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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章(4)


  维克想起他和罗格坐在波特兰的黄色潜水艇的那天,他们当时正在讨论这次旅行,那时所有麻烦都只是生意的麻烦。他感到一阵乡愁,他怀念那段时间,也想知道多娜和泰德正在做些什么。只要找还没有醉得忘了,他想,今天晚上给他们打个电话。
  “现在想做些什么?”罗布问,“你们想在波士顿逛逛街,还是立即去纽约?如果你们需要,我可以弄到从波士顿到堪萨斯城一线上的机票。也许看着乔治·布莱特在墙上弄出几个洞,会让你们很开心。”
  维克看着罗格,罗格耸了耸肩说:“直接去纽约,我想,当然要谢谢你,罗布,不过我们谁都没有心情看棒球。”
  “我们在这儿没有其它事要做了。”维克同意,“计划中的许多时间要用于绞尽脑汁考虑各种问题,不过我想,我们在做最后一次场景上想法已经一致了。”
  “还有大量的毛边。”罗布说,“不要太骄傲了。”
  “我们可以磨掉毛边。”罗格说,“和做市场的人讨论一天应该就可以做到了,这是我的看法,你同意吗,维克?”
  “可能要两天。”维克说,“即使这样,我们也没有理由不把预期的时间大大缩短,现在我们的时间很充裕。”
  “然后做什么?”
  维克咧着嘴笑了,“然后我们打电话给夏普老先生,定一个约会的时间。我想象结果是我们会直接从纽约去克利夫兰。不可思议的神奇旅行。”
  “到克利夫兰,然后死去。”罗格忧郁地说,他把剩下的啤酒倒进杯子里,“我实在等不及要看那个老屁。”
  “别忘了还有那个小屁。”维克说,微微咧着嘴。
  “我怎么会忘了那个小混蛋?’’罗格回答,“先生们,我建议再干一杯。”
  罗布看了看表:“我确实该——”
  “最后一杯。”罗格坚持,“只要你们想:昔日重来。”
  罗布耸耸肩,“好,但我还有一个业务要跑,别忘了。即使没有了夏普谷制品,仍然会有许多长午餐等着我们。”他把杯子举向空中,摇动着它,直到一个侍者看见他向他点点头。
  “告诉我你实际的想法,”维克问罗布,“别胡扯,你想我们完了?”
  罗布看着他,好像要说什么,然后摇了摇头。
  罗格说:“不,说吧。我们都乘着同一条豆绿色小船出海,或乘红浆果活力百纸盒,或任何东西,你觉得它开不动了,是不是?”
  “我认为我们已经完全没有了机会。”罗布说,“你们会准备出一次漂亮的演说——这是你们的拿手好戏,你们会在纽约把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做好,我有一个感 觉,纽约做市场调查的人能说的一切也都会向着你们。彦西·哈灵顿……我想他会感情汹涌得让他的那颗该死的心都跳出来,那是他临终床上的场景,他会干得那么 好,以至于他能把《黑色的胜利》里的贝蒂·戴维斯演得像《爱情故事》里的艾丽·麦克格罗一样。”
  “嗅,但根本不是那样——”罗格开始了。
  罗布耸耸肩,“是的,可能有点不公平。好,那么就把这称作他的谢幕演出,或随便你们给的什么名字。我在这个行当上已经干了很汉时间了,这段时间足够让我相信,在谢幕广告上演三到四周后,屋里就再也不会有一只干眼了。它会打动每一个人,但是——”
  啤酒来了。侍者对罗布说:“约翰逊先生要我告诉您,有好几个宴会都等了他很长时间了,马丁先生。”
  “好,你跑回去告诉约翰逊先生,这里在干最后一杯,让他别把裤子急潮了,清楚了吗,罗基?”
  侍者笑了,倒空了烟灰缸,点点头。
  他走了。罗布转向维克和罗格,“那么压台词是什么?你们都是很聪明的孩子,应该不言自明。”
  “夏普就是不愿意道歉。”维克说,“这就是你的想法,我说得对不对?”
