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务事(3)
“你看到我的留言了吗?”妹妹说。
“看了!”我说“但是,这实在糟糕透,这个星期天我早就好别人约好,如果能够早一点说的话那就好了。
现在才知道实在非常可惜。”
“你不要说得那么可怜!我想你这个约大概是和一个连名字都记不清的女孩子吧!”妹妹语气冷淡地说。“不可以改在期六吗?”
“星期六一整天都必须待在录像室里,因为现在正在制作电动抹布,所以那一天会非常的忙。”
“那么就跟她取消好!”
“那么你来付取消费吧!”我说。“现在是一种非常微妙的阶段。”
“没有那么微妙吧!”
“虽然不应该是这样…”我坐在椅子上一边整理衬衫和领带,一边说。“我们不是早就约定好不侵彼此的生活吗?你和你的未婚夫共进晚餐─我和我的女朋友约会,这样不是很好吗?”
“不好,你一直都没有和他好好聊过吧,从我们认识以来,你只和他见过一次面,而且那是四个月的事情,不是这样吗?虽然你们也有好几次见面的机会,可是你每一次都故意逃开,难道你不觉得这样很不礼貌吗?他是你妹妹的未婚夫,我求你和他一起吃顿饭,好吗?”
因为妹妹说话也有她的道理,所以我也只好默默的无以言对。确实我总是用最自然的方法来逃避和渡边升见面,而且渡边升和我之间实在没有任何共通的话题,我讲的笑话他也听不懂。
“拜托你啦!只要这一天就好了,从此以后,到这个夏天为止,我不会再去打扰你的性生活了。”妹妹说。
“我的性生活不算什么啦!”我说。“或许到这个夏天结束之前都不会再发生。”
“不管怎么样,请你星期天一定要待在家里。”“我无能为力!”我断然地回绝她。
“说不定他会帮你修理录像机,那个人在这个方面非常擅长。”
“还有这点好处呢!”
“你不要老想那些奇怪的事!”
妹妹说着就挂断电话。
我系好领带就出门上班去了。
这个礼拜一直都是晴朗的好天气,好象是每天都是每天的延续似的,星期三的晚上,我打电话给我的女友,告诉她为工作忙碌,这个周末不要见面。因为我已经三个 礼拜不曾和她见面了,所以她当然不太高兴。接着我没有放下话筒,继续拨电话给那个女大学生,但是她不在家,星期四、星期五她都没有在家里。
星期天早上,我八点就被妹妹叫起来了。
“我要洗床单,你不能再睡那么晚。”她说。
然后就拆下枕头套和床单,也叫我脱下睡衣,我没有地方去,只好进浴室洗个澡,顺便刮刮胡须。我觉得这个家伙愈来愈像妈妈了,原来女人也和鲑鱼一样,无论过程如何,最后总会回到相同的场所。
洗完澡之后,我穿上一件短裤,套上一件胸前的字几乎都已褪尽了的t恤,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然后开始喝柳橙汁。觉得体内还留存着昨夜的酒精,连报纸也不想看了。桌子上有一个苏打饼干的盒,于是我就拿了三、四片来吃,代替早餐。
妹妹将被单放到洗衣机里,然后就不停地收拾整理我的房间和她自己的房间,整理完了之后,又用洗洁剂擦洗着客厅和厨房的墙壁和地板。
我一直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翻开美国朋友送我的裸女照片,仔细观察研究一番之后才发现,女性性器事实上也有大小不同之别,和身高、以及智商是完全一样的。
“嘿!看你在这里闲着无聊,不如帮我买东西吧!”
妹妹说着,就硬塞给我一张写满采购物品名单的纸条。
“请你不要在这里看这种书,这个人对我而言是非常重要的!”
我把裸照放在桌子上面,瞪着纸条。莴苣、蕃茄、芹菜、沙拉酱、熏鱼、洋葱、浓汤包、马铃薯、洋芹菜、牛排肉三片……。
“牛排肉?”我说。“我昨天才吃了牛排,我不想再吃牛排,吃炸肉饼比较好!”
