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兄弟情深(2)
老人打量两个良久,突然哈哈大笑:
"太子请起,老朽有什么能帮助太子,尽管直言。而且我 和你父王的关系,已是三十多年前的往事,现在我是你儿子 的师傅,我们是站在平等地位的。请起来,坐下说话,不然 老朽也只有跪下了。"
老人真的站立作要跪下的姿势,子楚只有起来坐好。
他接着照想好的话,说是齐国有人送这个孩子来,前天 去长安就是为了接他。
"真像,真像,好像是一个模子铸出来的,谁都一眼看得 出是你的儿子。"老人点点头说:"老朽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 方?"
"认祖归宗,按秦律手续非常繁杂,尤其这孩子是由齐国 送来,还要请太师傅在父王面前美言几句。"
"你自己都承认这个儿子,你父王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个 顺水人情老朽做得到,也乐意做。等等,你说此子是由齐国 送来?"
"不错,由齐国送来,不过送的人没到咸陽,昨天就直接 由长安回齐国去了。"
"真的是这样巧?"老人说完这句话,接着掀须哈哈大笑, 声震四壁。
"太师傅为何如此大笑?"子楚心虚,深怕老人是识破了 他的谎言,他惶恐地问。
"一言难尽!一言难尽!"老人仍然笑个不停:"我要赵悦 在邯郸造谣,说是齐国发现了你的儿子,已准备护送回秦,没 想到齐国真有你的儿子送回来。"
"在邯郸造谣?"子楚还是一头雾水。
老人笑着将三道锦囊计的事说了,子楚这才明白,不禁 也连声称奇,真是巧合!但一面也在想,看情形,赵政母子 回国已成定局,他得先采取主动,以免落入话柄。
老人突然转脸问犹跪在地上的成蟜说:
"孩子,你的母亲现在哪里,这次没有送你来?"
成蟜迟疑了一下,望着子楚,子楚连忙代为回答说:
"他母亲戚姬已在齐国老家去世,所以才托人带来找我。"
接着子楚简要地谈了一些齐姬的事,当然隐瞒掉死在长 安的这段事。
听父亲谈母亲的事,中间还夹杂着谎言,大人的世界竟 是这样的虚伪复杂,成蟜忍不住悲从中来,开始啜泣。
"没有母亲的孩子,可怜!"老人看着子楚说:"今后太子 还得在这个孩子身上多操点心,你父王那里,应该是没有问 题,不过你需要在华陽王后那里多下点功夫,认祖归宗的事, 女人的话比较着力些。"
"多谢太师傅,子楚还有项请求。"
"哦,说说看。"老人微笑着说。
"希望太师傅能收下成蟜,与赵政同时受教。"子楚诚恳 地说。
"太子是想累死老朽,赵政一个人已经够我烦的,如今我 早就在后悔,不该听赵悦的话卷入这场漩涡。"老人笑着拒绝。
"望太师傅成全。"子楚也跪下来,并要成蟜叩头。
"老朽不答应,看情形太子是不会放过我了,"老人皱着 眉头说:"好吧,教一个是教,教两个也是教,既然鞋子已经 湿了,何不连袜子都脱掉来淌这滩浑水!都起来吧,老朽答 应收成蟜为徒,不过收徒的规矩与收赵政相同,不得因你是 太子而有所例外。"
接着老人将收徒规则一一说了,子楚当然是衷心欢喜,满 口应承。老人似乎是看透了他的心意,他最后正色地说:
"为人师和为人父一样,对孩子不能有所偏爱,重要的是 要因材施教,使他们能发挥天份,各自成器,尤其是王室子 弟,成器与否更关系到国家乃至于天下的安危,"说着话时, 老人目光如箭,直穿子楚心头:"因此,虽然赵政先入我门, 但老朽不会因先后而分厚薄,希望太子未来对他们兄弟也是 如此。因材施教,以器而用,为国家为天下作最好的选择,那 老朽的辛苦就不算白费了。"