  罗布举起啤酒瓶向他致敬:“你可以当班长了。”
  “这不是道歉。”罗格哀怨地说,“只不过是个该死的解释。”
  “这是你的看法。”罗市回答,“但他会这么看吗?问问你自己。我总共碰到过那个老头两次。他会把这个场景看作是一个船长抛开妇女和儿童不管,第一个从 正在沉的船上逃走,这种原型比比皆是。不,这就是我想到的会发生的事,朋友们。”他举起杯子慢慢地喝着,“我想,一个有价值,但时间很短的关系很快就要结 束了。夏普老先生会听听你们的建议,他会摇头,他会请你们离开,永远离开。下一个产品形象公司会由他儿子来挑选,他根据他觉得哪一家公司能让他最自由放纵 地实施他那些胡思乱想来做的决定。”
  “可能。”罗格说,“但可能他会——”
  “这么胡扯或那么胡扯可能并不重要,”维克激烈地加进来,“一个好的广告人和一个好的狗皮膏药推销员的惟~区别,在于一个好的广告人用手头的材料做出 最好的活……不跨出诚实一步,这一点也是这个广告要做的。如果他拒绝,他就拒绝广我们能做出的最好的东西。那当然一切就结束了。老驴。”地把烟头掐了,几 乎要把罗格的半瓶啤酒碰翻。他的手在颤抖。
  罗布点点头,“我为它喝一杯。”他举起了杯子,“干,先生们。”
  维克和罗格举起了自己的杯子。
  罗布想了一会儿,然后说:“希望最后的结果是好的,好的战胜坏的。”
  “阿门。”罗格说。
  他们碰杯,喝了。喝光剩下的啤酒时,维克发现自己又在想多娜和泰德。
  乔治·米亚拉,那个邮递员,抬起一条穿着蓝灰邮政服的腿放了个屁。
  最近他放了很多屁,这让他开始担心了,这些屁看来和他吃了什么东西没有什么关系。昨天晚上,他和妻子吃了奶油鳕鱼和烤面包,他放屁了;今天早晨,他吃 了里面有香蕉杯的凯罗格19号产品——他放屁了;今天中午,在镇上醉人的老虎里,他吃了两个奶酪汉堡加蛋黄酱……同样放屁了。
  他在《居家医学百科全书》里查过这种症状。那套百科全书共十二卷,是一套价值无量的大型丛书,它们是他妻子过城买东西时一点一点抠出钱,一本一本买来的。
  乔治·米亚拉在“过度肠胃气胀”一条下发现的内容不太让人鼓舞:它可能是胃不适的一种症状;可能意味着他有一个小溃疡;可能是肠的问题;甚至可能意味着癌症。这让他不断地想,是不是该去看看君汀老医生。君汀医生会告诉他,他放了这么多屁是因为他又老了,就是这样。
  埃维伊·查尔梅尔斯阿姨去年春天的死对乔治打击很大——比他能相信得还要大——就在最近,他不愿意再想老了这种事。他更愿意去想金色的退休时间,他可 以和凯前呆在一起的时间。他不用再六点三十起床,不用再拎着一麻袋一麻袋的邮件到处跑,不用再听那个蠢货迈克尔·福尼尔说话,福尼尔是邮局的局长;不用再 在冬天把蛋都冻掉,或在夏天为那些消夏的人到处疯跑,这些人一到夏天就要求把邮件送到什么营地或什么小茅屋。在退休时间,有的只会是“穿越新英格兰的科学 旅行”,会是“花园漫步”,会是“各种新爱好”,最有可能的,会是“休息和放松”。不知怎的,那种他会从六十好几开始放屁,一路放到七十几岁的念头,像个 出了故障的火箭,总是和他金色的退休时间的画面不太一致。
  他把蓝白相间的邮车开上3号镇道,阳光从防风玻璃上短短地一闪而过时,地缩了一下。
  这个夏天已经热得和埃维伊阿姨预言得一模一样了。他可以听见蟋蟀在夏天的高革中昏昏沉沉地唱着歌,这时,他看见金色的退休时间里的一小段幻景,叫敞“乔治放松在后院的吊床上”。
  他把车停在密粒根家门口,把一份扎伊尔广告单和一张电费通知单扔进邮箱里。
  今天是所有电费通知单发出的日子,但他希望那些家伙在收到密粒根的支票之前不要屏住呼吸。密粒根一家只是可怜的白垃圾。路北的佩尔维尔也是白垃圾,发 生在佩尔维尔身上的只能说是丑闻,这个人还得过杰出服务十字勋章。还有老乔·坎伯,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正变得像狗,他们俩都在变得像狗。
  约翰·密粒很正在边院里修一个像耙一样的东西,乔治向他挥了挥手,密粒根草草地伸出一个手指头,算是回答,又继续做他的活。
  有你的一个,你这吃福利的家伙。乔治·米亚拉想。他抬起腿,吹起了他的长号。这些屁真可恶。你到外面公司里去的时候,必须非常非常地小心。
  他开到了佩尔维尔家,又抽出一张扎伊尔广告单,又一张电费通知单,再加上了一份《海外战争退伍军人时事通讯》。他把它们塞进邮箱后,开始在加利家的汽 车道上掉转车头。因为今天他不用把车开上坎伯家,坎伯昨天十点左右给邮局打过电话,要他们把他的邮件保存几天。迈克·福尼尔,这个主管罗克堡邮局各种事务 的牛皮大王,填了一张保留邮件等通知的卡留给了乔治。
  福尼尔告诉乔·坎伯说他的电话已经迟了十五分钟,他星期一的邮件已经送出去了,也许他会不太方便。
  “没关系。”乔说,“那时我可能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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