“或许你昨天真的吃了牛排,但是我们没有吃啊,请你不要那么自以为是,而且,没有人会用炸肉饼来招待客人的吧!”
“如果有女孩子请我到她家里去吃炸肉饼的话,我一定会非常感动,再端出一盘切得细细长长的白甘篮菜、香浓的味噌汤……这种吃法多么生活化啊!”
“不管怎么样,今天已经决定吃牛排了,杀了我也不愿意做炸肉饼你吃,今天你就不要再自以为是,和我们一起吃牛排吧!求求你。”
“好吧!”我说。
虽然有时候我的怨言似乎多了一些,但是归根究底我还是一个非常亲切的人。
我到邻近的超级市场照着菜单购物,然后又到附近的酒店买了一瓶四千五百圆的香槟,打算以这瓶香槟作为送给他们两个人的订婚礼物。我想大概只有非常亲切的人才会为他们设想得如此周到。
回到家之后,看到我的床上端放着一件折叠整齐的马球衬衫,和一件没有一点点绉纹的棉质长裤。
“换上这套衣服!”妹妹说。
算了!换就换吧!我心里想着,不说半怨言就把衣服换了下来。不论我还有什么意见,今天还是顺着她的意思,这样会觉得气氛和平些。
(5)
渡边升在下午三点准时出现,当然是骑着摩托车来的。他那辆五百CC机车的排气声,远在五百公尺远的地方就听得一清二楚。从陽台探头出去往下看,看见他将摩托车停靠在公寓玄关旁,然后脱下了安全帽。非常值得庆幸的是,他在脱下安全帽之后,身上所穿的服装还算正常。一件花格子衫,配一件白色长裤,再加上一双咖啡色的鞋,唯一显得唐突的是鞋子和皮带的颜色不搭调。
“好象是我们家大小姐的朋友来了!”
我对着正在流理台削马铃薯皮的妹妹说。
“能不请你先招呼他一下,我现在得忙着厨房的事情。”妹妹说。
“这样不太好吧!他是为你而来的,更何况我和他也没有什么话讲,还是让我来煮饭,你们两个人去聊天。”
“别胡闹了!你会煮饭吗?快去招呼客人吧!”
电铃一响,打开大门,渡边升就站在门口。我带他到客厅,让他坐在沙发上。他带了一盒特大号的冰淇淋来当做礼物,但是,我们家的冰箱冷冻库太小,根本装不下这么大盒的冰淇淋。我觉得他像一个还需要照顾的大男孩,到女友的家做客竟然还带着冰淇淋。
接着我问他想不想喝啤酒,他回答不喝。
“体质不适合喝酒。”他说。“不知道为什么,喝一大杯啤酒下肚就觉得很恶心。”
“我在学生时代曾和朋友打赌,喝了一打啤酒,结果购了不少钱。”我说。
“喝完了有什么感觉呢?”渡边升问。
“整整两天小便里都有啤酒的臭味。”我说。“而且,不停地放屁……”
“喂!请你帮忙看看录像机吧!”
妹妹好象看见了不吉的烟幕,端了两杯柳橙汁在桌上说。
“好啊!”他说。
“听说你很能干?”我问。
“还好啦!”
他没有丝毫不高兴的回答。
“以前我非常喜欢组合型玩具、或收音机,家里有什么电器坏了,都是由我来修理。录像机什么地方坏掉了呢?”
“没有声音!”
我拿起遥控器,按下电源让他了解声音出不来的情形。
他坐在电视机前,一一地去按电视机上的按钮。
“安培系统坏掉,里面没有什么问题。”
“你怎么知道的?”
“用归纳法。”他说。
归纳法?我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于是他将所的线路全部拆了下来,一个一个仔细检查。这时候我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易开罐的啤酒来,坐在一旁一个人喝。
“喝酒好象是一件满有趣的事情?”
