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智掘鉴井 巧移牛砧(2)
为了纪念屈原,后世人曾多次整修这口水井。石匠们把最好的石料凿得四方棱正, 镶作井壁;又凿出一块半月形的片石,砌了个扇形井口;青年男女从山上移来花草树木, 栽在井周围;花草丛中竖起一块大石碑,石碑正中刻着“照面井”三个大字,旁边刻着 两行小字:“此系屈公遗井,特遵神教重新整修,以后切勿荒秽。倘有故违,定遭天谴!” 无论是当地百姓,还是外地的游人,来到井边,必弹衣整冠,面井而照……
屈平的爱清洁表现在各个方面,譬如,他有一个一天洗三次帽子的习惯,他常说: “冠者衣之主也,置于头之上,冠不洁则心不净也。”他这洁身自好的癖性,即使在晚 年流放江南时,也未改变。一天,屈平正欲出门,门前老槐树上一群乌鸦呱呱乱叫乱飞, 数滴鸦粪淋漓下来,落到了他的帽檐上。他急忙摘下帽子,跑到响鼓溪去洗。前两天落 过一场暴雨,山洪刚退,溪边尽是淤泥,踏不住脚,他只好翻过一个小山包,朝山后坡 走去。走了不远,见有一口池塘,塘水清清,还搭有洗衣服的青石跳板。屈平走到跳板 上,蹲下身来搓洗帽子,只搓了几下,又在水里摆了几摆,帽子就一干二净了。屈平站 起身来,正欲返回村去,迎面走来了一位水灵俊俏的姑娘。屈平认识,这是当地大财主 湛青山家的女佣姚妹子。她一手挎着个大篮子,篮内盛满了待洗的衣裳,一手拿着棒棰, 步履蹒跚,满面泪痕。屈平见状,亲切地问:“姚姐姐,你又去给湛家洗衣裳吗?”
姚妹子见问,长叹一声道:“是呀,平小爷,不管是三伏六月,还是寒冬腊月,他 们湛家十几口人的衣裳,全都包在我一个人的身上。这倒也罢了,咱命苦,什么苦活、 脏活、累活都能干,可就是受不了那窝囊气……”姚妹子说着,竟呜呜咽咽地哭泣起来。
原来,半个时辰以前,湛家三小爷正陪客人饮酒,姚妹子进屋冲茶,一个无赖见她 长得颇有几分姿色,欲火中烧,竟伸手触摸她的乳房,惹得满桌人哈哈大笑。姚妹子挣 扎脱身,来洗衣服暂避,回湛府后还不知将是怎样的厄运呢。姚妹子见屈平似见亲人, 挽起袄袖、裤腿给他看,到处是血紫烂青的伤痕,可见她在湛家过着怎样非人的生活。 屈平义愤填膺,恨恨不已,但却无能为力,只能狠狠地骂湛府不仁不义。在此之前,屈 平只常见姚妹子挎着篮子出村为湛家洗衣裳,但却不知正是到这口池塘里来洗。不巧的 是今日自己在这池塘洗过帽子,真是后悔莫及,连连跺脚说:“嗨!糟了!弄脏了我的 帽子!弄脏了我的帽子!”
姚妹子不懂屈平的意思,以为他的帽子还没有洗,伸出手来,恭恭敬敬地说:“平 小爷,请你把帽子给我,我来给你洗干净。”
“不!不!”屈平急忙解释,“我是说,在你家主人洗衣裳的池塘里洗我的帽子, 反而弄脏了我的帽子!”
“怎么会弄脏你的帽子呢?”姚妹子越发莫名其妙了。屈平分析说:“你家主人是 个黑心肝的财主,他欺压百姓,鱼肉乡里,无恶不作。他的心是脏的,手是脏的,身子 是脏的,衣服自然也是脏的。他的脏衣服常在这里洗,把水都弄脏了,我在这脏水里洗 帽子,岂不是把我的帽子弄得更脏了吗?”
