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鬼女的渴望(3)
心想,也许是那样。自从开始与井上美纪交往以来,鬼女不知不觉地开始向人的世界同化了。身上带的鬼女的杀气,由此而变淡薄了。此事,鬼女本身是知晓的。因为如果不把鬼女的部分丢掉,就不能够同化进人的世界中去。即不是吝惜丢掉它,也不是想继续带在身上的东西。因此,而有意识地努力丢掉它。
是这种思念,从自己身上夺去了杀气。杀气没有了的话,狗就叫。杀气缠身的话,狗就乖乖地靠近。
真是带讽刺韵味的事。
叩门拜访。
老人出来了。一眼就认出是美纪的父亲。尽管是个皱纹很深的老人,但是其残相却如实地传授给了美纪。
“你贵姓啊?”
老人以晃眼似的目光看了看鬼女。
鬼女介绍说:是美纪的亲密朋友朝妻则子。
“怪不得这家伙没叫啊!”
老人指着狗说。
听说那狗见了生人叫得很凶。老人解释道:狗很伶俐,也许知道了是美纪的朋友。
对其说明,鬼女感到痛心。心想:如果真能闻出是美纪的朋友的话,该有多么的高兴啊。
绝对不会有那种事……
受老人的招呼,进了装有地炉的房间。地炉里烧烧碎木材。
“美纪有什么消息吗?”
自我介绍了与美纪交往的时间不长,但两人非常亲密之事之后,向老人问道。
“这个……”
老人摇了摇头。
以饱含一着悲哀和气愤的眼神看了看鬼女。
“诱拐犯没来电话?”
“那,也没有。”
老人以粗一鲁的动作沏上茶。
“警察那边,到现在也没个音信。”
手微微在颤一抖。
“有的话,能不能讲给我听听呢?”
这才是要问的目的。只要知道了谁是仇敌,救出美纪,杀死对美纪的肉一体施加了侮辱的男人们,对鬼女来讲,这并不算什么。
如果敌人杀死了美纪的话,鬼女打算完全恢复成原来的自己,还有矮怪的仇也要报。打算乘夜幕之下,杀他个痛快。
老人片刻无语,望着朝妻则子的脸。虽然有隐于表情深处的凶气,却是个有朴素清秀之感的姑一娘一。
能察觉到一些特意走访这穷乡僻壤的亲切感。不过,说了也不会起到什么作用。虽然大体上已经知道了诱拐的背景,但是这连警方也无能为力。
电话中只讲“美纪在我手中”。既不说是诱拐,也并没有要求什么。
为此,警方也有不能认真的地方。
由于碍于远道来访的姑一娘一的好意。
“听说有个叫沼田吉成的人。”
老人开始介绍了。
听到有关沼田这个人的事情,还是在得知美纪在诱拐之后的事。
在狐岬建设原子能发电厂的事情定下来之后,在村里召开过几次有关安全方面的解释会。公司方面的话是天花乱坠、万事大吉。即,岬上的土地也可高价收买,对在暗礁上进行的渔业养殖也愿出补偿。当然,安全是带保证的。
最初,老人曾想,也可以赞成。
但是,不久,从各地进来一些反对原子能发电的人,进行了完全相反的说明。
全村混乱了。但是没多久,混乱稳定了下来。就象汁水澄清一样统一了意志。尽管还有极少数反对派,但已进入了即将被整体的意志吞没的趋势。
在岬上有土地者中,只有老人自己站在反对派一边。也就是反对派的最后的据点。
随着接近大结局的到来,称作文人的人们活象监视老人一样纷纷而来。
女儿被诱拐之后,老人听说在那些人当中有一个叫沼田吉成的。
听说沼田是著名的调停专家。在原子能发电工程中,必定出现沼田的名字。因为大多数场合,都是与沼田有关的土木建设公司承包一皮一皮工程中标。
即所谓在政界吃得开的大人物。
曾有一时,在原子能发电厂工作的工人中出现了受到放射能污染的怀疑。听说多数工人是被高薪雇用,明知有放射能污染而情愿工作的。听说还出现了几个死亡者。
据说巧妙地压下、葬送了跟看要成为巨大问题的那次事件的人物,也是沼田吉成。
“可是,那沼田吉成,不知住在什么地方呢?”
