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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屠刀(2)

来源: mimi摘自故事会 作者: 杜辉 时间: 2015-09-03 阅读:

下车后天已经快黑了,贺猛领着凯凯又步行了半个多小时,来到了一家位置偏僻的旅馆。一个中年汉子正趴在前台上打盹,贺猛走过去,突然一拍台子,汉子从梦中惊醒,睡眼惺忪地看着贺猛,贺猛直接喊出了他的外号:“螳螂!”

这汉子奇瘦无比,脸长腿长胳膊长,还真像一只大螳螂,贺猛身边的凯凯早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螳螂显然没认出乔装打扮后的贺猛,一脸困惑地问道:“这位兄弟,你是哪位?”贺猛凑到他耳边,低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螳螂脸色大变,上下打量着贺猛。

贺猛对身旁的凯凯说道:“你先去房间歇会儿,我和朋友说几句话,待会儿去找你。”

安顿好凯凯后,螳螂拉住贺猛,热情地说:“猛哥,想不到我们还有再见面的一天,你在这儿等着,我去买酒,咱哥俩今晚不醉不休!”

贺猛察颜观色,见螳螂眼珠子乱转,已经猜到他不怀好意,当下冷着脸说道:“你是不是想去报警?拿我贺某换赏金,我劝你别动那歪心思,我要进去了,第一个把你咬出来,你这些年干的非法勾当还少吗?我坐牢后没把你小子供出来,已经很讲义气了!”

螳螂被贺猛戳破心事,讪讪地笑着:“猛哥,你把小弟当成什么人了,我哪能干那种生孩子没屁眼的事?”

贺猛懒得听他多说,他很了解螳螂这个见利忘义的小人。他开设这家旅馆只是为掩人耳目,背地里什么都干,贺猛当年抢劫得来的贵重物品,就是在他这里销赃的,没少被这小子明坑暗骗。不过螳螂路子还是挺广的,三教九流各式人物,没他不认识的。

贺猛也不废话,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今天找你,是有事相求。”

螳螂想都没想,连连摆手道:“猛哥,我可不敢收留你,不是小弟不讲义气,主要是我这里人多眼杂,万一走漏了消息,我就对不起朋友了……”

贺猛打断他的话头:“你误会了,我不需要你收留我,看到刚才那个孩子了吧?我想让你帮我找个人贩子,把那孩子卖掉,钱可以归你,我只有一个要求,必须把他卖到最偏远的山区,让他永远无法找回来。”

一听有利可图,螳螂眉开眼笑:“那是你仇家的孩子吗?这一招可真高!猛哥,你放心,那孩子要能找回来,你把我脑袋拧下来!”

随后,贺猛来到房间门口,敲了几下门,凯凯过来把门打开了。房间里陈设很简单,除了床和沙发,只有一张茶几,茶几上放着一张白纸。贺猛随口问道:“你刚才在干吗?”

凯凯笑嘻嘻地说:“你猜!”

贺猛哪有心思跟他逗闷子玩儿,他把手里的饮料递过去,说:“大半天都没喝水,渴了吧?”

凯凯也不客气,接过饮料,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可他哪里知道,这饮料里放了安眠药,很快,药性发作,凯凯躺到地上沉沉地睡着了。

不一会儿,螳螂拿着个蛇皮袋进来了,他把凯凯装进袋子里,扛到肩上,冲着贺猛打了个响指,乐颠颠地出去了。

贺猛呆呆地看着,他下意识地问自己:这就算大仇得报了吗?可自己为什么完全没有复仇后的快感,反而心里空落落的?

外面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贺猛心烦意乱地坐下,顺手把茶几上那张白纸翻了过来,他的眼睛突然一下瞪圆了。

纸上画着一只硕大无比的生日蛋糕,几个小朋友手拉手围着蛋糕又唱又跳,中间那个小男孩,不是凯凯又是谁?在蛋糕旁边坐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笑得嘴巴都快要咧到耳根上了。在这幅充满童趣的画作上,还写着一行字:“胡子叔叔,生日快乐!”

贺猛拿起那幅画,他的手在不停地发抖。原来他在车上说的那句话,凯凯当时是听清了的,凯凯装作没听见,是在想着给他一份惊喜!而他贺猛当时在想什么?想着怎样把凯凯卖掉!

汽车的发动声变成了驶离声,贺猛发疯般冲出门外,连续几个箭步,赶上那辆汽车,拍着车门大吼:“下来,快下来!”

等螳螂从车上下来,贺猛冲着他劈头说道:“我改变主意了,把孩子还给我!”

