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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身陷重围(3)

那剩下的两人怔了一怔,他们万万不料在两边林中埋伏了这许多人,竟然连运用的机会也无,对方便突破了自己五人所布的防线,这等功力若是出自一代宗师或是前辈异人倒不稀奇,这一个少年只不过二十出头竟有这等功力,错非亲身经历,真是万万不敢置信的了。

侯文泰一陰一沉着面色望了望密林,长长吁了一口气道:“让他们过了这一关也好。”

那两人对望了一眼,他们虽知还有更强的力量,但仍抑不住微微的寒意。

且说杜天林与贺云冲出重围,这时杜天林只觉体内真气充沛,上下运行不息,双目之中神采奕奕,他自从上次在西疆连番奇遇,大忍禅师,八玉庄主,玄衣怪人以及盖世金刀,个个都是功力绝世,他内心逐渐产生对自己功力低估的心理。

他虽明知这几人乃是百世奇人,凑巧被自己—一遇上,但总不能避免一胡一 思乱想,去以自己的功力与之相较,这种意识逐渐在他心中产生力量,有些时候他几乎认为自己的功力是白练了。直到这时他连发神威,闯关过将,那一种久已消失的豪勇士气又再度升上胸头,他只觉心头豪气四发,真气四下贯注极是舒畅。

贺云方才亲目所睹,她闯出重围,心中自是轻松无比,望着杜天林笑容盈盈,方才睹气之事,早已忘在脑后。

两人在林中急奔,杜天林边走边道:“只怕前面还有关卡。”

贺云道:“你说那捷径距此尚有多远?”

杜天林道:“出了这林木,再走一个多时辰便到了,那捷径甚是隐秘,若是咱们能冲到捷径处,于公子手下必定料想不到。”

贺云不再多说,杜天林发觉她一身轻功极为快捷,自已放腿而行,她紧随身侧并不吃力。

走了约有半个时辰,只见地势逐渐起伏,道径渐渐崎岖,而且愈来愈是险恶,杜天林心中忖道:“古人说一夫当关万夫莫敌只怕便是指这种地势,如果半路有人设伏,端的是网中之鱼,万难逃走。”

他明知如此,但情势已然至此,多言多虑自是无益,只得特别留神小心。

前面是一个急弯之处,一目望去,只是茫茫深渊,山弯那边却看不见。

杜天林心中一惊,贺云也发觉地势凶险,正在这时,蓦然头顶上呼的一声,杜、贺两人连忙往山岩边一贴身形,一支利箭疾飞而过,好半天才落在远远的山谷之中。

两人对望一眼,暗道糟了,转弯处倏地出现了十几个汉子,人人都各据险要,手中握着硬弓,对准两人立身之处。

杜天林心知此时形势实是千钧一发,虽有上乘武功,在此处却毫无施展的余地,看来对方早就算定自己必经此道,在这等绝险之地设下埋伏。

杜天林心中暗暗忖道:“如不能乘机闪过这山弯,今日便要在此活活被困,成了箭靶。”

他双目四下扫视,希望能找到一处足以藏身亡地,但见山石光秃秃的,毫无隐蔽可言。

他目光向左转移,只见左侧不远处有几块突出的大石,略略形成一凹陷,估计若能到了那里,便不畏强弓长箭之袭了。

他知不能再多考虑拖延,目下形势,这是唯一的死中求活之路,但两人若一长身形,那么对方箭矢齐放,饶是功力通天,也是必死之数。

是以他默察地势,自目下停身之处到那凹形地势有十丈左右的距离,却是一无藏身之物。

凭他的功力,这个十余丈的距离,中间非要落地一次不可,如果就在这身形起落之间,对方突然箭矢齐发,便连闪躲的余地也没有了。

再加有贺云犹须自己分神相护,他心中紧张之极,若说到了那凹形地势,至少不畏箭雨,虽然仍不免与对方耗上,但总较目前形势为佳。

可是究竟能否安然渡过这段路程,他心中实是毫无把握。

这时对方停止了箭矢,四周静悄悄的只闻山风飒飒,杜天林额角禁不住已经沁出了汗珠了。

贺云望着他默默无语,心中渐感不安地忖道:“三番四次为我之事,令他陷入困境,此时形势太过危急,不知如何应付才好?”