鬼女若无其事地随便问道。
“光听说在东京。不知道是哪里。不过,听说沼田当大股东的建设公司叫‘根来建设’公司。”
“是,根来、建设么……”
鬼女一字一字地把这名字打入了记忆中。
“就是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你为我担心美纪,我很感谢。但是也不是说已经抓住了沼田让人诱拐美纪的证据啊。为了自身安全,还是不要妄动为好。”
“这个我知道。”
鬼女点了点头。
突然,一股冲动一捅一上心头,真想把自己的身分亮给老人。老人向警方检举了,但警方认为缺少证据而没有认真调查的动向。
犯人属于一个巨大的组织。尽管知道多半是受沼田的指示进行的诱拐,但不敢去招惹。痛感到老人胸中的这种苦楚。
不过,尽管警察不能够救出,鬼女的话是可能的。只有弄清了犯人是谁,救人对鬼女来讲不是个难题。
真想告诉老人,自己是鬼女。
老人一定会放心的。
但是,现在不能告诉。
“我打算把狐岬上的土地卖给原子能发电公司。”
老人声音低沉。
“事到如今,即便卖了,能不能领回女儿来不知道。恐怕犯人已被女儿看到了面孔吧。或者,也许被杀死了。不过,我所能办到的事情,只有这一点呐。”
皱纹中流露出悲伤。
鬼女没有吭声。此时即不好说不能卖,也不能说还是卖了好。
“到底为啥去反对的,我自己把自己也给看丢一了。就因为我反对,结果把仅有的一个女儿给一逼一进了困境。我,到底怎么向女儿道歉才好呢……”
老人沉重的头,象被悲伤压瘫了一样搭拉下来。失神落魄的气氛很浓。
远处传来一浪一击岩石的响声。
“请教了这么多,我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不过,我尽我的最大努力,去找一找美纪。”
鬼女深鞠一躬。
心头涌上新的愤怒。
鬼女没有双亲。也许有,但不知道是哪里的什么人,没有对父母的思恋。但是,对老人担心唯一的女儿的心情,很能理解。
有种揪心的什么东西压抑着鬼女的胸膛,是种类似乡愁的情绪吧。
“已经很晚了,不嫌弃的话,就请住下吧。虽然没什么好的招待。”
老人似乎怕鬼女离去一样,看着鬼女。
“好吧,就允许我打搅一宿。”
鬼女淡淡一笑。突然想到:如果自己也有象这位老人一样的父亲的话——。
6
三月十一日,鬼女回到了东京。春天的气息,在东京还找不到,寒风仍在乱刮。
从车站向井上美纪的房间挂了电话,但没人出来接,本来就不会被放出来的。重新尝受这难熬的寂寞。
回到公寓,查找根来建设的地址。总公司在银座。
午后稍晚,鬼女向银座走去。
找到根来建设公司的大楼,已是近黄昏时分。正值公司下班时间。
鬼女站在靠近大门的地方。
众多男一女从楼内流一出。鬼女观望着那些男一女,大多人男人,—边看着鬼女一边走过去。
其中一人,上来搭话。
“你在等人吗?”
是个年轻男子。似乎是个见女人就必定搭话的男人。一脸轻浮相。
“不,不等谁……”
“怎么样,一块喝杯茶吧。”
“……”
等的就是这个。
同那男子并肩而行。
男子叫住了出租车,说要到新宿去。男子的一言一行,都表露出好象抱有引一诱女人的自信的样子。
在出租车里,身一体是分开的,而且无拘束地谈着闲话。但是脑子里描绘的妄想,估计是相当美妙的。大概首先从把鬼女脱一光开始描绘吧。
来到新宿,进了酒馆,好象是家常来的酒馆,是个即小又脏的店面,蟑螂在墙上、柜台上到处乱爬。
男子自我介绍,名叫町田俊明。
看起来有二十六七岁,相貌还算端正,个头也较高。
町田频频劝着威士忌,当然喝醉了好办事。看他那风情,好象在一边描绘着妄想,一边不住地思量着这女子是否可获,并对自身说:反正只有让她喝醉才好下手。
为了把被拒绝之后的损失压到最小限度,没有要值钱的菜肴。
鬼女颇有礼貌地拒绝说不大能喝,其饮了一杯就算了。事实上,对酒一精一饮料就不感兴趣。
尽管如此,为了不使町田大失所望,当手在柜台底下被触一摸时,鬼女也没有躲避。町田握住手,鬼女反握对方。
至此,町田似乎放心了。
突然饶舌起来。
是关于兴趣一爱一好的话题。
鬼女没怎么认真听,也没敢多说。
约过了两个来小时,走出酒馆。
没有拒绝町田挽自己的胳膊。
“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町田一边走,一边切切私语道。
“不过……”
“哎,可以吧?”
