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恩怨难分悲侠士 琴萧合拍觅知音(2)
章铁夫道:“不是这个意思。咱们已经对了四掌,料想你也应该知道我是何人了吧?咱们再比下去,或许是我斗不过你,你要胜我,恐怕少说也得三百招开外吧。再过三两天,你还要赶莲花峰之会呢!在那个场合里,说不定还会有人与你为难的。我对你却并无恶意,你何苦为我耗损真力?”
一柱擎天呆了一呆,说道:“阁下的混元一忌功也是我生平仅见,你太客气了,再斗百招或许是我输给你也说不定。当今之世,有如此深厚的混元一忌功的只有一人,敢情阁下就是二十余年之前,与丘迟并称御林军中两大高手的章铁夫么?”
章铁夫笑道:“多谢雷大侠给我脸上贴金,章某愧不敢当。现在咱们可以好好的谈一谈了吧?实不相瞒,二十年前,我已是想结识你了,只恨无缘识荆。”一柱擎天缓缓说道:“多承抬举,你想和我说什么?”
云瑚诧道:“怎的雷大侠好像和他越说越客气了?”
陈石星冷笑道:“什么大侠,我看他们乃是一丘之貉!”他自忖双剑合壁,要胜章铁夫虽然能够,已是不易,倘若一柱擎天当真与章铁夫是“一丘一貉”,那只怕双剑合壁也是要败给他们联手的了。
云瑚摇了摇头,看来她还是不敢相信一柱擎天竟然和章铁夫是“一丘之貉”,但发生在眼前的事她却无法解释,只好依从陈石星的话,先看下去再说了。只听得章铁夫说道:“你一定怀疑我来这里做什么?”一柱擎天道:“不错,我正是要问你这句话!”
章铁夫笑道:“雷大侠,你又来这里做什么?”一柱擎天哼了声,说道:“你这是明知故问!”
章铁夫笑道:“如此说来,雷大侠是承认了来此的目。是和这两个黑虎帮的目的相同了?”
一柱擎天道:“你也是这个目的吧?”
章铁夫哈哈笑道:“雷大侠,你猜错了。看来你是未曾知道!”一柱擎天怔了一怔,说道:“知道什么?”
章铁夫道:“张丹枫的剑法早已有了得主,你还在这里发掘,翻遍了每一寸泥土都是没有用的!”
一柱擎天似乎吃了一惊,亢声问道:“得主是谁?”
章铁夫道:“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年。”
一柱擎天道:“二十岁左右的少年。他是不是姓陈?”
章铁夫笑道:“我知道你已经猜着是谁了。但我也是这两天才知道这小子是你老朋友的孙儿的!”
一柱擎天道:“你怎么知道他是得主?”
章铁夫说道:“就在不到十天之前”,我刚和他交过手。”
一柱擎天道:“哦,你这次来桂林,为的就是要找这小子吧?”
章铁夫淡淡说道:“那也并非全是为他。”
一柱擎天道:“啊,对了,听说你是在龙大人那儿得意?”
章铁夫哈哈一笑,看来甚是得意,却不回答一柱擎天的问话,半晌说道:“雷大侠,你和我可能不是一条线上的朋友,但有一桩事情,咱们要是能衷诚合作的话,却是对大家都有好处的,你愿意和我谈这宗交易吗?”
一柱擎天道:“请说!”
章铁夫笑道:“桂林三花酒我是闻名已久的了,你请我喝一杯好吗?”
一柱擎天翟然一省,笑道:“对,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你来到桂林,我也该稍尽地主之谊,就请你和你的朋友到小处喝一杯吧。”
章铁夫哈哈笑道:“雷大侠,人真聪明,一猜就猜到了这宗交易还有别的朋友也要插手。好,那咱们现在就走吧!”
陈石星待到不见他们的影子之后,叹口气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这话当真不错。瑚妹,你还说我错疑一柱擎天么?”
云瑚说道:“我还不敢相信雷大侠当真如此之坏?”说不定另有用意?”
陈石星道:“什么用意?”
云瑚说道:“我也猜想不透,不过从章铁夫的口气之中,却可证明雷大侠并非早就和龙家有勾结的。他不是说他和雷大侠本来不是一条线的。”“
陈石星道:“但他们却要合谋害我!”
云瑚说道:“他们没有如此说呀?”
陈石星道:“他们谈的什么交易,还能是别的么?”
云瑚说道:“虽然我亲耳听见他和章铁夫的谈话,亲眼看见他和章铁夫一同离开,但我还是不能相信一柱擎天竟与章铁夫同流合污,串谋来害咱们,好在反正最多不过三天,事情就可以水落石出。”
陈石星道:“你是指三天之后的莲花峰之会?”
云瑚点了点头,说道:“葛南威说,你在莲花峰上会见到所要会唔的人,我想十九就是一柱擎天了。说不定单叔叔也在那儿。那时你可以当面问个明白”。
陈石星微喟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云瑚本来是相信一柱擎天的,但她也是不能解释刚才所见所闻之事,陈石星是如此疑虑,她的信心也不禁有点动摇了,半晌说道:“那么莲花峰之约,咱们去呢还是不去?”