她心中一胡一 思乱想,忽然耳边只听杜天林低声道:“贺云留神,等会我叫你是你便全力冲到那石凹之处。”

贺云呆了一呆道:“那么你便如何……”

杜天林路一沉吟道:“我冒险翻到那边,引他们发箭,如此尚有一线生机。”

他说得平淡无比,仿佛这是一件最普通不过的事,贺云听得只觉双目一湿,再也忍不住流下泪来。

杜天林瞥见她双目之中泪光闪闪,遍布着柔情密意,心中不由大大一震,但他立刻又回复过来,只作没有留神,低声道:“贺兄——千万小心!”

他才说完,身形斗然之间暴长而起,心中默祷道:“这样虽是奇险,但成功之数总是较大。”

他双足一登,一个身一子疾如闪电竟向千丈深谷之中飞去,口中大吼道:“贺兄快去!”

这时对面的大汉一齐发出箭来,射一向杜天林,贺云只觉双目之前一片模糊,拼命跃向石凹之处。

杜天林蓦然在空中一声清啸,身形竟然打了一个圈,又平平飞了回来,只觉呼一呼数响,一排箭雨自背上斜飞而过,射在石壁之上,铁质箭尖打得火光四射,好不惊人。

杜天林双足才一落地,分毫也不考虑,拔足便向凹石处跑去,这时他整个身形暴露在外,但那对面箭手方才一排箭雨射一向半空中,这时竟来不及再上长箭,就在这一霎时的空隙之中,杜天林成功地奔到了凹石之地!

但他实在转气大快,在半空中飞了一圈,才一落足便全力急奔,到了那凹石之处,身形失去平衡,一头冲向凹石之中。

贺云方才定下一身形,只听身后一阵风声,转过来只见一个人影急跌而来,她慌急之中一伸双手,那人端端跌在她身前,被她抱了个满怀。

她低头一看,只见杜天林那俊一逸超俗的面孔上露出紧张机智的神色,委时她心神一松,两颗大大的泪水滴了下来,落在天林的面颊之上,她脱口呼道:“杜大哥,你受伤了么……”

杜天林摇了摇头,贺云忽然竟识到自己这时竟紧紧抱着一个青年男子,登时全身发一热。

双手微微颤一抖起来,一股新奇的男子气息冲入她鼻息之中,她惶然一松双手,抑不住满脸通红,一连退了两步。

杜天林倒似没有感觉,他只有一种紧张后的轻松感觉,望了望贺云,只见她神色异然,荡漾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情意,杜天林虽是初出江湖,但也可清晰看出,他心中大震,贺云这时抬眼一瞧,正好遇见天林的目光,她怔然地重复说道:“杜大哥,你受伤了么?”

杜天林平定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开口道:“贺一一兄弟,咱们运气不差啊!”

他脱口称“贺兄”,但想到对方已称自己为“杜大哥”,再称“贺兄”便有些生份了,于是改口为“贺兄弟”。

贺云长长吁了一口气道:“杜大哥你真好,为了小弟的事。一再甘冒奇险,我……我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才是!”

她这几句话乃是肺腑之言,神色之间一片诚恳,杜天林摇摇头道:“那里的话,贺兄弟与我师门有旧,咱们算不得什么外人。”

贺云怅然若失地“啊”了一声,心中却暗暗一酸,默然忖道:“原来他是为此才出手相救,我只知道他对我情义深重,云儿啊,他连你是女儿之身尚且不知,是你自己多此一举罢了。”

想到这里,眼泪又冲向眼眶,终于抑止不住流了下来,杜天林不像她这等微妙思想,还道女子心地软弱,心中暗暗忖道:“瞧她骤下毒手,手段凶狠,内心还是软弱无比,大约当她下毒之时,根本就未想到后果严重,只是习惯一性一的任意行为罢了。”

他想到这里,觉得总算找到了对她下毒伤人之事得以释然于怀的理由,心情竟不知不觉间轻松起来。

两人默默相对了一刻,杜天林说道:“咱们目下虽是安全,但却被困于此,他们一日不退,咱们便一日不能行动。”

贺云此刻心中杂乱,思虑烦复,她根本未想这困境如何,但听杜天林如此一提,随口应道:“那么咱们怎么办?”

