勒为“奥托战役”签署了“第二号通令”,宣布德军于次日拂晓开进奥地利,“以阻止奥地利各城市流血。”
希特勒签署通令后3分钟,戈林在冬季花园内用电话向经济专家凯普勒再次发出命令。赛斯—英夸特必须用奥地利省zheng府的名义发电前来,急速派兵至奥地 利,帮助奥地利恢复法律与秩序。赛斯—英夸特必须立即办理此事,“他不一定真发电报前来,只说他发了就行。懂我的意思吗?”
牛赖特正好偷听到了这句话,便把消息告诉了客厅内的众人。“老天爷”,巴本禁不住喊道,“当心别把它弄成埃姆斯电报第二!”(这系指1870年法国外长发 给普鲁士国王威廉的一封不容反抗的电报,其时威廉国王正在埃姆斯河出游。此电报经压缩后由俾斯麦发表。删节后的电报使法国的要求带侮辱性*,加速了普法战 争的爆发。)巴本很关切,转身问魏德曼上尉:“向奥地利进军能证明什么呢?它只能使全世界反对我们。警察行动一下就够了。”魏德曼同意这一说法,牛赖特却 叱责两人,说把事情搞得这样悲哀。他说,多年来,希特勒就梦想将其最精锐的师开进奥地利,“何不让他高兴高兴!”
按戈林口述,以奥地利临时zheng府的名义发来的,请求德国立即派兵援奥的电报,就是使希特勒高兴高兴的东西。这是另一桩“先斩后奏”的例子。它给了希 特勒将其部队戴上解放者这副假面具的机会。他精神振奋,令其部队大张旗鼓地开进奥地利。缺乏的只有一件事:墨索里尼的保证。10时25分,菲利普·冯·赫 森打来长途电话。“我刚从维内西亚宫回来”,他告诉希特勒——他的心想必激烈跳动不已,“墨索里尼总理听到消息后反应很好。他向您表示深切问候。”这就算 是墨索里尼的保证了。其实,奥地利问题再也不令他感兴趣了。
希特勒欣喜若狂,喊道:“请您转告墨索里尼,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件事。”感激之词被倾泻出来了,“永远,永远,永远!不管发生什么!”他再也无法控制自 己。”听着——他想签什么协议就签什么协议。我们的处境已不像片刻前那样可怕了。我是说,在军事上,万一我们要与人发生冲突。您可再告诉他:我最衷心地感 谢他。我永世不忘他!”话一开始,他便无法不讲下去:“若他需要帮忙或处在危险中,我都与他同舟共济,生死与共——不管发生什么情况,即使全世界都起来反 对他,我将会,我一定会……”
在维也纳,新总理的第一个重大行动是请求凯普勒去教促希特勒取消其入侵令。然后,赛斯—英夸特便把注意力转向许士尼格。他感谢他的前任为奥地利作出的贡 献。由于大街小巷满是举行庆祝活动的纳粹,他主动提出与他一起乘车回家。“您是否想到某个大使馆去?或者到街道另一边的匈牙利大使馆去?”
