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三骑追来点穴屈女侠 单骑奋住挥剑振雄威(4)
“锵”的一声,法广的钢鞭并未被削断,但李慕白的右手早已点在法广的右肋部,这地方名唤“天法一穴一”,法广和尚立刻连人带鞭掉在房下。那只鞭正扔掉在徐大胖的肩膀上,徐大胖“嗳哟”了一声,坐在地上,法广就趴在他的身上。
法普赶紧过去解救他的师弟,静玄禅师的手中连兵器也不要,就飞身上房。李慕白举起宝剑,却不忍得削下,但静玄一手托住李慕白的宝剑,一手却向李慕白的胸部“紫官一穴一”的地方去点,其势极凶,但李慕白“吧”的一伸手就将静玄的腕子揪住。
两人极力相持,四只脚把房上的瓦都碾碎了许多块,然后二人相待著一同又跳下房来。二人仍然彼此揪著不肯放手,黑虎陶宏、刘七太岁等人,就自李慕白的背后抡刀砍来。
李慕白却回身用脚去踢,“当唧”一声将刘七大岁手中的钢刀踢落在地,然后又用力将静玄推得向后退了几步。李慕白又抖起了宝剑,如同闪电一般,四周围的人都纷纷后退,哪个还敢近前?静玄却向地下去拣那只钢鞭,要再奔过去与李慕白决一生死。
这时,忽见一人由后院徒手跑出来,连声大喊:“不要动手了!不要动手了!”
这个人扬著一只左手,右手却下垂著,在月光下李慕白略略看得出是个人的面貌,好像很厮熟,此时四周的人全都住了手,李慕白便也收住剑势,问道:“你贵姓?”
那人的态度很豪爽,说:“李兄,你不记得我了,三年前咱们在北京比过武艺,我是金刀冯茂。”
李慕白一听是金刀冯茂,他便抱了抱拳,说:“冯茂兄弟,你是个好汉子,我李慕白向来佩服你的。今天我来并不是向你作对,请你不要管。”
冯茂说:“既然我在这里,岂能见你们杀成这样我还不劝解?陶宏是我的徒弟,静玄禅师又与尊盟伯一江一 老侠是好友。无请有甚么事,彼此总好说,彼此不应伤了和气!”
李慕白说:“我来此没有别的事,也并非愿意与他们一交一 手,却是听说你们把单刀杨小太岁害死了,得了他的四十多颗珍珠!”
冯茂一听,不胜惊诧,他就说:“岂有此理!李兄你没把事情弄清楚了。单刀杨小太岁,不错他是曾来到这里,一来到,就自称姓杨名豹,向我来要他的胞妹,说是我在北京杀死了他的祖父,抢走了他的胞妹。
我向他解释说:‘我已有三载未到北京,与你家又素无仇恨,如何能做出那样伤天害理的事?’可是他并不容我解释,就与我动起手来,我金刀冯茂不冤屈好汉子。
杨小太岁的武艺实在比我强得多,所以他将我的右臂削下一块肉去,至今还没有好,可是我还佩服他。
后来,法广师父上了手,用点一穴一法将他点倒,但本想点倒他也就算了,可是旁边的人竟趁势上前砍了他几刀,所以他受的伤势很重,直到现在还没有好!”
李慕白赶紧问:“他现在死了吗?”
冯茂说:“没有死,但是伤势太重!”
李慕白又问说:“他现在住在甚么地方?”
冯茂说:“他受了伤之后,他们就抬到后院医医治想著将他治愈之后,他们要跟他一交一 个朋友。”
李慕白说:“现在你就带看我看看杨豹去。”
这时,静玄却又挺鞭赶过来,说:“李慕白,先将一穴一道图样给我,然后才能随你去做别的事!”
李慕白也挺剑又要与静玄一交一 手。金刀冯茂却从中把他们劝解一开,说道:“老师父你先看我的面上不要与李兄动手。等我带著他把那杨豹看过了,他的事办完了,然后老师父再向他索要东西,我想李兄也是慷慨男子,他岂能不给你的东西?”
陶宏也恐怕把事情弄得太僵了,既然不能将李慕白杀死,若将杨小太岁及那几十颗珍珠的事传了出去,便有莫大的祸患,于是他也从中劝解。
李慕白也息下些气,便向静玄禅师说:“静玄师父,一穴一道图现在我的身边,我已完全学会,要那图籍也没有甚么用处!不过因为我忘不了在长一江一 一逼一我落水之仇,又因你们这次索要得太急了,而且毫不客气,所以我本想还给你,现在却不能还了。”
说到这里,横剑冷笑,他又说:“你们若不服气,随时可以找我李慕白,将图夺去,我毫无反悔。但是切记著,你们只可以找我李慕白,却不应与我的朋友作对,你们若能忍耐呢,那么在半年之后,我一定将图籍的全份,送到当涂县一江一 心寺,决不食言!”
