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花卷庄风波(4)
“我眼睛睁大着呢。我奉劝你们还是早点离开。你也许忘了吧,这里可是我们北上帮的地盘。实话对你说了吧,我的本意并不只是保护格罗。你公然带人闯进我的地盘,我岂能容你!现在告诉你,我再给你一个钟头,你们必须在这一小时之内一个不剩地滚出这个地方,超过一分钟,我就先要了你的命!”
“笑话!”
中司一陰一陽一怪气地笑了。
“那么这样吧,我也给你一点时间吧。一个钟头。限你在一小时内交出格罗,如果你敢超过一分钟,我就不客气了。别把我们东北帮看扁了!”
“嘿,你们这帮钻到八洲帮的大红伞下狐假虎威的家伙,根本不值得一提。脏货!”
“嘴巴倒挺硬的。好了,别啰嗦了,时间从现在开始算起。”
中司扔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池田也返身回营。
回到自己的阵营里后池田召集手下人说:“大家听着,再过一个小时就杀进东北帮去。一百个冲锋,剩下的五十个守住这所房子,决不能让那些家伙杀了格罗。冲锋我打头,我要亲手宰了中司那小子。”
池田已经下了这个决,心。
厮杀起来就什么也不管了,也许北上帮以后会被警察强令解散,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就是为了当地暴力团的面子,今天也非把东北帮砸趴下不可!
高科英雄在房里听着池田的演说。
从窗户里可以望见沙洲上的情景。东北帮的车灯还在忙忙碌碌地开来开去,北上帮的的车灯围在高科家四周。
决战眼看着就要开始了。
要等警察赶到还早着呢。路上的桥被炸坏了,车不通,派出所告诉他警察的先头部队将步行赶来。而且即使来了,中心派出所也只不过二十来个人。
盛冈署、北上署的援兵刚紧急召集完毕,因为没有桥,到这儿也得三点左右。
——还有一个小时。
在这以前派出所的人能不能赶到?就是到了只怕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唯一可行的是把格罗交给警察队,这样至少可以保全格罗的一性一命。东北帮再猖厥总也不至于敢袭击警察队。
不过这是在警察队及时赶到这一前提下的事情,如果混战在警察赶到以前就开始,东北帮攻进屋来的话……
到那时只好把格罗放到无边的夜色中去了。把一精一疲力竭、连食欲都没有的格罗再次放入荒野实在于心不忍,可除此之外已别无它路了。
只好托生死于格罗自身了。
“格罗,万一情况不对,我把你放出去,你就拼命往山里逃。你已经好几次死里逃生了,我想这点本领你还是有的,你在山里等着,等事情平静以后再回我这儿来。”
高科嘱咐格罗说。
格罗默默地听着,微带绿色的双眼里没有光彩。
令人窒息的时间在流逝。
五分……十分……他等着警察队的脚步声。
一点三十分。
警察队没有来。
时间走得多么沉重。
远处有个好像扩音器似的声音在呼唤着什么。
安高则行搂着礼子,一件大衣罩在他俩头上,河西上吹来的夜风吹得大衣啪嗒啪嗒直响。为此,安高没有听到那个声音。
“好像是在喊你的名字。”
北守礼子听到了夜风中传来的呼喊声音。
“我的名字?”
“是的。”
安高从背后抱着她,两手搂在她一乳一房下面的地方。那是一双大而温暖的手。
那双手始终没有去触碰一乳一房,礼子的心里稍稍有些不满足。
“也许是巡逻车吧,看看去。”
安高站起身来。
他们在河滩上坐了总共还不到十分钟。
两人走到公路上没见巡逻车的影子。
“继续搜索吧。”
安高搂着礼子的肩膀。
丰泽川搜了还不到一半,预定天亮时到达北上川。
他们正要走下河床,像是刚才开过去的那辆巡逻车叉回过来了。车灯一照住他们两人,就一个急刹车停住了。
“您是安高警视正吧?”
扩音器喊道。
安高转过身来。
“情况糟透了。”
那警察一口气把情况介绍了一遍。
“快用无线电话联络。”
安高指着无线通讯器说。
“我是北海道警的安高。马上给我接通岩手县警本部长。”
安高看了一下表,凌晨一点十分。
守在办公室的县警本部长立即接通了。
“我是安高。离这里最近的自卫队基地在什么地方?”
“第九特科连,在县内……”
“请他们派一架直升飞机,再给我带一枝自动槍来,一点四十分前赶到花卷署。”
“自动槍……”
“要快,暴力团的决斗由我来阻止。”
安高切断电话。
巡逻车呼啸着往花卷市疾驰。
6
安高则行和北守礼子走进花卷署。
花卷署正处在动乱前夜的紧张中,全体署员都已集合完毕。
时宗署长满眼血丝地迎接安高。
“情况怎么样?”
安高问时宗。
几个干部围在一处,电话不住打来。
“中心派出所的警察队和本署的先头部队已汇合,共计四十几名警察,目下正在桥被炸毁的地方泅渡。”
时宗说明道。
“到达现场要什么时候?”
“先头部队到达现场时间大约两点。”
时宗指着贴在墙上的地图说。
渡河倒不是什么大问题,问题是过了河以后必须步行赶到现场去。
“北上署也正在出动人马,盛冈方面的力量也马上就能赶到河边,预定二十分钟以后全体人马在渡河地点集中。问题在后面,不管跑得怎么快……”
浑身湿一淋一淋地跑完到现场的两公里路可不怎么轻松。而且,听说北上帮和东北帮一到两点就开仗。
时宗狂躁得快要发疯了。
厮斗现场虽在中心派出所管辖内,但事情的根源却在花卷署的管区。时宗受北上帮、东北帮假解散所骗解除警戒是有责任的。
“要是最终还是劝不住他们,我非狠狠地揍他们个落花流水不可!”