许士尼格想要返回寓所。当他走近总理府一楼那座大楼的楼梯时,看见两排佩戴着卍字章的非军人。这时,他首次醒悟到总理府已被占领。人们向他行纳粹抬臂礼, 但他故意置之不理,继续下楼。楼下,军人们也向他敬礼。他向他们说了一两句感谢和告别的话后,便爬进了赛斯—英夸特的汽车。车子缓缓前行时,年青的纳粹党 徒跳上踏板,保护前总理驶过吵吵闹闹的人群,以防发生万一。
在柏林,赛斯—英夸特关于遏制德军的请求,被用电话传至外交部。接着,凯普勒也提出类似请求。他的请求被传至陆军司令部和总理府。这样,三方的电话辩论便 开始了。维也纳请求停止入侵,你这请求有现实基础吗?是否要将这一请求转给希特勒?——他在两小时前与罗马通话后回到了总理府,至今仍处于兴奋状态。
凌晨2时30分,希特勒被叫醒了。沉思片刻后,他把这项建议顶了回去,返身上床。然而,被入侵这个怪物弄得坐立不安的将领们,仍在左思右想。清晨4时左 右,总参谋部第二总参谋长冯·维巴恩将军打电话给凯特尔将军,哀求他给“希特勒做做工作,叫他放弃向奥地利进军”。凯特尔答应照办,但在片刻后他便回电话 说(其实他未给希特勒去电话),元首再次拒绝这样做。“元首压根儿就不知道有这回事。”
凯特尔后来承认了“假如他知道,他对陆军将领们的看法可就不得了。我不想让双方都不高兴”。
陆军参谋长勃劳希契和维巴恩不时来电央求,使当晚成了凯特尔的“地狱之夜”。勃劳希契本人也非常沮丧;维巴恩则心神不定,一会儿大声祈祷,一会儿说大难临 头,然后便一声不吭。约德尔叫他控制自己,他则将自己反锁在房内,抓起墨水瓶就往门上扔,还威胁说,谁要进来他就开枪打谁。

(5)


星期六一大早,希特勒便与凯特尔一起飞往慕尼黑参加进占他家乡的凯旋庆典。出发前,他签署了一项公告,按他自己的说法,历数了导致这场危机的各种事件。 “自今日凌晨起,德国武装力量跨过了德奥边界。在维也纳新的国社党zheng府的召唤下,德国的机械化部队和步兵,以及飞翔在蓝天的飞机,将保证奥地利人 民早日有机会用真正的公民投票的办法,决定他们自己的未来。”之后,他又加进了点儿个人成份。“本人,帝国元首和总理,将以一个自由德国公民的身份,幸福 地漫步在我家乡的土地上。”
早晨8时,德军已像流水似的涌进奥地利。某些边境据点已被当地居民拆除。这次入侵更像是即兴军事演习。例如,第二装甲师是看着《贝的克旅行指南》前进的, 还在当地加油站加油。德军开进奥地利后,当地的妇女和孩子,兴高采烈,向他们投掷鲜花。纳粹的坦克挂起两国国旗,还用草木予以装饰。“老百姓看到,我们是 以朋友的身份来的”,海因兹·古德里安将军回忆说。“所到之处,我们都受到热烈欢迎。”几乎在每个城市和乡村,家家户户都挂起卍字旗,欢天喜地地迎接德国 人。“人们互相握手,亲吻,眼睛里还流着喜悦的泪水”。阻止向维也纳快速进军的唯一障碍是,道路上堆满了抛锚的坦克和卡车。
希特勒于中午时分抵达慕尼黑后,车队便开往穆尔多夫(离布劳瑙不到一小时车程)。入侵部队司令冯·博克将军向希特勒秉报说,他们未遭任何抵抗。由于通往茵 河(lnnRivAer)的道路上满是车辆和看热闹的人群,希特勒的车队直到下午大半晌后才得以过河。在布劳瑙,希特勒的车子一步一步地爬行。欣喜若狂的 人们争先恐后要摸摸他的车子,好像它是某种宗教圣物似的。车子慢慢驶过古老的小城门,朝波默旅店驶去——约在49年前他就出生在这里。在人们的欢呼声伴随 下,希特勒一行继续朝他所熟悉的土地驶去。在朗巴赫,在那座破旧的修道院(修道院的制服之两臂挂卍字章)前,希特勒令司机停车——他曾在那里上过音乐课。