说完了话,他就向冯茂说:“冯兄,你带我看看杨豹去!”当下他就手提宝剑,同著冯茂走进后院去了。
这里静玄师徒听说李慕白应得一交一 还图籍,但须在半年之后,他们虽然仍不服气,但也无可奈何。
静玄亲自上手将法广解救好了,然后师徒又进到屋里去商量办法。院中躺著几个受伤的人,都由陶宏分派抬到屋中去敷药救治。
当时,这院中刀槍攻击之一声 已停,黯淡的月光照在庭中,显得格外宁静。李慕白与金刀冯茂走进了一个跨院,这个院中只有两间房子,房一中点著鬼火一般的灯光,冯茂就说:“杨豹就在这屋中。”
当下他上前拉开屋门,请李慕白送去。就见屋中有一个三十来岁的仆人,穿著棉袄坐在地下一领破席上,拿著个装炭的瓦盆在烤手,旁边一条板凳上放著一个油灯。
冯茂进屋就用他那未受伤的左手,将灯捻往起挑了挑,屋中就微亮了,他就须著李慕白到了靠墙那张木榻之前。
木榻上盖著一条根新的棉被,棉被里卧著一个人,李慕白走近一看那人的面貌,见正是那单刀杨小太岁杨豹。只见杨豹的形状已迥不如昔日,头上的血迹模糊,身上因有棉被盖著,还不知有几处刀伤。他似乎是昏昏的躺在那里,一点也不能动转。
李慕白自己拿过灯来,就著灯光向杨豹的脸上一看,只见他的左额上就有很深的几处刀伤,上面虽然敷著不少的刀创药,但鲜血仍旧向外溢著。
他看见了灯光,就微微睁开了眼睛。一见有两个人站在他的床 前,他身一子就要向起挣扎,便使尽了声音破口大骂,说:“冯茂,你们算是英雄吗?拿点一穴一法害人,有本事一槍一刀的来!”
冯茂羞得脸红,说:“杨兄你不要骂我,我并没有叫他们用点一穴一害你,我也没主使人用刀伤你。你好好养著,你好了我向你赔罪,我愿帮助你去找令妹!”
杨豹哼哼的冷笑了两声,却不能再说出甚么话来。
李慕白将冯茂止住,说:“他的伤太重了,不可跟他太争论了。”遂又向杨豹说:“杨兄,你且不要生气,我不是这里的人,我是李慕白。”
杨豹此时是非常惊异,他努力把眼睁大,他就说:“好,你来得正巧,德五爷他正托我找你。”
李慕白晓得杨豹此番到了北京,必已见著了德喻峰,本想要详细问问他。但见杨豹伤势太重,似不能说得话太多了,就简捷地告诉他:“现在我来告诉你,你胞妹杨大姑娘已有下落,她在正定麒麟村姜三员外家中,做如夫人,过得很好的日子。俞秀莲已见看了她,她自己说愿意在那里住,叫你放心。”
又说:“现在我来,就是为告诉你这话,还有你那几十颗珍珠,不知是否落在这里人的手中?”
杨豹半晌没言语,喘了喘气才说:“俞秀莲是我杨家的恩人!”
说到这里,他滚出几点眼泪,又停了一会儿才说:“那珠子我藏在一个妥当的地方,决不能落在别人的手中。……李兄,你回去吧!”
李慕白再问他甚么话,他却闭上眼睛不再言语了。李慕白心里明白,知道杨豹并不信任自己,他以为自己也是金刀冯茂一伙的人,所以他不肯把珍珠的下落告诉自己。但看他这样子,倒确实像珍珠没在他的身边,也没落在法广那些人的手中。
因此自己也不便再问他,遂一拉冯茂的胳臂,走在一旁,李慕白就很慷慨地说:“冯茂兄,我在一江一 南河北闯荡了四五年之久,但真正的英雄,我只看见了你一人,你确实是一位光明磊落的好汉!”
冯茂说:“李兄太过奖了!”
李慕白说:“现在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就是你的胞弟花槍冯隆,杀害一陽一老头儿,抢走杨大姑娘,就都是他做的。他藏在开封张玉瑾之处,在半月以前,我已将他捉获住了,一交一 给俞秀莲。俞秀莲将他杀伤,最近听人传说,他已因受伤身死了。”
冯茂面上微微变色,叹了口气说:“他是作恶多端,该死!早先我就曾对俞秀莲说过,我兄弟冯隆所做之事,天人不容!不独俞秀莲可以捉他去治罪,就是我,若见著他时,我也可以挥刀杀他!”
李慕白说:“我把事情告诉了你,我想你是个大义分明的汉子,决不能因为你兄弟死了,你就跟我们结仇。”
冯茂摆手说:“没有的话。你们行侠仗义,除暴安良,我怎能反倒仇恨你们?再说,俞秀莲到河南去,是我叫她去的。我说一处是霍家屯,一处是开封府,这两个地方唯有一处能够捉住他。李兄,这件事你也不必再提了。杨豹在这里你放心,他好了,我跟他一交一 朋友,他不能好,他死了,我好好把他埋葬。至于我的徒弟黑虎陶宏,他纵有甚么不好,请李儿给我留个面子,不要十分跟他计较了!”