屈平劝慰姚妹子一番,告辞而去。他在前山后山转悠了半天,欲寻一条清泉,重洗 他的帽子。终于在后山脚下,他发现了一条小溪,这条小溪虽说是窄窄的,浅浅的,但 却是清清的,净净的,水底石子,粒粒可数,溪水打着旋,跳着高,欢唱而前,像调皮 的小伙,顽皮的马驹,轻歌曼舞的翩翩少女。屈平来到溪边蹲下,把帽子浸到水里,搓 了又搓,漂了又漂,足足洗了有半个时辰。从此,屈平每天来这溪边洗帽子,直至离开 家乡到郢都为官,后世人为纪念屈原,称这条小溪为“濯缨泉”。
倘说爱整洁、好修饰是屈平的性格特点,那么聪颖睿智便是他的素质特征了。既然 屈氏为楚之同姓,屈府是贵族世家,不用说,管理账簿,负责会计,就有一个不小的班 子。公元前332年岁末一日,屈府的账房先生们正在忙着结账,屈平走来,信手拿过 一本账簿,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然后放回原处。都怪屈平年岁太小,浑身孩子气,办 事毛手毛足。账簿未能放牢着稳,落于几案下的火盆中,登时燃烧起来。也是屈平年少 机灵,急忙探手盆中,去取那燃烧着的账簿,但是已经晚了,账簿烧掉了一半。屈平见 状,很是气愤,索性将残存的账簿撕得粉碎,投于火盆之中,让其尽成灰烬。在场的先 生们全都惊呆了,特别是负责这本账簿的那位,简直是三魂离舍,七魄出窍。小屈平却 从容镇静,若无其事地说:“簿子上的账目,我已铭记在心,可重写一份,有何惧哉!” 于是便逐一口述,由一位先生笔录,一本新账簿脱颖而生了。后来新账簿经使用,果与 实际无一差错。
消息顺着大江流淌,绕着巫山飞扬,远近数百里都在传颂着这个过目不忘的神童的 故事。
屈平虽说尚未正式拜师入门,但却早已能识文断字,而且文思敏捷,出口成章,令 人交口称绝。随着时间的推移,屈平的名声渐渐远播中原各国,常有文人墨客和达官贵 人慕名远道来访,来者多以诗文试其才,屈平总是脱口而出,应答如流,常弄得许多有 身分者瞠目结舌,尴尬难堪。
楚左尹视察夔州,顺路来乐平里访屈平。为试屈平的才智,左尹一连提出了八十个 稀奇怪诞的问题,屈平一一从容应答,不惊慌,不顶板,不绕舌,令左尹赞叹不已。左 尹此来,仿佛旨在难为屈平,八十个问题都未难住,还不甘心,又赘了第八十一个:两 典一百古人名。而且要口叙,不得笔答,不得思考,不能吞吐其辞。
左尹的话音刚落,屈平应声答道:“二十八宿,宿宿有名。七十二贤,贤贤有德。” 回答得干净利落,简洁明快。接着,他将一百个古人的名字顺口背了出来,兴奋得左尹 将他拦于怀中,亲了又亲,吻了又吻,像在亲吻一个吃奶的婴儿。
三天后,左尹离开乐平里,,屈平跟随地方官吏和乡绅送至回龙岭。
响鼓溪是姑娘们的王国,孩子们的乐园。它隐于香炉坪深处,谧邃幽静,鸟语花香。 这里河床曲曲,山嘴弯弯,溪水清清,游鱼悠悠,浮萍漂漂。姑娘们成群来这里洗衣裳, 她们置身溪岸,屁股下坐一方石或蒲垫,探身水中,苗条的身段一起一伏,似鸡啄米, 悠哉游哉。有时停止手中的动作,静静地注视着水面,这是在以水为鉴,观察自己那俊 俏的面影。其实,来此洗衣,并非都是她们的迫切需要,而是借机来与同伴们玩耍,拉 些家常里短,说些悄悄话,相互倾吐内心的隐密。孩子们则结队来此嬉戏打闹,他们或 捉鱼,或摸蟹,或游泳,或打水仗。七八岁的孩子,一个个脱得浑身赤条条的,跑来窜 去,泥鳅一般,好不快活自在!姑娘和孩子们散于响鼓溪上,互为补充,相映成趣。但 彼此也有矛盾,如孩子们捕鱼捉蟹,将捣衣砧掀进了深潭,致使溪边的捣衣砧愈来愈少, 姑娘们为抢占捣衣砧而争争吵吵,伤了和气。离响鼓溪不远的低洼处,有一块长方形的 巨石,其状如卧牛,据说当你贴近它时,还会感到一点温热呢。女媭是洗衣姊妹中的领 袖,见大家为争砧石而争吵,心急火燎,提议将卧牛石移至溪边作捣衣砧。众姐妹纷纷 响应,于是一场挖掘卧牛石的大战开始了。大家一齐上阵,有的抡镐,有的挥锹,有的 肩挑筐抬,搬沙运石,可是整整干了半月,一个个累得腰酸腿疼,浑身散架,也没挖出 卧牛石的根基。其实,即使挖出根基,也是枉然,偌大的一块巨石,怕在千钧以上,如 何搬移得动呢?
在响鼓溪的孩子群中,很少见到过屈平的身影。他偶尔来过几次,但却并不加入伙 伴们的戏闹,只是这儿走走,那儿看看,仿佛在研究其中的奥秘。正当女媭率众姐妹大 战卧牛石的时候,屈平再次来到这里,问明情由之后,不禁哑然失笑,他笑姐姐们太憨, 太傻,偌大的一头巨牛,如何牵得动呢?尽干些劳而无功的事情。笑过之后,他登上一 座小山冈,一会立,一会蹲,一会伏,东望望,西瞧瞧。然后又攀上了另一个山头,做 着几乎类似的活动,谁也不知道他在搞些什么名堂。转悠了半天,回到了姐姐们中间, 兴高采烈地说道:“众家姐姐,我有牵牛的办法了!……”
姑娘们唿啦一声围拢过来,一个个屏息敛气,听屈平讲那牵牛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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