“……”
町田好象把这沉默看成了无声的回答,便顺水推舟地朝情侣旅馆街走去。也许是由于紧张吧,几乎一言不发。
町田的手腕上加大了力气。
前面就是情侣旅馆的大门。
进入房间,町田好象松了一口气一样,拿出了啤酒。
“来一杯,怎么样?”
“不,我。”
“是么?”
一边喝,町田一边偷看鬼女的胸部,妄想现在变成现实了。表情兴奋了起来。
喝完一杯,来到鬼女身旁,默默地把鬼女按倒。
“我喜欢你!”
“好漂亮的身一体啊!”
町田欠起上身,把鬼女脱一光。
鬼女闭着眼睛,任其摆一布。
“洗洗澡吧!然后让你慢慢地享乐一下。”
“你先进吧。”
“好。”
町田脱一光身一子,走进浴一室。
鬼女慢慢站起来。
穿上衣服。
坐到桌子前,等待町田出来。很快,町田走出了浴一室。
“赶快进去呀,穿上衣服干嘛?”
“坐到那边!”
已把町田的衣服藏了起来。
“……”
“我有话要问你!”
“你、你、难道是、警官——”
“不是的!”
“把衣服给我!”
町田狼狐不堪了。
“光着好啦。老实坐下!”
“别戏一弄人啦,喂!”
脸色变了。
要把鬼女推倒。但在其之前,鬼女的手腕已经伸出,打在了町田腹部。
町田两手捂着肚子蹲下了。
“不老实点,就把你宰了!”
町田没有回答,反面打了过来。好象根本没想到能输。
鬼女跳了起来,站到了桌子的对面。在町田丢失了目标正站立起来时,鬼女跃起身来,脚踢在了町田的腹部。
町田被踢闷了。
拖起来,朝腮上猛击。
“知道了吧,小子!”
“原、原谅我吧!”
“不是说过要宰你么!”
“饶命、请饶命。”
“给我跪下!”
“是。”
町田丧失了战意,浑身发一抖,赤一裸一着身一子跪下了。
鬼女让他面朝上,正坐着,扇起了耳光。清脆悦耳的响声,响了数次。
“不能违抗的事,这下子知道了吧,小子!”
“是,很对不起。”
7
沼田吉成的住所在世田谷医的祖师谷。
根本建设的疗养所在箱根山。
这是听町田招供的。
电视上报道了在情侣旅馆里发生的杀人事件。
上田信吾。
是被杀男子的姓名。
该男子和一年轻女子,于晚十点前进入旅馆,约一小时后女方先走了。因过了很长时间男一方还没回去,女服务员便前去窥望。结果,男子赤一裸一着身一子,被用热水瓶打碎脑壳死了。警察现在在追查犯人行踪。
还讲:根据上田和那女人去过的酒馆老板一娘一的证言,将制作剪辑照片。
早已预料到被制作剪辑照片的事,因此戴了太一陽一镜,并改变了发型。虽然不知道这样做是否万全,但人是不得不杀的。
如果让他活着,肯定会与沼田联系,美纪有被处处理掉的危险。
而且,上田是与诱拐美纪的沼田臭味相投的家伙,是个想使用假名捕获女人的下流男人。当然应该杀死。
没有后悔。为了救出美纪,鬼女不惜杀任何人。现在,已将活着的价值全部赌注在拯救美纪上。
在没弄清美纪的诱拐犯之前,鬼女本打算为报矮怪的仇而向世间挑战的。
决心不顾生命地大闹一场。现在,包一皮一皮括此事,一切全放在营救美纪身上。等待夜幕降临。
一整天都在看电视。鬼女的几乎有的知识,都来自电视、收音机。新的发现、知识,象洪水一般流进脑海。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其中一部分,由电视、广播教给了自己。
但是,被绑架走了美纪之后的现在,电视也看着空虚了。
想尽快学会认字的欲一望很强。虽然能认很简单的汉字,但是看不了报纸等。鬼女曾想找时间学习文字。
今后,是否能有这种机会,心里无数。要救出美纪谈何容易。敌方看到在绑架美纪时同行的女子的功夫,或许已经觉察到了是鬼女,而有所担心吧?