在伦敦,内阁召集紧急会议。张伯伦-阴-郁地判断是,合并是不可避免的,“……除非那时各大国说,‘如果你向奥地利开战,你就得对付我们’。”但是,此事并不可能发生。”反正”,他得出结论说,“那个问题已时过境迁了。”对此已成事实,他一笔勾销,认为无足轻重。
希特勒的颇有感触的返乡之行,其第一阶段结束于林嗣(多少个夜晚,他曾独自在林嗣街头流浪)。其时,天色*已晚。在集市广场上,等候在那里的约10万名市 民,欢喜若狂地把希特勒的车队团团围住,令他的随行人员和副官们惊愕得目瞪口呆。当元首和新总理出现在市政厅的阳台上时,群众简直疯狂已极。“整个气氛有 如触电一般,热烈兴奋到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凯特尔回忆说。希特勒泪如泉涌。站在他身旁的古德里安坚信,“他决不是在演戏。”
在发表了简短的思乡之感后,希特勒回到下榻地文津格旅馆。旅馆老板让出了自己的套房,主屋内堆满了动物标本。
讨厌狩猎的希特勒屡次几乎被一北极熊头绊倒;那张大床——床头上方悬挂着一幅用俗丽的镜框框着的约瑟夫因·贝克尔的肖像——也不对他的口味。在这种不讨人喜欢的环境下,他与赛斯—英夸特议事,合并之事连只字都未提。
在回乡时,希特勒并未理解合并的全部意义,只觉得它是个松散的联邦,一如昔日之奥匈帝国然。但是,一天来所见到之热情,使他的概念变了。他对仆人说:“这是命运,林格。我是注定要当元首,要把全体日耳曼人纳入大日耳曼帝国中去的。”
当晚,赛斯—英夸特便返回首都。在那里,他发现维也纳的纳粹已集合好了,准备欢迎元首。他们准备搞火炬游行,而游行者已欢呼得精疲力尽。古德里安将军的坦 克车队早在天黑前便从林嗣出发,但由于下雪,又在修路,约数英里的道路难于行走。所以,在抛下最少50辆坦克后,他的先遣队于午夜后才抵达维也纳。即使时 已过午夜,古德里安发现,街上仍站满了激动的市民;看到第一群德国士兵后,他们便立刻“疯狂地欢呼”。入侵部队由奥地利军乐队开路,打歌剧院前走过。人们 用鲜花和用沙哑的声音表示的友情迎接他们。热情洋溢的市民扭下古德里安将军的大衣钮扣以作纪念,还把他一直抬到住所。令市民们惊奇的是,在日出时分,德国 军官蜂涌至食品商店,购买了大量奶油、香肠和其它食品。
星期天上午,戈林与在伦敦的里宾特洛甫通了电话,把希特勒受到盛大欢迎的情况告诉了他。他说,向奥地利或米克拉斯发布过最后通牒之说,是个谎言。里宾特洛 甫将此一切都吞了下去。回答说,对发生在奥地利之事,一般英国人并不真正关心。尽管如此,在高兴之余,里宾特洛甫也多少有点儿关切。他问,假若发生某种威 胁或麻烦,元首是否吃得住?
戈林早已派信使坐飞机前往奥地利,敦促希特勒设法超出原来的计划。“如果热情如此之高”,他建议道,“我们何不做个彻底?”或许,希特勒对戈林近日之所为 一无所知;但也有可能是,他故意让他的空军元帅自行其事,以便在发生差错时自己可以不负责任。不管是何种情况,他们的心是息息相通的。希特勒业已令内政部 的一位官员草拟一项关于德奥合并的法律。至中午时,法律已草就。通过后,希特勒批发给了身在维也纳的赛斯—英夸特,并令他于当天通过。
起初,赛斯—英夸特大吃一惊。但是,新总理越想越喜欢这项立法。另外,希特勒已答应在一个月内举行无记名自由投票,批准这一立法。在赛斯—英夸特确信这一 法令不但必不可免,且“价值连城又有用”时,他便敦促内阁予以通过,理由是德奥合并乃“人民的意志”。内阁一致同意将国家交给希特勒,但是米克拉斯总统再 次寸步不让,拒绝在文件上签字,宣称“在行使权力方面受阻”,这便给了他的职权移交给总理的立宪权。
希特勒虽坚信合并可以立法确立,但心中还有一个主要兀突。自他与冯·赫森亲王通话以来,他就在等待墨索里尼的正式批准。两天都几乎过去了,但罗马还未有片 言只字前来。事实上,德奥合并的消息已将墨索里尼“难倒了”。他喊道:“那个该死的德国人!”最后,他恢复了平静,于星期天发出一封简短的电报:
“对您解决奥地利问题的方法本人表示祝贺。我曾警告过许士尼格。”
元首的喜悦可说是完美无缺了。他怀着感激的心情发了一封更短的电报:
“墨索里尼,我永不忘此事。”
元首觉得有必要与爱娃·勃劳恩分享其凯旋的快乐,便打电话让她去维也纳。
当日早些时候,他曾到邻近的里昂丁看了看。他与林格一起,走到父母的坟前——就在老家对面的坟场里。希特勒从仆人手中接过一个花圈,让他与其他随从一同退 场,他要致哀。他把花圈靠在墓碑上,默哀了片刻。之后,依旧沉默不语和满腹忧思,这是希特勒孩提时代出没过的地方。他百感交集,却不露声色*,即使对亲信 也如此。他认出了一个名叫哈格穆勒的同学,与他交谈了片刻。后来,他在林嗣的旅馆内与旧日的朋友团聚,其中包括一名修表匠,和他的历史老师休谟博士。
当晚,更像是跟班而不是zheng府总理的赛斯—英夸特来到希特勒的房中。当得悉将奥地利变成德国一个省的法律业已通过时,他感动得不禁哭了。“不错”, 他好容易才开了口,”一个出色*的政治行动避免了流血。”这样,奥地利的独立就此告终。3月13日,星期天,即许士尼格希望通过公民投票巩固奥地利独立的 日子,也就此告终。

(6)

西蒙·弗洛伊德曾向家人答应,一旦纳粹上台,全家便离开奥地利。现在,他对他的英国同事埃内斯特·琼斯医生说:“这是我的岗位,不能离开它。”这使琼斯想 起了“泰坦”号船长的故事。人们问船长你为何弃船?他回答道:“我从不弃船,是她弃我。”弗洛伊德明白了。他承认,奥地利已不复存在,同意去英国这块“早 年梦寐以求的土地”。他未过早逃离。在鲁道夫·赫斯的亲自指挥下,根据国社党关于党和国家关系的思想重建奥地利的工作已经开始了。更为凶恶的还是希姆莱主 持的对警方的清洗礼—对政治上的反对派的迫害。盖世太保头子海德里希已到莫尔津广场走马上任,他手下的特工人员已开始检查法令全书以及从奥地利秘密警察局 局长那里缴获的档案。最少已有一宗政治谋杀案发生,那就是巴本的心腹顾问德国大使馆领事。
当地的冲锋队已开始迫害犹太人,把他们从家里、办公室里拖出来,强迫他们用酸溶液洗刷写在墙上和人行道上的(许士尼格的)宣传口号。还有的被抓来洗党卫队营房的厕所和清扫街道。这样欺负犹太人,许多德军军官是看不过眼的。
记者格底曾亲眼看见两名军官“将两名年老的犹太人用来擦洗人行道的水桶踢翻,告诉他们可以走了,还把看管他们的纳粹冲锋队员骂了一顿”。
这些情景并未挫伤大多数维也纳人的热情,因为他们还陶醉在过去48小时发生的各种事件中。“这里,人们热烈地欢迎新政权以及昨晚宣布的将奥地利并入帝国的 决定。要否认这点是不可能的”,英国大使在星期一发给哈利法克斯男爵的电报中说道,“希特勒先生若说他的行动受到了奥地利人民的欢迎,那是完全应该的。” 这是有理由的。合并或许能结束失业——失业人数达60万,受打击最重的是自由职业者,不少医生沿街行乞。
当日上午晚些时候,希特勒出发前往维也纳。由于沿途人群甚众,加上满路是抛锚的卡车和坦克,他平均一小时只行20英里,车队抵达首都市郊时已是下午5时 了。每座建筑物,包括教堂在内,都悬挂奥地利和德国国旗。希特勒进城时坐的是敞篷车,他笔直地站立着,一手前伸。列队站在街道两旁的群众,一看到希特勒, 便高声欢呼,直喊到声嘶力竭。欢呼是疯狂的,又是自发的。他的车在“帝王饭店”前停了下来。希特勒进饭店后,只觉得自己的另一个梦想也实现了。年轻时,他 是多么想进去呀。现在,饭店用红色*条幅装饰,还有他的记号——卍字章。
