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浮云山庄(3)
“你现在是我甘家的人,又怎不担心你回秀山的安危?现在黑鹰不知道你们今夜的行动,你手下的弟兄也不清楚欧一陽一一哨的身份,你回秀山就没有什么危险了,你放心做你的堂主吧。”甘伶又对甘骥说,“大哥,你既然叫他回去,不如干脆再派一个一精一细的人跟他去,一切联系由这个人负责。这样万一出了事,廖堂主也可以推得干干净净,只承认自己用人不当,不更好吗?”
甘骥一笑:“三妹,想不到你也善于搞这门工作。”
“大哥,别取笑,小妹这是跟你学的。”
甘氏三煞,过去是锦衣卫湖广地区的总负责人,以现在的话来说,极善于搞地下工作,就是甘伶不说,甘骥也准备派一个一精一细的人跟廖堂主回秀山。但这一次,他不是为锦衣卫,而是为了自身的安全。想不到这样一来,今后对扑灭这伙神秘集团却起了意外的作用。
甘骥朝内喊了一声:“夏候总管!”
“有!”随着应声,进来的是一位一精一明而又彪悍的中年汉子,燕额深目,双目有神,身段均匀,行动敏捷,使人想起了山中敏捷的豹子。廖堂主一看,不由得愕住了,这不是在江湖上声销迹杳多年的娄山黑豹吗?他怎么成了甘氏三煞的总管了?
娄山黑豹,原名夏侯彪,是黑道上一位有名的人物,一条钢鞭,横行在大娄山一带,打败了不少高手。由于他为人机警,行动敏捷,才得了黑豹这一绰号。廖堂主与他原是黑道上的朋友。可以说,廖堂主出道,还是黑豹带出来的,他一直尊称黑豹为大哥,五年多前,不知什么原因,黑豹一下在大娄山消失了,从此在江湖上再也不见黑豹的踪影。有人认为,他给侠义人士中的—位高手干掉了,廖堂主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在浮云山庄的,不禁脱口而说:“夏侯大哥,是你?”
夏侯彪望望他,略带惊讶问:“廖老弟,是你?你来闯浮云山庄?”
“这……”
夏侯彪带埋怨地说:“廖老弟,你怎么不打听打听,什么地方不好闯,来闯这里。”
甘骥微笑问:“你们认识?”
夏侯彪说:“大爷,廖老弟是我多年的朋友,望大爷看在下属的份上,饶过了他。”
甘骥笑道:“总管,你放心,你廖老弟也成了我们一家人了。”
“真的?那我多谢大爷了。”
甘伶说:“好了,好了!既然你们是兄弟,就更好办了。总管,今夜里你就随他回秀山,相助他的行动。以后这个秘密帮会有什么行动,你要及时告诉我们。”
“是,三小姐。”
甘伶又问廖堂主:“今夜的事,你打算怎样向你手下的弟兄们解释?”
廖堂主想了一下说:“小人只好说,今夜的行动是场误会,现在没事了,我们回去。”
甘伶点点头:“看来你这个堂主不是混饭吃的,有一定的才干。”
“三小姐过奖。”这时,廖堂主已跟随夏侯彪,改变对甘伶、甘骥的称呼。
甘伶说:“好,你就这样对你手下的弟兄们说,今夜是场误会,现在误会消除,那个什么欧一陽一长老的也走了,并且叮嘱他们,今夜的事,不得对任何人说出去,更不能让总堂的人知道,不然,总堂主怪罪下来,大家都不好受,也连累了欧一陽一长老。”
“是,小人省得。”
“好!你们可以走了。”
黑豹夏侯彪将一面银牌交给甘骥,说:“大爷,这是从欧一陽一一哨身上搜到的,不知有什么作用。”
廖堂主说:“这是本教长老的信物,也是他的身份证明。”
甘骥和甘伶在灯下看了一下这面银牌,正面铸有一个带火焰的太一陽一,背面是轮明月,月中有一把利剑,下面有“护法”两字。甘骥和甘伶虽然不明白太一陽一、月亮是什么意思,这可能是这伙神秘集团的标记。至于“护法”两字,说明欧一陽一一哨是这伙集团的护法长老而已。甘伶问廖堂主:“你就凭这面银牌,听从他调遣?要是我也持有这面银牌,你听不听我的调遣?”
“三小姐,我们接头,还有两句暗语。单是这面银牌,我不会听他的。”
“哦,什么暗语?”
“他说一句‘春风化雨’,我便说一句‘滋长万物’。他再说句‘日月齐明’,我应一句‘光照神州’。答对了,知道对方的确是自己人,我才听他调遣,他才将行动告诉我。”
“你身上有没有银牌的?”
“小人身上有面铜牌,模样相同。”廖堂主说着,从自己身上将铜牌交了出来。甘伶,甘骥一看,果然是一模一样,所不同的,是月下铸有“秀山”两字和铜质的而已。
“你手下的弟兄都有这么一面锕牌?”
“没有,只有小人才有。”
“那么说,只有堂主才有了?”
“是这样。”
“你们总堂主呢?”