杜天林想了一想,叹口气道:“到天色入夜之后再想办法吧。”

贺云也是默然,杜天林忽然心中一动道:“贺兄弟,有一件事我本不当相间,但目下情势如此危急,我想知道知道,这也是一种好奇之心……”

贺云怔了一怔道:“什么事?杜大哥请问吧。”

杜天林略一沉吟,开口问道:“想那于公子三番四次锲而不舍,派遣这许多人马相拦于你,为的便是那一个小布包,想来这布包之中一定是惊人之物了,却不知究竟是些什么?”

贺云啊了一声道:“你问这个么,说来也好笑,连小弟也不知其中究竟是何物呢?”

杜天林奇道:“此话怎讲?”

贺云说道:“这小布包小弟乃是无意中得自一人手中,那人临终时一交一 到小弟手中,一言未发便自死去,小弟一直也未拆开,想带回家再仔细看看。”

杜天林道:“那这种消息怎会传入于公子手下耳中的?”

贺云想了一想才道:“这个我也曾想过,大约那人身受重伤便是于公子手下所为,为了这一个小布包,后来他们见那人死了,便找到小弟身上来了。”

杜天林想了一想道:“很有此可能,那一交一 布包于你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他与你素不相识么?”

贺云道:“若是素不相识,他岂会轻易一交一 付于我,那人我倒是认得的,在武林中名头犹自不小。”

杜天林道:“究竟是什么人?”

贺云道:“泰岭四侠,杜大哥听过么?”

杜天林斗然大吃一惊道:“原来便是那张地图……”

贺云奇道:“杜大哥你说什么?”

杜天林想起那一日武当神风剑客血战金蛇帮众,为熊四侠传过遗物之事,口中说道:“这个布包金蛇帮的人也在到处搜寻呢!”

贺云面色斗然一变道:“金蛇帮也搜寻这布包么?杜大哥是如何得知的?”

杜天林道:“此事我亲目所见,金蛇帮,于公子两路人马不惜兴师动众为了这个布包,看来其中一定含有不小的秘密了。”

其实此时他心中忖道:“岂只金蛇帮与于公子,那汤武的冒牌徒儿与郭姑娘不也是为了此事?那日我亲见布包之中乃是一方地图,难不成是什么巨宝之图?”

他心中思索不定,贺云突道:“咱们将这布包拆开来看看如何?”

杜天林心中实有此意,当下点点头道:“你快拆吧。”

贺云自怀中摸出布包,拆开重重包布,只见那一张地图再度出现眼前,杜天林想到这地图辗转易手,秦岭诸侠竟均为之丧生,不由凝神望去。

只见那张地图绘在一张桑皮纸上,上面全是符号却并无文字,看了一会丝毫不得要领。

贺云皱了皱眉道:“这是什么地方?”

杜天林摇了摇头道:“看不出来。”

这时他却细心注意各种符号,但一时之间只觉那些符号东西杂列,也瞧不出所以然来。

正细看之间,忽然下面传来一声锣音。

两人对望了一眼,只听一个朗朗的声音道:“姓贺的你听清了,如若想走出此山,除非你双臂生翼,快将那布包一交一 出来,咱们既往不究……”

那发话的人中气甚足,一字一字传上山来清晰异常。

贺云冷笑了一声,杜天林道:“咱们不理他。”

那人停了一会,不见上面回答,冷笑了一声,又再次发话道:“那位不知名的朋友,在下瞧你也是一身功夫,犯得着为了姓贺的,将一性一命丢在这里么?”

杜天林笑了一笑,对贺云道:“这人中气不弱,我倒要瞧瞧他究是何人。”

他斜斜站起身来向下一看,只见一个身着白袍的六旬老者站在当地,身边便是侯文泰等人。

杜天林心中一凛道:“原来是‘白袍’人物也出马了。”

贺云却道:“杜大哥,你说他们会不会大群人硬冲上来,或是由来路两面夹攻?”

