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溃乱(2)
“是我的女人,明白了吗?”阿铁松开了她的脖子,又在她脸上用力打了几下。真澄觉得一阵晕眩,一股咸腥的鲜血从嘴角涌了出来。
“脱光了身子,快,给我脱!”阿铁蛮横地命令着。
中江真澄脱光了衣服,一丝不挂地站到了阿铁面前。她明白,阿铁的精神早已崩溃了,他不过是通过折磨我这个孤立无援的弱女子,来发泄他内心的惊恐,色厉内荏罢了。不过,他如此折磨我,对他自己究竟有什么益处呢?真澄在心里为他感到悲哀。
“你记住,下次要再敢反抗老子,非杀了你不可!不光在这里,下山以后,你要一直做我的女人!”阿铁说。
阿铁沉浸在性肆虐的疯狂中。
井上薰被五郎揪着,也进了房间。五郎一看阿铁在那里,立即拉着阿薰到了隔壁。
进了房间,五郎不等阿薰站稳,伸手就在她脸上打了响亮的一个耳光。
“你这娼妇!”五郎气不打一处出,恨得牙痒痒的,“你要给我认错!快把身上的衣服脱光!”
阿薰被五郎猛力推倒在被子上。丈夫的神情真可怕,阿薰有些慌了。进房时本来是有思想准备的,现在看到五郎那变了形的脸色,不由感到说不出来的惊恐和嫌恶。中原一死,他竟变得一反常态,如此野蛮、凶暴,简直令人不可忍受!于是她要逃出房间……
“你这混蛋!”五郎抓住她的头发,又把她摔到地上。他象发疯似地滥施暴力,狠命地毒打着阿薰。她的脸上已不知挨了多少耳光,自知难逃毒手,终于放弃了抵抗。
“你、你怎么能把身体让给中原那个混蛋!”五郎把强烈的嫉妒凝聚在对从前的爱妻的折磨中。
阿薰痛苦地把脸扭到了一边……
“过来,跟你说话!”松本重治一直把两肘支在桌子上呆呆地看着空间,这会儿被阿铁一叫,才恢复了意识。他其实趴在那里什么都没考虑,只是静静地听着门外一阵紧一阵的风声。
“什么事?”
“过来,到这边来!”阿铁抓住松本的胳臂来到了房间。一打开拉门,他惊呆了,看见真澄横卧在被褥上;她那白嫩得近乎透明的肌肤,高高耸起的乳峰……在神经紧张之后,松本难以自拔,有些晕眩了。
“喂,知道吧,她是我的女人。”阿铁有些地炫耀地指着真澄。
“这,又怎么啦?”松本死死地盯着真澄那丰满的腹臀部。
“借给你了!”
“……”
“是让你抱女人,又不是让你去下山做使者。这是无条件的,毫无条件的,快抱住她!你这家伙早就在打她的主意吧!”
中江真澄默默地忍耐着。她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紧紧闭着眼睛,阿铁刚才已威胁过她,并明确告诉她,要把她借给松本。
“不,我不。”松本使劲吞了一口唾液。
“不要这么说,去抱住她吧!求你了,去抱住她!”阿铁用哀求似的调子说。
松本默默地看着阿铁,心里盘算着自己该怎么办。
松本觉得阿铁已完全丧失了自我控制的能力,但,他疯不疯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不管怎样,所有的人都会被狼吃掉。中江真澄的身体太富有魅力了,抱住这女人,也许会忘掉一切。松本就这么看了良久。
“真的能让我抱她吗?”松本的声音有些嘶哑,多少有些害怕遭到不测。”
“我说了没关系嘛,快!快!”阿铁慌忙站起来,把真澄让给了松本。
阿平抓住了乾博子的手。
博子拒绝了阿平。但那家伙的力气很大,博子明白他要拉自己去干什么。她瞪着可怜的眼睛向涸沼看去。涸沼虽说注意到她那求救的眼神,却没有任何反应。
博子绝望了,低下头跟着阿平向房间走去。几个暴力团员中,这个阿平几乎就没开过口,给人的印象是有些痴呆,但也许他的残忍比起阿梅、阿铁来说有过之而不及。博子很少正眼看他,不,是不敢看他那副尊容。
原来,房间里,正宗思正被阿梅压在身下……看到眼前的情景,博子的心颤抖了。
“把衣服脱了!”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到阿平的吼声。
乾博子陷在了绝望之中。她求救无援,忽然,眼前捕捉到了父亲的慈爱的面容。博子的母亲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她找了博子的父亲就是想贪图虚荣,然而很快就对这正直憨厚的男人厌倦了。婚后不久,就在外面卖弄风騷。两年后博子出生了,但这女人全然不顾年幼的女儿和只知在事业上追求的丈夫。一次,她与一位化妆品推销员在家里鬼混,被正好回家的丈夫撞上了。盛怒之下,博子的父亲赶走了这恶女人。从此,博子在父亲和奶奶的庇护下长大了。父亲为了她竟不顾亲友的忠劝,没有继娶后妻,在这样社会里,他的举动不能不让人钦佩。
博子从懂事起就喜欢父亲。现在,她长成婷婷玉立的女大学生。但在父亲面前总感到有股歉疚的心情。她总在想要如何报答父亲,然而一切来的这么突然。她不仅在一天内连续被奸污,而且连生命都将难保,还不知父亲接到她的凶报会如何痛苦,难过。想着想着,止不住的泪水从眼角涌流出来。
博子感到身体象是被撕裂开了一般疼痛,但她始终咬紧牙关,使自己不要出声,对这些狼一样的男人,她是那么地憎恶……
3
“我看快了!”岛崎安雄听老伴君枝这么悄悄地说,立即明白了指的是什么,神情黯然地点了点头。
崩溃已经开始了,首先是从人们的心里开始的。婬乱在持续着。中江真澄、阿薰还有那四个刚刚成熟的女大学生,被他们带进房间就没有出来;连松本重治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大厅里有岛崎夫妇和内藤节子,还有涸沼凉介呆呆地坐着。
波蒂停止了呻吟,蹲在门边。
“喂!”阿铁跑过来招呼涸沼,“你不来吗?”