他一边用螺丝起子转着螺丝,一边对我说。
“还好啦!”我说。
“我喝了这么多的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因为我来不去比较。”
“我也该练一下了!”
“喝酒也需要练习?”
“嗯!当然啦!”渡边升说。“很奇怪吗?”
“一点也不奇怪!先从白酒开始,在一个大玻璃杯里放进白葡萄酒和冰块,如果你觉得味道还是太强的话。就再放一点柠檬片,要不然也可以加果汁下去调配成鸡尾酒。”
“我会试试。”他说。
“啊!果然毛病出在这里。”
“那里?”
“前置安培和电源之间的连结线,连结线的左右各有一个固定的安定栓,这个安全栓很容易上下摇动,但是,电视机这么庞大,应该不会任意搬动的。”
“大是我要打扫时将它移动了。”妹妹说。
“也很有可能!”他说。
“这也是你们公司的产品吧!”妹妹对着我说。“竟然生产出这么粗糙的产品!”
“又不是我制造的,我只不过负责广告而已。”
我小声地说。
“如果有十字型的起子的话就可以很快地修理好了。”渡边升说。“有吗?”
“没有!”我说。
那种东西怎么可能会有。
“那么我骑车出去买吧!只要有一支十字型起子,家里要修理什么都会很方便的。”
“大概是吧!”
我已经全身都毫无力气了。
“但是,你知道五金行在那里吗?”
“知道!”前面不远就有一家。”
渡边升说。
我又从陽台探出头去,看着渡边升戴上安全帽,骑上摩托车。
“这个人不错吧!”
妹妹说。
“心太软了!”我说。
(6)
电视修理好了之后乡,已经将近五点钟了,因为他说想要听点音乐,于是妹妹就放了胡立欧的唱片。胡立欧!天哪!我心里想,算了!反正今天窝囊事已经全都让我尽了!
“大哥喜欢听什么音乐?”渡边升问。
“我非常喜欢听这个!”我在说谎。
“除此之外,我还喜欢听鲁斯.史普林斯汀,或者杰夫见克!”
“那些我都没听过!”他说。“也是这类的音乐吗?”
“差不多。”
接着他就开始述说他现在所属的设计团,正在开发新的计算机,这个系统可以计算出铁轨上发生事故时,为了有效的回转驾驶,最精确的时间。听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个方法确实很方便,但是,这个原理对我而言简直就像法语的动词变化一样难懂。
他热心地为我解释时,我一边适切地点头,脑海里一直想着女人的事。今天到底要和谁一起喝酒,到什么地方去吃饭,该进那一家旅馆?我一定是天生就对这方面的情有偏好,有人喜欢玩汽车模型,有人喜欢研究计算机程序设计,而我则喜欢和女人上床。这一定有一种超越人力的宿命。
我喝完了第四瓶啤酒时,晚餐才准备好,烤鲑鱼配浓汤、牛排配沙拉、炸薯条,妹妹的手艺一直不坏。
我开了香槟独饮起来。
“大哥为什么会到电机工厂上班呢?听你的谈话,似乎对电器的事情不怎么喜欢。”
渡边升一边切着牛排,一边问。
“这个人上班才不管公司在做些什么呢!”妹妹说。“只要是工作轻松,又有吃有玩的,他就会去了。”
“对!说得有理!”
我非常同意她的看法。
“脑子里只有玩乐的事情,什么认真工作、努力向上,完全不在他的思考范围内。”
“和夏天的蟋蟀一样!”我说。
“但是你喜欢和认真、勤快的人在一起。”
“话不能这么说。”我说。
“别人的事情和我是不相干的两回事,我只考虑到我自己,别人的事和我完全没有关系。虽然我确实是一个很下流的人,但是,我绝对不会去干扰到别人的生活或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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