时宗恨得牙痒痒的。
“我看不至于要这样。”
安高说着叼上一支烟。
“你……”
时宗气冲冲地看着安高。
他看不惯安高的这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可是安高是整个警察厅内有名的人物,他有着辉煌的功迹,而且现在也仍然宝刀不老。从函馆开始追踪杀害永山雄吉的凶手至今,他已经连毙五名歹徒了。
他的行动力、机敏、果断,决不是一般的。按理说当上了警视正,只须坐在办公室翻翻报告就行了。要上第一线首先动作就不灵了,而且思路也变钝,哪里还有舞刀弄槍的本领。
在这一点上,时宗是佩服安高的。
可是眼下是近四百人的暴力团死斗,安高单槍匹马地挤进去能有什么用?再说这又不是他分内的事。
安高太不自量力了。
正是对安高这种轻敌派头所怀的不安,使时宗加倍焦躁起来。
“和先头部队联络上了吗?”
对时宗的焦躁,安高视若无睹。
“联络上了。”
时宗没好气的回答道。
“能不能让他们停止前进?”
“停止前进?”
“是的。”
安高看了一下表,凌晨一点四十分。
直升飞机的声音接近了。
“一騷一乱由我来平息,请命令警察以现场为中心拉开包一皮一皮围网,必须以炸毁桥梁、佩带凶器集结等罪名抓他一批。”
“可是……”
“你让四十名警察冲进去,警察也将受牵连。而且警察队一冲可能促使混战爆发。怎么样?北上帮和东北帮我一定让他们解散。”
直升飞机到达了。
安高走出房间。
安高带着北守礼子跑向飞机。
陆上自卫队的直升飞机上坐着前田县警本部长和中川盛冈警察署长。
“自动槍已由我负全部责任借来了。不过安高先生,你真的要使用它?”
前田本部长脸色惨白。
“那还用说!”
安高怒冲冲地喊道。
“你们二位下去吧,所有的责任由北海道警来负。我正在追踪杀害永山雄吉的凶手,解散那帮混蛋,保护格罗是我的职责。”
“不过……”
“没时间了!”
安高像训人似地放粗了喉咙。
两个人慑于他的威压,下了飞机。
安高和北守礼子上了飞机。
这是一架喷气式直升飞机,飞机留下一阵轰鸣飞上了夜空。
前田目送着直升飞机。
“这家伙要动真格的了。”
中川署长小声嘀咕。
“时宗君。”
前田没有回答中川的话,叫住了走近的时宗署长。
“把花卷市以及北上市所有的急救车集中起来,叫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被破坏的桥头。”
“是。”
时宗转身就走。
“你负责担任北上署、花卷署和盛冈署全体警官的总指挥。拉开大包一皮一皮围网,一个不漏地给我统统抓起来。”
“明白了。”
“要死人。”
看着直升飞机的翼灯消失的夜空,前田小声说道。
“您认识他?”
中川问。
“认识。那家伙经历过无数出生入死的场面,该怎么去阻止四百名暴徒的厮杀他是清楚的。他会毫不犹豫地采取必要的措施。”
“是吗?”
中川点点头。
从盛冈署开来的装运兵力的汽车成列地到达了。
一点四十分。
高科英雄在后门口和格罗对面地坐着。
警察队还没赶到。
时钟响着沉重的声音。简直是心脏剧跳的声音。
从窗口可以看见在湖畔对峙的两个阵地里刺眼的灯火。灯火孕育着一触即发的危机,照亮着流传着河童传说的湖面。
一点四十五分。
心脏愈跳愈剧,心脏的压力上升。动脉痛苦地—张一缩。
高科抚一摸一着格罗的脑袋。
他已下了决心,到一点五十分就把格罗放到屋外的夜幕中去。格罗是否能冲破紧守北上帮外围的东北帮的包一皮一皮围圈,就看格罗自己对生死的嗅觉能力了。
只要一有瞬间的犹豫,它就会被杀。格罗嗅出了自己死的气息以后一定会像黄鼠狼似的灵敏地冲破黑暗的吧。也许它能闯出包一皮一皮围圈去。
可是如果格罗嗅不到自己的尸臭,那就什么都完了。如果给它放出去它也逃不了命,或者甚至贪图安逸不肯离开的话……
高科最担心的是格罗的病态,它的鼻子还干着,这说明它在发烧,,全身没有一丝生气。
“格罗,你可别死啊,好容易撑到这个地步了。”
高科嘱咐格罗。
高科后悔得直咬牙。如果不把事情告诉加田吉之进决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自己只要把格罗的伤养好,然后悄悄地和东京的北守家联系一下就行了。
一点五十分。
“没希望了。”
高科呻一吟一声。
“格罗,我们马上就要分别了。警察队不会来了。听我的话,不管怎样也要活下去。”
格罗无言地凝视着空间的一点,耳朵注意着门外的动静。
一点五十分。
对峙着的北上帮帮首池田看了—下手表。
“最后五分钟。”
池田对周围的手下说。
“我信号—发你们就冲进去,以北上帮的名誉起誓,可不能怕死!”
篝火四处闪动,火光映在深夜的湖面上,像幽灵似地燃着。湖滩上充满了凄绝的气氛。
“守护房子的人没问题吧?”
池田问负责守房子的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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