人们不停地高喊着,喊的是根据古老的日耳曼酒令改的新词:“我们不回家,我们不回家,元首快讲话!”他只好步出房间,走上阳台,群众仍在疯狂地高喊。他向 他们敬礼,还挥手向他们致敬。之后,便回屋去了。但是,群众仍在有节奏地高喊,喊了一小时又一小时,迫使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走上阳台与他们见面。
开始时,他很安静,很少开口,好像那永无终止的欢呼声已令他麻木了。然而,随着夜越来越深(希特勒的亲信是这样对国际新闻社的皮埃尔·赫斯说的),他不禁 忆起了当年他是如何在帝王饭店前来回走过的:“我看得见大堂里的灯火和吊灯,但我明白,我是不能进去的。有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雪,地上积雪足有几英尺深。 我倒得到了一个铲雪挣钱的机会。够有讽刺性*的,我们五六个人恰好就被派到帝王饭店前去清除人行道上的积雪。”就在那天晚上,哈布斯堡皇族刚好在里边宴 客。“我亲眼看见卡尔和吉达步出御车,踏着红地毯,昂首阔步走了进去。我们这些穷鬼得把四面八方的雪铲掉,每次贵族老爷们光临时我们还得脱帽致意。他们对 我们不屑一顾,虽然他们身上的香水味仍留在鼻间。我们差不多像他们那样重要,或就铲雪一事论,对维也纳而言也是重要的。那晚整夜大雪下个不停,但这家饭店 连一杯热咖啡也不给送来。”旅馆内欢快的乐声不但使他想哭,且使他为生活的不公平大鸣不平。“当晚,我就下定决心,有朝一日我必定回帝王饭店来,也踏着红 地毯,走进灯火辉煌的旅店去,到哈布斯堡皇族跳舞的地方去。那时,我并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和在什么时候,但我一直在等待这一天。而今晚,我就在这里了。”
星期二早晨他醒来后,他的胃不再像在林嗣时那样痉挛了。在赫尔顿广场上举行的有20万人参加的欢迎会上,他精神抖擞地发表了一篇演说。他说,现在,新的任 务已摆在他们的眼前,他们的国家也有了个新的国名,叫“东马可国”。不过,这项任务和国名均源于自己的历史,因为来自东方的攻击在古代的东马可国的边界便 被粉碎了。无论是新任务还是新国名都未使听众的热情冷却下来,他们喊叫的热情不比慕尼黑的任何听众差。演讲结束后,希特勒转身小声对广播员说:“请宣布, 帝国奥地利总督赛斯—英夸特讲话。”谁也不像总理那样惊奇:一下子他变变成了一个省的总督!听众应声欢呼,赛斯—英夸特只好接受降格。在这个时刻,阿道 夫·希特勒是不会做错的。
接着便开始游行。冯·博克将军骑着马,奥地利的将军们跟在他后边(奥地利军队刚被吸收为德国陆军)。游行队伍打冬宫及其投枪式的铁栏杆前走过。在盛大的游行的间隙中,心地善良的天主教徒巴本对希特勒提出警告,假如这里的教会也像德国教会那样遭受攻击,合并就会烟消云散。
“用不着害怕”,希特勒说,“这我比谁都懂。”
当日晚些时候,红衣主教英尼泽划着十字向希特勒表示问候,并说,只要教会能保持其自由,奥地利的天主教徒们就会“变成大帝国的最忠实的儿子。在庄严的今天 他们已被带回大帝国的怀抱”。据巴本的说法,听到这位红衣主教的爱国言论希特勒很是高兴,热烈与他握手,还“保证他要什么给什么”。
爱娃·勃劳恩也享受了胜利时刻的喜悦,给妹妹伊尔塞寄了一张明信片。她写道:“我疯了。”她是由母亲和她最好的女友赫尔达·施奈德陪伴前来维也纳的。她独 居一室,房子就在她的情夫的居室对面,仅隔一条走廊。他们幽会之秘密,连希特勒的随从副官都一无所知。当日黄昏,希特勒飞返慕尼黑,但未带爱娃同行。