涸沼没有回答他,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
阿铁又慌慌忙忙地跑了回去。
岛崎看了看手表,现在是凌晨三点。
月亮在云层里钻来钻去,大团大团的云在空中疾速地奔来奔去。
岛崎已经推测到婬乱在这个临时的集体里是不可避免的。当人们忍受不了紧张的时候,精神上必然会寻求逃避,据说精神病症基本上就是这么形成的。精神哀弱的人,为了抵制自我崩溃,往往由自我保存的本能驱使,依靠表面的狂暴来支撑;实际上,他们的精神已经游离到别的领域或异常的境地。
某些鸟兽在死斗前的对峙中,做些与搏斗毫无关系的动作。比如,用嘴在地面上啄啄,舔舔自己的身体,有时甚至在地上刨出一个小坑来。它们在支持不了异常的紧张时,往往做出这种类似打个岔子的动作。
现在鹿泽庄的这群男女,不也在干着这种类似的行为吗?他们并不是为了满足性欲,现在的状况根本不可能使人产生性欲。而随着绝望情绪的产生,几个心底懦弱的男人被勾起了性欲,他们赤裸裸地折磨着处在同样状况下的女性,以变态的性来弥补内心的绝望,或是舔合内心的伤口;这是逃避。
中原顺的死使他们丧失了精神上最后的防线。阿铁的举动最有代表性。他将自己占有的真澄让给其他男人泄欲,来满足自己精神的空虚。他忙忙碌碌,甚至有些得意洋洋,已经处在完全崩溃的边缘了。
岛崎给自己冲好了温热的咖啡,又给老伴、节子和涸沼凉介各递了一杯。
到现在,岛崎仍摸不透涸沼的心思。
这些集中到秘境般的鹿泽庄来的男人真是异常的客人,有检察官,有刑警,有抢劫银行的犯人,还有专为阻击中原而来的暴力团员,保险公司调查员,甚至那位桀骜不驯的老猎人,难道真有什么因缘吗?这些男人被暴风雨吹到鹿泽庄,不正是他们招来了导致灭亡的日本狼吗?
岛崎想,死神早就附在这些男人身上了。就算他们不来鹿泽庄,而是到别的什么山庄,或者是没有日本狼的袭击,他们聚在一起也会挑起一场死斗而走向灭亡。
他们一个个地走向死亡。
现在剩下的男人中只有涸沼了。当然,阿铁他们,松本、五郎也在,但只有涸沼才是真正有意志、敢作敢为的男子汉,在这个意义上,可以说只剩一个人了。
涸沼仍然不动声色。
几次派人下山,岛崎都以为涸沼会主动站出来,但他没有任何表示。当中原顺拖着被狼咬伤的身体返回鹿泽庄时,在众目注视下,被狼群撕咬,岛崎曾大声叫喊让他开槍。如果涸沼能冲出去开槍打死两只狼,然后趁狼惊慌混乱之际,也许能救下中原,但他仍然不动声色。
——他是不是胆小呢?这是岛崎安雄难以捉摸的。几位姑娘被暴徒奸污他保持了沉默,然而他开槍击毙斋藤时,又是那么干净利落,可以说胆略非同一般。
——他有什么内心打算吗?他是个有着冷峻风貌的男人,看着他那都市型、直线型的容貌,岛崎始终揭不开这个谜。这个在危难时刻没有加入那帮家伙婬乱的人,究竟在考虑着什么而保持了沉默呢?
岛崎慢吞吞地喝完了咖啡。
“涸沼君!”过了许久,岛崎终于耐不住,而招呼着他。
“什么事?”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涸沼摇摇头。
“你以为结局会怎样呢?”
“大概会全部灭亡吧!”
“有什么办法吗?”岛崎试探着问。
“作为动物学家的您,都想不出办法来……”涸沼微微笑了笑。
“是吗?……”岛崎盯着留在杯里的一点咖啡,“假如,你是这里的领头人,你会怎么做呢?”
“如果是您,怎么办呢?”涸沼反问了一句。
“那我就跟大伙等着鹿泽庄倒塌了!反正是一死的话,我愿意和大家死在一起,这样也许会胆壮些。咳,反正是死,也谈不上什么胆壮不胆壮的。”
“我可不愿意束手待毙。”
“呃?那你是说……”岛崎刚抬起头来,还还没有说完,鹿泽庄发生了巨大的抖动,什么地方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整个建筑都倾斜了,同时听到了一声沉闷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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