子楚明白老人话中的暗示,他是要他在未来择立的时候, 不要有所偏心,正如他教兄弟俩没有偏私一样,谁适合就立 谁。
老人不偏向赵政,子楚放下一半心,因为他清楚老人在 父王前面的影响力。
第6节
秦孝文王元年十月己亥,孝文王除丧,正式即位。
赵国得知齐国真有秦太子的一个儿子,而且已经秘密送 回秦国,并得到秦王的承认而认祖归宗,这下紧张起来,决 定立即主动送楚玉夫人母子回国,作为对秦王至太子正式立 位的贺礼。
楚玉夫人回国,正好赶上孝文王登基大典,自有一番热 闹。秦王夫妇对这个从未谋面的儿媳很满意,特别是华陽夫 人,既是故国同乡,小时的悲惨遭遇又复相似,再加上楚玉 夫人善解人意,每逢朝见王后,都是着楚装操楚语,使得王 后对她更是怜爱交加。
但是,表面上她是阖家团圆,脱离了在赵国当人质当逃 犯的苦楚,而且得到公平的喜爱,实际上她感觉得出,她又 陷入孤立无助的困境。
以女性的直觉,她憎恨成蟜,意识到他是未来争太子位、 争王位的劲敌,虽然她是正室,眼前占着优势。
她一再要求子楚正式立嗣,子楚总是藉口推辞,说什么 他这么年轻,将来登王位时立太子还来得及,现在着什么急。 很明显的,他是不想立赵政——归秦以后他已改名为嬴政 ——只是目前找不出理由立成蟜。
她转向吕不韦求助,也想和他叙叙旧情,但吕不韦为未 来大局着想,就是不应她的召。无论她用尽软求硬逼和威胁 的方法,他就是避不见面。
她也求过中隐老人,老人的回答更妙。
"我只管教育他们,一视同仁地教,将来谁成太子成王, 要看他们自己的材料。假若我要偏心的话,也当票向成蟜,因 为他没有像你这样能干的母亲。"
听了老人的话,她差点气得吐血。
当然她不敢在秦王面前透露什么,可是在王后跟前,她 就像个宠骄了的女儿一样,她任何娇都敢撒,任何话也敢讲。 她每次见面都提到这个问题,华陽王后也总是笑着说同样的 话:
"哀家不明白你操个什么心?你是正室,嬴政是长子,只 要不犯重大错误,他就是嫡嗣,也就是未来的当然太子。子 楚当年立嫡,乃是因为他是庶出,嬴政立嗣,岂不是多此一 举?你还是多注意嬴政的教育言行,相信子楚不会怎样,手 心是肉,手背也是肉,两个都是他的亲生儿子,也许他悼念 亡妻,比较多关怀成蟜一点,那也是人之常情,在未来立太 子这类的大事上,他是不会这样糊涂的。"
王后这些话只有使她暗暗在心中叫苦,再怎样亲密,她 总不能向王后说出自己的心结。
最使她伤心的是嬴政并不了解她这番苦心,他和成蟜好 得出奇。他们同师受教,日夜都在一起,相亲相爱,就像同 母兄弟一样。
老人还是坚持他的教育原则,虽然就住在太子宫内,弟 兄俩还是和他同住在一个收拾干净的别院里,衣食住行的日 常生活都是自行处理。没事的时候,老人就带着两个孩子逛 街,实施机会教育,完全和在邯郸时一样,只是老人不再卖 瓜而已。
嬴政和母亲相处的时间,一个月仍然只有三个,但孩子 大了,不像以前那样依恋母亲,何况按照秦宗室律规,庶出 子生母死,由嫡母扶养,嬴政每月回家省亲,成蟜一定是跟 着的,他们只早晚请个安,就双双出游去了。
看着两人这种亲热的样子,她真是恨得咬牙切齿,益发 感到孤立无助。
在有限的母子私下两人相处的时候,楚玉夫人也曾试着 挑拨嬴政和成蟜之间的感情。她向他暗示,父亲是偏心成蟜 的,他要特别注意检点言行,加强学习,但也要提防成蟜,因 为他是他走向王位的对手。但嬴政听了只是笑笑,反而告诉 她老人教他们的话:
"你们兄弟俩要相亲相爱,不要因为生母不同就有所隔 阂。嬴政为长,应该爱弟弟,成蟜为幼,就当敬重兄长。王 室子弟本来就要多,才能互相护持,巩固国基,但要是兄弟 相残,反而动摇国本,你们只有兄弟两个,要是不相爱而相 互猜忌,未来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楚玉夫人听了,只得在心中叹息,表面上还不能不点头 说对。
最使她心惊的是她发觉到齐姬的事。
子楚每个月一定会轻车简从前往长安一次,也就是每个 月齐姬的忌辰当天,有时他甚至带着成蟜去。
她当然从成蟜口中问不到什么话。她找到那个御者,在 威胁利诱下,他从头到尾吐露了实情。
但她就是知道了实情,又能怎样?她无法用这来要胁或 是打击子楚,闹出去,要是将子楚的太子闹掉,那他们母子 更是全完了,那只是断绝嬴政通往王位的路。
在所有的求助之门都向她关闭以后,她只有靠自己了。齐 姬自杀而成全儿子的事,带给她一个错误的启示,使她作了 一个愚蠢的决定——
既然成蟜是她儿子通往王位的障碍,她就得除掉他,至 于所会引起的后果,她全不在乎。就像一头保护幼兽的母豹, 在认为外界敌人要伤害到它们时,它会不顾一切的疯狂攻击, 不管那是真正的敌人,或者只是它自己的幻觉。
第7节
那天晚上,算好明天是嬴政兄弟休假省亲的日子,她无 法安睡,不断在室内走来走去,想着如何除掉成蟜这个障碍。 这件事不能假外人之手,否则事未成恐怕就已泄漏出去。她 想出十几种办法,也考虑到十几个不妥当。
最后,她决定明晚用餐时,以毒酒毒死成蟜。她喃喃自 语说:
"这样最好,成蟜死了,可以说他是急病身亡。子楚知道, 为了保住太子的位置,他也不敢声张,一个来路不明的野孩 子的死,总不能和太子位置来比,他不但不会揭发追究,而 且还得帮我掩饰。"
想到得意处,她忍不住格格的笑出声。
她打开一处壁柜,取出王后赐给她的一瓶葡萄酒,另外 找出一把玉酒壶,这酒壶是她在邯郸的一家玉器店买来,据 说是古时国君专用来毒杀大臣的。酒壶设有夹层,内中可藏 毒酒,只要一转动壶盖,就可随心所欲的倒毒酒或美酒出来。 国君让大臣喝下毒酒而不自知,因为看到国君也是喝同壶倒 出来的酒,等到回家后毒发身亡,才知上了对方的当。
她当时买这把酒壶,是为了好玩,想不到如今竟派上了 用? ?
她在壁柜的隐密处拿出一包鹤顶红,这种药的药性至毒, 只要少许份量就可以毒死一条牛。在秦国的重刑制度下,宗 室人员、文武大臣,莫不人人自危,全都在上朝时身带此药, 一有得罪就舌药自杀,死得痛快,免得下廷尉,受尽屈辱苦 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将酒和药都调制好了,随同一套夜光玉杯放在壁柜的 外层,以备明天方便使用。
一切都准备好,她反而感到轻松了。苦恼来自矛盾,她 现在克服了矛盾和恐惧,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愉悦。
除去成蟜,她就完全放心了。
紧张的心情一放松,她别方面的欲望又兴起了。她拉动 叫人铃,绣儿随着铃声而至。自从在邯郸那次开始以后,这 多日子来,她已成了她的性伴侣,也就是发泄性欲的工具。
她发觉到,两个女人在一起,比和男人做愛更好,互相 都明白对方的敏感处,不像男人那样粗心大意只顾自己享受。 也许是她到目前为止,经过的男人还太少。