螳螂急了:“猛哥,你什么意思?这不耍人吗?”

贺猛不理对方,他把昏睡的凯凯从蛇皮袋里抱出来,横抱在臂弯中,走入黑暗的夜色,身后传来螳螂骂骂咧咧的声音。

5.路见不平

贺猛抱着沉睡的凯凯,在荒野中坐了整整一夜,好在现在是盛夏,夜晚并不那么难挨。天快亮的时候,凯凯醒了过来,他坐起身来,揉着眼睛,环顾四周,越看越惊讶:“胡子叔叔,我们怎么会在这儿?”

贺猛想了想,说:“我和开旅馆的那位朋友闹了点意见,不想在他那儿住了,可你睡得太实,我叫不醒你,就把你抱到这儿来了。”

凯凯很好奇,问贺猛为啥和那位螳螂叔叔生气,贺猛正不知该怎么回答,凯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叫道:“糟了,我有很重要的东西落在那儿了,不行,我得回去取。”

“不用去了,你说的是这个吧?”贺猛很小心地从怀里取出了那幅画,叠得整整齐齐。

凯凯吐了吐舌头,说:“我画得很差劲,是不是?”

“不,你画得很好。”贺猛有些动情地说,“我活了将近四十岁,这是我收到的第一份生日礼物。谢谢你凯凯,难得你有这份心,毕竟你只是个孩子,我们认识也不过才一天时间。”

凯凯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就是感觉和你特亲近,就像老早就跟你认识似的,胡子叔叔,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我小时候你就抱过我?”

贺猛不置可否地摇摇头,其实他内心何尝没有这样的困惑?在黑暗中抱着熟睡的凯凯时,他有种强烈的怜惜感和保护欲,仿佛在他怀里的,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那幅让他感动的画作吗?好像也不完全是。也许人和人之间,真的有种缘分吧?如果说他和高峰是恶缘,那他和凯凯就是善缘,除此之外,贺猛实在想不出什么别的解释。

但不管怎样,贺猛已经想好了,他和高峰那笔账,他会去找高峰算清楚,他杀了高峰也好,让高峰抓住他也罢,就看老天爷向着谁了,但他不想再把凯凯牵扯进来。

想到这里,贺猛说道:“你还没醒时,我接到了你爸爸的电话,危机已经解除了,我这就送你回去。”

凯凯一听高兴极了:“这么说,那个坏蛋已经被抓住了? ”

贺猛的话意味深长:“你放心,他再也不会威胁到你的安全了。”

返程的客车上,贺猛心事重重,凯凯连着捅了他好几下,他才反应过来,只见凯凯眼睛瞪得溜圆,指着前面说道:“胡子叔叔,你看!”

前面不远处的座位上,一个老伯紧紧地搂着一只皮包,神情警惕而不安。这老伯显然没什么经验,他不知道这样只会适得其反。果然,有两个乘客盯上了那位老伯,不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这两人皮肤一黑一白,加上鬼鬼祟祟的表情,活像传说中的黑白无常。

这时,白无常站起身走过去,拍了拍和老伯相邻而坐的一个中年妇女的肩膀,低声说道:“大姐,我们换个座位好不好?”

中年妇女扭头一看,只见白无常眼中凶光毕露,还特意把衣襟敞开,露出插在腰间的匕首,她顿时吓得不轻,赶紧躲得远远的。白无常一屁股坐下来,那老伯也发现不对劲了,把皮包搂得更紧,颤声问道:“你要干啥?”

白无常冷冷地一笑,把手伸进兜里,这时那黑无常也走了过来,用身体帮白无常作掩护。说时迟,那时快,白无常飞快地取出一块手帕,捂住了那位老伯的口鼻。老伯拼命反抗挣扎,但手帕上显然掺着迷药,老伯很快便失去了意识,怀中那只皮包滑落到地上。

车厢里有不少人看到了这一幕,却没有人站出来阻止。凯凯可气坏了,推了贺猛一把,叫道:“胡子叔叔,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抓那两个坏蛋啊!”

贺猛坐着没动,对他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现在最怕被人注意到,何况他自己就是个被通缉的逃犯,轮得到他去阻止别人做坏事吗?他拉了拉凯凯的手,说道:“别管闲事!”

凯凯一脸愕然,呆呆地瞪着贺猛,仿佛突然间不认识这个相处了一天一夜的胡子叔叔了。也难怪,在凯凯眼中,贺猛是维护正义的警察,是光荣负伤的英雄,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在危险面前说出别管闲事的话呢?

