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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2)

“噢,我固定来这儿聚会。”她说,“散会后一道去喝咖啡,好吗?”

“当然好。”—棒槌学堂·E书小组—

结果我们一行十二个人围坐在西百老汇大道一家咖啡店的两张桌子旁。我没认真加入谈话,也没注意听人讲话。最后招待分给每人一张账单。简付她的,我付我的,然后我们两人便朝着她闹区的住所走去。

我说:“我不是刚好来这附近。”

“我还纳闷呢。”

“我想跟你谈谈。不知道你有没有看今天的报纸——”

“你是说皇后区那起谋杀案?哎。我看了。”

“我去过现场。我放松不下来,觉得需要谈谈。”

我们上到她的阁楼,她煮了壶咖啡,我坐着,面前有杯咖啡。等我停嘴不说去喝咖啡时。它已经冷了。我告诉她最新消息,跟她提到金的毛皮外套、喝醉的孩子和破 酒瓶、皇后区之旅和我们在那儿的发现。另外我也告诉她我当天下午的行踪:搭地铁过河到长岛市漫游,然后前往甜心·布卢位于东村的租赁公寓挨家挨户敲门,再 穿过长岛到克里斯多夫街和西街的同性恋酒吧找人攀谈打听。

后来我看看时间已晚,应该可以联络乔·德金,查问化验室的研判结果了。

“是同一个凶手。”我告诉简,“用同一件凶器。他很高,惯用右手,很有力气,大砍刀——或者他用的管他妈的什么——两回都磨得尖利。”

打电话到阿肯色州查询,毫无收获。跟预料的一样,史密斯堡的街道地址是瞎编的,而车牌号码则属于一辆橘红色的福斯车,车主是费叶镇的一名托儿所老师。

“而且那车她只在礼拜天开。”简说。

“差不多,阿肯色州的事他全是编的,就像他上回捏造印第安那州韦恩堡的资料一样。不过车牌倒是真的——或者说几乎可以乱真。有人想到该查查赃车清单,果然发现在甜心被杀前两个小时、杰克逊住宅区有条街的一辆雷诺跑车被人偷走。

车牌号码和他登记的一样、只是其中两个号码倒了过来。而且当然,那是纽约的车牌,不是阿肯色州的。

“那车符合汽车旅馆职员的描述,此外,甜心跟他走时,有几个妓女看到车子,她们指证确实是同一辆。她们说,那人开车在那一带闲逛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选择甜心。

“车子还没找到,但这并不表示他还在开。废弃车有时候要过很久才会出现,因为小偷偶尔会违规停车,然后赃车就理所当然地被拖到失车招领处。照理说不该如 此,总该有人负责清查违规车是否列在赃车单上。但偶尔难免会有疏失。但也无所谓,反正最后查证结果一定是凶手在干掉甜心后十分钟就把车丢了,车上指纹也统 统擦掉。”

“马修,你不能干脆放手吗?”

“整个案子?”

她点点头:“从现在开始,应该进入警方程序,对吧?过滤证据,查证所有细节。”

“大概。”

“他们不可能把这案子打入冷宫。现在可不比当初金遇害的时候,就算他们不想管,报纸也会逼着他们管。”

“这话没错。”

“那你还有什么理由不放手?你帮你客户做的,早对得起他付的钱了。”

“是吗?”

“谢咖啡吗?”

“谢谢你听我说话,我觉得好多了,我得谈谈才能放松。”

“谈话是治病良方。”

“嗯。”

“聚会时你从不讲话,对吧?”

“老天爷,我不能到那去讲这个。”

“也许不能讲细节,不过你可以说个大概,还有这事对你的影响。也许帮助会出你意料之外的大呢,马修。”

“我看我做不到。我连我是酒鬼都说不出口:‘我叫马修,我无话可说。’这话我可以打电话去讲就行了,不必到现场。”

“人是会变的。”

“也许。”

“你戒多久了,马修?”

我得想想。

“八天。”

“真棒。什么那么好笑?”

“我注意到一件事。某甲问某乙戒多久了,不管答案是什么,反应永远是‘真棒,真了不起。’不管我答八天还是八年,反应都一样。‘真棒,真厉害。’”

“是很棒啊。”

“大概吧。”

“棒的是你滴酒不沾。八年很棒,八天也是。”

“嗯哼。”

“怎么了?”

“没什么。桑妮的葬礼明天下午举行。”

“你要去吗?”

“我说过要去。”

“心里有负担吗?”

“负担?”

“紧张,焦虑。”

“没什么感觉,我没盼着要去。”我看着她灰色的大眼,然后躲开视线,“八天是我的最高纪录。”我淡淡地说,“我上回戒了八天后开戒。”

“那并不表示你明天非去不可。”

“噢,他妈的,这我知道。我明天不会喝的。”

“带个人跟你去。”

“你什么意思?”

“去参加葬礼。邀个戒酒会员跟你去。”

“我哪好意思那么做。”

“你当然可以。”

“能邀谁?我又没谁熟到可以邀。”

“要熟到什么程度,你才能邀人参加葬礼坐你旁边?”

“那——”

“那什么?”

“那你愿意跟我去吗?算了,我不想为难你。”

“我会去。”

“真的?”

“有何不可?当然,我可能会显得太过寒酸。坐在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妓女旁边。”

“噢,我可不会这么想。”

“不会吗?”

“绝对不会。”—棒槌学堂·E书小组—

我抬起她的下巴,吻她的嘴。我轻抚她的发。她发色很暗,微微有些灰色点缀其间。和她眼睛相配的灰。

她说:“我一直害怕这会发生,可是又怕它不会发生。矛盾。”

“现在呢?”

“现在我只觉得害怕。”

“你要我走吗?”

“我要你走吗?不,我不要你走。我要你再吻我一次。”

我吻了她。她双臂缠着我,把我拉近,我感觉到她的体热透过衣服传来。

“哦,亲爱的——”她说。

事后,我躺在她床上,听着自己的心跳,我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寂寞和沮丧。我觉得自己仿佛掀开了一个无底洞的盖子。我伸手抚摸她的体侧,肉休接触打断了我的心绪。

“嗨。”我说。

“嗨。”

“你在想什么?”

她笑起来:“一点也不浪漫的事。我在想我的辅导员会怎么说。”

“你非跟她讲不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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