李慕白点头说:“我这就去,半个月之后咱们再见面,杨豹在这里我完全托付给你了!”
说毕,他提著宝剑,向冯茂拱了拱手,然后就走出屋去。才一出门,就见院中立著三个人,正在等候他。
借著月光一看,原来正是静玄掸师和法普、法广,他们手中倒都没拿著兵刃。
李慕白就说:“我刻已把话对你们说明白了,半年之后,我将点一穴一图全份送至你们一江一 心寺中,你们还有甚么不依?”
静玄此时的态度却较以前和绶了,他说:“李慕白,不可太自负了!你的武艺确实不错,我们师徒都很佩服你。只是我告诉你,我这几次与你一交一 手,实在看在一江一 南鸿之面,没有用毒辣的手段对付你。要不然,此时你早丧了命!”
静玄禅师说到末后几句话,态度又十分忿忿。
李慕白却只是微微冷笑,静玄又说:“你别不信,前几日我在任邱县葬埋了陈凤钧,有几位朋友就主张叫我到南宫县你的家中,去找你报仇。但是我出家人慈善为怀,没肯那样去做!”
李慕白冷笑道:“静玄禅师,你这说错了,你的点一穴一图全都在我身畔,与别人何干?与我家中又何干?刚才我已对你说过,你们若仍然不服气,随时可以找我。若因我而迁怒于别人,伤害了别人,只要被我知道了,那时我的手下可也不再对你们留情了。”
这时,金刀冯茂又过来劝解。
静玄忿忿地怒视著李慕白,就点头说:“好,你既然这样顽强,那么你以后要小心著吧!”当下静玄率领两个徒弟往前院走去。
这里冯茂又劝李慕白息怒,他就同李慕白往前院走去。
此时前院十分寂静,没有一个再来拦挡李慕白。
冯茂叫了两个仆人,把庄门开开,送李慕白出了庄门。
李慕白就向冯茂拱手,并把杨小太岁养伤之事,向他恳切地托付了一遍。
冯茂慷慨应允,当下李慕白就转身走去。
此时大道之上仍铺满著月光,但寒风却更紧。李慕白提剑向东,走了不到几十步,就忽听身后有人叫道:“李大爷!”
李慕白赶紧回头,就见身后跑来了两个人,走到了临近才看清楚,原来正是史胖子和俞秀莲。
李慕白就回身迎上几步,抱怨史胖子说:“你怎么到底同著俞姑娘来了。现在静玄师徒与我结下的仇恨更深了,你们快随著我走吧!”
当下李慕白就叫史胖子和俞秀莲在前面快走,他提剑在后面跟随保护。
往下走了约三里地,眼看就要回到店房,李慕白回首一看,不见有人追下来,进就放下些心,前面的史胖子和俞秀莲,脚步都慢了一点,史胖子就回过头来说:“李大爷,你临走时,嘱咐我不叫俞姑娘和孙正礼。
可是你走后,我又有些不放心了。虽说你大爷的武艺高强,可是只有黑虎陶宏那群人还不要紧,他们那里还有三个和尚,你一个人如何能斗得过他们?所以虽不敢去通知孙大爷,可是我把俞姑娘请来了。
我们也是才来的。到了这里,在房上一看,原来你们已然打完了。大概是金刀冯茂给你们和解的吧?李大爷那几张点一穴一图,还给他们了没有?”
李慕白微笑道:“我如何能还给他们!他们也无法由我身上夺去,只是以后他们一定不甘心,我们更须要处处防范了。”进就把刚才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俞秀莲一听,杨豹虽然未死,但是受伤颇重,而且那四十余颗珍珠,杨豹不肯说出下落,自己未免很忧愁,就说:“李大哥,杨豹他与你素不相识,初次见你,自然不肯把珍珠的下落告诉你。我想我若是去见了他,跟他说明,我为救德啸峰,请他将珠子一交一 出,叫我去一交一 还宫内,他不能不据实告诉我吧?”
说到这里,俞秀莲真要转身回陶家庄去见杨豹,史胖子却把地拦住,说:“俞姑娘,你先不要著急,珍珠的事只好以后慢慢再说,现在却一点办法没有。杨豹是在陶家负了伤,又有人看守著他,倘若姑娘你去了,别说见不著杨豹,就是见著杨豹,也得先跟黑虎陶宏,跟那三个和尚争斗一场。
再说,杨豹如若真将珠子的下落告诉了你,被那些人偷一听 了去,那可就不定又惹出多少麻烦来了。”
李慕白也觉得史胖子说的这话很对,遂就也劝俞秀莲暂且回到店房,慢慢再商量办法。
当下,三个人又走了一会儿,便回到了西关。此时已更深夜静,街道上已没有甚么人了。
李慕白见俞秀莲回到宝德成店房之后,他才与史胖子进到安泰店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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