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里话外

我和爸爸呆在一起的时候，感觉有点象是在猜字谜，他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很认真。比如有一次他问我：“想吃块三明治吗？”
“不用担心我，”我回答。“我饿了时会自己找些吃的。”
“我没担心你，”他说。“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饿了。”
其实我说的只是一句委婉话，并不是觉得他在担心我，“为了说清同一件事，人们也许会以两种截然不同的方式来表达想法。”美国德州大学的心理学教授詹姆斯·潘贝克说。“从语言和措辞的使用可以反映出一个人的性格、情绪、社交情况、社会阶层以及和他相关的很多方面的信息。”也许我说的那句“不用担心”揭示出了我内心的愧疚感，觉得不应该让长辈为我做饭，即使我是真的饿了。
潘贝克说他曾经想开发一个电脑软件，用来计算人们谈及各种话题的次数，比如死亡、性、宗教或金钱。“不过我很快发现，看一个人谈论某一话题的方式比看他在谈论什么要重要得多。”潘贝克教授在《心理学日志》一书中写道。“人们的说话方式会比他们的说话内容能透露出更为丰富的思想信息。”
潘贝克说：拿代词来举例，“我”和“我们”这两个词可能传递很多不同的信息。一个喜欢使用“我”的人一般对自身的感受很敏锐，也许他们正在痛苦中，也许他们的自我意识强或者是心里紧张，但是他们对于自身的关注不会太过长久。他发现，一个情绪低落或身体生病的人会更多地使用“我”这个词，自我意识强的人在一个大群体里也是这样。
“‘我们’是最复杂的词之一，”潘贝克说。“它有两种存在形式，一是双方在同一群体里时，比如我在谈及与自己妻子的关系时，把她和我说成‘我们’，这是夫妻感情好的一个标志。”一项调查也显示，喜欢使用“我们”这个词的夫妻离婚率较低，也更幸福。当然，也要根据上下文来看一个代词的含义。
剧作家基斯·约翰斯通来说：“人们的每一个声音转调和动作都暗示着一种思想信息，没有一个动作是偶然的。”就连我们无意间的一句“嗯”或“呃”也能揭示出我们的很多思想信息。当然，即使我们知道自己的话语中会带出言外之意，也不是总能避免这一点。想一想，我刚才为什么用“当然”这个词？它和“显然”、“不用说”属于一类，都是在一种不确定的情况下才用的词。那么我是对自己所写的东西感觉没把握，还是觉得需要标新立异才用它呢？或者我是为了讨好你，才说“你当然知道这一点”吗？
我的无意识语言好像经常是了让谈话的另一方感觉轻松一些，为了达到这一点，还有一个策略是跟着对方的话说，甚至模仿对方的口音。人们这对此喜好程度不同，但是据“语言和心理学”网站创办人之一的劳拉·卡里奥拉所说，这是人的一种本能，也许是一种促进感情的方式。研究显示女人们会更多地使用这种交际方式，而如果男人这样做，可能就会被认为是不够自信。
想让说出的话能打动人，首先得学会倾听。“要想听懂他人的话外音，先要能听懂自己的话外音。”卡里奥拉说。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能够说明“怎么说”比“说什么”更重要的最好例子是沉默。沉默也许会表示我们不想说话，有时只是表示在思考，你必须给对方一点儿时间。经常遇到的情况是，一个人在沉默了许久之后，说出的都是很有份量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