不知怎的,面对凯凯的目光,贺猛竟有些心虚,有些慌乱,似乎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事。

这时,白无常捡起皮包离开了座位,黑无常扯着嗓门大声叫道:“司机,停车!我们要下去。”车停下后,两个歹徒快步向门边走去,车上乘客都麻木不仁地看着,这下凯凯真急了,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揪住了白无常的衣服,大喝一声:“不准走!”

白无常吓了一跳,看清是个小孩后,凶相毕露地叫道:“臭小子,你想死啊!”

凯凯面无惧色,手往那边一指,说:“我刚才看得清清楚楚,你们抢了那个伯伯的皮包,做了坏事还想溜?没门!”

眼看大功告成,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来,而且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程咬金!两个歹徒又怒又慌,白无常一把掐住凯凯的脖子,恶狠狠地叫道:“臭小子,我掐死你!”

凯凯被掐得手脚乱蹬,他挣扎着扭过脸去,用求救的眼神,寻找着他的胡子叔叔。

这眼神刺痛了贺猛,他什么也不管了,腾地站起身,发出一声低吼:“住手!”他双拳紧握,一步步走过去。

两个歹徒面面相觑,黑无常拔出匕首,在手中挥舞着,疯狂叫嚣着:“别过来!敢过来老子捅死你!”

贺猛脚步停顿了一下,继续不紧不慢地走过去,他壮实的身材和阴沉的表情,让两个歹徒意识到碰上硬茬了。

这时陆续有乘客从座位上站起来,对着那两个歹徒围了过去。歹徒眼看大势已去,只能恨恨地扔下皮包,用手指着贺猛,气急败坏地叫道:“小子,你等着!”

两个歹徒逃之夭夭后,贺猛和凯凯成了车上的焦点,大家纷纷夸赞凯凯人小胆大,也有年轻人冲贺猛竖起了大拇指:“哥们,好样的!”

贺猛脸有些发红,只听凯凯大声说道:“当然了,我胡子叔叔可是专抓坏蛋的警……”贺猛赶紧伸出手,捂住了凯凯的嘴巴。

当那老伯清醒过来,得知了皮包失而复得的经过时,感激涕零,连声说道:“大兄弟,你不是救了一条命,是救了两条命啊,我老伴生病住院,这包里是她的救命钱,包要是丢了,我老伴活不了,我也只能上吊了……”

贺猛呆呆地坐着,心里翻江倒海,有谁知道他和这两个歹徒本是同类?又有多少无辜的可怜人曾被他逼上了绝路?有生以来第一次,他感到一种深深的羞愧,其实在监狱里时管教干部没少给他上课,但他逆反心理严重,根本听不进去,如今当他亲身经历了这一切,内心受到了无以复加的震撼。

从车上下来后,贺猛一路沉默无语,凯凯当了回见义勇为的小英雄,倒是挺兴奋,叽叽喳喳个不停。贺猛正有点嫌烦,突然听到凯凯一声惊叫:“胡子叔叔,你看!”

一帮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为首的正是黑白无常。

6.回头是岸

贺猛心里一凉,暗叫一声糟糕,只听白无常扯着嗓子叫道:“弟兄们,就是这小子坏了咱的好事,今天要让他后悔从娘肚子里出来!”

贺猛暗自寻思:与其被动挨打,不如先下手为强,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他捡起块砖头,猛地冲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铆足力气见人就砸,趁着这帮人乱作一团之际,贺猛夺路而逃,刚跑出几步,只听身后有人大叫:“站住,你再不停下,先杀了这小崽子!”

贺猛回过头来,只见凯凯已落入了黑无常手中,黑无常用力揪了一下凯凯的头发,疼得他龇牙咧嘴。黑无常阴恻恻地说道:“要让这小崽子活命,就乖乖地给我回来!”

贺猛站在那儿没动,他放过仇人的儿子,已经觉得仁至义尽了,要他为仇人的儿子去搏命,他没办法说服自己,可是就这样弃凯凯而去,眼睁睁看着他落入那帮人的魔掌,却又于心不忍。

这时凯凯带着哭腔大声喊起来:“胡子叔叔,你赶紧跑,不要管我,你一个人打不过他们的!”

贺猛只觉得热血上涌,涌向头顶,那一刻他忘了谁是自己的仇人,只记得自己是个男人。他发出一声怒吼,朝着那帮人冲过去。很快他陷入重围,挨了无数拳脚,身上还被捅了几刀,但他毫不退却,势如疯虎,他的衣服是红的,眼睛是红的,整个世界都是红的,红色的海洋淹没了一切……

等贺猛醒过来时,四周却是一片雪白,他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床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男人,这个男人烧成灰他也认得!那两个字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高峰!”

