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冻的太阳(8)
“我早就想对你说……”她坐上沙发之后说:
“色沼是我杀的。”
我和夕子沉默不语。
“可是,我一点也不后悔把他杀掉。那个人从今以后不会再使他人以眼泪渡日了。我认为我杀掉他反而救了其他人。”
“太太,”夕子打断她的话说:“你怎么杀死色沼的呢?”
“怎么杀死他……”她很惊讶地注视我们说:“你们应该知道了才对呀!当然是下毒,毒杀他的。是用氨酸钾。我进去他房间之后,看到桌上有威士忌的酒杯,就把毒药放到里面。”
夕子再问她说:
“那时候,色沼是坐在阳台的椅子上吗?”
“是的,好像睡着了。”
我加问说:
“你怎么打开门的?”
“他门没锁,门是开的,开了一点点。”
我和夕子对看了一眼。
“若可以的话,”竹中绫子自愿说下去,“能不能请你们带我去自首?有人跟我去,我会比较敢说……”
我正想开口问说是否有敲门而没有应门动静时,辰见进来了。
“先生,我有事情想对您说。”
竹中绫子一见到辰,愣住了。
“辰哥!……真的是辰哥你啊!”
“好久不见了,绫!”
辰难为情地搔搔头说:“我刚到这饭店的头一天,就看到你跟孩子们快乐地玩耍着。我想你已经幸福地生活着,这时候与你打招呼碰面,对你来说是不好的,所以我一直避免和你碰面。”
瞠目结舌地口愣住在一旁的是我和夕子。
“喂,辰,你认识竹中先生的太太啊?”
“先生,绫是我以前在做小偷那行业的时候认识的,那时她在酒廊做事。……绫曾跟色沼同居过一段日子。”
原来是这样啊!
“那时候我也太年轻不懂事了。”竹中绫子边摇头边说:“跟他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太恐怖了。那个氨酸钾也是在那时候想自杀才买的。可是,凑巧那时候,色沼与当地的暴力集团起了冲突,逃走了。我才得以自由。”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说:“因此色沼才以那段同居的日子要挟,向你敲诈勒索钱?”
“我被敲诈?”
竹中绫子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我没有被敲诈!”
“什么?”我失声地说:“你不是因为被色沼敲诈才想杀他的吗?”
“不是,他威胁我要将以前的关系告诉我先生,要我再──他只是这样说而已。”
我百思莫解地看着夕子。
“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夕子呢喃似地说着:“辰先生,你在和色沼谈话的时候,他没说被敲诈的人的名字吧?”
“对,只说‘那个女人’而已……”
“然后,你从我们谈话当中,认为那个女子就是竹中先生的太太。”
“可是,那么究竟谁被敲诈了呢?”我问道。
“你不会用脑筋想想看哦!”夕子应我说:“实际上,谁来了约定的地方呢?”
“可是……”
此时,响起另一个声音。
“是我。组长先生。”
门边站着织田女士。一点也没改变,微微地笑着。
“我一直被色沼那家伙敲诈勒索着,”织田女士说道:“也有十年了吧!”
我们谁也没开口,她娓娓地述说道:
“我有一个不为人知道的秘密。我会成为研究英国古典文学学者是因为一篇有名的论文,有关英国古典文学家乔赛的论文,可是那不是我写的。”
夕子悄然地叹了一口气。
“在英国留学时,我和一位日本女留学生住在一起,她身体不好,可是头脑却相当好。那篇论文是她写的。──有一次我代替她把论文寄到某个学会,而学 会那方面误以为寄信的我就是论文的作者,而刊登我的名字发表了那篇论文。那时候,她因为染上肺炎躺在床上,而我也片刻不离地在照顾她。过了二个月,她去世 了,后来又为了联络她的亲人,安排回国等种种事情,都没注意到,等到一切事情都处置完善、生活安静下来时才发觉自己已因那篇论文而成名了。”
“那时候马上提出说明就好了。可是,那时候的我也处在痛苦状态,不知如何是好。就这样子,我在英国的学校得到了讲师的资格。从那时以后的我,为了 赶上靠她给我的名声,我拼命地用功、拼命地学习。不知不觉中,就这样地生活过来了,年纪也大了……。可是,不管怎么说,我盗用她论文的事实是改变不了的。 我也曾对几位较亲密的学者坦白过这件事。有一次,在一家饭店举行学者会议,其中讨论到擅自取用他人论文之事,听他们在讨论,我心中很痛苦。会议结束后,在 饭店的交谊厅,我就告诉亲密朋友我的秘密。而他们都安慰我说如今也不必要太在乎这件事了。……可是无意中被坐在邻桌的色沼听到了。过了几天,他就打电话给 我。”
“对我来说,已经上了年纪,被社会上知道这件事也是无妨,可是一想到孩子及孙子们会被鄙视,我就心软了。而且那个男人也是有经验的,没有要求一大笔金钱,在我能力所及之内,每个月勒索一点点……”
我补充地说道:
“专门勒索的人就是这种手法。”
“织田女士,”夕子微笑地说着:“我倒不认为你盗用了那位女士的论文。因为你的实力与成就,早已远远超过了她的成绩了。”
“谢谢你,小女孩。”织田女士也微笑地回应她,“刚刚我在门外听到了,太太,自称杀死那男子的是你吗?”
“是的。”
“那么,就当成是我杀死他的吧!”
“你?”
“你还年轻,又有孩子和先生,我已经老了,先生也先走了一步,我的孩子们也都长大成人了。”
“可是……”
“而且,被敲诈的人是我,所以是我杀掉他,说得通吧?!”
“不行!”辰插口说话,“没有必要为了杀死那种家伙而需要你们这样堂堂正正的人去顶罪。对吧?组长大人!”
“也不能这么说。”
我咳嗽了一声,“我想不说是不行了。虽然警察还没有公布死因,可是我可以告诉你们,色沼不是被毒死的。”
我将色沼的死因一五一十地说给他们听。一说完,竹中绫子张大眼说:
“那么……那是……我去的时,色沼已经……”
“是的,他已经死了。”
“哦!神啊!”织田女士愉快地说道:“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可是说偶然死亡。虽然夫人你有杀人意识的嫌疑,可是站在法律上来说,还有许多漏洞疑点,所以,我是不会做任何宣言的!”
将有如堕在五里雾中的竹中绫子、织田女士和辰三人送走之后,夕子说道:
“我曾想过被勒索的人会不会是织田女士呢!”
“你!”
“对啊!你想想看嘛!色沼不是对辰说钉着那女的话,就不愁吃不愁穿的吗?可是,竹中太太就像她外表一样,不是很时髦的人,如果一直有不明的开销,她先生一定会发觉的。”
微信扫码关注
随时手机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