她只有过两个男人,吕不韦能满足她,可是太懒,只希 望女人服侍他,和他做一次爱下来,虽然是淋淳尽致,但会 累得半死。而子楚则是大笨牛一个,他根本不懂得女人的需 要,上来就横冲直撞,片刻就完事,一转身就睡着了。
她搜集到不少古籍,类似《素女经》的房中秘笈,有竹 简的,也有羊皮卷的,全都是图文并茂文字形容真切,图形 生动灵巧。她在邯郸还带来一些欢喜神像,全都是精工雕琢 的碧玉制品,各式各样的交合姿势,各种不同的面部表情,尊 尊都是栩栩如生。
她带领着绣儿按图寻骥,照文深研,时间一久,绣儿成 了床上高手,她更成为此中的艺术家。
她发现,床上的事不只是要满足欲望,而是一种寻求人 间极乐的技巧,也是一种引人入胜的艺术,就像她绣的湘绣 一样,精巧细致,别出心裁,这只有女人和女人才办得到。粗 鲁愚蠢的男人没有这个耐心,也很少有这股耐力。
经过她的浇灌培养和特制药物的调理,绣儿不再是昔日 瘦巴巴的女孩,变成了丰盈白皙、三围凸显的床头美女。她 精通 按摩术,经过她的按摩以后,楚玉夫人浑身上下没有一 根筋不舒服,似乎全身都进入一种饥渴等待的状态,等待着 她进一步的服务。
可是今天绣儿似乎一反常态,她的手不再灵活,而是在 发抖,回答她的问话时,也是结结巴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 子。
"你病了?"她怜惜的问。
"是的,奴婢今天的确有点不舒服。"绣儿可怜兮兮地回 答。
楚玉夫人虽然现在全身都在冒火,等待她来冷却,但这 种两人合作的事,只要一方面勉强,就会做得索然无味。她 用嘴唇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的确是冰凉得吓人,却忘了她 自己正在发热,嘴唇更烫。
"你在发冷?抖得这样厉害!"她叹了口气:“去喊湘儿来。"
"是。"绣儿退出房门,说也奇怪,她身上不再发冷发抖, 临出房门,她还听到楚玉夫人呓语似地在说:
"应该训练一个预备的了,免得临时有个急事或病痛什么 的,急死人却无人可用!"
绣儿眼看着湘儿娇小的背影消失在楚玉夫人的卧室里, 心上有点妒意。又是一个从前的自己!今后她会取自己而代 之,还是和她分享这份宠爱?
但她有着更多的欣慰,她先前在窗外陰暗处,看清了楚 玉夫人在房中一切的举动,从头到尾,看得清清楚楚,她调 毒酒要毒谁?看刚才她对她的态度,目标不像是对着她来,但 到底她要毒谁?
她又回忆到刚卖到吕不韦府中,总管交代她的那番话:
"大户人家稀奇古怪的事,每天都在发生,尽量少听少看。要 是实在避免不掉,看到了或是听到了,就尽量忘掉,不要跟 任何人提起,这样可以免祸。"
她要尽量忘掉刚才所看的,尽管她晚上会做恶梦!
第8节
又是三天休假省亲的日子,嬴政和成蟜向老人行礼告退 后,前后追逐跑出别院,像两头脱离母虎视线的乳虎,戏弄 打斗,将这个月才学到的拳技擒拿,全拿出来运用上了。他 们不再有忌讳,尽情地吼叫大笑,犹带童音的笑闹声,传遍 了整个东宫后花园。
赵高早已在别院门口等候,在兄弟俩跑出来的时候,本 来他要向他们禀报,楚玉夫人等着要见他们,并且今晚要召 宴他们。可是嬴政一出别院门,就重重打了他一下头,一溜 烟的跑掉了。他要去追成蟜,他们约好出城赛马,要是先见 母亲,她啰哩啰嗦拉着不放,脱不了身,今天的马就赛不成 了。所以他跑出很远才转身向赵高大喊说:
"告诉我娘,晚上我会带弟弟回来晚餐!"