次日,在柏林,人们把他当作征服英雄加以欢迎。“全城如痴似呆,兴奋万分”。罗希纳给家人写信道,“男孩子和女孩子尤其歇斯底里。”希特勒趾高气扬地大谈 德奥合并一举,“德国已成了大德国,将来也仍然如此。”他说,上帝挑选了他去实现与奥地利的大团圆,这使他很高兴——奥地利“这块原来最不幸福的土地现已 变成最幸福的了”。
然而,在国内并非一切都顺利。因许士尼格宣布公民投票而推迟的、对弗立契进行的军事审判终于开庭了,但很快便发现弗立契无罪。此事令希特勒狼狈不堪。但 是,他已发明了一种永不失时髦的政治把戏——用大吹大擂胜利的方法,把注意力从这件事上引开。他匆匆召开国会,汇报奥地利的伟大事件。他说,在3天内, “在未放一枪一弹的情况下,全体奥地利人民便在欢迎他”。4月10月,整个日耳曼民族,即大日耳曼帝国,将破天荒第一次前往投票站,以证明对它的忠顺。他 唯一的要求是,他要在四年左右的时间从内部去巩固刚从外部取得的合并。在德国全境,不管元首做过什么或将做些什么,人们立刻全盘同意。就是在这绝对信任的 情况下,希特勒于3月25日在柯克希堡举行公民投票大选。“国家社会主义的思想”,他说,“远远超出了小小的一个德国的边界”。
大选前的10天,希特勒是在他的家乡度过的。希姆莱和海德里希差不多已将奥地利的安全系统全盘改组。(奥地利的安全机关也在小心谨慎地、孜孜不倦地搜集有 关元首个人的一切资料。据传,陶尔斐斯和许士尼格收集了众多的资料。这些资料表明希特勒的祖父可能是犹太人,吉莉·拉包尔可能是被杀害的,他在战时的服务 根本不像党的宣传家们吹嘘的那样卓越。如果这些材料,哪怕是以谣传为基础的,若在他的政治生涯中的某个危险时期透露出来,都能严重破坏元首的名声。战后对 希特勒的某些指控也是缺乏根据的。例如,人们曾广泛地相信,在他夺取奥地利不久,便架起大炮,把他父亲的出生地的村庄,连同祖父的墓地和其他可能牵连他的 记载一起,化为灰烬。不错,今天的这个村庄是废墟一片,但它不是希特勒毁灭的而是在战后被俄国人夷为平地的。1941年,德军在该村及其周围建立了军事基 地。俄国人抵达时,该村的农庄和房舍仍几乎完整无损。)希特勒大受欢迎的浪潮尚未平息。由红衣主教英尼泽和另外5名主教签署的宣言(被送至新任奥地利总督 那里),指示奥地利的天主教徒要去投票:“公民投票日,很明显,既系我神职人员宣布我们为日耳曼帝国的日耳曼人之日,也是我们的民族责任。我们希望,所有 基督教徒都能认清他们的责任所在。”
不管走到哪里,希特勒都被当作救星和元首加以欢迎。4月8日,希特勒再次来到林嗣,再次受到狂热的欢迎。文津格旅馆的大厅被挤得水泄不通,市民们个个都吵 着要见他。其中之一是他青年时代的密友库斯特尔·库比席克。希特勒的“办公室主任”阿尔伯特·鲍曼告诉他,元首身体不太好,不能在当日见他。明日来吃午饭 行吗?9日,一见到库比席克,希特勒便喊道:“库斯特尔!”库比席克伸出右手,希特勒紧紧地握住它。希特勒说,他已不像往日,再也没有私生活了。他朝窗外 望去,看见了多瑙河上那座曾伤害过他的铁桥。”那丑家伙还在那里!但长不了多少啦。相信我好了,库比席克!”接着,他又开始详细说明他先前为林嗣制订的计 划,应该建一座新大桥,一座新剧院,一座对得起布鲁克纳的现代化音乐厅。谈到在林嗣建立新的交响乐队时,希特勒想起了库比席克的宏愿。他干什么了?库比席 克难堪地回答说,在埃弗丁镇上当小职员。他解释说,战争迫使他放弃了他的音乐抱负,否则就得挨饿。不过,他还指挥一个业余的管弦乐队,他的三个儿子颇有点 儿音乐天才。听到这些,希特勒自动提出,他将负责培养他的三个儿子。“我不能让有天才的孩子们像我们那样过苦日子。你最知道我们在维也纳熬的是什么日 子。”
轩宇阅读微信二维码

微信扫码关注
随时手机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