杜天林摇摇头道:“此处地势大险,他们再强也攻不上来,只是咱们要想脱身也万万不易。”

那人连说两次,仍是无人回答,他一时也无计可施,侯文泰忽然上前数步,在他耳际轻言数语。

那“白袍老人”略一沉吟,点了点头道:“姓贺的,你若再不出来,咱们可要用火攻了。”

杜天林面色一惊道:“这山石四周杂木丛生,一着火后,咱们非得现身不可,到时候便成了箭靶了。”

贺云急道:“咱们怎么办呢?”

杜天林摇了摇头道:“咱们拖一刻是一刻,先答他几句话再说……”

正待提气发言之际,忽然一阵马蹄声传来。

杜天林听了一听,低声道:“蹄声纷杂,起码也有二十余人。”

贺云道:“不知是谁,最好是他们的敌人。”

杜天林道:“咱们看看是谁再作决定。”

说着斜斜由石隙之中望去,只见那队人马已来到当前,那白袍老者大声道:“公子驾到。”

杜天林心中大震,只见那当头一人一表人才,风度翩雅,正是那一江一 南长钩于公子。

他轻轻地道:“于公于到了,咱们说不定形势较为好转。”

贺云不解地望了他一眼,这时于公子下得马来,沉声说道:“那姓贺的到手了么?”

他说得平平淡淡,但语声及远而不衰,一听便知是内家高手。

侯文泰上前一步道:“已被困在山上,还有一个同行少年,功力奇强。”

于公子微微一怔道:“还有一个少年?”

杜天林目光一转,忽然看见于公子身旁有一个少女,明媚端庄,清丽动人,竟是那八玉山庄的柳青青姑娘。

杜天林大吃一惊,脱口道:“她怎么也会来?”

贺云道,“谁也来了?”

杜天林指指柳青青道:“那个少女。”

贺云掉过身来看了一眼道:“你识得她么?”

杜天林点点头道:“我与她同行过一段——”

贺云忽然峻声道:“那你找她帮个忙,不就解决了么?

杜天林只听贺云声调有些不对,回头瞧了她一眼,只见她满面冷冷的神色,不由为之一怔——

贺云说道:“那柳姑娘即是与你旧识,你设法叫她卖个一交一 情,咱们不就立刻脱困了么?”

杜天林想了一想道:“贺兄弟说得不错,只是现下没有机会,等会咱们若能下去与他们对面之时,说不定便可试试。”

这一句话无形中便是承认了自己与柳姑娘果然一交一 情不凡,肯定以为柳姑娘会帮自己的忙,那贺云只觉不入耳之极。登时心中怒火上升,一言不发。

杜天林这时倒并未留神她的面色,只因此时他全付心神都集中在山下局势的变化,他心知现在唯一逃脱之机,便是先要能下得山去,这却须要每一个有利的空隙,是以他一分也不顾放过山下的情形。

贺云独自生了一会气,渐渐也就平静下来,她心中暗暗自责道:“我今日的思想怎地如此奇怪?他与姓柳的姑娘有来往便又如何,那时与我尚不相识,我岂能责怪于他?”

她想是这般想,但不快之感却仍是有增无减,想了一阵,忍不住又探头出去仔细望望那柳青青姑娘。

柳青青此时正与于公子说话,只见她清丽脱俗,一种特有的气质,显得她明媚端庄,实是逗人喜一爱一,贺云看着看着,直到杜天林轻轻说道:“贺兄弟,你在看什么?”

贺云哼了一声道:“我在看那柳青青倒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物。”

杜天林心中暗笑,口中说道:“那柳姑娘么?她来自西域却不料会和于公子走在一路……”

他话尚未说完,贺云忽然插口说道:“瞧她与于公子一交一 谈之间,倒象是老相识似的。”

她偏过头来对杜天林笑了一笑,杜天林不由一怔,也不知她为何忽然对自己微笑。他发现她一脸得意的神色,更加弄不明白了。

杜天林沉吟了一会说道:“现下的情势对咱们较为有利,只是咱们第一步便必须抢到山下,这一点便没有太大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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