他情愿晚上回来挨母亲的嘀咕,也不愿放弃一天的自由。
赵高站在原地,小大人似的摇摇头,一脸的无奈。
这个和嬴政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的赵高,虽然只有十岁, 但看上去似乎和同是十岁的嬴政和成蟜,乃是不同年龄的两 代。
他瘦削的脸成熟得不像孩子,突出的下巴显示出个性的 顽强,淡淡的眉毛下面,长有一对小眼睛,不停地转动,不 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鹰勾鼻配着高颧骨,显得两腮更凹。
他善于察言观色,脸上始终挂着谄媚的笑容,嬴政脸上 有任何表情,他就猜透了他想要的是什么。他反应灵敏,说 话却是慢条斯理,似乎每句话都是经过周详考虑才说出来的。
嬴政在他八岁的时候就常骂他,说他不像八岁,却像是 八十岁的老头子。
子楚没有食言,回到秦国以后,他看待他就像嬴政和成 蟜一样。他原本也要老人收入赵高,但老人见过赵高以后,表 示两个已经够他累了,实在没有精力再教第三个。不过,在 一次两人私下的谈话里,老人着重地告诉子楚,赵高这个孩 子,智力远超过他的年龄,一脸陰沉之气,乃是心高气傲,不 甘属于人下的人。他长得鹰鼻鼠眼,表示他刻薄寡恩,更多 猜忌,为人上则凶残,为人下则犯上。
老人还半真半假地说,假若让他跟着嬴政,将来一定妨 主,不如早早杀掉,以绝后患。
当然子楚不会听他的,他只认为老人喜欢俊秀的孩子,厌 恶赵高长得丑罢了。其实他在心里也感到奇怪,赵升模样和 他相似,虽然缺乏那股王孙公子天生雍容高贵的气质,却也 算得上挺拨秀气,怎么会生出这样猥琐的儿子?
他受赵升的恩惠太大,没有赵升的李代桃僵,他早就死 于赵王的盛怒之下,无论如何,他要善待赵高。
老人既不肯收,子楚只得另外为他请老师,教他学书学 剑,学诗、画、礼、乐、数、御,完全是以王孙公子的教育 来培养。在受基础教育时,老师对子楚的反应是:赵高聪慧 过人,真可说是能举一反三,闻一知十,思想之深刻与条理, 不像个孩子。稍后在养成教育开始时,那位饱学老儒就自请 辞职。子楚惊问原因,老儒的回答是赵高只喜刑名之学,对 其他学问都不感兴趣,而刑名正为儒家之短,他教不下去了。
子楚一想,老人说赵高天性忌刻凶残,刑名狱政也许正 适合他,于是另聘了些法家之士专教他刑名、狱政、法令之 学。
老人对子楚说的这番话,日久也逐渐传到赵高耳中。因 此他恨老人入骨,他常握紧拳头在心里骂:
"你这个背后伤人的死老头,只要你活得够久,等老子长 大掌权,看我怎么折磨你!"
另方面,无论子楚待他怎么好,他对他最不感激,他的 父亲替代他而死,这个恩怎么报都是报不完的。他只想到丧 父给他带来的不便和心灵上的痛苦,却从未想过假若赵升不 死,他赵高现在只不过是个家奴之子,生杀之权都操在主人 手里,就像主人家母狗生的小狗一样。他父亲的死为他全家 带来幸福,以及他个人可盼的辉煌前途。
但这些他只存放在心里,从不表露于形色,更不说透露 在言语之中。
他对待子楚夫妇和嬴政兄弟,还是以恭敬戒慎的奴起态 度。楚玉夫人最喜欢他,说他这样小就如此懂事;嬴政喜欢 他,因为他能预先逢迎他的心思;只有成蟜不知为什么,他 对他感到害怕,一看到他陰沉的脸上居然还能挂上微笑,他 就心惊肉跳。
第9节
晚餐设在宽敞豪华的起居室里,白天这里是三面有窗,明 窗净几,晚间则是周围和天花板上都布满了各式各样的灯和 烛台,全部点亮,光明有如白昼。
喜欢光亮,欣赏灯烛辉煌,以及其所衬托出的珠宝玉石 的晶莹,是楚玉夫人在吕不韦府中就培养出的习惯。
室内设有三个席位,楚玉夫人自己坐在正中上席,等候 她两个儿子的到来。
她的席位上摆有一把碧玉酒壶外加三个玉杯,这是另外 两个席位上没有的。
微信扫码关注
随时手机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