“他有一面银牌,月下铸着‘五月’两个字。”
“五月?这是什么意思?”
廖堂主摇摇头:“小人不清楚,恐怕这是总堂主的标记。”
甘伶蓦然想起一件事来,问:“巴东的吴堂主,是不是你们的人?”
廖堂主摇摇头:“恐怕不是,据小人所知,总堂下属的一百一十个堂口,没有巴东。就是一百一十个堂口的堂主,小人也不完全认识,只有总堂主才知道。”
甘伶心想:看来,巴东的吴堂主,是另—个帮会的堂口了,不属于这伙神秘集团。甘伶怎么也没想到,巴东堂的吴堂主,是属于湖广总堂的,同是这伙神秘组织的人,更想不到这个神秘组织,野心这么大,分布那么广,在全国十三个布政使司中,都设有总堂口。要是她知道,一定会大为惊骇,因为武林中,从来没有任何一个门派或帮会,会有这么大的野心,想统领全国。她以为这个神秘组织,只不过是一个地方的邪派组织,要是名门正派,用不着这么诡诡祟祟行动而不敢先亮出自己的名称来。就是一些邪派帮会,也亮出了自已的字号,像河北的青竹帮,贵州的九龙门,江南的黑衣社,它们何尝不是邪派组织?
甘伶想了一会,感到没有话要再问了,便将铜牌交回给廖堂主,说:“天不早了,你们走吧。小心,以后你们行动,别叫你那个什么教发觉了。”
“三小姐放心,小人自会小心谨慎。”
于是,廖堂主和夏侯彪,带了秀山堂投死的—百零几名手下,连夜离开了死亡岭,转回秀山。
他们一走,甘伶说:“大哥,这个神秘组织的出现,恐怕武林中有一场是是非非了,说不定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这事我们可不能不管了,我一定想办法查出他们的教主是谁,有什么企图和野心?”
甘骥笑了笑:“三妹,你怎么有这样的闲情去理江湖上的恩怨仇杀?江湖上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我看谁也理不了。”
“大哥,你难道看见一些恶人凶徒在为非作歹,胡乱杀人也不理么?”
“三妹,看来你是属于武林中的所谓侠义人士了,愚兄可不是什么侠义人士,也不想去干这些愚蠢的事,只要武林中人不惹到我甘家来,不在我眼前行凶杀人,我是不想理也不想去管,只求平平静静过我的晚年就行了。”
“大哥,你认为行侠仗义的人都是在干些愚蠢的事?”
“不错,在一些人的目光中,他们是在行侠仗义,为人间除暴安良,但愚兄认为他们是在干些傻事,解决不了事情。有时反而将事情弄得越来越糟,引起更大的恩怨仇杀来。就像武功极高的奇侠一枝梅慕容子宁和小魔女白燕燕,他们千辛万苦,不顾个人的安危,想化解江湖上的恩怨仇杀,最后争得了一个“武当会盟”,可是,他们平息了江湖,上的恩怨仇杀吗?没有。不错,他们是化解了碧云峰人和中原武林人士的仇怨,但各地小的恩怨仇杀仍不时发生。武当会盟到现在不过十一年,江湖上大的恩怨仇杀又再次掀起,中州大侠杨宇庭为人所杀,山西双侠也在一夜间死于非命。最近,武陵派的掌门钟飞云也身中毒镖,生死不明。就算再多出几个一枝梅和小魔女,恐怕也解决不了武林中的是非和恩怨仇杀。
甘伶摇摇头,不想去反驳,却突然问:“大哥,你看那个小和尚是不是也在干傻事了?”
甘骥一时感到莫明其妙,问:“小和尚?你是说小蛟儿?”
“小蛟儿不是小和尚么?”
“他干什么傻事了?”
“他跑来告诉我们,有人前来要杀害全庄的人啦。”
“这……”
“大哥,要是小蛟儿像你一样,一定不会去理,由人来血洗浮云山庄,但他却理了,这在你看来,不是干傻事吗?”
“三妹,这可不同。”
“怎么不同的?欧一陽一一哨要血洗浮云山庄,不算是江湖上的恩怨仇杀?”
“我与欧一陽一一哨毫无怨仇,是他要夺取浮云山庄。小蛟儿一片好心前来相告,志在救人,与那些侠义人士所谓消除、化解江湖恩怨仇杀有所不同。”
“大哥,要是欧一陽一一哨是我们过去所杀掉一些人的亲属和朋友,他前来报仇,血洗山庄,小蛟儿又知道这一原因,你想,小蛟儿会不会跑来告诉我们?”
甘骥明白了妹妹问话的用意,一笑说:“三妹,我知道你是责怪、反驳我所说行侠仗义是件蠢事。不错,行侠仗义和干好事、志在救人往往是分不开的,有时行侠仗义是干好事,救了弱者,杀了歹人,有时却又是干了蠢事,将事情弄得更糟糕。”
“大哥,你说清楚。怎么有时是干傻事,将事情弄得更糟糕了?”
“三妹,愚兄了解你们,这些侠道上的人物,看见一个歹徒凶汉杀害善良,便义愤填胸,一定将他杀了才痛快。”
“这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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