高峰语气平静地说:“医生说你身上的伤不碍事,只是失血过多,需要在医院住几天。”

面对着贺猛可以杀人的目光,高峰视而不见,依然很淡定地讲述着:“你失去知觉后,那帮人就扔下你跑了,凯凯哭喊着救人,被附近的人听到,他借用手机给我打了电话,是我把你送到医院的……”

贺猛忽然感觉很累,他缓缓地闭上眼,冷冷说道:“你又赢了!又能立功了!很满意是吧?连老天爷都不肯向着我!”

高峰不接他话茬,自顾自地往下说:“昨天我发现凯凯失踪后,就知道他已落入你手中,我真的很害怕,怕你铸下大错!”

贺猛怒极反笑:“姓高的,你可真会说话!你不怕你儿子丢掉性命,反倒怕我犯下杀人重罪?你不觉得你这种话很恶心吗?”

高峰还是不理他,继续往下说着:“我向凯凯详细询问了这一天一夜他和你相处的每一个细节,我相信是你内心深处的善念救了凯凯,也救了你自己,我为他庆幸,也为你庆幸!”

“够了!”贺猛快气疯了,声嘶力竭地吼道,“你说完了没有?你到底想说什么?你这个假惺惺的伪君子!”

高峰站起身,看着贺猛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再说一句就可以了,凯凯其实是我收养的,你才是他的亲生父亲,他就是你六年没见过面的儿子!”

一语出口,石破天惊,贺猛一下从床上跳起来,伤口钻心地疼痛,他此时却完全感觉不到,他瞪视着高峰,声音在发抖:“你说什么?”

高峰平静地说道:“当初为抓捕你,我去过你家,去做你母亲的思想工作,也见到了你两岁的儿子。你入狱是罪有应得,我问心无愧,可是每次想起那个失去父亲的孩子,我总有种于心不安的感觉,于是我经常会往你家跑,给那一老一小提供些力所能及的帮助。后来你母亲旧病复发,没办法再照顾孙子了,我经过她同意,收养了你儿子,因为要上户口,我给他改了姓名,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

听着高峰的讲述,回想起这两天发生的一切,贺猛冷汗涔涔,后怕得要命,在善念与恶念的几次交锋中,只要他走错一步,就会亲手害死自己最爱的儿子,好在他最终还是通过了这场对人性的严峻考验。

高峰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天空,有些动情地说道:“当时我已经三十多岁了,正准备要自己的孩子,收养凯凯后,一来为了不让凯凯受委屈,二来我也没那么多的精力,所以我放弃了生孩子的计划。妻子想不通,选择和我离婚,但我从来没有后悔过,这些年我和凯凯相依为命,他带给了我太多的快乐,我对凯凯的感情,和亲生的没什么两样,如果不是你的出现,我甚至已经忘记了他的来历!”

说到这里,高峰转过身来,看着贺猛说道:“我有一个要求,希望你能答应!”

恨了六年的仇人,突然变成了恩人,贺猛一时间很难转过这个弯来,他声音有些僵硬:“你说……”

高峰诚恳地说:“我希望你暂时不要和凯凯相认!”

贺猛低下头去,声音有些苦涩:“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没打算和凯凯相认,我不想让他知道有我这样一个父亲!”

高峰缓缓摇头道:“你恐怕误解了我的意思,人生的漫漫长途中,谁都难免走错路,关键在于能否迷途知返,我不认为有一位正在服刑的父亲,是一件丢人的事,我不支持凯凯现在和你相认,是因为不想让他有一个逃犯父亲!”

贺猛慢慢抬起头来,迎接他的是高峰鼓励的眼神:“是男人就不要逃避责任,是父亲就要给孩子做出榜样,你减刑出狱的那一天,我会领着凯凯去接你!”

贺猛嗫嚅了半天,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高峰继续说道:“我这个人一向不徇私情,但今天愿意破一次例,把自首的机会留给你!”

贺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不怕我逃走吗?你忘了上次抓到我有多难了?”高峰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出了病房。

贺猛突然强撑着从床上下来,对着高峰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然后也走出了病房。

此时,在少年跆拳道会馆里,凯凯正和那个小胖子你来我往,斗得不可开交,最后,他们同时倒在地上,笑成一团。

贺猛站在玻璃幕墙外,看着这一切,嘴角不由得露出笑意,脸上却不知何时挂满了泪水。他擦了擦眼泪,迎着灿烂的阳光,朝着公安局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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