戒备一定是森严的吧?或许等待自己的是死亡。
等到夜半,走出家门,直奔沼田家。
计划先抓住沼田吉成,与美纪进行交换。只要用杀来恐吓,或者切掉一根手指,沼田就会让人选美纪来的吧!只要那样,问题就算解决了。
沼田家围在高高的院墙之中。鬼女顺围墙巡视一周。估计有上千平方米之大。
鬼女的身一体无声无息地跃向空中,站到了围墙上。
仅在转眼之间,再一次跃入空中。黑色身影划城了夜幕。离围墙十几米处是一楼的房顶,鬼女跃到了那房顶上,恰如猫落地一样,一点没有出声。
沼田家夜深人静。
鬼女从一楼房顶跳上二楼房顶,在手刚刚抓住房檐的一瞬间,接着身一体便一声不响地站到了房顶上。
沼田家养着两条大狼拘,但狗没有闻到鬼女闯入的气息。从房顶跳入二楼的一陽一台。
鬼女从南侧的书房进到楼内。
在黑暗中稍停片刻,而且在黑暗中也能看得见。伫立片刻是为了观察动静。
没有声息。
走出书房。
临走廊有好几个房间,从那些房间中传出微微的,可能是小孩的鼾声。
鬼女走下楼梯,目的是沼田吉成的寝室,好象书房的正下方是寝室。先进厨房取出尖头菜刀,来到寝室前,鬼停住了脚步,听到里边有微弱的说话声,是似有似无的话声。
鬼女掏出铁丝插一入锁孔,拨一开门锁,稍稍把门开了一条缝。
“啊啊,真好哇,小吉,啊啊——”
叫清楚了,是女人的声音。有微微亮光,是如深海一般的微量的光线,把室内渲染得苍白。
“啊啊,我的宝贝,我的宝见!”
在即将消失的声音之后,传来欢一吟声。
鬼女溜进寝室,有两张床,其中一张上,一男一女正搂一抱在一起。有个台灯。光亮关到了极小。
关上房门,发出微弱的咔嚓一声,欢一吟声停了。
“别动!出声的话,宰了你们!”
鬼女站在了床前。
一男一女以现在的姿势僵住了。鬼女稍稍增大了台灯的光亮,是个四十岁出头的女人,腹部已出现松驰,被叫做小吉的男人,有二十岁左右。
“我是鬼女,你就是沼田的老婆吗?”女人默默地点了点头,瞪大的眼睛露出极端的惊恐神色。
“叫啥名?”
“加、津、子,叫加津子。”
声音打着颤。
“你呢?”
问年轻男子。
“叫干本吉彦。是、是、这里的,寄食书生……”
在从惊愕中猛醒过来之前,听说来者是鬼女,干本失去了反抗的意志,惊恐地仰望着包一皮一皮着面纱的鬼女。
“沼田,怎么啦?”
“关、关西,从今早上,出差去了。”
加津子答道。
“趁老头子不在,和书生干这种事啊?”
“是,是。”
“不觉害臊吗?母猪!”
“对不起。饶、饶恕我。”
“不饶!”
“钱、钱全部,给,给你……”
“闭嘴!母猪!”
鬼女用尖头菜刀击打着加津子下垂的一乳一房。
加津子屏住呼吸。菜刀发出微弱而尖细的响声。
“可要一捅一刀子啦。”
鬼女的话音中充满杀气。
“你!”
鬼女向干本喝道。
“杀你了。请饶恕啊!”
鬼女一边思索要不要杀死二人。最后决定杀掉。住在深宅大院里,偷偷地和书生寻欢的母猪,是不能容忍的。而且是掌握着巨大的权力、财力,公然为赚钱而诱拐他人的女儿的沼田的妻子和书生。
只有捆起来绞死。
其要是与沼田沾边者,统统杀死,这才是以此决心而站出来的鬼女。
风流狂女的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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