陈石星道:“去当然是要去的。不过,却也不能不小心提防。葛南威是怎样的人,咱们也还一无所知呢。虽说看来似乎是个侠义道。”
云瑚沉吟半晌,说道:“你是害怕说不定是葛南威也是和一桂擎天串通了的?”
陈石星道:“但愿不是如此。”
云瑚说道。”倘然他们真是合谋,你这一去岂非自投罗网?”
陈石星道。”我正在想个法子要怎样去呢?”
云瑚不敢打断他的思路,走了一会,不知不觉之间,已是踏过花桥,就将回到他们那间客店了。云瑚问道。”想出法子没有?”
陈石星笑道:“明天早上我和你说。”云瑚嗔道:“你卖什么关子?”陈石星笑道。”不是卖关子,这法子是否可行,要到明天早上方才知道。”
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那间客店,已是五更时分。云瑚胡乱睡了一觉,醒来之时,已是红日当窗。
梳洗过后,过隔邻敲陈石星的房门,房门却没回答。店主人走来说道:“陈相公一早就出去了,他说待会儿就回来的。你老先用早点吧。”
吃过早餐,云瑚在房间里等了又差不多半个时辰,栋石星方始回来。
“啊,你到哪里去了?”云瑚问道。
“我雇了一条船,待会儿咱们就动身到陽朔去。房饭钱我已结算清楚了。你收拾行囊吧。”
“马上就去吗?为什么不走陆路?”云瑚不禁有点诧异了。
陈石星笑道:“你听过‘桂林山水甲天下,陽朔山水甲桂林’这句话么?从桂林到陽朔,溯江而上,那是风景荟萃之区,咱们一叶轻舟,徜徉山水之间,可以从容浏览。倘若骑马从陆路走,那可当真是走马看花了。”
云瑚说道:“想不到你还有这样闲情逸致。”
陈石星笑道:“反正咱们留在桂林,也没有什么事情好做。不过,我之所以要从水路去,当然也并非只是为了浏览风景。”
云瑚笑道:“你别以为我胡涂,我也猜想到了,葛南威约你三日之后在莲花峰相会,咱们要是从陆路去,恐怕难逃他们的耳目,你是害怕这个,对吗?”
陈石星笑道:“你很聪明,一猜便着。咱们提早坐船去,他们可能是想不到的。小船可以直达莲花峰下。我已算准时间,恰好在第三天的晚上到达。咱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上山。
云瑚道:“咱们的坐骑怎办?”
陈石星道:“可以留在桂林。”
云瑚说道:“托这间客店的主人照料么?你就敢这样相信他?”
陈石星低声道:“那个舟子是我的少年朋友,小时候我在漓江边常常和他一起玩的。”接着笑道:“他初时觉得我似曾相识,可还不敢相认。后来我唤他的小名,他才大喜如狂。这个朋友是绝对可以相信的。”
云瑚说道:“你是要把这两匹马寄养在他家中?这是咱们从江南双侠借来的坐骑,万一失了怎办?”
陈石星道:“也只好冒个险。要说万一碰到意外的话,咱们骑马到陽朔去,可能碰上的意外说不定会更多更大。”他这么说,云瑚只好同意了。当下陈石星带领云瑚从客店出来,走到花桥底,他那舟子朋友,已经在那里等候他们。
那少年舟子看见云瑚这样俊秀人物,更为诧异,不过他却是相当机灵,陈石星又是与他先说好了的,是以也没多问,完全像招待客人一样招待他们。陈石星把两匹坐骑交给他的家人带回去,便即下船。
小舟开行之后,那舟子方始笑道:“陈大哥,一别数年,你阔起来啦,这几年你是在哪里得意?怎的今日方始荣归?”陈石星笑道:“什么得意?什么荣归?这几年我不过是靠着这张琴在江湖上混饭吃罢了。小柱子,说实话,我还羡慕你呢。你有这条小船,不必受人家的气,凭自己本领就有饭吃,在江湖上混,那苦处却是不足为外人道的。”
那舟子道:“这话也说得是,我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江里有的是鱼虾,虽然有时辛苦一些,倒也穷得快活。小石子,那年你家遭受火灾,听说你爷爷烧死了,又没见你,不知你生死如何,我心里真是非常难过。好不容易盼到今天,终于把你盼回来了。小石子,你有钱也好,没钱也好,我对你都是和以前一样。你不如回来吧。咱们哥儿俩一同捕鱼,不很好吗?我还想跟你学弹琴呢。”这番话说得十分诚挚,陈石星不觉眼角沁出泪珠。
“我不是回来了吗?将来我是准备重建家园,就像爷爷一样,在七星岩下过这一生的。不但我要回来长往,这位朋友也要在这里住下去的。”
“真的?嗯,你这位朋友高姓大名,我还没有请教呢?”
云瑚捏了一个假名,说道:“对你们贵地的风景,我是早已仰慕的了。我是真的想做桂林人的。不过我恐怕还要回故乡一趟,然后再来。”
舟子笑道:“你先看一看桂林陽朔的风景也好,看过之后,你更想来了。你是小石子的朋友,我是十分欢迎你来的。”
云瑚道。”陈大哥,原来你的小名叫小石子,我现在才知道。”
舟子笑道:“我和陈大哥小时候都是互相叫对方的小名的。他的名字是陈石星,我唤他作小石子,我的名字是刘铁柱,他就叫我小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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