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屋再袭击!!(2)
可是,尽管我们的装备如此齐全,我们还是未曾发现一间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面包店。我在深夜里开着车子,从代代木到新宿,然后再到四谷、赤阪、青山、广尾、六本木、代官山、涩谷,看到了深夜东京里各式各样的人和商店,就是没有看见一家面包店,大概是他们在半夜里都不烤面包吧!
在途中我们遇到两次警察的巡逻车,有一辆静静的躲在道路旁边,另外一辆则以比较缓慢的速度,从我们的背后超车而过,这时候我警张得腋下沁满了汗,妻子则根本不把警车放在眼里,一心只想找一家面包店。每当她身体的角度一改变,口袋里的子弹就发出碰撞的声音。
“算了!放弃吧!”我说。“在这么深的夜里不会有面包店仍然营业的,这件事情我们应该事先调查清楚。”
“停车!”
妻子突然大叫。
我慌慌张张的踩下车子的煞车器。
“就是这里了!”
她用平静的口气说。
我手仍然放在方向盘上,向四周打量一下,在这附近没有看到一间向面包店的商店,路旁的每一家商店都拉下了铁门,四处一片静悄悄的,只有理发店的霓虹灯在黑 暗中仍然旋转不定,好象一双足以洞彻这个诡异的深夜的大眼睛。除此之外,在二百公尺左右的前方,还可以看见麦当劳明亮的看板。
“没有看见面包店呀!”我说。
但是妻子一言不发的打开行李箱,取出了布制的贴布,然后走下车来,我也打开另一侧的车门,下了车。妻子蹲在车子的前面,用贴布将车子的车牌号码贴了起来, 大概是预防被人偷记下车牌号码,然后转到车子后面,将那里的车牌也同样贴起来,手法非常的熟练。我站在一旁看着她,脑子里一片混乱。
“到那家麦当劳去吧!”妻子说。
语气轻松得好象晚饭用餐时选择合适的餐馆似的。
“麦当劳不是面包店!”
我反驳地说。
“不过和面包店差不多!”
妻子说着就回到车子上。
“该通融的地方最好能够通融一下,反正我们已经来到麦当劳前面了。”
我只好照着她的话,将车子往前开二百公尺左右,停进麦当劳的停车场。停车场里只停着一辆红色闪闪发亮的bluebird。妻子将包里着毛巾的散弹槍交给了我。
“我从来没有射过这种玩意儿,我也不想射它!”
我抗议的说。
“你没有必要开槍啊!只要拿着它就好了,因为没有人敢和你抵抗的。”
妻子说。
“可以吗?照我的话去做,首先,两个人正大光明的走进店里,等店员说“欢迎光临麦当劳”,就立刻将滑雪面罩戴上,清楚了吗?”
“这一点是非常清楚,但是……”“然后你拿起槍对准店员,叫所有的作业人员和客人都集中在一个地方,动作一定要快,接下的事情就全部看我的。”
“但是……”“你想需要几个汉堡呢?”
她问我,但没等我开口就说:
“三十个应该够了吧?”
“大概够了!”我说。
我摒气凝神地街过了散弹槍,稍微打开毛巾一看,这把槍像沙袋一样重,像暗夜一样漆黑。
“真的需要拿着这个玩意吗?”我说。
有一半是问着她,有一半是问着我自己。
“当然要!”她说。
“欢迎光临麦当劳!”
一位年轻的柜台小姐戴着麦当劳的帽子,脸上挂着麦当劳式的微笑对我说。
因为我一直认为这么深的夜裹在麦当劳不该有女孩子在上班,所以看到她的那一-那,我感到脑子里一阵混乱;还好立刻救回过神来,赶紧戴上滑雪的帽子。
柜台小姐看我们突然戴上滑雪的帽子,脸上露出了讶异的表情。
这种状况的应对方法,在“麦当劳待客手册”中应该没有写吧!她在说完:“欢迎光临麦当劳!”之后,虽然还想继续说下去,但是张大了嘴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脸上还挂着供作用的微笑,可是两片嘴唇却惨白得不停颤抖。
我急忙的取下毛巾,拿起了槍,对准顾客席位。在顾客席上只有一对学生式的情侣,趴在塑料桌子上,睡得非常沈稳。桌子上他们两个人的头和草莓雪客的杯子整齐 的排列,彷佛式一个前卫的艺术品。因为两个人都睡得和死人一样,所以我想大概不会对我们的作业发生什么障碍吧!因此,我就将槍对准柜台边。
麦当劳的柜员总共有三人,柜台的小姐大约二十来岁,鹅蛋型的脸蛋;气色不太好的店长;以及在厨房里打工的学生。三个人都聚集在收款机前,瞪大眼睛,看着槍口,没有人大声嚷嚷,也没有人要出来抓我们的模样。因为槍实在太重了,我只好将手指放在扣板机的地方,槍身放在柜台上。
“钱可以统统给你!”
店长用沙哑的声音说。
“不过十一点十已经全部回收了,现在这里所剩不多,请你统统拿走吧!我们有保险,没有关系!”
“请你拉下前面的铁门,把看板的电灯关掉!”妻子说。
“请等一下!”店长说。
“这一点我不能答应你,因为任意关闭店门我会受到上级的处罚。”
妻子又将相同的命令重复了一次。
“你最好照着她的话去做!”我对他忠告说。
店长满脸的茫然,看着柜台上的槍口,又看看妻子的脸,最后只好死心的关掉善板上的电灯,把正面的拉们放了下来。我一直提高警觉以防他趁忙乱之际去按警报装置,可是照目前的情形看来,麦当劳汉堡连锁店似乎没有非常报警装置,或许他们没想到会有人想抢劫汉堡店吧!
正面的拉门卷到地面上时,啪……的一声巨响,自动地上锁了,可是趴在桌上的一对学生仍然沈沈的地睡着。我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不曾如此安稳地睡了。
“外带三十个汉堡!”妻子说。
“这里的钱足够你买三十个汉堡,请你拿这些钱到别的地方去买,好吗?”店长说。
“否则我们的帐簿会非常麻烦,换句话说……”“你最好照着她的话做!”
我又重复了一次。
三个人一起进入了厨房,开始做起三十个汉堡来。打工的学生烤着汉堡肉,店长将它夹进面包中,柜台小姐用白色的纸将它包装起来。这时候四下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我身体倚靠在大型的冰箱上,散弹槍的槍口对准烤汉堡的铁板,铁板上并排着一块快深褐色圆形的汉堡肉,因为煎烤而发出吱吱的声响。烤肉所发出甜美的香气好象 一群眼睛看不见的小虫,钻进我全身的毛孔里,混入血液中,在我全身的每个角落巡逻,然后最终目的是集结在我身体中心所产生饥饿的空洞中,使我四只无力,身 心疲惫得几乎要昏厥过去。
真想立刻就抓起一、二个包里着白色包装纸,堆积在一旁的汉堡来痛快的大吃一顿,但是,如果我这么做的话,我们的目的会立刻就被识破,因此,我们只好等三十个汉堡全部做好之后再说了。
厨房里非常炽热,而我们又戴着滑雪面罩,只好频频挥汗了。
三个人一边做汉堡,偶尔抬起头来偷偷地描槍口一眼。
我不时地用左手小拇指的指尖挖两边的耳朵,因握每当我一紧张起来时,耳朵就会发痒。可是我一挖耳朵,槍身就会不稳定的上下摇动,使得他们三个人的情绪也随 之混乱起来。虽然槍的安全锁一直牢牢地锁住,不用担心会有爆发的情形产生,但是他们三个人并不知道这件事,而我也不打算刻意去告诉他们。
三个人正在做汉堡,而我将槍口对准铁板看守着,妻子则注意顾客席位那两位沈沈睡着的顾客,一边属着做好的汉堡,她将包装纸包里好的汉堡整齐的排放在纸袋中,每一个纸袋装着十五个汉堡。
“你们为什么非这么做不可呢?”年轻的柜台小姐对我说。
“你们可以把钱抢走,去买你们喜欢的东西,这样不是更好?可是你们却偏偏要吃三十个汉堡,你们的用意到底在哪里呢?”
我一句也回答不出来,只好对她摇摇头。
“虽然我们的作为有些恶劣,但是谁叫面包店晚上都不开呢?”妻子对她说明。
“如果面包店开着的话,我们一定去抢面包店的。”
这样的说明是否能样他们理解,我觉得非常怀疑,但是,他们从此就不再开口,静静地烤着汉堡肉,将汉堡肉夹在面包里,然后用包装纸包起来。两个纸袋里装满了三十个汉堡之后,妻子又向柜台小姐点了两大杯的可乐,不过可乐的钱却是一毛也不差的付清。
“除了面包以外,我们什么也不抢。”妻子对她说明。
她的头动了一动,既像是在摇头,又像是在点头,大概是两个动作同时进行吧!我觉得自己非常能够体会她的心情。
妻子接着从口袋里拿出绑东西用的细绳子——她准备得实在太齐全了——将三个人一起绑在柱子上,三个人大概也领悟了多说无益,乖乖得听由她摆布了。虽然妻子体贴的询问他们:“会痛吗?”
“想去上厕所吗?”但是他们始终不再说一句话。
我用毛巾包好了槍,妻子两手提起印有麦当劳标志的纸袋,打开正面的拉门一起走出去。顾客席位上的两个人这时仍然向深海里的鱼一样,沈睡在梦中。倒底什么事情才能够将他们俩个人从沈睡中唤起,这个问题令我觉得非常纳闷。
车子开了三十分钟后,停进了一栋适当的大厦停车场,我们轻松愉快地吃着汉堡,喝着可乐。我一共塞了六个汉堡进入空洞的胃里,妻子吃了四个,车子的后座上还留下二十个汉堡。
随个黎明的到临,我们认为或许会永远持续着的饥饿也消失了。太陽最初的光芒将大厦-脏的墙面染成了腾黄色,“新力牌高传真音响组合”的巨大广告塔依旧发出耀眼的闪烁,在不时响起大卡车经过的轰隆声中,似乎还混杂着鸟叫声,fen电台播放着乡村音乐。我们两人合抽一根香烟,香烟抽完之后,妻子将头靠在我的肩上。
“你真的认为有必要做这件事吗?”我在一次问她。
“当然!”她回答。
然后我只深呼吸了一口气就睡着了。她的身体像只小猫一样的轻柔。
剩下我一个人之后,我又再度从船上探出身来,窥着海底的景观,但是,这时候却在也看不见海底火山的模样了。水面一片平静,倒映着蓝色的天空,小小的波浪像清风吹拂缓缓摇曳的绢质睡袍似的,轻扣着小船的侧板。
我横躺在船底,闭上了眼睛,等待涨潮将我在运到最适合的地方-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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